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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圆(双重生) 正文 黄粱梦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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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粱梦破(三)

    但在他心生放弃之意的那一刻,看见床上被褥中紧缩成团,虚弱着一张娇弱美丽面孔,生病昏沉的她。

    他到底还是愿意给她机会,实在是难得的一个美人。

    他自然知道她昏迷呓语的那两个人是谁。

    一个是在卫家危难时,与她退婚的前未婚夫;一个是在卫家即将倒塌时,她传送密信之人。

    早在之前,他让人把她查了个清楚。

    不过奇怪的是,她既因与卫陵通信而被关入刑部大牢,依其罪行和新帝的德性,必是死刑无疑。

    为何最后能从中脱身,而跟随卫家人流放至峡州?

    获知的消息中,略微猜测,少不了和那时身处刑部,现今却贬官西南的许执有关。

    该说不说她的运气好,若非当前坐镇峡州的是他,他又向来没有勉强人的习惯。

    否则就她与那几个卫家孩子,甫一进到这个地界,早被扒筋抽骨地吃了个干净。

    他心肠好,还给了她两次机会,一直等着她。

    倘若这第三次机会,她再把握不住,便是自生自灭的命。

    况且听她无意念着那两个人的名字,莫名烦躁愈盛。

    一个亡情断义,一个死了快一年,她却还惦记他们。

    倘若再给七年后的傅元晋一次机会,回到这个时候,他绝不会对她留有余情。

    以至于从她口中,得到那些她与卫陵和许执的过往时,只有徒然的愤慨和暴怒。而她,在以一种平静冷淡的目光,旁观他的发疯。

    他无法再对她下手了,在漫长岁月的过往里,他的生活中处处是她的影子。

    他恨不能日日见到她,每个夜晚,都与她共枕相眠。

    正如她看到那封他与海寇的书信后,他没办法杀了她。

    那时,他倏然想到的是:

    倘若失去了她,他以后该怎么办?

    但在相识的第一年,那个海寇侵入外城的雨夜,傅元晋听着那些令他烦闷的呼唤,不过走出了屋子。

    屋檐下,他的那些副将属下正在等待他。

    战事结束后,还有一堆的事务需要处理。清扫战场、安置百姓、恢复城内秩序、清点伤亡人数……他并没有多少空暇来看顾生病的她,能抽空过来一趟,算得上他重视她了。

    他离开前,嘱托大夫治好她,并叫了两个丫鬟来伺候。

    从天亮至天黑,一整日的灰蒙,浓云压顶,天上的雨水不断。

    他在外忙碌至将近亥时末,才终于回到总兵府。

    她已经醒了,正在照顾卫锦,那个孩子的烧还未退下去。

    她一遍遍地换洗变热的帕子,搭放到人的额头降温。

    明明脸色还很苍白,身子也病弱,却不让丫鬟去弄,偏要自己折腾。

    他听过丫鬟的回禀,扬手挥退了人。然后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她回首看见了他,而后又是下跪道谢,每次见面,都是这般的流程。

    “不必谢我,看在卫陵是为国战死,你们是卫家家眷的份上,我才屡次相助。再有下次,我事务繁忙,分身乏术,不一定会救助了。”

    “柳曦珠,我最后告诉你一次,若是想在这里活下去,并非容易的事。你好好想清楚。”

    他俯看跪在地上的她,低垂脑袋,披散一头乌黑微卷的长发,瘦削的肩膀在轻抖。

    随后一滴泪落下,滴在灰色的砖石,溅起一朵泪花。

    他最后给她一次机会。

    明明白白地告知她。

    不再看她,转身离开,走进夜雨。

    倘若执迷不悟,世上美人何其多,少她一个不少,再找便是。

    但他相信,她很快会来找他。

    最好在他的耐心用完之前。

    他还从未对一个女人这般用心过。

    偶尔思索此事罢了,他又投身案上成堆的军务中。

    北疆那边,自卫陵被内外陷害战死,整个北方防线全然崩溃,疆土丢失大半,只余一个洛平立下军令状,挑起了大梁。

    西北黄源府,也自卫远和董明忠死后,这一年,匪贼卷土重来。从北方因狄羌侵扰而逃窜的流民,被各级官府城门围堵,不允南下京城致乱,便多往黄源府而去,匪患之势愈演愈烈。

    峡州这边,万不能出现意外,不若到时治罪下来,后果严重。

    父亲遗留下的养寇自重,他要想办法谨慎地处理了。

    若被抓住,是为灭门的大罪。

    ……

    那一年,他忙碌异常,整个年节也在战事中度过。

    不久后,听到一个消息。

    那个因海寇战乱而发热的卫锦,生出了痴傻的毛病,不过听过一耳,便驾马往军营去。

    又一个包袱压在她的背上,迟早有一日,她会屈服。

    好在卫朝那个小子,还算是个有本事的,服从苦役,军功虽不记头上,却是杀敌凶猛不畏死。

    但想卫家复起,是无望的。

    她的屈服,是在次年的春天。

    峡州的春来得很快,天气暖和,被海风吹拂而过的树木,在抽穗冒绿。

    他恰好忙完一段事务,得以暂时歇息。

    靠在椅上想起她,时隔有些久了。

    虽她的容貌并未忘却,却少了大半的趣味。

    便连派去那边的人,在他面前禀报她的事时,也有些懒怠了。

    她还在干洗衣的活,日夜不停。

    那双手是不想要了,他让送去的药,看来是没用了。

    实在没趣,要召一月前,被送来的那个歌伎过来。

    这段时日,旷的过久。

    “去把人叫过来。”

    夜深了,他吩咐丫鬟道。

    但便在他阖眸休憩等人时,门外响起轻敲声,随之是那个丫鬟的声音。

    “大人,卫三夫人过来找您了,想要感谢先前您的帮助。”

    他忍不住嗤笑。

    感谢?哪家的夫人,会在深更半夜,孤身前来一个男人的府宅,是为感谢?

    他可没那么空闲,就等她一个人。

    “让她回去,今夜我有事。”

    语气加重。

    “我让你去叫人过来,你叫了?”

    丫鬟忙地道:“大人,我这就去。”

    很快,脚步声远去。

    实在有些疲累了,尤其是与同僚属下饮酒过后。

    擡手松解颈间的两粒扣,他有些昏然地又靠回椅背,等着人过来。

    因而当门被轻轻推开时,只当是歌伎。

    门关合上,轻巧的脚步悄悄靠近他,一同飘过来的,还有一股馨然清淡的香气。

    紧闭的眼前,晃过一道玲珑的灰影。

    她来至他的身前,低声唤道:“大人。”

    清悦温柔的声音,是柳曦珠的。

    他一瞬睁开眼,果然看见是她。

    是那张脸,不过与之前见到的都不同。

    涂脂抹粉,黛眉红唇。发髻也梳拢齐整,并非妇人的发式,是姑娘的样式,插着一支素净的簪子。

    身上的胭红衣裙,更是衬托整个人秾艳非凡。

    她低着头,被绦带勒紧的细腰不足一手掌握。望着坐在一盏油灯旁,椅上的他。

    “我让你进来了?”

    愣然过后,他反应过来质问。

    但话未出口,却见她朝他,抿唇轻笑起来。

    而后她微曲的膝盖,愈加弯下,最后跪在他的皂靴靴面。

    轻轻地,不敢把重量放在他的身上。

    伏低了身,伸出手指,勾着他放在膝盖上的手。

    把她自己,以一种卑微的姿态,放在他的视线之下。

    若隐若现地,微敞的领口里面,是起伏的峰峦。

    他不觉冷笑,握住她的手,另外一只手挑起她精巧的下巴。

    在灯火下,观望着她的这张脸。

    原是浓妆更惑人。

    拇指指腹碾压她嫣红的下唇。

    “这般晚了,夫人何故此时来找我,卫提督泉下有知,怕是死不瞑目。”

    他看到她脸上的笑僵霎时硬住,哀伤和痛苦出现在眼底,但极快地,转然消逝。

    又是媚人的笑。

    浓密的睫羽扇动,一双澄澈的琥珀色眼眸,落在他的眼中。

    便连语调,也柔软十分。

    “大人,我错了,不该这样晚了,才来找您。恳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好半晌,他没有说话,直至门外传来叩门声,以及歌伎如同雀鸟的嗓子。

    “大人,我来了。”

    他垂眸看身前人,不安出现在她的眉眼。脸上的笑,也快挂不住地退缩。

    她的手指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身子紧贴他的腿,仿若救命稻草一般。

    也急切地唤了他:“大人,求您了。”

    他才畅快地把指腹上的口脂,擦抹在她雪白的面腮。

    嫣红的一道。

    笑道:“好了,怕什么,我给你这个机会就是了。”

    或许她再晚些时候来找他,他会彻底失去兴趣。

    但她出现的时机恰当,正是这晚,又显然有备而来,打扮地这般招摇,确实动了他的心。

    弯腰把人一把抱t起来,走向架子床。

    也对门外的人道:“回去,这里不需要你了。”

    ……

    床纱垂落,帐中之人太过滞涩,以至他寸步难行,皱眉拍打令其放松,却一直不得法子。

    再俯望她绝色的容颜上,满是泪水,叹声气,不得不用上药了,方才顺畅许多。

    她紧咬住唇,不肯出一声。

    连续的狠力,才迫得她失声。

    有过的那么多女人里,她的声音是最好听的。

    他低下头,在她通红的耳边,厮磨着教授,那些能让他欢欣的话。

    “既来找我,以后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好好学着。”

    “是,我明白的。”

    口脂早被吃净,她睁着一双含泪如雾的眼,勾抱他的脖子,将他教的话,一句句地说给他听。

    她说的太过顺利,甚至有些话,虽激起他的念,却并非他教的。

    便是在那一刻,他蓦然停了下来。

    凝望分明是第一次、涨红了脸的她。

    厉声脱口而出:“谁教你说的?”

    她在他的身.下,显然也愣住了,接着弯起一双诡丽的眼眸,笑看他,指甲从他的额角缓慢地滑落下颚。尖锐的刺痛。

    张合那殷红的唇,慢声轻语:“是三表哥呀,我告诉你听,我和三表哥在梦里,早就上过床了。”

    “进宣,都是他教我的,你觉得滋味如何?”

    *

    颠倒的红尘中,傅元晋听到了那些令他目眦欲裂的声音。

    是她愉悦的笑声。

    以及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涩哑的嗓音,低声问询:“还来不来?”

    “嗯。”

    娇娇软软的音调。

    “不累?”

    “你是不是累了?”

    “累什么,我是怕你受不住,明日又腰酸腿疼。”

    “哼,那你不会少用些劲呀?”

    “你确定?”

    男人低笑一声。

    她又在哼唧了。

    “你闭嘴吧,别说话了。”

    ……

    但在结束之后,她喜欢窝在他怀里,被他抱着说话。

    说什么呢。

    不过是方才他的表现,是否喜欢。

    一会儿过后,她便困倦地很了,支使道:“去把灯吹了,好晚了,睡觉吧。”

    “好。”

    她身边的人应声,起床去灭灯。

    再上床来,她又娇声娇气道。

    “三表哥,抱着我睡。”

    ……

    可是她与他在一起时,每次结束后,从来都是背过身去。

    即便他掰过她的身子,把她的脸朝向自己的胸膛,轻柔地把她微蹙的眉头抚平,在他睡着后,她依然会转过身,面向床里。

    她从不会让他抱着入睡。

    从在一起的第二年,一直到分离的第九年。

    傅元晋以为这是柳曦珠的习惯。

    久而久之,他不再去纠正她,反而为了适应她,从背后抱着她,沉入睡眠。

    在遇到她之前,他从没有抱哪个女人睡觉,甚至和谁同榻而眠。

    都是完事后,让人喝下避子汤离去。

    也从没有想让哪个女人生下他的孩子,除去故去的妻子,就只有她了。

    他唯一期盼过的,便是她能生下两人的孩子。

    他一定会好好待她,也一定会好好待他们的孩子。

    可是,她把他当成什么了!!

    他们在一起的八年,从始至终,都是她的欺骗。

    好得很啊,她抽身离去,在与另一个男人,那个早就死去的人欢好相爱。

    留他一个人在这个世,孤孑一身。

    三年啊,她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吗!

    卫陵,卫陵……

    早该死的,阴魂不散的人。

    倘若他没有尝试招魂,是否他这辈子都被瞒在鼓里。

    招魂铃还在“叮铃叮铃”地震动,傅元晋从梦中睁开了眼。

    满目通红的视线,在一片缭绕的降真香里,看到了正在白雾之后,拿幡做法的道士。

    额上青筋暴凸,面容狰狞地盯着这个人。

    梦里的那些,不一定是真的!

    一定不是真的!!

    不是,定然是眼前这个道士,弄出来迷惑他的!!!

    柳曦珠不可能背叛他。

    她说过的,会等他去京城,他们会在一起。

    鬓边的几丝白发散落,他从躺椅上起身,疾步上前,穿过那片白茫的大雾,掐住了道士的衣襟,将人拎起来。

    心中悲愤与怒火一齐涌上了喉咙。

    “我梦到的那些,都不是真的,是不是!”

    “你告诉我,都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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