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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春知处 正文 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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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章

    下山回去的路上,两人坐在马车里都未说话。

    纪云蘅撩开了车窗,下巴搁在窗框上往外看,表面上像是在看风景,实则眼神是虚的,思绪不知道飘到了何方。

    而许君赫则不停地翻看手上的画像。

    正善说薛久是当初押运箱子的领头人,为防止他错认,许君赫还特地多问了一遍,让他好好想想。

    实则正善这些年里从未将那些人忘记,他能够将画像上的所有人当初做了什么给指出来,因为这些画像正是从他口中描述出来。

    除却薛久之外,其他的人分别是在宅子竣工后来检验之人,还有给裴延文介绍宅院之人,以及后来去宅中查抄之人。

    许君赫反复琢磨,发现其中并没有他皇叔,许承宁的画像。

    当初查抄裴府是他主动请命,东西是从郊外那座宅子里查出来的,按理说许承宁应该去过现场才对。究竟是他去的时候正巧没被正善看到,还是许承宁当年根本就没有去这所宅子,许君赫不得而知。

    漫长的寂静过后,纪云蘅突然转头望向许君赫,问道:“良学,这些画像,究竟会发挥什么作用呢?”

    她相信母亲留下了这些东西,一定有大用处,但目前就纪云蘅的视角来看,这些画像似乎只能告诉她,一直以来在她身边卖猪肉的薛久不是个简单人物,是当年裴氏案的参与者。

    甚至是好是坏都无法分明。

    许君赫听她说话,便敛了心神,将所有画像叠放在一起收起来,随后冲她招手,“你过来。”

    纪云蘅犹犹豫豫,问道:“有什么话需要悄悄说吗?”

    “你有问题需要我解答,不得来讨好讨好我?”许君赫往软椅上一靠,摆出了二大爷的姿势,仰着头道:“肩膀酸。”

    纪云蘅也是觉得纳闷了,上回给他捏手,这回还要捏肩膀,良学的身子什么时候这么中看不中用了?

    “今日也没忙活什t么,这就肩酸了?”纪云蘅疑问。

    许君赫这会儿就觉得她话多了,佯凶,“你捏不捏,不捏我睡了。”

    纪云蘅只得去了他身边坐,擡手给他捏肩。

    说是捏肩,其实也没什么手法,纪云蘅努力学着揉面的力道,在许君赫的肩头卖力。少年人的肩头很硬,除却硬朗的骨头外,肉也是硬邦邦的,比面难揉。

    许君赫哼哼两声,这才开了尊口,“你别看那场局听起来简单,不过三言两语就能概括,实则实施起来却极为困难,尤其还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让孙相来做,几乎不可能。且不说他远在京城,又是朝廷命官,平日里盯着他的眼睛比马蜂窝都多,所以建宅子挖地道这些事,他只能让下面的人去做。但人又不是傻子,知道这是砍头的大罪,贪享荣华富贵的同时,也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否则此局成败与否,他们都只有死路。”

    “他们为此效力赌的可不是孙相的良心,而是手里都握着至关重要的把柄,能够保证倘若自己被灭口,第二日那些把柄就会送到皇爷爷的手里,这是他们当初共事时,保证信任的筹码。”许君赫歪着身子,将头往纪云蘅的腿上枕,尽管纪云蘅的手已经揉得十分敷衍了,他也毫不在意,继续道:“若是这些人还活着,那么只要找到他们,就能找到孙相等人构陷裴氏的直接证据。”

    纪云蘅颇为苦恼,“可是天下如此之大,要去哪里找他们呢?”

    “不,恰恰相反。”许君赫道:“他们手中捏着孙相的把柄,孙相怎么可能放任那些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必定是事实掌控着他们的行踪与动向,才能在出事后第一时间做出应对。”

    而这些人不可能安排在皇城脚下晃悠,所以许君赫认为那些人还盘踞在泠州附近。

    他们手中捏着孙相的命脉,相同的,那些人的性命也掌控在孙相的手中,达成了相互制衡的状态,一旦这种状态破裂,必将是鱼死网破的结局。

    “当务之急还是要查清那个姓薛的屠夫想做什么。”许君赫微微闭上眼睛,敛住了眸中的杀意。

    当年参与裴氏一案的那些人,只有那个姓薛的主动靠近了纪云蘅,这绝不是巧合。

    说到此,纪云蘅的情绪好像低落下去,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低声道:“我也不知道他今年什么时候来找我。”

    许君赫没应声,身上的骨头给抽了一样,往纪云蘅的身上倒。

    纪云蘅觉得重,忍了又忍,最后不得不出声道:“良学,你近日是不是身体……”

    许君赫睁开一只眼睛,懒洋洋地看她一眼,“我身体怎么了?”

    “看起来虚了很多。”纪云蘅委婉措辞,“大不如前了。”

    这话扎了许君赫一下,他瞪了她一眼,“什么?”

    “你连坐都坐不稳了。”纪云蘅道:“我以前去医馆买药的时候遇到个病人,说是同时纳了三房小妾进门,头前几日还好,到第四日人就不行了,去医馆的时候也是刚坐下就想倚着什么东西,就跟你现在一模一样。”

    许君赫心中大怒,心说这怎么可能一样,那个老色鬼一看就是要精尽人亡,哪里与他一模一样了!

    他坐起身往纪云蘅脸上掐了一把,报复,“让你胡说八道。”

    纪云蘅觉得自己没有说错,但捂着脸没争辩,用幽怨的眼神攻击他,企图让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许君赫就直接装作看不见,不过倒是改了方才那副没骨头的样子坐直了。

    接下来的车程两人谁也不理谁,像是互相置气一般。

    下马车时,许君赫撩开车帘探出半张俊脸,喊道:“小草苗儿。”

    纪云蘅闻声疑惑地回头,指了指自己。

    “就是你。”许君赫摆了两下手,让她走到近前来,探出半个身俯下去,凑近了她道:“我在你院子边上留了人,如若那姓薛的来找你,你就让人报信给我。”

    纪云蘅问:“那我要如何与你留下的人取得联系?”

    “你会吹口哨吗?”许君赫问着,将手指落在唇上,轻易吹出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下一刻,两个身影不知从何出现,同时落在马车的边上。

    这两人身量算不上高,体型也偏瘦,气息内敛到了极致,是那种站在人群里一下子就会消失,绝不引起注意的人。

    皇家暗卫一般都是这样的人,这种体型更加灵巧轻便,甚至能够从极为狭小的狗洞里转过。

    纪云蘅尝试了一下,把手指头都抿疼了才摇头,然后说:“不过我有哨子。”

    她拿出了先前在裴府邵生给的小哨子,一次还没吹过,后来回家之后被她清洗过,本想还给邵生,却一直忘记。

    许君赫道:“你吹一下给他们听听。”

    纪云蘅便吹响,哨声并没有想象中的尖锐响亮,反而闷闷的。

    吹一声就够了,许君赫让暗卫听了个响,随后摆了摆手遣散了边上的两个暗卫,又对纪云蘅道:“近几日不要出门了,乖乖待在家中。不光是姓薛的,其他事你若是觉得有异样也可以让人传信给我。”说着,他又顿了顿,再次改了说辞,“当然,没有事也可以传信,若是你想见我的话……”

    纪云蘅点头,说:“知道了。”

    她没将这些话往深处想,与他道了别,转身回了自己的小院。

    走得如此利落,看不出半点不舍,让许君赫颇为不爽快,有些愤懑地盯着她的背影,见她直到进门都没回头一下,就气得撅了车帘,“回行宫!”

    许君赫在山上和纪云蘅的小院都留了人,是担心这次上山寻正善的事被那边的人察觉。

    在泠州让许君赫最为受限制的,便是他无法躲过左相手底下的那些眼睛,这里到处都是他的人,稍微有些风吹草动他都能立即得知。

    在没有找到确切的线索前,许君赫只能用十分迂回的办法向线索靠近,一旦让左相发现他在追查十多年前裴氏的那桩旧案,所面临的戒备和反击将不可同日而语,必要时他们会弃卒保车,甚至大开杀戒,断掉所有许君赫能够接触到的线索。

    首当其冲的,就是纪云蘅和正善那和尚。

    许君赫思考许久,本打算直接将纪云蘅带去行宫,但此举无异于告诉左相他们去了山上获得了什么重要信息,因此会更快打草惊蛇,而且不好向纪云蘅解释。

    思来想去,他只得暂时将纪云蘅送回去,留了人在那里,倘若有什么变故他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许君赫鲜少有这么细心的时候,但是对付左相那些人,多留个心眼终归没错。

    不过也很快就证明了,他并非多此一举。

    当晚月黑风高之时,许君赫正打算休息时,程渝忽而在外求见,语气极为焦灼,都不等荀言通报许君赫就听见了。

    他放下了手中的薄被,将外袍拿起往身上披,“何事?”

    程渝道:“殿下,正善大师死了。”

    荀言见状知道他这是打算要出去了,便快步进来,手脚麻利地为许君赫更衣。

    许君赫眉头狠狠一皱,沉声道:“我不是派人看着吗?如何死的?”

    “被暗器所杀,动手之人应当是相当厉害的老手,防不胜防。”程渝跪地,双手将东西托举。

    许君赫擡手接下,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是一把半个手掌长的双刃短刀,刃尖磨得极为锋利,入手颇有重量,这种暗器只要对准了脖子扔,一下就能扎透半个颈子,神医难救。

    他的拇指摸到些许凸起,暗器翻过来一看,上面刻着两个字:长夜。

    此时荀言已经为他更衣完毕,弯着腰退到边上。

    许君赫将东西随手往桌上一扔,快步往外走,衣摆翻飞,“备马,去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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