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生活总是漫长又短暂的。
无休止的做题,不停地考试,从前只是月考,现在基本上一周就会考一次,每天都是做题,改题,背书,重复又枯燥。
易尘良除却最开始回来的那段时间不适应,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周围的同学都在努力,他很快就沉浸在了高三紧张的氛围里面。
他回来的时候秋叶零落,转眼间就大雪覆地,又是一个春节。
房间里很暖和,他只穿了件薄薄的毛衣,趴在床上背东西,云方坐在书桌前,正在做题。
他背了一半趴在床边探下头去翻书包找荧光笔,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地响了起来。
“齐获?”他接通,“有事吗?”
“你和云方在家吗?”齐获问。
“在啊。”易尘良伸脚踢了踢云方的椅背,云方转过头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好嘞,那我去找你们玩。”齐获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方便吗?”
“当然,你——”易尘良话还没说完,对面就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云方问他。
“齐获要过来玩。”易尘良疑惑道:“听着语气好像有点不对劲。”
而且今天是大年三十,再过几个小时天就黑了。
他俩原本是在云方家学习的,但是今天事情多,唐意怕家里头太吵,就让他们回易尘良住的地方学,打算吃饭的时候再叫他们。
云方放下笔,“可能是有事。”
家里没太收拾,易尘良和云方一个叠被子一个扫地,把有点乱的房间收拾了一下,云方刚放下笤帚,外面就有人敲门。
他打开门,就见齐获站在门外,脸色很臭。
“怎么了?”云方把人拽进来,“跟来要债一样。”
齐获颇为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瘫在沙发上长叹一声:“没事儿,就是他妈的分手了。”
易尘良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抱着半个大西瓜,很震惊地看着他,“和常子期?”
“除了那孙子还能有谁。”齐获四仰八叉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艹,狗东西。”
云方接过易尘良手里的刀,把西瓜放在茶几上切,“怎么分手了?”
“就谈不下去了呗。”齐获接过他递来的西瓜,咬了一口才反应过来,“靠,我来找你俩玩,你俩干嘛搞得这么隆重?”
正在给他倒饮料的易尘良把杯子塞进他手里,“因为电话里面你听起来很不开心。”
他俩都不怎么会安慰人,所以只能好吃好喝伺候着。
而且今天还是大年三十。
易尘良很应景地拿出果盘,倒进去了一包瓜子半包五香花生,搬了个小马扎坐在云方身边,拿起瓜子来开始嗑。
齐获啃完一块西瓜,突然乐得笑出了声:“艹,你俩可真是对人才。”
他不想在家对着姓宋的那对父子,还跟他妈大吵了一架,如果可以他宁可自己找个网吧玩游戏,也不想把坏情绪带到朋友家里,可大年三十他实在是无处可去。
他在芜城统共也就这么俩朋友。
“常子期不是去美国读大学了吗?”易尘良问:“你俩吵架了?”
“也不算是吵架。”齐获抱住沙发上的狗头抱枕,“嗐,我也说不上来……他在美国跟我有时差,一天说不了两句话,他又很忙,这恋爱谈得跟应付公事似的,没什么意思。”
而且他现在一直在准备高考,哪怕他不是那么爱学习,也总要试着努力一把,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因为常子期。
可有事情不是努力就可以做到的。
“他在麻省理工学什么互联网,我这儿能不能考个一本都成问题。”齐获恹恹道:“他说还要读研,我没那么大耐心等他。”
时间,距离,还有不可逾越的差距,这对他们来说都是横亘在面前的问题。
齐获一贯没心没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喜欢这个人,也不知道自己会等他多久。
不必勉强自己,也不用勉强常子期。
“昨晚上我喝醉了跟他说分手,他就再也没回过我消息。”齐获啧了一声,越想越气,“操,越想越憋屈。”
人家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云方和易尘良确实不太好插手,但是云方还是耐心地劝他,“也许是有什么误会。”
“没什么好误会的,确实是不想谈了。”齐获很快就振作起来,“我也没那么喜欢他,就是玩玩,老子以后找个更好的。”
说出来之后,他像是一点儿也不在乎这件事情了,对云方道:“今天上你们家蹭顿年夜饭呗?”
“当然可以。”云方点了点头,“正好,我爸妈那边收拾得也差不多了,咱们过去。”
云和裕跟唐意自然欢迎,齐获跟他们都认识,也不认生,跟回了自己家一样,拉着云方和易尘良打牌,云和裕把晚饭准备地差不多,听见他们在卧室里嚷嚷,忍不住进去凑热闹。
“叔叔,来,正好缺个人。”齐获热情地邀请他,“咱们四个人正好。”
云和裕转头看了眼唐意,发现她正在跟齐爽打电话说齐获在这里过年的事情,看样子准备长聊没空管他,搓了搓手,把门一关,“来!”
四个人坐在床上围成一圈,齐获打牌喜欢咋呼,云和裕一开始还很矜持,后来打着打着就放开了,牌摔得很响亮,一看平时就没少打。
唐意跟齐爽聊了半天,从各自不省心的儿子聊到东家长李家短,又追忆了一下她们高中时候的青葱岁月,痛骂了齐爽的前夫,顺便交流了一下饺子怎么煮才破不了皮,最后约定好了什么时候一起出去吃饭,才依依不舍得挂了电话。
然后唐意就听见她宝贝儿子一向安静的卧室里吵吵嚷嚷,间或夹杂着大笑或者怒吼,她心里一惊,猛地推开了云方的卧室门。
就看见一个老的带着仨小的姿势各异地坐在床上打牌,脸上还贴着不知道从哪里撕下来纸条。
唐意:“…………”
打牌四人组:“…………”
就很突然。
唐意盯着易尘良脸上快贴满的纸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仨是不是就逮着你欺负了?”唐意问易尘良。
易尘良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他没怎么打过牌,手气还莫名其妙的差,其他三个简直是在碾压他。
“来,阿姨帮你。”唐意走过去坐到他旁边,“给你报仇!”
三个高中生万万没想到,唐意才是最深藏不露地那一个。
云和裕又被贴了张纸条,哀叹一声。
所以他才不想让唐意发现他们在打牌嘛。
晚上吃年夜饭,窗外的鞭炮声不绝于耳,照旧是一年一度的春节联欢晚会,大红大绿喜气洋洋,未必多么好看,但是好像只有看了,才觉得是一个完整的除夕,哪怕只是当做背景音乐。
齐获跟易尘良从厨房里往外端饺子,云方在帮唐意调蘸料,云和裕蹲在茶几旁边从沙发后面扒拉出自己珍藏的美酒,抬起头问:“小获啊,能整点不?”
齐获矜持地摆摆手,“叔叔,我酒量一般。”
“没事,小易酒量那才叫一般。”云和裕笑眯眯道:“一杯白的下肚路都走不稳当。”
“那我可能还是比他要强一点儿。”齐获登时来了劲。
唐意见他扒拉酒,透过厨房的窗户笑话他,“就你那点破酒,还整天当宝贝一样藏着,又没人稀罕喝!”
云和裕拎着酒瓶子站起来,“你不懂,这是我们男人的仪式感。”
然后他就给在座的其他三位男人一人倒了一杯酒,“来,孩儿们。”
孩儿们乖巧地一人一个小马扎坐在茶几边,等着老大下令。
唐意一挥手,“平时不许喝,今天破例允许你们喝点儿。”
于是伴着联欢晚会的背景音,酒杯碰撞在一起。
爆竹声中一岁除,热热闹闹,又是一年。
◎作者有话说:
翻了翻纲,发现完结说早了【狗脑袋尴尬】
还有很重要的一部分内容没写呢【狗脑袋挠头】
空欢喜一场【狗脑袋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