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婷这几天深深沉浸在秦岭的风光中不能自拔。泼墨一般的豪壮山水,让她内心也跟着大气起来,早先那种对第五名的怨憎,如今都缩减为一种简单而自然的生活态度:人活着都难免遇到一些变态,没必要纠结,弄死拉倒,算为民除害。就这么定了。
带着这样的美好愿望和坟包的最新消息,孙婷第二天一大早就蹲山梁上候着了。小和尚那边收虫的现金,似乎不太充裕。她相信第五名今天一定会到镇上给小和尚送钱的。
于是,在崎岖的山梁上,在蒙蒙雾气中,孙婷和第五名再度相遇了。
猛一见雾中出现个姑娘,倩女幽魂一般,第五名吓得差点滚下山梁。大着胆子仔细一看,这不是……省城医院里的那烟民女娃嘛!咋在这儿?没想到回了老家还能遇见。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
第五名露出个客套的笑。他刚想打声招呼,孙婷就上前一步,一电棍把第五名放倒了。
“死变态。”孙婷看着地上昏迷的第五名,打登山包里掏出一卷麻绳。
第五名是在疼痛中醒来的。他感觉自己似乎从很高的地方滚落,尖锐的砂石摩擦着胳膊、大腿,皮肤像被无数根针不停地扎着;枝桠横生的树干则用枝叶拦着自己,那粗砺树根狠狠撞上脚趾,酸麻疼痛的感觉让身体难以自控。
这货在装晕?孙婷调高下电棍的电流档,给了第五名一下。第五名嗷地一嗓子,浑身抽搐,整个人彻底清醒了。
“不许叫唤。”孙婷蹲在第五名身前,抬起电棍,把电槽戳到第五名下巴上,强迫他跟自己对视。鼻青脸肿的,美很。不知为何,孙婷心里舒畅起来,配合旁边的崇山峻岭,一种替天行道的使命感油然而生。
第五名无辜地看着孙婷,不明白眼前这小姑娘咋跟疯了一样。
死变态,偷窥受害者的反社会人格,竟然这会儿还演戏?装,让你装!孙婷见第五名一脸懵懂,从包里掏出一瓶防狼喷液,满管子辣椒水朝第五名脸上一通猛喷。
猝不及防,第五名眼里火辣辣地烧起来,他啊啊叫着下意识躲避。四肢早被捆成了粽子,人只能蚯蚓一样在地上左右翻滚、前后蠕动。
“说过不许叫唤!你聋?!”孙婷一边狂喷辣椒水,一边拿电棍朝第五名身上四处乱戳。起初,脑海里都是第五名祸害自家锦鲤的画面;但不知为何,父母闹离婚、自己上学遭人嘲笑的事儿也都涌出来了。各种画风在想象里争奇斗艳,所有对不起、亏待过自己的人,这一刻都把第五名灵魂附体。
对,你不是一个人。清算的快感让孙婷笑起来。她调高了电棍的电流,狠狠朝第五名大腿根再度戳下去。
第五名高亢的叫声在这瞬间被突然掐灭了。干裂的喉咙传出濒死的呵气,忍着被辣椒水迸溅的疼痛,他蜷曲身体,眯缝着眼睛,努力看着孙婷。刚一通技能娴熟的点击,让他昏昏沉沉的,却真不敢再叫。害怕的是,压根不知道因为啥。第一反应是也许要打劫,可打劫的不都是抢了就跑吗?而且自己这身装备也不像个有钱人,何况在这山坳坳里……一城里姑娘,跑这深山老林来干啥?
第五名脑海里闪过无数好莱坞大片,各种越狱,各种杀人逃逸,各种心理扭曲阴暗的变态……面前这姑娘是哪一种?心跳频率明显增高,估摸是肉身在提醒自己,遇到了性命交关的危险状况。
遇到这种危险分子,先要建立情感联系,必须得让对方把自己当人,才能有下一步谈判的可能。第五名清了清嗓子,忍着全身被碾过般的疼痛,开口问:“饶命……”
“闭嘴!”孙婷又一电棍,第五名感觉自己四肢都霹雳舞起来。“不让开口,就不许说话。听懂了没有?”孙婷看着第五名,得意地笑着,举了举电棍。
第五名忙不迭点头,看着孙婷把自己腿上的绳子解开。
“起来自己走。”孙婷拿着电棍示意,“顺着这条路朝前。”
不想再感受电流带来的“喜悦”了。第五名挣扎着从地上蹭起来,老老实实地顺着孙婷指着的方向艰难行进。
不能沟通,只能想其他的办法。刚才被她点了多少下?这玩意儿是用电池的吧。应该用不了太久。等她用完……
“电量好像不足了。”孙婷嘀咕了句。
第五名欣喜万分;孙婷却是猜到了他的想法,鄙视地瞪了他一眼:“以为电池用完了就拿你没办法?”说着,拉开登山包。看着里头满满一兜子充电电池,第五名眼前发黑,腿脚越发使不上力。
“敢跑,直接把你从山上踹下去。”孙婷装好新电池,打开开关测试,那美妙的电弧让第五名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儿时在山上乱窜,附近几道山梁都再熟悉不过。按照孙婷指的方向,第五名被押进了一个废弃小窑洞。这小窑洞挖在山腰,旁边两条小路,一条连接伍家沟,一条连接去石坎镇。
早年间它是烧石灰用的。整孔窑洞像个下垂的蛋蛋,口高,尾低,烧起石灰来,热气就顺着窑洞尾贴着墙壁翻腾到洞口,而洞口的冷气就贴着地面下沉到洞尾,形成了空气对流……空气对流的原理具体是啥来着?第五名努力回忆着学生时代的知识,试图用转移法来减轻身上的疼痛感。他不明白孙婷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因为多年不用,恐怕村上很多人都忘了。
孙婷满意地把第五名推到窑洞尾的木桩上捆好。当初这些拦石灰的木头,如今成为了完美的刑具。而土里土气的窑洞,则让她联想到原始社会。那种野性,那种肆意,那种用鲜血才能祭奠的意识……多么完美的水手结。捆人可比捆猪容易得多。孙婷安慰第五名,说窑洞里头的隔音可美着呢。
“我试过好几次,别人都听不到。”孙婷想着,就笑起来,伸手掏掏兜,烟盒瘪着;也不顾忌地朝第五名身上摸起来,前胸后屁股地,终于打兜里找出半盒烟,点上,美美地深吸了一口,女特务一般把烟圈吐到第五名脸上。个把月来压在心口上的那股气,仿佛也随之吐出,不再那么压抑,甚至还有些痛快了。
把背包放了地上,孙婷从中抽出一把水果刀。明显是刚开刃不久的,放指头上轻轻拭过,血滴就从指头里冒出。
见孙婷伸出舌头舔掉她指头上的血,第五名几乎忍不住双腿之间那股尿意。他不顾孙婷刚才的警告,用尽嗓子里最后的力气,嘶哑地喊着救命。孙婷哈哈大笑,水果刀猛地抵上了他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