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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无情道小师弟倒追了 正文 满月讨封(二)

    满月讨封(二)

    从一开始仙盟制定的计划中,这次出行的队伍分有两队,称作主队和副队。

    副队大部分由剑修组成,早于宋小河这支队伍四日出发,上回在酆都鬼蜮听从罗韧的指挥,对寒天宗和玄音门弟子捕杀的那些人大多都在其中。

    只是他们押回仙盟之后就一直关在牢山,到如今身上都已大片腐烂,黑气吞噬了躯体,他们不得不将四肢躯体裹缠上附灵的纱布,以此抑制黑气的扩散。

    这次他们加入副队,算是有个将功补过,若是活下来,此前罪状便一笔勾销,若是死了,那便死了。

    他们所在的副队,主要作用就是先一步去鬼国之中探路。

    这是只有在前往无比凶险之地时,仙盟为了减少主力队伍人员的折损,是一支为了牺牲而组建的队伍。

    虽然残忍,但这也是最大避免无端的伤亡而推出的无奈之策。

    实际上主队与副队也没什么太大区别,因为就算此行的鬼国危险到让整支副队都死在其中,那宋小河所在的主队也会按照计划,毅然前往,不得退缩。

    这便是仙盟猎门所承担之责。

    主队里的领头人,是天字级猎师程灵珠,据说她符箓天赋极强,十五岁就入了猎门,如今也才三十余岁就已登至天字级。

    还有人说她已经掌握了请神符的本领,只是从未有人见她用过,不知真假。

    程灵珠很威严,不茍言笑,除却其他几个副队之外,其他人她一概不搭理,谁也不敢在她面前造次。

    宋小河很害怕这种严肃的人,所以这一路上也算乖乖听话,让走就走让休息就休息,从不乱跑。

    而程灵珠的大弟子,关如萱也在此行的队列之中。

    关如萱的美丽是极具攻击性的,是让人看一眼就能惊叹的程度。她的性格与其师父又很是相像,整日穿着一身雪白仙裙,脸上少有表情,举手投足透着股清冷之意,极其附和人们给她的“雪萱仙姬”的美称。

    宋小河多少也关注过她几次。

    因为旁人总说她与沈溪山是郎才女貌的眷侣,若是沈溪山不修无情道,二人怕是早就定下婚约。

    每回宋小河听到这话都很生气。

    她跑去看关如萱,发现她的确美丽。

    于是更加不忿,夜里回去之后,她自己描了黛眉,涂了满脸的胭脂摸去师父的房间,站在床头问他自己美不美丽。

    梁檀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声音睁眼一看,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当场给吓昏死过去。

    宋小河美不美丽,梁檀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老骨头一把养了这么个小孩儿,差点把自己给折腾死。

    他不知道小孩都是这样,还是只有宋小河天性独特。

    这些日子的赶路之中,宋小河倒是鲜少能看见关如萱,她总是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且经常被其他符修弟子给团团围着献殷勤。

    宋小河在队伍的最后,算是与她井水不犯河水。

    程灵珠包揽了队伍里的一切决定,这日傍晚,她见天色将暮,考虑到众人也连续两日两夜未曾歇脚,于是决定去前方的荒村暂休一晚上。

    这算是下山以来,程灵珠所下的第一个让宋小河欢喜的指令了。

    宋小河平生有三贪。

    贪吃,贪玩,贪睡。

    连续两日两夜的赶路简直要了她的老命,若不是这段时间她灵力大涨,能够稍微以灵力维持着精神,只怕早就睡死在大路了。

    先前赶路的时候,苏暮临见她满脸困倦,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曾提出过建议,“小河大人,我编个草席,你躺在上面我骑马拖着你如何?”

    “你当拖死人啊?”宋小河无情地否决了他的提议。

    眼下终于能够休息了,宋小河拖着疲惫的身体,跟随大队伍进了荒村之中。

    这条队伍拖得很长,走在前面的都是符修,往后才是队中仅有的十来个剑修。

    宋小河与苏暮临还有谢归三人自成一个小队,坠在队伍的末尾。

    光亮从前方传来,所有人手里几乎都提了一盏灯,将周围的环境照亮,以至于这支夜行队伍不被夜色吞没。

    谢归提着灯,安静地走在宋小河的后方,是不是出声提醒道:“宋姑娘,当心脚下。”

    宋小河回道:“无妨。”

    荒村像是废弃很长时间了,仿佛破败,杂草丛生,好在是在冬季,没有那么多蚊虫。

    队伍找了一处空旷之地,停队休整时分成了几个小圈,但彼此之间的间距又不算太大。

    谢归生了火,几人围绕着火堆而坐。

    除却宋小河三人之外,还有几个丙级剑修。

    几人先前在剑修大课上围观了宋小河与沈溪山的对练,对她颇为好奇,是以下了山就来与宋小河结交。

    她又是个来者不拒的热情性子,一路上几人的关系虽然算不上特别熟络,但吃饭的时候也会聚一起,聊上几句。

    同时有他们的看顾,这一支法修加符修,再加上一个寒天宗弟子的队伍才不至于那么受排挤和欺负。

    “宋小河,你的东西够吃吗?我给你分一点?”其中一个名唤倪莹的女剑修,也是个贪吃的姑娘,最喜欢跟宋小河分享吃食。

    这一路上宋小河跟着她,从未有饿过。

    她坐在宋小河的边上,一边给她递烤鱼一边说道:“小河,你与咱们沈猎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宋小河已经被问过太多这种问题了,自从那次沈溪山突发奇想喊她对练开始,宋小河只要进入猎门,就会有不少人围上来好奇此事。

    若是宋小河摇头说与沈溪山不怎么相熟时,他们就会露出大失所望的表情,也不会善罢甘休,似乎非要从宋小河的嘴里挖出点什么缠绵悱恻的故事来。

    沈溪山立于仙盟之巅,又是修无情道的剑修,不同于其他风流的年轻男女,他的身边向来是没有女伴侣的。

    与谁都亲近,却又与谁都保持着分寸距离。

    可无情道只断情,不绝欲。

    他越是如此,人们就越想往他身上安一些桃色故事,并冠上不为人知之名。

    先前是传他与雪萱仙姬关系不一般,比之沈溪山对待其他女子更显亲密,但到底也找不出什么两人真正亲密如眷侣的铁证来,传闻便一直不温不火,未能宣扬起来。

    然而先前沈溪山特地找丁级猎师宋小河对练的消息,却如长了翅膀一样,飞快地传遍了仙盟上下。

    不少人慕名而来,想要亲睹宋小河的风采。

    但宋小河在以前就是满山乱跑,从不曾有人注意到她,如今小小出名后,众人抓不住她的身影,便显得她相当神秘起来,很多人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宋小河吃人嘴软,眼下烤鱼还在嘴里塞着,围着火堆旁的几双眼睛都在盯着她,想从她这里打听出来令人惊叹的消息。

    她嚼了烤鱼咽下,慢吞吞道:“我与沈猎师并不相熟啊。”

    “那他前些日子……”

    “他指点剑修的剑术不是常事吗?”宋小河用茫然的表情装糊涂。

    宋小河不想跟任何人说她救了沈溪山,知道内情的苏暮临和谢归也非常有眼色地沉默着,只字不提在酆都鬼蜮之事。

    几人问来问去,她只说众人误会,装傻不答,随意糊弄。

    既吃饱了饭,又没被套出什么话来。

    几人连续赶路,身体都处于疲惫的状态,吃东西时坐着聊了一会儿,见套不出宋小河的话来,便打了招呼,各自休息去。

    宋小河更是困得不行,吃饱了就往地上一躺,苏暮临在底下垫了毯子,下面又是草地,睡起来软绵绵的,片刻后她就陷入了睡眠。

    在漫天星光和夜色的笼罩中,周围渐渐安静下来。

    两天没睡觉,宋小河这一闭眼就跟睡死过去一样,感觉睡了很长时间。

    直到她耳边传来断断续续地,微弱的声音,她的神识才在迷糊之中慢慢苏醒。

    睁开眼的瞬间,她先是茫然了一下,随后就赫然发现周围完全换了景象。

    谢归苏暮临等人,连带着中间的火堆,散在不远处的队伍等,全都消失不见。

    她原本是睡在一片空旷之地,大多杂草都泛黄枯萎,有着大片的秃地,四周一片黑暗,只有众人燃起的火堆和夜光灵器照明。

    但这一觉睡醒过来,放眼望去却都是长至小腿的绿草,草地上竖着约莫一人高的木杆,顶头挂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形灯,惨发着暗黄色的光芒。

    视线瞭远,竟是密密麻麻,遍布方圆。

    宋小河单是看着就要吓死了。

    她没想明白为何自己睡一觉醒来会到了这种地方,究竟是什么人,什么妖怪能有能力在苏暮临等人的眼皮底下,在完全不惊动睡梦中的她的情况下,将她挪到此地来。

    她只是睡着,不是晕过去了,竟然连一点知觉都没有?

    况且这支队伍里那么多厉害猎师,不可能对妖邪的靠近毫无察觉。

    在悄无声息之下做了这一切,还不被人察觉,那妖魔得多厉害?

    宋小河浑身发毛。

    她脚底下踩着的是一条窄小的路,像是在草地之中开辟了往前的指引。

    “苏暮临——”宋小河想扬声喊人,但是由于有些害怕,喊出口的声音并不大,颤颤巍巍地。

    周围寂寥无声,没人回应。

    好在并不是漆黑一片,宋小河沿着羊肠小道往前走。

    走了约莫几十步,那断断续续的声音又从远处传来。

    宋小河就是这声音吵醒的,是一种很奇怪的声响,像是在有人在低低吟唱,但曲不成曲,调不成调,连词句都无法连在一起。

    这地方本就阴森,配上这声音,更显得诡异至极,像是一个阴气满满的地方。

    宋小河发现路的前方就是声音传来之地,她犹豫了一瞬,随后就加快了脚步赶过去。

    宋小河什么都怕,就是不怕死。

    明眼人一看就有问题的地方,她找不到其他出路,就奔着这诡异的声音而去了。

    小跑了半刻钟,那声音逐渐大起来,就更能听清楚是唱歌,只是唱一段停一段,并不连贯。

    十分难听。

    声音越来越近,待她的羊肠小路走到了尽头时,像是踏入了某个结界之中一样,眼前突然变作了空旷的场地。

    一座华丽的戏台凭空而现,坐落在空地之上。

    那戏台十分宽敞,大红的绸布缠着两边的柱子向上,将台顶铺上鲜艳的色彩,各种各样的灯挂在檐下,明珠镶嵌在其中,明亮闪烁。

    戏台中央站着一个身着华贵戏服的人,戴着琳琅满目的戏冠,衣裳的正红色与蓝色交织,布满了金丝银线所绣的云纹,玉石珠宝挂了满身,在金灿灿的灯下闪闪发光。

    那人雪白的长袖擡起来,遮了面,耳垂挂着极长的红丝带耳饰,束着纤细的腰身,长裙遮住小巧的脚,满头的金钗步摇随着她的轻动而晃起来。

    就是她唱着不成调的戏曲,尖细的嗓音发出咿咿呀呀的曲调。

    没有什么凄凉婉转,悠扬绵长,只有难听。

    宋小河站在戏台的下方,是唯一的看客。

    戏台上的光将她拢在其中,将她的眼眸照得极亮。

    她听了一阵,没听出这人在唱什么,只闻到空中有一种非常浓郁的香气。

    宋小河开口询问,“你是何人?是你将我带来这里的吗?”

    听了她的声音后,台上一直唱戏的那人忽而扭身过来,遮了脸的水袖缓缓移动,将真面容慢慢露出来。

    宋小河看到的第一眼,就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尖叫的声音卡在喉咙处,用尽全身的忍耐力才没能被吓得大叫出声。

    只见那不是一张人脸,而是长满了黄色皮毛,细长的眼睛里是一双竖瞳,鼻头黑黑的,嘴咧得很大,像是在笑。

    完完全全,是一张狐貍脸。

    宋小河被吓得猛然一惊,心脏狂跳起来,还不等她有所动作,那狐貍忽然冲她吹了一口气。

    空中浓郁的香气化作一股黄烟,劈头盖脸地冲她扑过来。

    宋小河本能反应擡手挡在脸前阻拦,身躯一动,却立即察觉身体变重了。

    确切地说,是她身上的东西变重了。

    黄烟散去的瞬间,宋小河就看见视线之中无比亮堂,诸光汇聚,各种华丽装饰折射着光芒,相当刺眼。

    她站在戏台中央,穿上了一身华丽的戏服,成了唱戏之人。

    宋小河扭头张望,四周空寂,哪还有那黄面狐貍的身影?

    她吓得连忙往提着衣裙台下跑去,身上繁重的琳琅饰品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方一下戏台跑了几步,身后的光就消失了,她转头一看,那座戏台已不见踪影。

    撞鬼都没这么阴森诡异过!

    宋小河哪还敢在这地方待着,提着衣裙往那羊肠小道跑去。

    刚踏入小道的边上,放眼望去,原先那像人那么高的,挂着灯的木杆,全变成了大大小小的坟堆,遍布视野之中,蔓延到看不见的黑暗里。

    地上也不再是小腿高的草,俱变成了惨白色的纸钱,也不知是撒了多少,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

    “啊啊啊啊!”宋小河再也忍不了,大叫出声,一边叫一边闷头往前跑。

    沉重的头冠给她带来不少负担,她擡手想摘下来,却不知这东西如何戴在头上,一扯头皮就跟着发疼,完全取不下来。

    若是碰上个正经妖怪,要吸她灵力,吃她的魂魄,那宋小河还能掏出木剑与之过上两招。

    但遇到的这狐貍也不知是什么来头,尽整这些阴森诡异的东西吓唬人。

    宋小河哪经吓,马上就不行了,吓了个半死,拔腿就跑起来。

    夜光珠被她捧在手中,勉强照亮着前面的视线,让她不至于被黑暗吞噬。

    但当她目光瞥见面前站着一个人时,再停下脚步已经是来不及,重重地撞了上去。

    那人的身板也不知是有多硬朗,被她这么跑着撞了一下也丝毫未动,反倒是将宋小河给弹得后退两步,跌坐在地上。

    夜光珠脱了手,滚落在那人的脚边,照出一双银丝云纹锦靴。

    宋小河扶着沉重的头冠擡头望去,就见面前的人往前走了两步,身形现在微弱的光下,眉眼有些朦胧,但却能看清楚是一张熟悉的俊脸。

    他臭着一张脸,咬牙切齿道:“宋小河,你这个骗子!”

    “沈策!”宋小河双眸一亮,满脸的惊喜,立马就从地上爬起来,去拽他的衣袖,“你怎么在这里!你来得刚好,这地方阴邪得很,我快被吓死了!”

    沈溪山日夜不眠,追了整整三天三夜,才来到了这里,找到宋小河。

    要是能被气死,沈溪山半路上就挺尸了。

    他从未动过这么大的气,更笑自己对宋小河如此掉以轻心,轻易地相信了她的鬼话!

    他一把扣住宋小河的手腕,捏紧了,质问,“当初是不是你与我说好了,若是出发就叫上我?为何失言?”

    他的怒气如此明显,宋小河却像是看不见,方才被吓得狠了,现在见到沈策后她只一个劲儿地朝他靠近,汲取安心。

    “你别生气嘛。”宋小河与他挨着肩膀,另一只手攀上他的胳膊,好声好气地解释道:“是我师父将你给我的符拿走了,我也没能要回来,当日出发紧急,我去哪里找你啊?我总不能违背师命,将那符箓抢回来吧?”

    “这也不能怪我,谁让你总是神神秘秘,我在内门也压根就没找到你。”宋小河嘟囔着,“为了找你的符箓,我还被师父骂了一顿呐,连着两日都没吃上一口好吃的……”

    沈溪山生着气,眉眼一派冷漠,低着眼去看她。

    她身上穿的戏服不伦不类,一脸的惊慌,又撇着嘴为自己争辩,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话,更像是受到惊吓之后为了缓解恐惧的行为。

    说着说着就埋怨起他来,但还是尽力往他身边凑近。

    更重要的是,她说的那些话,沈溪山竟然无法反驳。

    宋小河当然在内门里找不到沈策,因为内门根本就没有这号人物。

    他的错就在于,想当然地以为一张符就能解决所有问题,然而宋小河那边永远都是一堆状况。

    此事,的确不怪她。

    他看了一眼宋小河的手,而后从捏着她手腕的位置忽而往上移,一下将她的拢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宋小河惊讶地往后仰了一下,正要挣扎,却觉得他力道猛然收紧,掌心与她紧紧相贴,由不得她挣扎拒绝似的。

    紧接着,相贴的掌心之中冒出了一抹微弱的金光。

    “你要做什么?”宋小河大惊,使劲扯了一下,手掌却是纹丝不动的,她有些急了,“喂,沈策!你是真的沈策吗?你别是那狐貍变的啊?你要是想害我就直接害吧,别吓我了呜……”

    “别吵。”沈溪山皱着眉,垂眸望着两人交握的手,似乎极是认真地在进行什么仪式。

    这般恶劣的态度,哪还能是什么妖怪变的,分明就是沈策本人。

    “你对我做什么?”宋小河分辨他不是谁假冒的之后,老实了不少,有几分可怜兮兮。

    然而那抹金光却像是将两人的手死死黏在了一起,不论怎么用力都无法撼动分毫。

    “共感咒。”沈溪山道:“听说过吗?”

    宋小河没听说过,但她听这名字,再加之方才他生气的事,隐约也能这是什么用途。

    大约就是两人用来联系的一种咒法。

    金光丝丝缕缕地溢出来,顺着宋小河的指尖纠缠,慢慢朝她的手腕蔓延去。

    宋小河想了想,忽而冷酷地哼了一声:“先前也不知道是谁在仙盟山上让我离远点,说什么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现在知道我的宝贵之处了吧?”

    沈溪山虽然没有说这样的话,但所表达的意思也差不多。

    他沉默不语,任宋小河讥讽,只凝目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专心结咒。

    宋小河哪里肯轻易放过,故意曲解了意思去气他,“你是不是对我动了别的心思?如果你实在不想离开我,我倒是也可以允许你跟在我身边,不过你总要给我些好处,现如今我身份与从前不同了,想要跟着我的人比比皆是,看在你与我有些旧交情的份上,我可以……”

    “聒噪。”沈溪山忍无可忍,一把捏住了她的嘴。

    宋小河被迫手动噤声,眼睁睁看着他念动法诀,金光将两人的手一圈圈缠住,于两人手腕的位置消失。

    随后她手就被松开,解开了桎梏。

    宋小河赶忙撩起袖子去查看,只见腕骨的旁边忽而多出了一颗比芝麻还小的黑痣,在白皙的皮肤上有些显眼。

    她用指腹搓了两下,没有任何变化。

    “这共感咒,到底有何用处?就是说我们不需要借助灵器,也能联系是吗?”宋小河问。

    “你将双眼闭上,催动灵力,静心凝神,只想着我。”沈溪山道。

    宋小河依言照做,只觉眼前微光一闪,分明是闭着眼睛,却突然清晰地看见了面前的景象。

    视线之中,有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人,穿着华贵的戏服,顶着琳琅满目的戏冠,正闭着眼睛站着。

    宋小河乍一看见这个画面,给吓了一大跳。

    不过随即她就反应过来,这不是一个与她一样的人,这根本就是她。

    面前的这些,就是她通过沈策的眼睛所看的。

    “看我所看,听我所听,受我所受,这便是共感咒。”

    声音在耳边传来。

    宋小河发觉自己也能开口,“就是说当共感咒念通的时候,我们可以共享视听和感受?”

    “不错。”沈溪山合并双指,在眉心处点了一下。

    宋小河的神识就归位,睁开双眼,扬起惊奇的笑容,“这个是什么咒语,好神奇!若是如此,日后不管你在什么地方,我都能念诵咒语找到你?”

    这便是共感咒的弊端。

    这其实是一种结契,两人之间以魂魄为引,建立灵体联系,所以只要念动法诀,就能与对方共感。

    若是直接告诉宋小河,她指定是不分昼夜地念法诀来烦扰他。

    沈溪山便道:“七日之内只能念一次,念多了会伤及魂魄灵体。”

    宋小河哦了一声,便不再研究共感咒,而是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我睡一觉醒来就到了此处,方才还在那前面看到一只人身狐脸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溪山给捏住了脸,止住了她最后两个字。

    “别说话,随我来。”沈溪山与她对视片刻,确认她没有反抗的意图之后,才松了她的脸,带着她沿着方才那座戏台的方向走去。

    遍地的白纸钱几乎铺成了一条路,踩在上面一点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一座又一座紧挨着的坟堆隐入夜色,木棍上头挂着的白幡随着风轻轻飘起。

    旷野死寂无声,宋小河身上那些沉重的首饰随着她走动的步伐发出脆响就尤显突兀。她以长袖遮了半边脸,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眸,警惕地朝四周看着。

    她跟得紧,与沈溪山的距离不足两步远,缩着脖子身体微微往前躬着,与他贴近了距离汲取安全感。

    这地方实在太诡异,若不是沈溪山找来,宋小河指定吓得精神失常。

    跟在沈溪山身后又走回了那地方,宋小河再次见到那座富丽堂皇的戏台,上面空无一人。

    散发的光芒将周围都照得透亮,各种琉璃玉石折射的光落在沈溪山和宋小河的身上,在地上投出一个较为亲昵的影子来。

    沈溪山微微仰头,冷漠道:“出来,还藏着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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