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枪 正文 Chapter 21
Chapter21
林清淼的餐端上来，牛肉和牛筋铺在面上，她没意识地吃了一口，瞬间被烫得手忙脚乱地端起旁边的冰镇果汁，一口降温。
“别急。”李同舟递给她一张纸，林清淼甚至来不及看上面的纸上的印花，略有些狼狈地道谢之后将纸接了过来，擦去嘴角的汤汁。
“刚刚走神了。”她抱歉地解释后朝门口的位置看了一眼，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被烫的前一秒，林清淼看到周靳穿过人行道，一辆右转的车拐过去，挡住了她的视线，人来人往的路上，周靳不见了。
他没有走进这家店。
林清淼跟李同舟酒吃完这一餐，李同舟礼貌询问她住在哪里，林清淼转移开话题，感谢了他愿意借自己书后道别。
她打开导航，朝着最近的地铁站走去，地铁中的人流一如既往，已然看不出当初新闻报道的地下水倒灌漫过地铁站的迹象，现代科技想要抹去什么都很快，林清淼的脑海中却不断闪回周靳从街对面走过来的画面，那时红绿灯的闪烁牵动着她此刻的心跳，心中的指针不断摇摆，一闪而过的广告灯牌短暂地映亮林清淼的脸，如果是孙桃的话，她会怎么做？她一定比林清淼勇敢无畏、直接坦荡。
接下来的几天，林清淼总期望与能在周靳来店里送货的时候跟他聊上几句，却一次也没见过他。给他发了几天短信，每一条都石沉大海，他一条都没有回。林请淼熬了几个晚上写完关于救助那只流浪猫的所有材料，按照这边的规则流程提交法院，费用上千，她在垫付的时候犹豫片刻，扫了一眼邮箱，还没等到老师回复。
她纠结之后决定还是等导师的邮件，倒头便睡，直接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十一点，龚一童下了夜班回来，带了两份海底捞的自热火锅，约林清淼一起吃，林清淼从冰箱里拿出新买的西瓜，插上两个圆勺，两人坐在地毯上，空调吹着。
龚一童：“你明天帮我顶个班行不行，我对象让我陪他去个婚礼。”
林清淼想了想明天星期几，确定自己没有课之后答应了，也大概明白了龚一童为什么破天荒地叫她一起吃饭，毕竟人总是在有求于人的时候表现的格外殷勤友善。
“对了，明天有主管寻店。”龚一童提醒，“那男的手不干净，你提防着点。”
林清淼点头，问龚一童要了最新的送货表，送货表上没有周靳的排班。
她旁敲侧击：“调度中心那边调排班表了？”
龚一童：“应该是吧，仓库整合了，配送也换了，群里有通知。”
林清淼是兼职，进的也是兼职群，龚一童有了她帮忙顶班，做什么都热络起来，不到一分钟就给林清淼转发了群里的聊天记录，包含一个很大的Excel表。货车司机的人员流动性大，动不动都在换人，招聘这方面并没有很严格，还有人用代号，林清淼在Excel表格里一页一页地翻，终于翻到了周雨生的名字。
他负责他们旁边的片区了，怪不得那天会在吃饭的时间见到他，林清淼将他的排班表截图保存，但并没有急着找他。
台风过后，每一日的天都蓝得不像话，林清淼在店里理完货，站在收银台听英语广播，游客来来往往，大多数都说的普通话，来买什么的都有，还纷纷感叹这边物价真贵，卫生纸五块一包。林清淼习以为常地帮他们在买单的时候退掉超出心理预期价格的商品，巡店的主管董亮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游客一起进来，林清淼在群里见过他的照片，看到他来，林清淼打起精神。
“你们排班表上今天不是你上班吧。”董亮扫视了一圈店里，“龚一童去哪儿了？”
“我也不清楚。”
董亮走了两圈，放了一个礼物盒在收银让林清淼转交给龚一童，林清淼看了一眼这人的头，秃得都反光了，一看就是能当龚一童爸爸的年纪，但她没有多嘴，把东西放在前台的储物柜里，继续戴上耳机，广播已经放完了。
三个大学生模样的女生走进来，他们一边挑饮料一边聊天。
“我想520请他看电影，看什么？”
“那你就请啊，千万别去看什么枪战片，超级烂。”
“那看什么？”
“看点成年人该看的喽，泰坦尼克一定要看未删减版。”
他们走后，林清淼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日期，恍然原来过几天就是五月二十。邮箱在此时弹出提醒，导师给了她回复，对方帮她梳理了几个关键点，并且还很支持她尝试用法律维护自己的权益，还列举了《防止残酷对待动物条例》中几点标黄，让林清淼清晰方向，林清淼反复阅读了邮件，缓缓地长舒了一口气。
她下班后去了配送中心，在一群一模一样的车中一眼就看到了周靳的那辆，周靳靠在车旁边低头抽烟，夕阳的光落在他身上，他身边没有一个人。
“周雨生。”林清淼走过去，递过去一张电影票，“我520请你看电影。”
“排班了，没时间。”他看了一眼，没接。
“我给你发短信你为什么不回？没看到吗？”
周靳嗯了一声，“没看到。”
“你是主动申请换区的吗？”她也不管他什么回答，直接先拉开驾驶座的门，把票放在了他的座椅上。香烟的味道林清淼并不习惯，一靠近就没忍住呛了几声。
周靳无声地用指尖碾了烟，丢在旁边的垃圾桶里。
“为什么？”林清淼一副刨根问底的架势。
周靳觉得自己确实不懂女人，她居然还问为什么？
“不想看到你。”他说实话。
她刨根问底，“你昨天是不是看到我了？”
“没有。”他否认。
“你说谎。”
周靳看着她，没出声，林清淼看到他耳垂红了。
“看到了又怎样？”
“看到了可以给我打个招呼。”
“打扰你跟新欢吃饭？”
“他是新欢？你是旧爱啊？”
周靳没有接话，他认真地看着她，考虑了一会儿才说：“孙桃，我不想陪你玩儿了。”
“我没有在跟你玩儿。”她解释。“昨天去学校上课了，一起上课的师哥，借了我几本专业书，我请他吃饭。”
他看着她，她明明知道他说的不是这个。
“图书馆不能借？”他还是顺着她的话茬接了下去。
“你吃醋？”林清淼擡眸，看着他的眼睛。
“没有。”
两人沉默片刻，林清淼主动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那你去跟别人看电影，让我吃醋咋么样？”
“你脑回路很新奇。”周靳淡淡回答。“我们是需要互相吃醋的关系？”
“但是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让你不生气了。”林清淼轻轻抿唇。
周靳要出车了，林清淼看着他的眼睛，“我五月二十号下午值班，六点下班，在店里等你，你如果来，我们就去看电影，你如果不来……”
她顿了顿，忽然一脸坚定：“那我也不会再来找你。”
周靳看着林清淼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这天的黄昏里，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横冲直撞的女孩，像极了天边的瑰丽落日，他把电影票收进工服兜里，平日里排队出停车场的时候，没什么耐心等，如今忽然有了，他拿出手机点开这几天她发来的短信。
孙桃：到家了吗？
孙桃：你带来的东西太多了，我吃不完，改天你在家给你送回去，你什么时候在家？
孙桃：周雨生，雨停了。
孙桃：你为什么不来我们店里了？
他想到昨天晚餐的时间，本来已经走到了那家眷村牛肉面的门口，老板问他几位，他看着那扇朝外冒着冷气的门，直接调转方向，去了隔壁。那家盖浇饭味道不怎么样，他坐在能看到街道的位置，看着她跟旁边的人告别，那人穿着休闲，LOGO虽不显眼，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当季奢牌的新款，周靳以为他们会上一辆车，可他们没有。
他一路跟林清淼保持着一节车厢的距离，看她坐地铁的样子跟平常和不一样，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上去心情欠佳。
周靳吹着地铁强劲的冷风，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血流在血管里有节奏的涌动的感觉，是脉搏？还是心跳？他不知道。回去就找人换了配送的区域，以为不见就不会再有什么波澜，她又出现了。
日历悄悄翻过一页又一页，周靳把五月二十号那天的班从下t午换到了早上，出门前，他对着镜子挂掉了昨晚新长出来的胡茬。
林清淼在店里整理货架，补货，清点库存，眼看着离她下班只剩下十分钟，林清淼拿出化妆镜悄悄补了一些口红，她今天化了全妆。
董亮又一次走进店里，他这一次没有全店四处看，而是直接看着林清淼走过来。
“你是不是跟龚一童住一起？”他问，“她是不是跟别人了？”
周围的人听着都变了脸色，有看热闹的，有悄悄溜走的。
林清淼不知道怎么回答，“不好意思我在上班，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你们家在哪儿？”
“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林清淼再次重复，对方却不打算就此作罢，“你打电话让她来，不然我今天跟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