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约是常子期被什么事情绊住了,眼看都快过去一周多,都没有来捉……没有来将他俩捉拿归案。
“元旦放假之前就月考。”云方伸手摸了摸易尘良身上的衣服,皱了皱眉,“你穿得太少了。”
操场上的风有点大,易尘良哆哆嗦嗦往他身后躲,“一直没来得及去买。”
“我让我妈给你从服装批发城带几件回来,比去店里买便宜。”云方无奈地让揪着自己,“嫌冷咱们就回教室去。”
“不行!”易尘良斩钉截铁地拒绝他,“好不容易有节体育课,你回去肯定又要拉住我做题,我真的做够了!”
云方在学习上有种超乎寻常的执着和冷酷,时常会给人一种十分热爱学习的错觉,但是易尘良反倒觉得云方更像是把学习当成一种任务来完成,连带着他都受到严重影响,晚上不做套题就觉得有负罪感,英语课睡觉早就成了遥远的奢望。
所以他是绝对不会放弃这来之不易的体育课的!
云方拉开校服拉链将自己的校服扔给他,“那你就赶紧穿上,冻感冒了我不负责。”
云方校服里面还穿着件灰色毛衣,修长白皙的脖颈没入领子,易尘良的视线在他的喉结上停留的两秒,低头将云方的校服套在了自己校服外面。
“那你不冷啊?”易尘良没忍住又瞟了他的喉结一眼。
云方带着他往避风的地方走,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往怀里按,“易尘良同学,你都把衣服套上了再问我,虚伪不虚伪?要不你脱下来?”
“哎艹老子的脖子!”易尘良下意识地抱住他的腰稳住身形,大声嚷嚷:“真他妈快断了!你轻点!”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边走边闹,突然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从不远处喊过来:“云方,你俩是不是在搞对象啊?”
声音里的调笑和恶意丝毫不掩饰,甚至特地抬高的声音,让操场这边的人都能听见,一瞬间各种各样的目光落在了云方和易尘良身上。
云方一把拉住要冲过去的易尘良,一眼望过去,五六个穿着高一校服的男生在篮球架那边看热闹,孙远正在其中,却不是他说的话。
“哈哈哈哈我艹,俩男的恶不恶心啊!”一个打着耳钉的长发男生咬着根烟,眼睛里闪着恶意和戏谑,“还给他穿你校服啊!”
他周围的人一阵哄笑,周围的学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不会是真的吧?”
“你看贴吧没?上面都写得有理有据的,还有云方的初中同学作证呢!”
“哎呀俩男的,这不是搞变态嘛……”
“怪不得云方成绩下降那么多,原来是忙着谈恋爱啊!幸好我没早恋……”
还有几个小女生神色激动地看着他俩。“啊啊啊我就知道——”
“嘘!冷静点!”
易尘良额头上的青筋都蹦出来了,却被云方死死拉着,“你放开我!”
“哎,那你俩上床没?”叼着烟的那个男生猥琐地打量着易尘良和云方两个人,抬手做了个暧昧的手势,“像这样?”
云方的脸色倏然冷了下来,走到了那个男生面前,突然勾起唇冲他笑了一下,“这么想知道?”
男生后背突然一僵,下意识感觉到了危险,然而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拳砸到了肚子上,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妈逼!”边上的人一拥而上。
易尘良上来一脚就把最后面的孙远踹出老远,揪起他的领子一拳头砸下去。
孙远打架根本不行,他也没打算打架,拼命地蹬腿往后缩,“你揍我干什么……我是云方他弟!”
“揍的就是你这个孙子!”易尘良又一拳头砸下去,目光凶狠地盯着他,“老子见你一次揍一次!”
孙远十分没骨气地嚎哭起来,“哥!云方!救命啊!”
“你他妈还有脸叫!”易尘良几乎是单方殴打他,“我让你叫!”
云方一脚踹开边上试图拦着自己的人,冲上去把易尘良揪起来抱住,厉声道:“别打了!”
易尘良紧咬着牙根喘着粗气,不甘示弱地瞪着云方,“老子给你出气!你他妈还护着他!?”
云方看了一眼孙远脸上的伤,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这个校内打架的处分是跑不掉了。
“干什么呢!”几个穿着高二校服的学生走了过来,为首的那个赫然是常子期。
常子期看了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几个人一眼,又将目光落在了易尘良跟云方身上,皱了皱眉,“又是你们两个。”
这个“又”字就很妙了。
“是他们先挑的事儿!”易尘良显然还在气头上,逮住谁呛谁。
云方显然就比他冷静许多,声音淡定道:“校内打架确实是我们不对,我们愿意接受处罚。”
常子期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都去何主任办公室。”
老何的年级主任办公室里,云方跟易尘良还有孙远几个齐齐贴在墙边站好。
老何本就不多的头发掉得更多了,他先是跟艺术班的张主任笑呵呵地点了点头,然后猛得冲云方吼了一嗓子,“你这小身板还敢学人家打架!?被打坏了怎么办?!你打得过人家吗!”
张主任一听有点不太对劲,忙拦住他,“哎何主任,好像是他打得我们学生——”
“你怎么就不想想你的学习成绩呢!”老何又是一嗓子,“好好一个全市第一!打什么架!?你的市三好还批不批了?下周的竞赛怎么办?还想不想保送了!”
张主任脸色憋得有点青,看向云方的目光显然有点微妙起来。“何主任,其实也没那么严重……”
“哎呀老张啊,实在麻烦你跑这一趟。”老何拍了拍张主任的肩膀,“你不用为他求情,我看他最近就是飘了!”
易尘良张了张嘴要反驳,被云方不动声色地扯了一下袖子。
云方乖巧地低着头,“对不起何主任,我知道错了。”
“还知道错了。”老何看了他一眼,又打量了那几个染头发打耳钉的学生一圈,“你说说,为什么打架?”
“是这样的。”云方抬起头来,神情淡定道:“天气很冷,我看易尘良同学只穿了一件外套,就把我校服借给他,他们在一旁抽着烟,先是骂我们恶心变态,然后又造谣诽谤我们有不正当关系,用词极为难听猥琐,周围很多同学都听到了,我跟易尘良同学再三忍让,结果他们变本加厉,我一时冲动就动了手。何主任,我跟易尘良已经深刻认识到了在校内打架的错误,也不该打人,在此向被打的同学真诚地道歉,也向老师们作出检讨,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冲动行事,以此为戒!”
老何张主任还有被打的几个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从未见过如此干脆利落的道歉和检讨。
“但是,”云方微微一笑,对着张主任认真道:“我也认为他们应该向被无端揣测被恶意辱骂造谣诽谤的我,以及易尘良同学,作出同样真诚的道歉。您觉得呢,张主任?”
张主任能管住艺术班,本身就不是什么脾气好的,先是老何上来就训了云方跟易尘良,紧接着听云方这么叙述完,就已经信了□□成,再看自己那几个不成器的学生,他也知道这几个人平日是个什么德行,早就憋不住的火一下子就升了起来,逮住那个带耳钉的就踹了一脚。
“还敢抽烟!还骂人!打架还打不过!平时给你们说的话都让狗吃了是吗!?”
“哎哎哎张主任,冷静冷静!别动手啊!”老何在边上敷衍地劝着,“别动手,让他们道个歉就行。”
“真诚的道歉。”云方适时地补充了一句,被老何不轻不重地瞪了一眼。
“赶紧跟两位同学道歉!”张主任又捶了那个耳钉男一下,那响声听得老何牙疼。
“艹。”那个耳钉男不服气地嘟囔了一句,结果被张主任一脚踹了上去。
“张磊!道歉!”张主任怒道:“还有你们!”
“对……对不起!”张磊咬着牙说了一声:“我不该那么说你们。”
其他的几个人也挨个道了歉。
易尘良黑着脸不说话,云方微微一笑,慢条斯理道:“没关系。”
“你们看看人家!”张主任气不打一处来,“都给我回去一人写一万字检讨!”
老何抱着自己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提了提气严肃地指着易尘良和云方,“你们两个不管什么理由,打架就是不对!回去每个人写份检讨书!”
“好的何主任。”云方十分听话地应下。
张主任连打带骂的提着几个学生走了,老何逮住云方跟易尘良一人敲了一下脑壳,“打架非得在校内打!学校外面地不够大是不是?”
云方讪讪一笑,“下次不敢了。”
“你还敢有下次?”老何又喝了口水,“那个张磊是张主任的亲侄子,但凡你们不占理,信不信他铁定往你俩档案上记处分!?”
“谢谢何老师帮我们。”云方接过他的保温杯给他接水,“我们一定不会辜负您的良苦用心,认真反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老何瞄了他一眼,“那物理竞赛——”
“我会参加的。”云方心里在滴血,“晚上我会留下来去上竞赛课,您放心。”
老何满意地点了点头,冲俩人摆了摆手,“赶紧走,别在这儿碍眼。”
云方拉着易尘良出门,易尘良转头问:“那检讨书——”
云方一把捂住他的嘴,冲老何笑得无比灿烂,“老师再见!”
出了办公室,易尘良扒拉开云方的手,“他没说写多少字。”
“他都没说要交。”云方冲他挑了下眉,“老何就没打算让咱们写。”
“但是何老师看上去很生气,他还骂你。”易尘良皱了皱眉,有点愤愤不平,“你又没做错,为什么跟那几个傻逼道歉?”
“我先动的手,不先道歉等着记处分么?”云方压低了声音凑到他耳边说:“不就是先跟老师服个软,你看现在那几个傻逼不仅要道歉写检讨还白挨了一顿揍。”
易尘良的眼睛亮了一下,看向云方的眼神带着佩服。
云方没忍住翘了翘嘴角,语重心长地教育他,“所以做人不能跟常子期学,圆滑通融一点才是长久之道。”
易尘良一脸受教地点头,结果两个人一拐弯,就看见面无表情的常子期站在楼梯口,目光沉沉地望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