公交车先开到青山别墅区,时澄月率先下车,到站之前,她嘀嘀咕咕了一路,说什么我一看就知道你不愿意送我回家的,不过没关系我也不勉强,我还是自己回家吧,你不用送我了,你到家了给我发个信息,不然你长这么好看半路被人拐跑了怎么办呢。
林一砚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做到可以在这一瞬间说出那么多话来的。
时澄月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如果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的话,她的心跳声就实在夸张到离谱了。
下车后,时澄月站在公交车站台前,仰着脸冲他挥手,在微弱路灯的照耀下,她的笑容明媚如盛夏太阳照耀后刚探出花苞的小花,什么风雨都打不斜她的小脑袋,纤薄花茎歪了也无需外力帮扶,自己就能顽强借风站起。
“林一砚!”像是想到什么,她突然叫他的名字。
车开远了,林一砚回头望去,时澄月幅度很大地挥动双手,像活力十足的招财猫。大概是怕林一砚看不见她,她踮起脚。
“林一砚,不管你是第一,第二,还是第三,就算你是最后一名,我都能记住你!”
“你超棒的啊林一砚!”
·
林一砚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聪明挂的学生。
进入江理实验前,他就读于蔚蓝中学,蔚蓝中学在整个区算得上中等偏上,而他所处在的班级更是重点中的实验班。
所有人成绩斐然,位列年级前茅,只有他像个异类,被林父林母硬塞进去。
如符江开所言,进入江理实验后,林一砚还是成绩平平,在第一次分班前,他分到了普通班九班,那个时候会和田鑫泽他们认识,也不过是因为平常一起打球才逐渐熟络起来的。那时候,他和他们的共同点,只不过是都热爱打球罢了。
哪怕在普通班九班,他也处于中下游位置。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努力学习的呢?
哦,时间太久了,他费了好多劲儿才想起来。
那是进入高一后的第一次月考,全年级的月考成绩单都被贴在了学校大门入口处的布告栏上。
贴完的时候,他刚和田鑫泽他们从体育馆打完球回来。
几个人顺势说去看看成绩。
林一砚对成绩一向不在意,他无所谓地跟在最后,球从这只手颠到那只手,最后又娴熟地落在指尖,转得飞快。
“时澄月,你干嘛从上往下看啊,你这成绩不应该从火车尾开始找起吗?”祁嘉虞好奇地问。
时澄月老大不高兴的,梗着脖子回:“我看看年级第一是谁不行啊。”
祁嘉虞:“那年级第一是谁你看到了吗?”
时澄月当然是信口胡诌的,所以她又特地擡头去看:“倪泽。”
祁嘉虞:“第二呢?”
时澄月懒得再看了,再说了,年级第二关她什么事。
于是她嬉皮笑脸地找了个说辞:“知道世界第一峰是珠穆朗玛峰就够了,谁管第二峰第三峰是什么啊。”
女生们欢声笑语地打闹着,手挽手地朝教室走。
和她擦肩而过时,时澄月的肩膀撞到了他的手臂,篮球从指间掉落,在地上弹了几下,又向前滚去。
时澄月呀了声,一阵小跑过后捡起球,递还给林一砚:“不好意思呀。”
她应该是趁着午休时间去寝室洗了个头,还没彻底吹干的长发散落在两肩,那时候的阳光刺眼又强烈,金灿灿地镀着她的轮廓。她给他递球的瞬间,柔风斜吹,长发像柔软的藤蔓在他还布着点细汗的手腕上缠了一圈。
心脏如被一双柔软的手揉过,不疼,却叫人悸动阵阵。
林一砚没想过在这里能够再次见到她,他近乎怔愣地看着她从自己的视线中离去,像一只轻盈的蝴蝶蹁跹飞过,不带片刻流连,却惹得群群枝叶因她而颤。
他猛然回过头,那句“没关系”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她的脚步便离自己越来越远。
原来她也在江理实验高中读书。
好幸运。
他又和她在一个学校了。
女生们虽然离开了,交谈声却还不绝于耳。
“那个男生好帅哦。”几个女生之中,有人说了句。
祁嘉虞早就把高一新生打听了个遍:“你居然不认识?那可是林——”
时澄月头也没回,不甚在意地打断:“我妈说了,帅不能当饭吃。”
话题一下子被带偏,祁嘉虞好奇地问:“那什么能当饭吃?”
“成绩啊!学习好,就能赚大钱。”
“哦那时澄月你这样的肯定要饿死了。”
“喂!祁嘉虞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啦!!!”
“”
人生是线段而非毫无尽头的直线,懵懂悠长的青春时代占据其间,不长也不短。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之内的无垠土地上,每个人墨守成规地按照既定的路途走完自己的一生。出生之日起,上帝为每个人精心创建好了剧本。
林一砚知道,在时澄月拿到的那份剧本里,自己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配角。她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可能就是那句轻描淡写的“不好意思”。
没有再次遇见时澄月之前,林一砚一直觉得这样也无所谓。
暗恋不过就是那点无人知晓的遗憾在心里一个劲儿地发酵。如果能过得去,那这个名字在某个时刻就能成为风轻云淡间脱口而出的三个字。
如果过不去
过不去就过不去咯。
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解决的办法。
那次月考之后正值国庆,父母带他和弟弟妹妹们去了海岛玩。
难得遇上小长假,弟弟妹妹们都在沙滩上玩得不亦乐乎,只有林一砚一个人,心里全然没有玩乐的心思。
海岛别墅上有个阁楼,阁楼顶上开着天窗,但因为视野有限,所以他只能看见被横跨截断的天穹。月银星黄,酩酊晚风吹拂送来清爽咸湿的海浪气息。
夜色过浓,熏得让人迷醉。他毫无缘由地想起了她,于是心思跟着飘渺起来。
他改主意了。
其实要接近她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上次见面时,她不是已经给过自己答案了吗?
既然上帝没有在给时澄月的剧本中增添上他的名字,那他就自己创造机会。
他才不要什么没用的自尊,没用的矜持,没用的高傲。他只要时澄月。
他小心翼翼又精心刻画着自己的剧本,他朝时澄月走近的每一步都那么的至关重要。
既然她只记得第一,那他也做那第一名。
人总是下意识地记得最好的东西,所以他努力做到了每一个第一。
林一砚是第一,是最好的。他希望有一天,时澄月可以记住他。
所以林一砚并不觉得符江开今天的这段怒骂声伤他自尊。
毕竟
他泰然自若地想,他从来就不是为了别人而学习的。
他是为了时澄月才要得到这个第一的。
只是,就这样被骂,这样被人毫无缘由地否定,好像也有些难过。
不过,这些难过已经随着今晚的夜风荡然无存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时澄月这么好这么好的女孩子。
他何德何能,竟能从此枯燥世间窥得如此珍宝。
叮——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打断了林一砚千回百转的思绪。
【RbRb:今天没有给我上课哦,能不能教我一道题?】
【RbRb:[图片]】
是一道数学大题。
林一砚正要把思路写在草稿纸上,突然发现这道题是数学解答题中的第三道大题。他忍不住轻笑出声,这几天一直在教她做题,竟然不知道何时起,时澄月已经可以开始着手第三道大题了。
他毫不吝啬地发去一条消息。
手机弹窗最上方弹出来林一砚的消息。
【大骗子:已经开始尝试第三道题了,时澄月,真厉害。】
林一砚一定不知道,这种幼稚的鼓励小朋友的方法对十六岁的时澄月来说有多么管用。她一下子士气大增,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脸颊红了个彻底。
“还挺会说话的。”时澄月挑眉。
她想起今晚少年在朦胧夜色下与她交心,不经意间流露他不为人知的脆弱面,然后想着想着思绪漫无止境地发散开。
想起他青筋隐现的手背轻飘飘蹭过她的脸颊。
想起他打球时意气风发的少年身段,和写字转笔时骨节分明的手指。
想起他宽阔后背上随着动作而开合得明显的肩胛骨轮廓。
想起他走在她身前时挺拔的肩膀,像凭空而起的山峰,几乎能把她完全藏住。
还有他蹲在地上,仰头看半路折回的她的那个怔愣眼神。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心底都似漫起一阵即将捕住猎物的兴奋,只要看着他,她浑身起颤栗,滔天的好胜欲陡然窜起。
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圆珠笔的按钮顶着桌面,她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
她轻拍了一下脑袋。
不能再想了。
林一砚再发消息过来的时候,是一张写满解题思路的图片和解这道题需要用到的知识点。
月明星稀,蝉虫短暂的生命在新一季已经走到了最后,室外一片静谧,室内只有水笔摩挲卷面发出的“嚓嚓”声。
房间里的灯久久未关,一旁的手机屏幕刚暗下,又因为有新消息弹出而不断亮起。
那串【大骗子】备注不知道何时被换成了原名。
【林一砚】
和祁嘉虞、郑冉冉的备注归为一类。
林一砚,我们好像真的是朋友了。
·
第二天上学,时澄月一到学校就找路梁的身影。对方坐在位子上,低头写着作业,时澄月有些好奇,她粗粗一眼扫过去,仿佛是在补昨天的作业。
时澄月把书包放下,坐到路梁面前,冲他打了个响指:“难得见你没有做作业。”
路梁听见她的声音,写字的手一顿,却没擡头:“昨天回家晚了。”
声音是不常见的漠然。
时澄月有些怔愣,沉默些许后她说:“我就说,公交车对你来说太不方便了,你应该让你爸妈来接的。”
昨天数学作业的最后一道大题来自于上届宁城模拟卷压轴题,难度很高,路梁思考许久都没有做出来,他把笔阖上,放在桌上。
啪——
不轻不重的一声。
“我不像你,我家里没有车。”
时澄月从来都不是神经大条的人,如果刚刚她可以把那句话当做是路梁在忙着补作业而无暇顾及她,那么这次就是他在明显地释放着自己的不善意。
到底为什么会扯到这个呢?
时澄月:“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是因为昨天我没有送你回家生气了吗?的确是我不好,跑步的时候没有看清路连累你脚崴。其实我以为昨天你爸妈会来接你的,但是他们没来,我就想着帮你打车回家,因为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但是你又上了公交车,那辆公交和我回家的路途是反方向的,这样太耗我的时间了。”她稍作停顿,似乎在想什么解决方法,“这样吧,这几天你回家——”
她想说接下来几天路梁回家的打车钱都由她包了,可是话到一半她才觉得这样的解决方法对于路梁来说并不合适。
她曾经亲耳听见路梁某次因为错失班级第一的位子而在男厕所里流眼泪的隐隐哭声。
那天,她抄作业被廖卫峰逮住,一顿猛批,等廖卫峰骂完,她去上厕所经过男厕时听见啜泣声。靠着墙角听了好一会儿,厕所里的人走出来时她躲避不及,正巧看见是眼睛红红的路梁,四目将对,尴尬纵生。
最后是时澄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递给路梁。
时澄月是被家里宠坏的小孩,不懂得安慰人,安静半天才吭出一声:“这两张纸本来是给我上厕所用的,分你一张,另外一张不能分给你了,所以你别哭了,我没多余的纸给你擦眼泪了。”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时澄月和路梁的关系近了些。
对于这么个意外多出来的朋友,时澄月很欣喜,以后抄作业时再也不用担惊受怕那些被她抄作业的人错误率比她还高了,她现在可有了一张顶级王牌。
再后来,她和新班级的同学更熟了些,才得知路梁家境一般,于他而言,学习是最重要的事情,而抛开家庭这些外部因素,他的确也是一个争强好胜又要面子的人,事事都要争第一。
自尊心和好胜心对于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们来说比天还重要。
时澄月表示理解,谁还不是这样的呢。
她叹了口气:“班长,我真的不太会说话,我也不知道我应该做什么。你说吧,我能做到的都会尽量办到的。”
路梁定定地看着她,最后扯出一个抱歉的笑意:“刚刚是我太凶了,只是因为我昨天一个人回家,走路的时候脚也很疼,再加上最后一道题没做出来,有点心烦。”
他因她而起的崴脚受伤就像一个铃铛悬在她脑袋上,时不时晃荡几声,尖锐刺耳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
所以在听他这么说后,时澄月又有了些歉意:“对不起啊,我没崴过脚,真的很疼吗?”
路梁盯着她那张绷紧的小脸,停顿了几秒:“没事。”
怎么能没事呢,这样看着更像是有事的样子啊。
时澄月注意到那道难住路梁许久的题,像抓住了什么稻草,眼睛一亮:“我下次帮你问问林一砚这题怎么做吧!”
藏在课桌下的手不停攥紧,路梁说:“不用了,他未必做得出来。”
·
今天十二班的英语老师请了假,任课老师们又难得良心发现不准备来占课。十二班的学生们在教室里等了三分钟,终于听见外头沉重的脚步声,大家面面相觑,万分紧张,没成想进来的却是体育老师。
被压榨久了,大家不敢置信这节居然真的是体育课。
“赶紧走啊,再不走万一真来老师了怎么办?”学生群中,有人喊了一声,乌泱乌泱的学生们往外冲。
林一砚坐得八风不动。
蒋凯承早就从后头储物柜里拿好了篮球,下巴一扬,问田鑫泽:“这位哥干啥呢?”
林一砚头也不擡,继续在本子上写着字。
蒋凯承俯下身子一看那密密麻麻的数学公式和解题思路,笑出声来:“您在这儿备课呢。”
林一砚有一种秘密被人窥探到的尴尬,他本子一阖:“你管我。”
起身夺过蒋凯承手里的球:“走吧。”
田鑫泽和蒋凯承两人相视一笑:“我上次听见‘你管我’这三个字,还是我读小学的弟弟给他暗恋对象写那狗屁不通的情书的时候,啧啧,那被人拆穿的表情,跟前面这位一模一样。”
蒋凯承:“这备课进度,看着也不像是给咱班同学的啊。”
田鑫泽:“你知道就好,别说出来啊,林一砚要脸。”
要脸的林一砚懒得搭理。
昨天语音电话打到最后,时澄月说她发现语音通话好像效率更高些。林一砚一听她那意思就是懒得再在学校里待一个半小时上晚自习了,于是主动说那以后都打语音电话好了。
时澄月刚兴奋了一阵儿又严肃着小脸,厉声质问他:“哎林一砚,你是不是早就不想看见我了,打语音电话正如你所愿吧。”
林一砚的确没见过能这么劈叉的脑回路,否定的话刚到嘴边,他的思路也跟劈了叉似的,竟然理直气壮地嗯了声。
结果可想而知,时澄月气急败坏地说不能让他得逞,于是语音电话变成了视频电话。
太笨了,太可爱了,太好骗了。
电话那头,时澄月哼哼唧唧老大不高兴的,电话这边,林一砚手上笔转的飞快,唇边是满到溢出来的笑容。
幸福又难熬。
这几天户外水泥地上都是湿的,大家不约而同选择了室内体育馆。林一砚看见时澄月的时候才意识到因为这次换课,他难得有和时澄月一起上体育课的时间。
今天,四班练习的是排球。排球场地在左侧,篮球场在右侧,林一砚往四班的方向扫了眼,见时澄月垫球垫得正开心,那帮和她时常玩在一起的女生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笑着,地上摊着UNO,显然她们那拨人为体育馆的分贝贡献了百分之八十的力量。
“哎哎哎,时澄月。”田鑫泽下巴一擡。
林一砚:“看见了。”
蒋凯承:“你不去?”
当然想去。
可是他主动上前打招呼算怎么回事,他要冷静一些,等时澄月先行发现她,然后主动来找他。
林一砚觉得,如果田鑫泽和蒋凯承这俩人聪明些就应该在此时主动大声地叫一下他的名字,就像开学考试那天下午在篮球场时那样。
“不太合适。”他回答。
对面两人琢磨半天都没明白,哪儿不合适。
林一砚沉默片刻,硬生生找了个理由:“昨天没洗头,不太合适。”
这方小小的空间里有片刻的寂静,最后是田鑫泽实在忍无可忍,夺过他手里的球,扬手一投:“神经病,我觉得你真的是神经病。”
那边,时澄月和祁嘉虞她们打排球打得正欢,她兴高采烈地享受着因为自己的高超排球技所带来的万众瞩目的赞叹目光。
李淑然年轻时就是打排球的个中高手,虽然自己没遗传来她的高个子和大长腿,但倒是把排球技巧学了个十有八成来。
在女生们的一片赞叹声中,时澄月飘飘然了,起跳擡手的时候力度过猛了些,排球朝着斜对面的篮球场飞过去。
“我日!”男生惊呼了一下,连着往后退了几步,下意识擡手去挡,排球一个受阻,像是以那男生的手掌为第二个受力点,弹向另一边。
时澄月屏住呼吸,眼睁睁地瞧着那球砸上那个圆圆的脑袋。
完蛋了完蛋了,医药费要先准备好了。
圆脑袋歪了一下,缓慢地擡起手往后脑勺揉了揉,整套动作僵硬如冻冰。
砸傻了?
圆脑袋慢慢转过头来,时澄月对上那双黑如墨潭的眼睛,隔着几个攒动的脑袋、交错飞扬的球影,和那一片晃动的球网,她清清楚楚地看见林一砚的脸。
他皱着眉头,手还在机械似的揉着,只是在和她眼神对上的那瞬间,那点烦躁意思渐渐单薄,最后变成了点无可奈何。
能从排球场那端横飞过来的排球,得是用了多少的力道,可想而知。要问痛不痛?妈的,痛到他想骂脏话。
排球场那里挤着一堆女生,找凶手还挺难,可是瞧瞧时澄月那一副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的样子,就是她的手笔无误了。
那他还能有什么大反应?
这么大个球场挤着这么多个男生,最后那球准确无误地落到他头上,这不是缘分这是什么?总不能是狗屎运吧?
林一砚倒是不知道时澄月这清瘦身体下有这么大的爆发力。
怪牛逼的。
“还好还好,是林一砚,不是别人。”祁嘉虞看清那人的脸,心下即刻松了口气。
却不想时澄月立刻炸毛:“你在说什么!怎么就还好了,你没看到他都傻了吗!”
祁嘉虞:“”
不、不是啊,她的意思是,砸到的是认识的人,总是比砸到陌生同学,稍微好解决那么一点点吧。
时澄月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作者有话说:
小林:这里有这么多人,不砸别人偏就砸我,开心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