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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合 正文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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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明轩,邓如蕴把房中仔细收拾了一遍,她把自己散碎的物件都收整了起来,把滕家原有的物品归置到了原位。

    房里看着整洁了许多,她将窗子大开,窗外干冽的寒风灌进来,把房中残留的她身上的药香,也一并冲淡又卷没了影。

    没有她的物件,也没有她的气息,邓如蕴看着空荡而干净的房间,缓缓呼出一口气来。

    玲琅蹬着小腿过来找姑姑,掀开门帘一角往里面小心打量,眼见着姑姑就站在门前,她挤进去擡头看着姑姑,问了一句。

    “姑姑是要走吗?”

    邓如蕴回了神,俯身摸了摸玲琅的小脑袋,她点点头,“过会吃过饭,你去先生那读书吧,姑姑想回城东陪太婆婆住些日子,若你也想去,就每日下了学,让秀娘送你过去。”

    玲琅一听她要暂离滕府回城东,连忙拉了她的衣角,“我也跟姑姑回去。”

    只是小家伙又想到了另外一个人,“那姑父也去吗?”

    邓如蕴跟她摇摇头,她说不,蹲下身来笑着同玲琅道。

    “这里才是他的家,他同咱们可不一道。”

    况且,他只是旁人家的姑父啊。

    但玲琅今日不知怎么没叫他旁人家的姑父,兴许在这一日一日的相处中,连爱记仇的小家伙也同他亲近了起来,把旁人家的事忘了。

    人总会这样,每天看着身边一起行路的人,就忘了原本自己要走的方向。

    邓如蕴带着玲琅一起吃了饭,就把她送去学堂同滕箫一道读书去了。

    她自己则让秀娘替她收拾了过冬的衣裳,把跨院里制药的器具也带上一些,准备这一过,把整个冬天都度过去才好。

    她让人给滕越留了口信,就说她外祖母这两日有些不适,她就先回去了。

    说完,带上随身的物件,头也没回地离开了柳明轩。

    *

    滕越回到家,连玲琅下学也走了。

    他讶然,问了人才晓得夫人回了娘家照看外祖母。

    “夫人的外祖母是出了什么事吗?”

    “那好像没有,只是不适而已。”下面的人回。

    滕越松了口气,眼见着柳明轩灯火暗淡,玲琅的兔灯西厢房和他与她的正房都没有点起灯火来,整个院子里只有北风呼啸。

    “夫人可说什么时候回来?”

    下面的人却摇头,“夫人没说。”

    滕越想去城东看看,可他回来的有些晚了,这会天早就黑了,他倒是无所谓,只怕是到了城东把她们一家人都吵起来。

    他只好自己换了衣裳,却并没有什么睡意,在院中走了两步。

    他却想起来柳明轩是有个跨院的,只不过跨院并没修缮,一直封堵在里面过不去。

    蕴娘的外祖母年岁大了,老人家又糊里糊涂地让她不放心,最好的办法还是把外祖母并涓姨都接过来。

    家中院子最大的除了正院和母亲的沧浪阁,也就是柳明轩了,到时候把跨院收拾出来,让外祖母和涓姨同玲琅住这儿,跨院留给她们制药,他和蕴娘搬去正院里住。

    提及这,他往正院的方向看了过去。

    原本他成婚,就是要同新夫人一起住在正院,但母亲却道正院许多年未修缮,还正经修缮好了才能住,他成婚也有了半年,正院也该修的差不多了。

    是时候同蕴娘一道搬过去,就是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滕越思量着这些,翌日一早吃过早饭就去了城东。

    可到了城东却只见到外祖母她老人家,坐在捣药石旁边慢慢吞吞地,一下下捣着药。

    滕越上前跟她老人家行礼,顺便打量她老人家的脸色见尚好,还能捣药,便问,“您好些了?”

    老祖母只跟他笑,并不开口说话。

    滕越早习惯了她老人家的状态,但见她还算好,心道蕴娘应该不用太担心了。

    他不由又问了一句。

    “蕴娘怎么让您在这儿捣药?”

    老祖母还是笑笑,笑得慈祥。

    就在滕越以为她老人家又不准备开口回应的时候,她苍老的脸上渐渐露出些疼惜来,轻声道了一句。

    “小蕴娘,是个傻孩子。”

    滕越微顿,却见老祖母说完,又开始捣药了。

    恰这会涓姨走了过来,“将军来了?”

    滕越也同她行礼,问了她,“怎么没见蕴娘?”

    “蕴娘啊,”涓姨道,“她一早就去集市上淘药材去了,没在家里。”

    涓姨说着转去搀扶了老祖母,“这儿风大,我给您换个地方。”

    两人很快往旁处去了,滕越没见到妻子,只帮着把石墩一样重的捣药石搬去了避风处,就告辞先离了去。

    只是接下来两三日,他还是没能见到蕴娘。

    要不她就早起去了集市,要么就带着秀娘卖药,要么连涓姨都不知道她去哪了。

    滕越先还想着他的妻怎么那么忙?

    照她这样的忙碌状态,怕不是要一统西安府的药界?

    可过了两日,还是没见到她,且只他去寻她。

    可她都不回家瞧他一回,滕越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她就这么不把他放在心上?

    不过那贼首袁有木经过佟盟几轮“伺候”,把能交代的都交代了。

    此人手下有不少小弟,先前只是在黑市上倒买倒卖些古董字画,又或是来路不明的世家大族流出来的东西,也时常帮着土匪分销脏物,从中抽些利润。

    但他和白凤山这伙流寇倒卖军资,最开始是流寇找上门来的,他们是误打误撞弄到了一些军资想要出手,又怕被军中查到,见他还算可靠就来寻他。

    这种事他也是第一遭干,前前后后给他们找了月余都没找到门路,只零散地出手了一些。

    不想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找上了他,说这批军资这人都要了,他们不仅要,还问能不能继续搞一些回来,不管搞到多少,他们都高价全部接收,甚至还付了一笔定金。

    白凤山那伙土匪怎么能不愿意?又想着法从朝廷运送往宁夏的军资里,弄了不少回来,那付了定金的人果然都一口吞下。

    土匪没见过这些人的模样,每次只照着袁有木的消息,把军资放到指定的地方,几个时辰之后自然有人去取。

    佟盟自然是问了袁有木有没有见过这些人,而这些人又是哪里来的势力。

    袁有木却道没有,“我只见过最初和我接洽的那一个人,他还蒙着面,只眼睛露出来。他不说,我们这些做黑市买卖的,怎么可能问呢?嫌命长了不是?”

    “那总也得有与他联络的方式。”

    但袁有木却道联络的方式,早在滕越剿了白凤山的土匪时就断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这袁有木也算是陕西黑市里面的小头目,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佟盟好好招呼了他一番,他到底还是吐出了一些消息。

    他说他偷偷看过这群人前来收军资,因着数目不小,每次都要来一二十人,“这些人训练有素,行事利落,行动之间很像是官兵。”

    袁有木说他最开始也被吓了一跳,这些军资就是从宁夏的官兵手里偷来的,但买他们的人还是官兵。

    只是这样一来,这些人就算用这批军械兵甲,也没人会留意到。

    不过袁有木为着自己这条命还补充了一点,他说前来取军资的这群兵有个领头的人,此人开始两次还算谨慎,但后面两次因着天热,曾将遮面黑布拉下过。

    虽然是夜晚,但袁有木在黑市混了多年,大半时间都在夜晚出没,夜视能力极佳。

    他只求滕越饶他一命,这便把那领头人的画像画给了滕越。

    如此这般,滕越倒也不好杀他,只把人扣了回头自有用处。

    至于画像他也先收了起来,眼下风声鹤唳,并不是在军中找人的时候。

    不过袁有木这些年坑蒙拐骗了不少钱,滕越抄了他的家,将大部分银子给了西安府衙门,还给那些报案的苦主。

    至于邓蕴娘这个小苦主,滕越自然替她把一百两银子留了下来,但却叫了近身侍卫唐佐,“另外从我账上划二百两出来,不要告诉夫人,只同她说是官府给她提供重要线报的奖赏。”

    一共是三百两,滕越让人直接送去了城东小院。

    钱来的时候,邓如蕴是在的。

    她先前就听衙门里的捕快说她这消息是立了功,当下见了奖赏钱并不意外,只不过没想到这赏钱这么多,不会是滕越特意夸大了她的功绩,让衙门多出了不少血吧?

    但不管如何,这些钱到她手里也是制药救人,她也确实抓了紧要的贼首,这钱她就收了。

    秀娘替她把近来所得的银钱全部清点了一遍。

    “姑娘是不是偷偷拜财神了?咱们这几月进了好多钱,都能买下慈辛堂了!”

    这话说得邓如蕴心动得不行。

    孙巡检的慈辛堂经营得一般,他原也只有这一家药铺,而秦掌柜也只是管事调到了铺子里来做了几年,论药堂生意总还不能全然掌握。

    邓如蕴发现了好几处慈辛堂能改进的地方,但这些总是由她说给秦掌柜,难免管得太宽。但若是慈辛堂本就是她的呢?

    邓如蕴只想把心思都放到赚钱上来,她亲自把钱点了一遍,去了慈辛堂准备先探探秦掌柜的口风。

    谁知到了慈辛堂,她略略提了一嘴,秦掌柜就道。

    “前几日研春堂的人找上了门来,正问我们东家要不要把慈辛堂卖了呢。”

    “研春堂?”邓如蕴一听这名号,就不由地联想到贼首袁有木和他的两个小弟,都是打着研春堂的名义在骗人。

    这会又听研春堂这名,下意识就问,“不会又是什么贼人托了研春堂之名行骗吧?”

    秦掌柜说不是,“当时来的是研春堂的二掌柜,我也是见过的,说见咱们家生意不错,愿意高价购买。”

    邓如蕴一听高价就问了过去,秦掌柜给了她一个数,邓如蕴听了,心绪就落了下来。

    研春堂不愧是西安府里第一药堂,哪怕是要收购不起眼的小药铺,也开出了比市场价高出八百两的高价。

    邓如蕴好不容易攒来的钱,也就刚刚够市场价而已,再往上多出八百两,她可去哪里弄呢?

    不过孙巡检倒也不太想卖。

    这倒是让邓如蕴有些奇怪,“难不成巡检还嫌弃这个价钱低了?”

    秦掌柜说那倒不是,他放低了声音,“东家听说研春堂有些店大欺客的毛病,他不是很赞同,但研春堂开的价钱确实高,东家也在犹豫,说要是有旁的人也来买,哪怕低研春堂二三百两也不是不行。”

    可惜邓如蕴凑出全部身家也才刚够市价,就算比研春堂低二三百两,她也拿不出来。

    既如此她也不便再多问,正好傅大夫被街坊急急请走,帮一个被拉脱了胳膊的老人家正骨去了,这会刚回来,在后门口险些与邓如蕴撞上。

    邓如蕴得了衙门的奖赏可没忘了他和竹黄。

    这会她送了三十两银子过来,拿到了这位傅大夫眼前。

    “这些钱不多,但算是我谢谢你和竹黄帮忙了。”

    白春甫见她仍旧做了男子的装扮,讨回了钱还没忘了他和竹黄,低头笑了笑,可他却见着堂内没人,忽的问了一句。

    “是滕将军帮你讨回来的?”

    他突然提到了滕越,邓如蕴下意识就回了一句。

    “我同他没什么关系。”

    这话说出口,她才后悔自己多言了。

    她和滕越有没有关系,又和这人有什么相关?

    她不想说话了,白春甫却顿了顿。

    那天滕越出现,她就着急忙慌地把他推出了门去,显然和滕越不是没关系的样子。

    而他让竹黄打听了一下,这位年轻的西安将领恰娶了一位乡下姑娘做妻,而这位乡下姑娘恰好来自金州。

    白春甫实在没想到,辛辛苦苦来慈辛堂卖药的师傅,是三品武将的夫人。可她卖药卖得那么认真,打起精神想要靠制药卖药赚钱,怎么会是将军的夫人呢?

    是她怕旁人看不起,哪怕嫁了人也只想靠自己赚钱,又或者,还有旁的原因?

    白春甫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这几日总在思量这个问题,今日见了她,不禁就问了出来。

    他没想过她会有什么答案,但她却急道了一句“我同他没什么关系”,这话说完,她显然是后悔地抿了嘴巴。

    她唇上没有涂抹黑粉,淡淡的红润是她原本的模样,就像是夏日含苞待放的小荷花苞,只差蜻蜓悄立上头。

    白春甫目光在她脸上多落了好几下。

    可是,虽然她显然说了她不想说的话,可他心绪却似被春风吹拂了一下,莫名地微微勾起了三分嘴角。

    “我方才在后院,隐约听见你同秦掌柜说研春堂的事。难不成,梁师傅要豪掷一笔,买下咱们慈辛堂?”

    他岔开了话,邓如蕴便觉得这个人还算有眼力见。

    她说自己可买不起,“这研春堂把价钱都擡上去了,怎么买啊?”

    但却见这位傅大夫看着她道了一句,“只要你想买,我可以帮忙。”

    邓如蕴却笑了一声,“怎么帮?是把你毛驴卖了么?”

    还是说他真的另有身份,也另有钱财?

    她说笑过去,男人温柔的长眉被笑意压弯了下来。

    “那你就别管了,只说愿不愿意吧?”

    邓如蕴没想好,可巧有人来看病抓药,邓如蕴就让他忙去了。

    “我看你还是多赚点诊费再说吧。”

    她说完就走了。

    只是待白春甫看过病人后,竹黄把脑袋凑了过来。

    “六爷是不是要让小的,去钱庄换钱了?”

    这腰上没个子的日子真是太难熬了。

    他这么说,果见自家六爷没有再反对,只是看向门后有人离开的方向。

    “等她答应就换。”

    “好嘞!”竹黄连声应下。

    白春甫却又回想起了她刚才的话。

    若说有什么能解释,她一个将军夫人还要靠自己拼命赚钱,那么也只有她刚才不经意间那句“我同他没什么关系”的话了。

    所以所谓将军夫人只是个名号而已,她其实,同那滕越真的没什么关系,对不对?

    邓如蕴思量着研春堂的事,脚步竟然就走到了研春堂门口来。

    研春堂门前人来人往,门头大气敞亮,一块牌匾黑底金漆被日头这么一晒,锃亮放光。他同这条街上最赚钱的绸缎庄和钱庄一样,独占一栋三层高楼,气宇轩昂。

    这财大气粗的模样,让邓如蕴不免看晃了眼。

    但她若想坐拥这样的药堂,光钱财还不能够,还得有在药界立得住脚的名号才行,而要名号,总得有那么几样成药独树一帜、名头响亮。

    邓如蕴只觉自己还差得远,再是她只想一门心思赚钱,也不是着急能得来的。

    她正要离开,不想却和迎面骑马过来的男人遇了个正着。

    邓如蕴第一眼看见他并没动,他同人一道坐在高头大马上过街,而她则穿着男子的衣裳夹在人群里面不起眼,他未必就瞧见了她。

    她没动也没说话,想等着他若是瞧不见,就从这拥挤的人潮中擦身而过了。

    可他的眼睛却似原野上的鹰一般锐利,只略略侧头从她身上扫过,就一眼定在了她身上。

    接着直接同人道了一声,让同行的人先走,自己翻身下了马来。

    邓如蕴从头到尾被他像盯猎物一样盯住,想走也走不脱,只好等他走上前来。

    他大步流星,连街上的人群都避让开来,而他就这么径直走到了她面前。

    邓如蕴见状想跑也没得跑了,老老实实地上前跟他打招呼。

    “将军。”

    滕越算了算,从那天她留了个信就离了家之后,他已经五日没见过她了。

    要不是今日在路上遇见,他怀疑她都把他这做夫君的忘了。

    而这会,她被他遇见竟然就这么站着,他要是不盯住了她,她是不是也不会上前叫他一句?

    他不禁看着这个人,就把这话问了出了口。

    邓如蕴闻言便赶紧摇头,“怎么会呢?我只是见将军同旁人在一处,而我又打扮成这般,不太合适。”

    哪有谁家的夫人会打扮成这样呢?

    但滕越却道,“那就当是小厮回话,士兵见礼也不成吗?”

    以她的脑袋,若是想着他,自然能想出来一百种方法让他见到。

    不过若是不想他,她是不是也有一百种方法让他见不到

    后者不是滕越想要的假设,这会他只拉了她的手到路边来。

    “这几日在忙什么?来这儿做什么?”

    她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要从他手下抽出来,“将军别扣着我了,我没犯罪吧?且这大街上的,两个男人拉拉扯扯不像样。”

    她这话一说,滕越就忍不住心下好笑,要对她心软,但一想到她这些日子没见到他,也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又有种说不出的涩味涌上心头。

    他只能问她,“外祖母是怎么回事?我这两日怎么瞧着还算平稳?”

    外祖母自然只是邓如蕴扯的谎,不过她道,“是我自己做梦,梦见娘叮嘱我照顾好外祖母,所以就想着回去陪她老人家些日子。”

    可滕越道,“那也陪了好几日了?你什么时候回家?”

    她就不想着也回家陪陪他?

    他这话没好意思直说出口,但却道,“我这两日有些伤了风寒,蕴娘不用回来照顾我一下吗?”

    邓如蕴听见他连鼻音都没有,脸色好端端的,伤的是谁家的风?

    她低头没看他的眼神,只同他笑道。

    “将军是要让我给你研春堂买药吗?看来将军也知道我拿了官府的赏银,要我出点血呢。”

    她这话真就把滕越都弄笑了去。

    他只垂眸盯着她,“你这小嘴叭叭的,我什么时候让你出血了?”

    她还不知道钱都是从他账上出的呢?官府哪有那么大方?

    现在买个药还要反说他两句,真是个坏东西?

    可他被她这一弄笑,对她的五分气也降到了两分。

    再见她穿着男子的衣裳,满脸又涂满了黑粉,知道她又在做事了。

    他不免又跟她心软下来,捏了她的手心,“这会要去研春堂?”

    邓如蕴顺势点头,“是,我去看看人家的药都是什么样的,怎么就卖那么贵。”

    她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滕越只能道好吧,他这身份也不好陪她一起出现,只道,“若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家,莫要犯险记得了么?”

    她点头,头点得乖巧。

    滕越只能放了她,但他一松开,她就似游鱼一样跟他告别没了影。

    滕越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兴许只是他想多了,又或者这个小东西本就是生了个没心没肺的性子

    不过他准备等今日早点下衙,把她接回柳明轩,顺便跟她商量把外祖母和涓姨她们都接过来的事。

    滕越回头往研春堂看了两眼,只能先离开了去。

    但人来人往的研春堂的门缝里,邓如蕴避在门后悄悄地看着他。

    她一直看着他走远了,才长出了一气,回了城东小院。

    她先把慈辛堂一时买不下来的事情同涓姨和秀娘说了,两人都可惜得不得了,秀娘还叨叨着说了两句研春堂的坏话,“他们不光店大欺客,还欺负咱们这些小商家。”

    邓如蕴好笑,“秀娘姐好生数落数落他们,他们主动放弃,咱们才好把慈辛堂拿下。”

    笑话说着,时候就不早了,等过了一阵,玲琅也回了家来。

    邓如蕴看了看时辰,算着某位将军恐怕也要下衙了。

    她暗暗料想,他今日撞见了她,会不会下衙之后,就来城东小院里,要把她接回去呢?

    但日夜相处哪里有这般分开稳妥?

    长星正好在大门后面收拾东西,邓如蕴走过去叫了他。

    “姑娘有什么吩咐?”长星问。

    邓如蕴道没什么旁的,“只是若将军过会来了,你还是同前几日那般,只道我不在就行了?”

    只是她这话说完,忽觉一阵凛冽的风从门缝外闯了进来,有人从外面一把推开了门

    今日无甚事,滕越提前两刻钟下了衙,他径直就去了城东。

    她白日里扮成那样忙了一日,到晚上也该消停消停,跟他回家了吧?

    她就是个滑不留手的游鱼,他要是不把她抓了,放到自己脸前的池子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瞧见她。

    他今日提前下衙就要来捉了她,然而他刚到了城东小院的门前,还没来得及敲门,忽然听见她在里面吩咐了长星。

    “只是若将军过会来了,你还是同前几日那般,只道我不在就行了?”

    还同前几日那般,说她不在?!

    滕越心下一紧,他擡手,一把推开了门去。

    门外闯荡的风在大开的门洞内疾驰而过,吹得他的袍摆呼呼作响。

    他只低头看住她,看到她见到他后,没有上前,反而脚步还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退得滕越,心头像被掐了一把。

    他不可思议地重复着她的吩咐。

    “说你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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