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不惜代价
那天晚饭之后,宿舍里再也没有胡盼盼因为暧昧不清的对话而发出的甜蜜尖叫,取而代之的是对精装a仔的满满吐槽。
在她的吐槽声里,考试周正式开始。为期半月,整个青大的图书馆、咖啡厅人满为患,与此同时青大表白墙上对舍友在宿舍内学习的吐槽层出不穷。
柳絮宁每天翻墙都能看到新乐子。这简直就是每学期恒古不变的老规矩。
一月中旬,青大校本部生开始放寒假。
“柳絮宁,你什么安排?”胡盼盼问。
柳絮宁盘算了一下,准备在这个寒假里把第二册画完交稿,清各种商稿私稿,等来年新学期又开始开始第二轮接稿了。
胡盼盼听完她的计划,不住摇头:“天呐,每天画到两三点真的不会猝死吗?”
柳絮宁叹气:“我也不想死,但是天亮着就是画不出来。”
正说着,许婷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问假期要不要去泡温泉。胡盼盼是个喜欢到处活动的人,本来都盘算好了按照进度条,到寒假的时候跟那a仔也算是能单独去些感情升温的地方了。结果这下见光死全泡汤,她正愁假期里无聊,听见这话眼睛霎时亮了,好说歹说求着柳絮宁也一起。
柳絮宁想了想,点头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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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总,这是今年行政部出的团建和年会计划,让您过目。”助理站在总经办内照例汇报工作事项,后又提到过年前所有的活动安排。
梁安成对这些没兴趣,指尖轻弹烟身,说话之间吞云吐雾:“这都是你们年轻人的活动,恪言你看吧。”
梁恪言:“好。”
出了总经办的门,梁恪言扫一眼那团建计划:“时间改到周中。”
助理啊了声:“以前都是周末的。”
梁恪言:“占用原本的假期时间算什么福利。改吧。”
助理只能说好。等他把消息发送给各部门经理助理,再由助理下达至各群后,群里一水的【小梁总万岁】【小梁总天仙下凡】。
彼时乔文忠正在和梁安成商谈一个收购案。
他没什么温度地笑了笑:“恪言还挺得民心。”
梁安成签字的手一顿,也温和地扯了扯嘴角:“小朋友罢了,这都是虚的。”钢笔点着桌上的合同,“这,才是实的。”
乔文忠自然是点头附和的。缓了一会儿,他又提及乔潇雨,说自己这女儿实在倔得很,铁了心想出演时下最热门改编剧的女主,还说是非女主不演。
梁安成姿态闲适地靠在椅子上,吐气间长吁一口白雾,周身像是升起了一个透明灰白的屏障,语气敷衍:“小事。”
各怀鬼胎的中年男人相视而笑,愉悦气氛与烟雾一起弥漫整个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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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宁把快递拿回家时,刚好在门口碰见梁恪言。梁恪言随手帮她拿过几个。
“谢谢。”
梁恪言无意瞥一眼,看见快递单上的女士泳衣几个字。
柳絮宁自然也捕捉到了他的目光:“冬泳。”
梁恪言显然没信,但很配合地挑挑眉:“厉害。”
柳絮宁被他那故意赞叹的语气惹得笑了下:“不是,是我朋友约我下周去泡温泉。”
“玩得开心。”他不甚在意,却又在二楼转角目送她进房间时随口问了句远吗,要不要司机送。
柳絮宁说:“不用,在汤山,中心广场每天都会有定时开往那里的大巴。”
梁恪言说好。
下午四点半,Amanda正和行政部一帮新来的妹妹在四楼休闲厅喝下午茶,慢悠悠地等待一个半小时后的下班,然后就收到了梁恪言的短信。临近下班时间看到老板的信息可以列为打工人恐怖故事前三。
上帝保佑虔诚的信徒,临近下班,千万别是什么大活!
她忐忑不安地点开——【团建地点定了吗?方案发我一份。】
还好还好。早就定好了,就等着周一最终邮件群发至各员工邮箱了。但Amanda心思细腻,回:【还没有确定,有姜山度假山庄和澜山居两份备选方案。我有联系过山庄负责人那边,两边都可提供千人会议厅和酒店客房。】发完之后附带一份备选方案的文档。
三十秒之后,这位小梁总回:【汤山吧。】
你真的看了吗?你看这个千字文档了吗?你CtrlF一下这里面有汤山吗?
姜媛好奇地问:“小a姐,怎么了?”
Amanda说:“没事,团建地点改了。”
另一个人惊讶:“啊?不去泡温泉啦?我好想去泡温泉的——”
Amanda说:“去的,只是换个地方。”
那人登时放下心来:“哦哦哦那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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员工是来团建泡汤的,梁恪言也是,顺便谈个生意。
上次和梁继衷的谈话虽然不欢而散,但后来再去老宅,老人话里话外有意将起瑞旗下其他领域的产业交给梁恪言。有些业务的发行与展开多在海外,这块对梁恪言来说算是一个弱项。梁继衷为他搭桥了一位资深顾问,碰巧这位英国佬这段时间陪家人子女在中国过年,梁恪言便约了他咨询具体落地的战略和运营。
二楼有个网球场,一场网球打下来,两人在边上休息。
梁恪言随手点开朋友圈,刷新一下,第一条就是柳絮宁三分钟发布的定位——
文字:出发。
定位:姜山温泉度假山庄东南门
梁恪言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提早步入了听力退化的阶段。
汤山,姜山。
一字之差,他听错了?
“怎么了?”英国佬用蹩脚的中文询问。
梁恪言锁屏,若无其事地笑笑:“没事。”
“那再来一局。”
“好。”
冬日,四五点的天就已经暗下来。黯淡的橘子色落日嵌在远山和丛荫间,于是其他景色都被虚化。
将近零下的天气,酒店各个角落打着暖气。梁恪言一场球打完,燥热难当,在门口吹风。
有刚去周边玩了一圈的员工手挽手地走来,原本嬉笑谈闹,在看到他时动静收敛了些许,仿佛看见教导主任,低声说着“小梁总好”。他敷衍地点头,却觉得索然无味。
梁恪言揉了揉因为打球而酸胀的脖子,准备进酒店。
远处又是一阵嬉笑,周边嘈嘈切切,有道笑声真是清澈得特别,熟悉得像与记忆中的频率纳入同一声轨,然后融合。
他缓缓回过头,视线正好对上因与朋友交谈而浅笑的柳絮宁。她今天穿了件纯白的羊羔毛外套,长及小腿,有风吹过,衣摆微微晃动,露出里面约莫同样长度的浅粉色长裙。帽子围巾手套带得整齐,露出的那一截小腿肤色白皙中带点凛冽寒风吹起的红。她两手捂在嘴边,哈出气后又去捂耳朵,边走边小声叫唤“好冷”。
这到底是冷还是热?
同行的女生不知道讲了什么笑话,她唇角上扬的幅度很大,颊边露出一个小括弧。
一偏头,她也看见了他,脚步蓦地一顿,因为过冷而湿漉漉的眼瞳旋即绽出惊讶。
像被按下暂停键的对视中,梁恪言听见寒风刮过树梢时的簌簌声,和着水流的白噪音,与自己的心跳一起,高频跳跃着。
“你怎么在这里?”柳絮宁加快脚步走到他面前,眼里的疑惑依旧满满。
梁恪言面色不改:“公司团建。”
“那很巧啊。”
“你不是去姜山吗?”
说到这个柳絮宁就无语。这山上的网也太差了,5g都变作e。姜山汤山在一条路上,等她编辑完文案再点进定位,刷新了许久那标志仍然指着姜山。想想也是无所谓,其实定位在哪里都一样。
沉默片刻,对面那人眉梢轻擡,低沉的二字悠悠磨过她的耳廓:“怪网。”
Amanda在酒店前台处问有没有止痒药,是的,说出这话她都觉得玄乎,她在寒冬腊月天里刚进房间就被咬了个包。
等前台拿止痒液的功夫,她目光一飘,看见梁恪言和一个女生同行着往这边来。
这个女孩子很眼熟,以往几年办年会时,她和梁家那个小儿子都坐在第一桌。这女孩挺会看人眼色,说话也甜,在她还尚未自我介绍时就猜出了身份,看见自己就会乖乖叫姐姐。Amanda起初以为这是那个小公子的女朋友,就算不是女朋友,也只差一步之遥了。因为喜欢这种事,落在旁人眼里就是层薄薄的窗户纸,只待当事人鼓起勇气戳破。后来,Amanda才知道她寄住在梁家。有钱人家的事情纷繁复杂,她的职业素养告诉她不要知道得太详细,点到为止就好。
“小梁总。”Amanda微微颔首。
“嗯。”
柳絮宁看了Amanda一眼,很快认出来:“姐姐好。”
Amanda浅笑着说好,又和梁恪言说自己先上去了。
没走几步远,她听见柳絮宁略带疑惑的随口一问:“原来你们团建也选了汤山啊,那天你问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梁恪言微微侧过脸:“我不知道,我不管这些。”
柳絮宁想想也对。
Amanda回过头,笃定自己发现了一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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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山泳池以露天花园温泉汤池出名,分为男汤女汤,以及公共区。
胡盼盼走到哪里都想拍照,又害怕人多放不开,柳絮宁和许婷跟在身后,看她鬼鬼祟祟地找没人的汤池。
终于找到一个没人的池子,她招呼柳絮宁和许婷下来。
柳絮宁脱了酒店的浴袍,慢慢走下来。
胡盼盼和许婷对视一眼,不住啧啧啧。
黑色露背连体泳衣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体,勾出起伏的胸线,背后两根细细的带子交叉点缀在白皙裸背上,下池时的腿匀称细长,月光下如莹润白玉。
胡盼盼悠悠开口:“你敢信她这件泳衣只要六十八吗?穿出六百八的档次。”
柳絮宁一如往常地接下夸赞:“哦谢谢你。”她想到什么,又接着说,“对了,我哥说如果要吃这家酒店的自助或是下午茶可以记他们起瑞的账。”
胡盼盼一面眼睛放光,一面做作地说这不好吧。胡盼盼这人说话就像喷泉,开了个口就没法停下。
“你哥你哥,柳絮宁同学,你有没有发现这学期你提他的次数很多啊。这学期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你除了梁锐言还有哥呢。”
柳絮宁那时正在玩水,听她这么说,有些茫然:“是吗?”
可她没有意识到。
“对啊!”
“宁宁要不要编?”许婷没听她们两个说话,正在胡盼盼后面给她编头发以备接下来无休无止的拍照。
柳絮宁被这么一打岔,思路也弯了一下:“好呀。”
胡盼盼啧一声:“许婷跟当妈一样。”
许婷冷笑:“妈妈抽你哦。”
妈妈这词实在离柳絮宁遥远,她只记得江虹绫那时也会在每次去跳舞的时候给自己编各式各样好看的辫子。后来再遇见梁安成,她送她去少年宫学舞蹈都带了肉眼可见的期待,却没再给自己编过辫子。那些原本用在她身上的时间都替换成了为自己的打扮。
柳絮宁起初有点不开心,后来舞蹈室的老师告诉她,宁宁想要漂漂亮亮地出门,那妈妈当然也想啊。
哦,原来是这样,她这个只顾自己的想法真是太自私了!那她以后就自己给自己编头发吧,这样她就能和妈妈一起漂漂亮亮地出门了。
再后来……
就没有再后来了。
柳絮宁在这世上并非一个亲人都没有。在江虹绫去世的一个星期后,她被接回了自己生父的爸爸妈妈,也就是她的亲生爷爷奶奶家中。爷爷奶奶原本就不是很喜欢女孩,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张嘴更是烦躁甚深。
柳絮宁在那里度过了完整的一个月,一个月后,柳家照例举办亲戚聚会。柳絮宁想,原来穷人也有层出不穷的聚会啊。
聚会上,那些以为她年纪尚小于是肆无忌惮脱口而出的谈论伴着三两声刺耳却又不够尖锐的笑声传入她的耳朵,像极了一道又一道杀伤力极强的有声魔咒。端菜的时候,她主动过去帮忙,不知是哪家的阿姨“无心”地撞了撞她,语调嫌弃:“哎呀,别添乱了。”
水泥地真硬,她手肘擦过粗糙的地面,磨出鲜血,好疼好疼。
财经频道轮番播放着近日来起瑞似乎陷入经济纠纷,像素不高的彩色电视机上,是记者采访梁继衷的画面。镜头一转,梁安成两手搂过两个少年上了保姆车,身旁数位保镖戴着黑色墨镜,神情冷漠又严肃,挡在他们身前。
原来是他啊。柳絮宁愣愣地盯着屏幕。
世间剧情想要推动必然需要一个始作俑者,她就要做这始作俑者。垂眸望向自己的手肘,那里的擦伤还未痊愈,水淌过都疼得厉害。
真好,拜托,不要太早愈合。
自古名著主角多推崇真善美,她当然可以按部就班心怀希望地向上攀爬,成功于她而言只是时间问题。灰姑娘最后不也过上人人称羡的生活了吗?可是她需要经历多久的煎熬?
没有人规定她不能走捷径吧。
歪门邪道,她只走一次,就一次。
她狠狠地掐自己的手臂,身上所有掐起来不够痛却能让外人一眼看出痕迹的地方都被她掐了个遍。
她自小便拥有极佳的记忆力,所以那个曾经记录在江虹绫手机通讯录里的数字理所当然地成了她爬上城堡的青云梯。
初入云湾园的那一天,截然不同的生活在她眼前徐徐展开,并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不求回报的。
她有很多秘密,可它们都无关紧要。唯有这一个,这一个能够大剌剌破开她阴暗面的秘密,她绝对、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
至于浮华世界的免费门票是否真的需要她付出代价,明码标价的回报是否真的会在日后的某一天降临,对于那时的柳絮宁来说,这都不重要。
她要逃离贫民窟,踏进富人区。不惜任何代价。
……
“发圈不够了。”许婷烦躁地啧了声,“胡盼盼,你把我的一次性皮筋全用完了!”
胡盼盼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我错了。”
柳絮宁低头看自己的手腕,上面还绕了根电线圈:“这个可以吗?”
“也行,那就给你编个蜈蚣辫,有一根就行了。”许婷绕到她身后。
三人打打闹闹着拍照,玩到中途累了,胡盼盼随口念了句饿了。柳絮宁想了想起身去拿点心。
胡盼盼看着她的背影,莫名感慨:“你还记得刚分到一个宿舍的时候吗,我觉得她好冷,也不会主动插入我们的话题,感觉很难相处的样子。”
而现在,她看柳絮宁,怎么看怎么可爱,怎么看怎么喜欢。
“哎!她真好,任何人和她相处久了都会喜欢她的!”
在汤池中泡得热腾腾的,一起身就觉得好冷。柳絮宁随意披上毛巾往外走,一旁的休息室内放着甜品的样品车,有服务员在旁边为她勾选,稍后送至所在的汤池。
柳絮宁拍了个照,等胡盼盼和许婷的回复。
后面有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柳絮宁等得无事可做,随意回头一看,那道利落的身形就这样落入她的眼底。
待到梁恪言也看向她时,眼里露出几分讶然,又侧头看一旁的楼层指示牌,才露出无奈神色。
英国佬挺烦,客房服务喊了一打的Thatchers和单麦芽威士忌,硬拉着他喝酒,酒量却不行,喝多了开始侃大山,吆喝着有他在,不出三年,起瑞的新项目定能在英国站稳根基。梁恪言闲散靠在沙发上,看着已经醉到不行的男人,闲适地喝完最后一口才离开。
想回房间休息,手一抖按到顶楼来了。
他眼神徐徐描过柳絮宁,随手拿来披盖的毛巾一角悠悠滑落,露出白皙圆润的肩头,和晃眼的黑色细带交错在一起。
原来那天在他手里的快递拆开后会是这样的。
“你穿这样来泡温泉?”他喝酒不上脸,只是眼神些许茫然,柳絮宁没看出来。他依然穿着下午在门口吹风时的那一身,单手插着兜,另一只手捏着手机一端,在手里晃来晃去。
“什么?”她声音太小,他根本没听见,于是凑近了问。
这样一凑近,柳絮宁闻见他鼻息吐气间的酒味,果香混着麦芽。
她略微提高音量:“你不泡汤吗?”
梁恪言想了想:“我现在这样去泡,可能会死。”
柳絮宁沉默了。他停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说的不对,“我一定会死。”
柳絮宁笑出声。
甜品台这里灯光呈黯淡暖黄色,有流动的光影似细线在大理石台面上有序地转动,缱绻的老式英文歌曲声音调的很低,若隐若现地回荡在耳间。
她刚从热腾腾的汤池中上来,原本白皙的脸颊被烘得红红的,柔软得像草莓味的棉花糖。
高浓度酒精浸过的这颗心脏里,有一根名为柳絮宁的细线在反复拨弦扣动。他呼吸缓了一瞬,擡手,在柳絮宁怔愣的神情中,那手指离她耳垂只有一厘之遥。
柳絮宁思绪迟缓,吞咽口水的动作变得卡顿。
她的脑袋不自觉地往后挪了一点,与此同时,梁恪言的手往下落至她垂落的毛巾一角,一提。
裸露的肩膀再一次覆盖上柔软的触感。
柳絮宁眨眨眼:“哦,谢、谢谢。”
“我们这位小梁总……”远处有隐隐的对话声,并随着距离拉近而越来越清晰。
柳絮宁霎时清醒,梁恪言刚要回头,几乎是在同时,胸口的衣料被柳絮宁一拽,不由分说地把他拉到转弯的墙角处。
梁恪言没站稳,手下意识撑墙,手腕擦着她的耳垂而过。距离太近,近到耳根与眉眼的温度触手可及。
这妹妹干什么?
柳絮宁冲他比了个嘘的手势,用极低的气声说:“万一他们要说你坏话,结果看见你了不是很尴尬吗?”
梁恪言茫然:“尴尬的不应该是我吗?”
柳絮宁:“……”
这人怎么回事。
“那你不想听听你的员工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对你的评价吗?”
梁恪言心说不想,谁敢说他?但低头看她这神情,他猜正确答案应该是想。于是点了下头。
往这走的有男与女。
“我们小梁总真是好人,居然选择工作日出来团建。我朋友周末tb,还是那种美其名曰凝聚合作力的团队项目。”
“我妹妹的公司也是,那种什么拔河、两人三足,还要发印着公司logo的衣服,这种破团建和学生时期的军训有个什么区别!恶心死了!”
“哈哈哈我朋友也是,天天和我抱怨要是团建的预算能平分折现给每个人就好了。”
“小梁总来了起瑞之后我们的福利还是不错的。”
“比如中秋节发钱。”
“哈哈哈哈哈哈对,以前都是发月饼,谁不知道那个死财务安的什么心眼!手上那么多月饼券,中饱私囊,这么多年了那戆卵不知道吃了多少回扣!”
“……”
柳絮宁看向梁恪言:“你人还挺好。”
“当然。”他这样笑起来时带着少有的少年稚气和恶劣。
过近的距离之下,柳絮宁发现他喉结尖上长了颗痣,他一说话时喉结就带着那颗痣一起动。莫名的性感和诱惑,让她产生一种疑惑,这样的喉结摸上去会是什么感觉。
“除了他们,我也想想我妹妹对我的评价。”
柳絮宁:“那你下次找个机会听我和我朋友的墙角吧,毕竟你现在得到的回答一定缺乏可信度。”
他笑了一声,很轻,浅浅气息弹在她的额发间,惹得她头皮发麻。
四目交错,像有限的空间里倒入一罐浓浓的强力胶,把空气一点点吞噬。他的目光如有实质,柳絮宁抓着毛巾的手不自觉用力了一下又舒展开。
胡盼盼打来语音电话问为什么甜品已经送到了但是田螺姑娘还没回来。
田螺姑娘万分感谢这通电话,忙哎哎了两声:“马上。”
“去玩吧。”梁恪言往后退了一步。
“哦好,那你呢?”
梁恪言懒倦又敷衍地摆手:“回去睡觉。”
转身之前,柳絮宁看见他浅色上衣胸口处沾着的点点水迹。她又低头看自己,毛巾没有完全地吸去刚刚泡汤时的水渍,泳衣也没有干透,还持续不断地滚落着细小的水珠,长发发尾明显湿了一截。
刚刚贴得那么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