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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合 正文 第60章

所属书籍: 璧合

    大慈恩寺。

    有小厮来报了信,道是滕将军和林老夫人点完了长明灯,从大殿里出来了。

    董奶娘听见这消息,就连着往章贞慧身上看过来。

    “姑娘是准备在院中等着一道用饭,还是先往外面去走走?”

    章贞慧微微笑,“只这么一道用饭,怪无意趣的。”

    她这话一说,董奶娘立时道是,“老奴也这么觉得,自来才子佳人相遇,虽不说墙头马上,但也不该在饭桌上才是。竹林凉亭、神佛脚下、古塔殿前哪一处不是好地方?”

    话说的章贞慧笑了一声,“嬷嬷说的跟话本上似得,那些话本子虽都是酸秀才编来骗人的,可世人偏偏爱吃这一套。”

    她说到这,董奶娘接了过来,“正是,世人爱风流,哪怕是带兵打仗的将军,空也不能免俗。”

    董奶娘说着,笑了一声,言下所指之人自是滕越无疑。

    章贞慧在这话里没有回应,只是又笑了笑。

    董奶娘则上下打量了她,叫了小丫鬟拿一对珍珠耳环来。

    “姑娘在孝期,穿不得华贵锦衣,但戴孝自有戴孝的妙处,只这么稍稍用珍珠点缀一番,以姑娘的样貌,没谁不倾心。”

    她给章贞慧换上了珍珠耳环,后者微微仰着下巴由着她换了,缓步走到了未被古塔遮挡的斜阳下,那对珍珠映着夕阳的余晖,柔光动人。

    主仆缓步往林明淑和滕越所在的地方而去。

    没多时,就听见了母子二人说话的声音。

    董奶娘立时朝着章贞慧看过去,询问她的意思,她则脚步缓了下来,沿着殿堂侧边的回廊满满往母子二人的身旁而去。

    只是稍稍走近了些,就听见了滕越的声音。

    “娘留下礼佛吧,儿子要先回趟西安城。”

    这话一出,董奶娘就挑了眉,章贞慧眉间未动,只微微抿了唇,听见林老夫人连忙问去。

    “回城里做什么?出了什么事了?”

    没出什么事。

    只是滕越觉得自己不知是看花了眼还是怎么,竟在杨二夫人身边,看到了蕴娘。

    他想不出蕴娘怎么会同那位表姨母在一起,却也使人回去寻了她一趟。

    谁料方才亲兵来报,说夫人不在家中,也不在城东小院,连玉蕴堂里都没有人,但秦掌柜却道,今早有人来请女郎中往家中看诊,女郎中没请来,夫人只能先顶了郎中之职跟着人家去了,可之后就没再回来过。

    这话听得滕越心头乱跳了两下。

    她是个胆大心莽的,什么龙潭虎穴都敢闯,真同杨二夫人和深宅密事扯在一起,也不是全然不可能。

    母亲问过来,滕越只道。

    “娘与我都不在家,家中只有蕴娘和阿箫,我回去一趟看看她们。”

    这话说完,不等林老夫人再说,他就已转身带着人离了去。

    林明淑等了他一天,先前见邓如蕴出现,便觉这事恐怕要不好,但那孩子说走真就走了,一点停留的意思都没有,她才略略放了放心。不想接着滕越来了,可真就给他外祖父点了长明灯,就要离去。

    家里能有什么事,除非是蕴娘有事

    林明淑只看着儿子快步离去的背影,眉头忧虑地紧锁起来。

    他对蕴娘,是不是太过上心了?

    但这状况,可不好让章家姑娘看出来。

    她正思量着怎么同人家姑娘解释,滕越今晚不能赴约,谁料一转身,竟就看到章贞慧站在了殿前的回廊上。

    林老夫人愣了愣。

    她没开口,章贞慧身边的董奶娘先开了口,只是这话说得,林明淑耳中炸了下。

    “将军可真是个顾家的男人,老夫人尚且不担心家中,将军却急着要回去看上一看。”

    若是林明淑方才还存有意思侥幸,她们主仆二人没听见什么,可如今董奶娘的话都说到了她脸前来,她这张脸免不得尴尬紧了几分。

    “这他总是在外打仗,难得有回来的时候,自是顾着家里多些。”

    可她这么说,董奶娘却又淡笑了一声道。

    “将军顾家是好事,自是不晓得是担心家中的小妹,还是放不下另外的那个人呢?”

    另外的那人还有谁,自然是滕家先前拿来挡事的契妻。

    董奶娘话没明说,但意味已经十分明显。

    更不要说,这小契妻不久前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大慈恩寺,“冲撞”了姑娘,接着滕将军来了没停留,就赶回去寻她。

    连林老夫人都在董奶娘这话里,心下尴尬,不知道还要怎么解释才好。

    这时,一直在旁默然无言章贞慧,却开了口。

    “董妈妈别说这样的话难为老夫人了,将军自有将军的考量,咱们来此只该静心求佛才是。”

    她说着,还客客气气地跟林老夫人笑了笑,但却道,“今日奔波一日,实在有些累了,就先回客院休歇了。”

    她给林老夫人规矩行了一礼,转身离了去。

    董奶娘还想说什么,却被她一道叫走。

    她给林明淑解了围,可人去也走了。

    林老夫人没追上去,只站在大殿之下,看着日头缀在西山边缘,余光已不足以将整个寺庙照亮,令人在昏暗中有种说不出的晕眩之感。

    今日之事弄来弄去,怎么还是成了这般?

    这般就已够糟了,可她心头的不安还在不住四散开来。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

    等她回了客院,让丫鬟往章姑娘院中送了些花茶过去。

    丫鬟去而复返,说花茶送过去了,却没见到章姑娘的人,说是姑娘有些不舒服,已经歇下。

    林明淑闻言,越发叹气皱了眉。

    其实之前,她就已经看出来自己儿子对蕴娘用心有些过了,却想着不着急,等找个好些的时机再让蕴娘走。

    可眼下看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时机只怕由不得她慢慢选了

    *

    西安城。

    钟鼓楼上的暮鼓敲响,鼓声在城池的大街小巷里回荡着,也从封闭的窗逢里撞进来,撞在床边气息微弱到说不出话来的人身上。

    杨二夫人只见女儿那两句话说完,人就似泡了水的枯叶一样,软瘫了下去,她心肝都颤了起来。

    “纭儿纭儿,你怎么样了,你别吓唬娘!”

    可杨尤纭张张口,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邓如蕴见状,连忙翻出一瓶药倒出来冲了水,给她喂了下去。过了几息,她总算是缓了一缓,看向邓如蕴。

    “表嫂,多谢你但我恐怕活不过明日了,你别再费心。”

    这话冲得邓如蕴心下酸涩,确实如同杨尤纭自己的感觉一样,人不能出去就医,只她手边这些药,最多能给她续命这一天一夜。

    可杨二夫人闻言却死死抓住了女儿。

    “不行不行,我的孩子,不能就这样没了娘带你出去,娘跟他们拼了,也要把你带出去!”

    她说着,那神色几乎要和砚山王府这朱家人拼了,可杨尤纭却反手攥住了她的袖子。

    “娘,这可是王府,打不过的,没得把你和表嫂都祸害了那朱霆广不是善人!”

    一旦被朱霆广发现杨二夫人和邓如蕴都在,她们非但不能把杨尤纭带出去,说不定还要被朱霆广抓住,倒打一耙,又或者杀人灭口都不无可能。

    杨二夫人从前只想着给女儿找了这样的女婿,威风不已,今日却知道这威风都杀在了她自己身上。

    “那怎么办?我的儿那你怎么办?”杨二夫人心肝都要绞碎了。

    天已经黑了下来,她总不能让杨家带着兵来抢人,这可是宗室藩王的府邸啊,强攻王府同谋逆有何区别?到时候,整个杨家都要覆灭。

    杨二夫人摇摇晃晃,邓如蕴见她如同秋末坠在树枝上的黄叶,摇摇欲坠。

    但杨尤纭却并不似母亲这般痛苦,她反而有了一种痛苦即将消无的轻快之感,在她苍白的脸上,温柔的眉眼间透出堪破一切的了然。

    邓如蕴看着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

    可这时,她好似想起了什么,无力的眼帘轻轻地颤动了起来,原本已经堪破的神色上,又露出了几分悲伤的焦愁。

    她哑声叫了红叶,“把、把我的匣子拿过来。”

    邓如蕴和杨二夫人都不晓得,她说的是什么匣子,但红叶却一下明白过来,从层层柜子里面,找出来一只雕花匣。

    那匣子精致,里面似是装满了瓶瓶罐罐,随着红叶的走动发出声响来。

    邓如蕴莫名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

    而红叶已将匣子捧到了杨尤纭面前,杨尤纭堪堪伸出手,将那匣子打开了来。

    匣子一打开,邓如蕴便看到了里面装的满满当当的药瓶,那些药瓶无不精致,好些还印着有研春堂的字样。

    她微顿,听见杨尤纭开了口,她乞求地看向杨二夫人。

    “娘,我不成了,这些药,能不能拜托您带出去,给、给他他伤得很重,不好好治病,会留下病根的”

    这话出口,杨二夫人眼泪倏然砸了下来。

    “我的儿,你怎么到这个时候还想着他!沈言星受了伤也没有事,出事的人是你,我的孩子是你!”

    她眼泪留个不住,啪啪哒哒地落在那装得满满的药匣上。

    邓如蕴则愕然,彻底失了语。

    原来,她在沈言星府邸见到的,有人匿名送来的上好的药,竟都是杨大姑娘杨尤纭送来的

    她怔着向杨尤纭看过去,看见她脸上原先的释然,又被一重又一重的悲伤所取代,她满脸都是难以言说的痛苦与愧色。

    “是我对不起他,是我在沈家出事的时候,没有陪在他身边一日,他那时候伤得那么重,我没能去看他一回,我还狠心跟他退了婚,转身就嫁进了高门”

    她说着,眼中的泪自眼角滚滚滑落下来,痛苦与愧疚让她嗓音哑到说不出话来了。

    可邓如蕴却见杨二夫人,忽的扑在了女儿身上。

    “这哪里是你的错?哪里是你的错?都是我这个做娘的逼你的!”

    她说当时沈家得罪了宁夏副总兵,她只觉得沈家无望了,哪怕滕越把沈言星救了下来,她也怕同他家继续婚约,让大女儿嫁个无用的人,往后没有前途,还把杨家都带累了。

    但她也是看上了这砚山王府的势力,一门心思想要甩掉沈家,同王府高门结亲,压着女儿不许去见未婚夫,逼着她跟沈言星退了婚,说女儿若是不肯退婚,就不让杨家和一干军中的亲戚,去朝中替沈家说项。

    彼时,沈家被那副总兵压了罪名在身,没人说项,哪怕沈言星被滕越救了回来,也要问罪砍头。

    “你为了沈家能有人说项,不至于被朝廷问罪,才应了娘的话跟他退了婚,嫁到了王府里来。”杨二夫人抓紧了她的衣襟,涕泗横流。

    “你没有对不起他,是我这个做娘的利欲熏心,害了你,害了你们!”

    杨二夫人痛哭到几乎要窒息。

    若是她彼时,没一门心思压着让女儿攀高枝,就让她依着婚约嫁给了沈言星,哪怕日子过得艰难些,又怎么可能到这般丧命的地步?!

    才两年,嫁进来才两年,她的女儿就活不下去了。

    从嫁进来起,王府为了让她怀上子嗣,每日给她灌药折磨她,连她这个做娘的,见了面也是训斥逼迫,说她木讷无用,不懂笼络夫君,说她拿捏不了府里的妾室,怀不上身孕,这两年她几乎就没见女儿真心笑过

    可到头来呢,她总算是怀上了身孕,但却被生生打落了胎,命都不保了。

    她才刚刚二十岁呀!

    杨二夫人擡起手,照着自己的脸打了过来,一掌一掌响亮刺耳。

    “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害了你!”

    然而事已至此,往前追溯谁对谁错都已经没有用了。

    杨尤纭躺在床榻上,连落泪的力气都即将消耗殆尽。

    邓如蕴怔忪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红叶则突然从床下摸出一把刀来。

    “与其死在这,奴婢护着姑娘杀出一条血路,或许就是生机!”

    她说自己脸上生着怪胎记,没有人肯要她,只有杨尤纭将她捡了回来,护着她把她带在身边。

    “如今也是我报答姑娘的时候了,奴婢不怕,咱们就杀出去!”

    然而她们四个女人,只有红叶一人能提刀上阵,怎么可能从深深王府大院杀出重围?

    但邓如蕴却回了神。

    “不若我们先出去,然后就找了人来偷偷潜入院中,我们尽量不同王府的侍卫正面对抗,反而能争得许多时机!”

    只要能把人救出去就行了,先保住杨尤纭的性命,至于惊动了王府只能后面再说了。

    邓如蕴这话唤回了众人的清醒,红叶仍旧留下来里应外合,但也送两人潜出了府去,路上少不得又砍晕了一人,她们必须尽快将人救走,不然王府定要发现端倪了。

    邓如蕴和杨二夫人出了王府,正商量着回杨家调人,必然要惊动守在杨家门口的王府侍卫,那么只能去调滕越留的人手。

    但她调滕家的人来夜闯王府,只要被王府抓住一人,滕越就要惹祸上身。

    邓如蕴知道滕越不怕这个,可林老夫人却最怕同这些高门交恶,她一个小小契妻,闹出这样的事,又要怎么跟林老夫人交代?

    不过今日的事情已经够乱了,就算不调滕家的人手救人,她今日往大慈恩寺去了一遭,将人撞见了一遍,也已经无法同林老夫人交代。

    一不做二不休,邓如蕴只能豁出去了。

    “我回滕家找人!”

    杨二夫人如何不知道她这尴尬身份的难处,但见她为了自己女儿一条性命跑前跑后,忍不住哭着拉了她的手。

    “小祖宗,你就是我的祖宗!”

    邓如蕴都快被她气笑了,“你现在想起来了?之前做什么去了?!”

    她也懒得再同杨二夫人斗嘴。

    谁料两人从小巷子里转过去,还没有出这王府大街,竟在街角见到了一个人。

    男人站在一颗枣树的阴影之下,如同隐了身一般,若不是走得近了,根本无法察觉他的存在。

    而他正对着的院墙里面,隔着一片花园,就是杨大姑娘杨尤纭那幽幽的深院。

    她们走过去,他本是想退到树后回避,可却在看到杨二夫人的时候,愣了一愣。

    “伯母”

    邓如蕴和杨二夫人也看到了他。

    是沈言星。

    男人着一身墨色锦袍,隐在树下看不清模样,但他显然伤势未愈,身形还带着几分病弱,可就这么站在街角树影里,天已经黑了,他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

    她们还没说什么,沈言星却脸色难看起来。

    “对不起伯母,我不该来,我该离开西安城的。只是阿纭她前些日,连着给我送了几次药,但这几日突然没再送了,我”

    他面露纠结与愧疚,“我知道我不该肖想,也不该打扰她如今的生活,我明日就走,但我就是怕她出了什么事”

    话音未落,杨二夫人死死捂着自己的嘴,才没哭出声来。

    她这个口口声声为了女儿好的母亲,一点问题都没察觉,反而是被她一直驱逐在西安城外的沈言星,只凭着那一点蛛丝马迹,就猜到了女儿可能出了事。

    “对不起”这句,她已经没有脸说出口了。

    邓如蕴也忍不住留下了眼泪。

    沈言星看着她们两人的打扮与神色,忽的一步上前,他脸上的紧张在这一刻无处遁形。

    “阿纭是不是出了事?”

    他问向杨二夫人,也问向了邓如蕴。

    “夫人也在?所以阿纭是病重了吗?!”

    他竟都猜到了。

    邓如蕴却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想到了什么。

    “沈将军,能不能跟你借点人手,今夜把大姑娘救出来?!”

    沈修亲自带了沈家的侍卫前来。

    沈家在西安城里的人不多,但他们没准备跟王府硬碰硬,只要能偷偷潜进去,把杨尤纭先带出来再说。

    邓如蕴今日连番进出王府好几次,路线也让她摸得差不多了。

    她寻了张纸来,把路线画给了沈言星和沈修他们,又道,“红叶在里面接应,可以先同红叶接上话,行事要方便许多。”

    这种事情,作为滕越的暗卫,沈修比其他人都在行的多,他连连点头,“夫人不用担心,交给我就好”,又同沈言星道,“哥你伤势未愈合,你在外面等着,我这就去把纭姐救出来。”

    但沈言星怎么等得住?

    “我还不至于是个废人,这王府还是闯得的。”

    沈言星要亲自去救杨尤纭出来,邓如蕴也不由道。

    “我最熟悉路线,我也跟去吧。”

    沈氏兄弟自然同她摆手,但邓如蕴却道,“你们要带好些人手,万一迷了路可就麻烦了,我不会给你们添乱的,出了事比你们跑得都快。”

    沈氏兄弟一时被她说得无言,杨二夫人也有些紧张,拉了邓如蕴的手。

    “你去真成吗?”

    邓如蕴道没问题,“反正救了大姑娘出来,您等着给我钱就是了。”

    这关头她还有心思说笑,杨二夫人都急的不知说什么才好了,她只能道,“我家底都给你了,你要多少都行。”

    说话的关头,沈修派去探查时机的人回来了,道此时进去,时机正好。

    众人立刻行动了起来。

    沈修上前弄了些小小动静,就把门房引开了视线,沈言星带着侍卫,悄默声地就潜进了王府。

    王府夜间的防卫比白日里要严密一些,但众人早有谋算,又有邓如蕴引路,很绕过巡防的王府侍卫,联系上了红叶,潜进了杨尤纭的院子。

    沈言星但闻到院中的血腥之气,身形便僵了一僵,待再进到了房中,看到床上气息微弱的人,他不由就颤声叫出了声来。

    “阿纭!”

    这一声,唤得杨尤纭眼帘轻颤,可她意识已十分薄弱,想要睁开眼睛,都无法掀动眼帘。

    她像是陷在深水里的人,只能在这一声呼唤中,勉力地识别出了什么,干裂的唇微动,回应了细微的声音。

    “星、星哥”

    沈言星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直将人团团拥进了怀中。

    她在城中,他在城外,明明只隔了一道城墙,而他已太久太久没见过她了。

    眼下看到怀中的人,见她从前温柔红润的脸,如今全然凹陷下去,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他把她抱在怀中,只觉她浑身瘦削硌着他的手。

    沈言星抱着她心口紧到发疼,砚山王府就是这样对待他们娶进来的贵女?!

    “阿纭,是我!我来带你走!”

    红叶拿了只披风上前,沈言星直接将人裹了起来,紧紧抱在怀里,擡脚就要离开。

    可意识只有一半清醒的杨尤纭,却擡手抓向了放在床边的那只药匣。

    她意识有些混乱,只道。

    “药匣,娘,求你给他他受伤了”

    这话只催的沈言星一双眼睛都红了起来。

    “别担心他,别再担心他”

    他连声说着,见她还执意那药匣,只能让红叶帮她拿着。

    他再不欲停留一步,只想将她彻底带出这吃人的王府。

    邓如蕴和沈修等在院中,见沈言星顺利抱着人出来,连忙准备原路返回。

    然而就在这时,王府里的狗突然叫了起来,一条狗引着一条狗,一时间有三五条狗都狂吠了起来。

    沈修立时道不好,“有人发觉了,得尽快!”

    众人闻言都跑动了起来,脚步声当即引来了门房查看。红叶一步上前,一个手刀将人登时砍翻在了地上。

    红叶比邓如蕴更加熟悉王府的路,只听见王府的侍卫因着狗叫声不断,都走动巡查了起来,她当即换了路线,带着众人绕道而出。

    邓如蕴本也紧跟在人群之中,不曾想就在这时,有侍卫突然从另一边的院墙外翻了过来,一眼看见众人,高呼一声。

    “有贼!”

    他一声喊出去,沈修当即带着人上前,转头叫了沈言星,“哥快带着纭姐出去!”

    “你自己要当心!”沈言星同他嘱咐了一声,就抱着杨尤纭快步往外跑去,还不忘叫了邓如蕴,“夫人快跟上我!”

    可这时王府的侍卫已经越聚越多了,

    沈言星虽然有伤在身,但到底是行伍出身,他脚下快极了,邓如蕴只能快跑跟上,可竟有箭矢朝着他们射了过来。

    她落在最后,只觉那箭矢几乎就到了她后背。

    邓如蕴不由地惊呼了一声。

    然而就在此时,她面前冷光一闪,有人抽出佩剑,直将她后背那箭矢啪地格挡开来。

    而她人被猛力一扯,那力道几乎要将她的手臂扯掉。

    邓如蕴吃痛地擡头看去。

    稀薄的月光之下,刀光剑影晃动之间,她看到了男人焦虑到隐隐发怒的神色。

    滕越眉头紧皱地低头盯住了她。

    “你果然在这儿真是什么龙潭虎穴都敢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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