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书礼用筷子夹起一个蛋饺,递到纪北微嘴边:“微微,吃一个吧,很好吃的。”
“不吃,我怕你下药。”纪北微放下冰袋,就要起身离开。
陆书礼笑出了声:“怎么这么想我呢,我给你下药干嘛,我要下药,也是给霍卿下啊。”
纪北微一记严厉的眼神扫向他:“还敢胡说八道,没被打够是不是?”
陆书礼缩了缩脖子:“不敢不敢,我就是开玩笑的。”
“管好你自己,别整天搞这些乱七八糟的。”
陆书礼一只手拉住她:“你应该还没吃饭吧,吃点东西再走吧。我跟你保证,绝对不和霍卿说,咱们偷偷地吃,不让他知道。”
“他知道又怎样,别搞得跟我在和你偷情一样。”
“不是,我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他知道了又跟你吵架,这不是给你徒增烦恼吗?”
陆书礼把自己说得宽宏大度,一字一句都在为纪北微考虑,以此衬托霍卿有多么不通情达理。
纪北微哪里看不出他这些小心思,理都懒得理他,推开他便往门口走去。
陆书礼在后头拉住她的衣角,满脸担忧:“微微,你的手疼不疼啊,要不先涂点药再走?”
纪北微站着不动,深吸一口气道:“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给你一巴掌。”
陆书礼心有余悸,觉得自己现在这张脸,应该是再也承受不住打击了。若是再挨上几巴掌,他估计好几天都没办法出门。
纪北微走到了门口,想到了什么,回头对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陆书礼点头哈腰地跑到她面前:“怎么了,还有什么吩咐?”
“把手机拿出来,现在给霍卿打电话。告诉他你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打扰我和他的生活。”纪北微命令道。
“我不想给他打电话,一打过去他肯定就骂我。”陆书礼扭扭捏捏。
“找打呢?”
陆书礼这才拿出手机,给霍卿拨了电话,并按下免提。
等霍卿一接听,陆书礼便道:“霍卿,我已经想通了。爱情这种事情确实不能强求,这一次确实是我做错了,我给你道个歉。以后再也不会打扰你和微微的生活了。”
听到陆书礼的话,霍卿差点没反应过来,这个冥顽不灵的货色,究竟是怎么想通的?
他问道:“微微去找你做什么了?”
陆书礼擡头看向纪北微,眼神询问要怎么回答。纪北微不耐烦地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聊天界面,打下了几句话。
陆书礼按照纪北微的指示,回答霍卿:“是这样的,微微说她一点儿也不喜欢我,还说了几句绝情的话。经过她的教育我也想通了,一直以来都是我自作多情,给你们添麻烦了,真的对不起。”
霍卿不相信陆书礼会这么快就回头是岸,这人也不知道又在憋着什么坏心眼。
不过他现在也不想激怒陆书礼,只好给他台阶下:“那挺好的,你能想通就好。”
陆书礼一面看着纪北微,一面对手机讲话,敷衍霍卿:“嗯,那就祝你们幸福,好好照顾微微。”
“知道了,谢谢。”
挂了电话,陆书礼又满腔热枕地邀功求赏:“微微,我表现的好吗,我是不是很听话?”
“还成。”纪北微继续发号施令,“这段时间不许招惹霍卿,不许跟他发生冲突,听到没有?”
“听到了。”
陆书礼还是觉得委屈,这次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他的错,是霍卿上门找茬的。他这次纯粹是无妄之灾,平白被纪北微打了那么多个耳光,脸都肿了。
他小声地给自己争取点微不足道的公平:“那如果是霍卿自己来找我的是非呢?就像这一次,我在家好好的,他突然就上门骂我,还搞了这么一出,我简直冤死了。”
“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你就给我打电话,让我来主持公道。”
陆书礼的心情终于阴转晴:“好,不过你可要公正些,要帮理不帮亲,不能因为霍卿是你老公你就偏向他。”
纪北微捏捏眉心:“我不偏向他,难道还偏向你?想什么呢。”
陆书礼不敢再说什么,低着头,看到纪北微的皮鞋鞋面上有几滴水珠。拿出纸巾蹲下来,默不作声地帮她擦拭鞋面。
纪北微一脚踹开他:“我走了。”
“那你还会回来看我吗?”
纪北微头也不回,将他的希望抛在脑后,直直朝着电梯走了过去。
纪北微离开了十分钟左右,陆书礼才把门关上,回来坐到沙发上,端起那一盒蛋饺。夹起一个又一个塞入口中,只要一嚼,脸就疼得要命。
“这么用力,把我打死了怎么办。”他自言自语。
吃着吃着,眼泪便开始涌出,止都止不住。
陆书礼心想,估计是刚才纪北微扇他巴掌的时候下手太狠。把他的泪腺打坏了,不过转念一下,泪腺是可以被打坏的吗?估计不行,那自己又为什么会哭得这么厉害?
他不停往嘴里塞蛋饺,渐渐觉得蛋饺越来越苦。仔细感受之后,又发现不是蛋饺苦,而是他的嘴巴苦。
最终发觉,其实也不是嘴里苦,而是心里苦。
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感,顺着心脏的血管蔓延开来,侵入了他的五官,逼得他眼泪失禁,嘴里发苦,呼吸都不通畅了。
他是下贱,但又不是铁石心肠,纪北微打的每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也一次又一次鞭挞他的心。
他也是会疼,会伤心的。
陆书礼放下保温盒,蜷缩在沙发上,脸埋在枕头里,痛哭出声。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受这样的日子多久,看到纪北微和霍卿在一起,他的五脏六腑都在疼。纪北微打他的时候,他也痛之入骨。
他不明白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子对他,给了他爱人的权力,却又不赏赐他被爱的恩泽。
天生的痴情种,却爱而不得,这是什么悲惨笑话?
他哭得越来越凶,整个人都在发抖,即使用枕头蒙着脸,但还是止不住哽咽的声音。不知道哭了多久,有人拍了拍他的背,说道:“你至于吗,哭成这个怂样。”
是纪北微的声音。
陆书礼惊坐起来,转过身,两眼湿漉漉看着纪北微:“微微,你怎么回来了?”
“戒指落在这了,回来拿一下。”
她刚才打陆书礼的时候,无名指上的婚戒硌得她手指疼,便摘下来放在茶几上,结果走的时候忘记拿了。
“戒指,你放在哪里了?”陆书礼拿着袖子用力擦脸,拼命掩盖自己的狼狈。
纪北微拉开他的手,捏着他的下巴查看他脸上的伤,问道:“我也没多用力啊,至于哭成这个样子吗?”
陆书礼拼命挤出笑容:“不疼的,不疼的。我没哭呢,你看错了。”
“那你刚才在沙发上干嘛呢?”
纪北微回来的时候,自己按下密码开了门,刚一开门就看到陆书礼趴在沙发上哭。她都看了好一会儿了,陆书礼都没察觉。
陆书礼两只手扒拉着凌乱的刘海,盖住哭肿的眼睛:“我没哭,刚才腿抽筋了,趴在沙发上休息呢。”
纪北微粗鲁地撩开他的刘海:“之前每天都装可怜,这会儿怎么不装了?”
“我真的没哭”陆书礼越说越觉得委屈,很快又湿了眼眶。
“还说自己没哭。”纪北微的语气没之前那么冷硬。
陆书礼再也忍不住,猛地抱住纪北微,头埋在她的颈间,再次声泪俱下,大放悲声。
纪北微要推开他,没推动。
陆书礼哽咽道:“求你了,一下下,就一下下好吗。让我抱一会儿。”
纪北微没再抗拒,淡声道:“给你一分钟。”
“嗯。”
陆书礼抱着她哭了一分钟,一分钟过后准时放开了她,用力抹了一把脸:“微微,谢谢你。”
纪北微往旁边挪,跟他拉开了距离,低声喃语:“平常也没见你这么脆弱。”
“今天主要是你下手的有点狠了,我又不是金刚不坏之身,被你打哭了也是人之常情。”陆书礼心情好了不少,眼里又泛起了光。
“你是被我打哭的?”纪北微犹豫着问道。
“你老公来骂我,还诬陷我,你又来打我。你们夫妻俩轮番上阵,难道还不许我委屈吗?”他情绪转变得很快,转眼间,又恢复了之前油盐不进的无赖样。
看他这一脸的轻松,纪北微的心理负担也减轻了许多,她站起来道:“我的戒指呢,赶紧帮我找,要不是因为打你,我也不会把戒指给摘了。”
陆书礼忙活起来,弯身左右翻找:“你刚才放在哪里了?”
“就放在茶几上啊,快点找。”
两人来回转悠,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一枚钻戒。纪北微也不免着急了,刚好这时霍卿又给她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纪北微只好将找钻戒的任务交给陆书礼:“明天下午五点之前,把戒指给我找到。”
“要是找不到怎么办?”
“找不到我就过来打你。”纪北微也心生焦急,“肯定就在这里,你好好找找,找到了就给我发消息,听到了没?”
“听到了,这么凶干嘛。”
“嗯,那我走了。”纪北微往门口快步走去,扭头叮嘱陆书礼,“管好自己,别出去惹是生非。下次再闹事,就不只是扇耳光这么简单了。”
“知道了大小姐。我又不是小孩子,用不着训这么多遍。”陆书礼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
须臾,他回到沙发上,左手拳头紧握。慢慢展开了拳头,纪北微的婚戒就在他手心。
他对准灯光查看这一枚婚戒,戒指的内圈有两个字母“JH”,字母很小,不对准灯光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JH,是纪北微和霍卿名字的首字母。陆书礼不禁笑出声,想到了一个绝妙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