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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圆(双重生) 正文 故人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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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人至

    每年进入严冬腊月,都是镇国公府最为忙碌的时候。

    这一年,杨毓又是连轴转个不停,日以继夜地查看各处庄子送来的交租和账本,还要筹备过年的事。

    各个交好的官家勋贵不是这样的宴,便是那样的席。纵使有的人家让送礼过去,其余的那些王公大家亲自去赴会,也要耗去好些日子。

    更遑论翻年后的正月,二儿子还要迎娶继室,前两日方才送聘礼到郭家。

    杨毓又看过封帖子,头疼地歪在引枕上,瞧到桌上的一摞账,“哎呦”地闭上了眼。

    元嬷嬷忙送来药给吃过,只听得一句。

    “把曦珠叫过来吧。”

    杨毓累地不行,再想想等二儿子和郭华音的婚事后,她要与丈夫离府,前往郊外修养身体。

    丈夫那边,自从小儿子婚成,已把手头的事务都交代出去,给了长子。

    长子长媳承家业。

    她这边,本要将中馈全权给大儿媳,这么些年下来,大儿媳早已得心应手,她是能放心的。

    但如今大儿媳有了身子,前些日黄孟诊过,得出这胎怀相不如何好,头三个月尤其要留意。

    她哪里敢让大儿媳再来操劳这些事,嘱咐人只要调理好身体,自己管着府上的事。

    却这会一个人操劳不过来,若是等她离府,孩子还没生出,到时偌大的府邸,这些后宅事可如何是好。

    思及先前过问小儿子的那些产业田地,曦珠讲得头头是道,那些管事也各个服从。

    之前让两个小夫妻快些生个孩子,被小儿子不是以才娶媳妇,两人都还未好好过日子,就是以他还年轻,仕途尚未走多远的缘由推拒,道以后时机到了,自然会要子嗣。

    正好,现下杨毓起了心思,让曦珠来帮衬着府事。

    曦珠被叫到正院,见礼坐下后,听过姨母的意思,一时没有说话。

    杨毓以为她是怕做不好事,亦或是碍于纯礼,拉着她的手,两番劝道。

    “纯礼现今怀着孩子,不好累着,便只能辛劳你,跟着娘忙过这段日子,等年过完,纯礼的胎稳住了,咱们就能轻松些了。”

    话论到这个份上,曦珠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默地点头应下。

    因而整个下晌,她一直待在正院,被姨母教导着该如何处理那些事务。

    日渐昏时,白雪倾落檐下的灯笼,冷风吹过,石阶上飘摇着光的影子。

    卫陵从军督局下值回来后,换过常服,洗手坐下吃饭,听身边人说起这件事。

    他夹菜的动作一顿,看向了她。

    她正轻搅碗里的热汤,热气袅散,低头喝了一口鸡汤。

    卫陵唇角微抿,低道。

    “你是不是不想去,不若我去和……”

    他知道她一定不想管公府的事。

    但他要怎么说呢?

    “左右在屋里无聊,能帮着姨母做些事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曦珠放下瓷勺,轻声道。

    卫陵便笑着说:“倘若有人为难你,你要告诉我。”

    哪里的事都是一样的,不定府上的那些人,在母亲和大嫂手下服帖,若要听曦珠的话,会懒于应付。

    到时母亲不明,心有不满,绝不是他想见到的。

    曦珠笑地嗯了声。

    自腊月十七这日起,早上卯时初,卫陵起床要往军督局去,曦珠再睡半个时辰,便起了来穿衣梳妆,到正院去做事。

    逐渐地,公府这一年的各项开支账本,被搬来了破空苑,她先看过一遍,再送去给姨母审阅。

    蓉娘见此情景,欣喜得很。

    这可不是说明自家姑娘得国公夫人的心吗?不比成婚时的阔气排场,这碰到钱财的东西,更能应证人心。

    但瞧姑娘每日从早忙到晚,除去用膳时,就没停下来过。

    她又免不了心疼,只得时不时端个茶、送个果子。

    曦珠倒是笑劝她。

    “您坐下歇会吧,我吃不了那么多,饿了会说的。”

    她又低下头,看起账来。

    直看到夜晚,卫陵回家,t瞧见人盘腿坐在榻上,还在翻看那些账本。

    都已看了三四日,还没完。

    一盏青釉灯在左上角,淡黄的光晕落在她的侧脸,沉静而宁和。

    手里拿着毛笔,正写着字。

    闻听动静,是熟悉的脚步声,曦珠知道是他回来了,头也没擡,问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申时末时,他打发阿墨回来告知她,今晚不回来吃饭了,要和几个同僚去酒楼吃酒,让她先吃,自己会尽快回来。

    等到戌时三刻才见人,其实算早。

    只是这些日,曦珠的精神不大好,困乏得很。

    账看得差不多了,她都不打算等他,要去洗漱睡觉了。

    “一堆人喝酒,说了好一会话,才回来晚了。”

    卫陵将沾了酒味的外袍脱了挂到架子上,只穿身夹棉内衫,从怀里掏出那包糕点提着,过去她身边坐下,并将糕点放到桌上,还在看账的她面前,皱眉道:“还没看完吗?都这会了。”

    又道:“别看了,大晚上伤眼睛。”

    曦珠正看最后一页,道:“还有这页就完了。”

    她提笔勾画一处的数,随口问道:“你在外边吃饱饭没有,要不要让人送些吃的来。”

    外头吃酒,哪里能吃得饱,怕还要伤脾胃。

    “吃饱了的,你别担心。”

    卫陵本要将账给她合上,见只剩一页,便罢手了,等她看完账,将那包着糕点的油纸打开,笑道:“今日是在仙居来吃的酒,那里新出了这个蒸糕,是板栗和核桃做的,我觉得好吃,让新做了份回来给你,快趁热吃些。”

    她喜欢板栗做的吃食。

    这种糕点她还未吃过,一路回来,他放在胸口捂着,没让凉了。

    放下毛笔,曦珠望了眼那糕点,又转眸看他的脸色,没点泛红,再凑去他身前,闻他领口的味。

    倒是喝得不多。

    卫陵好笑地看她的动作,道:“这次酒局是孟秉贞请去的,还让几个歌伎唱曲,该不会沾了脂粉味,让表妹闻出来了?”

    曦珠笑地捶下他的肩膀,道:“你要真沾着了,那我们和离,随你爱哪样……”

    话音未落,卫陵连忙认错。

    “是我说了胡话,我在外头,别的女人都不多看一眼,你可别记在心上。我这辈子只喜爱你一个,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也还要在一起,哪里能和离。”

    “你要不信我的话,我把我的心剖出来给你看。”

    说着,他情不自禁地笑,抱住她的腰,将头靠在她的肩上。

    垂低眼眸,深深吸了口她颈间的香气,觉得人都活过来似的。

    若非那些事,真想日日夜夜都与她在一起,没有哪一刻分离。

    又趁着这个空隙,好一番情话出口。

    曦珠有些困了,不想与他在这处亲昵个没完,佯装蹙眉,推他道:“我信你,别腻歪了。快去洗洗,你身上的酒味太浓了。”

    不过几杯酒,并不算重,也不难闻。

    他酒量好,在外喝酒也有数,都不过浅酌两杯。

    卫陵怕熏着她,忙松开人,站起身道:“那我去洗澡。”

    他指着那包还在散热气的糕点,道:“这个凉了就不好吃了,你快吃点。”

    说完,他去立柜前拿了亵衣,走去湢室,青坠已叫人送来热水。

    曦珠把账本堆放到一边,用帕子擦了擦手,再将那包糕点拿近些,撚起块淡黄的糕,低头吃起来。

    是温热的,粉糯甘甜里,尽是板栗的味道,还有核桃碎的香气。

    连吃六块,又喝了两杯茶,才停住手。

    夜里要少吃些。

    这样想着,看看还剩一半,犹豫地再拣块糕吃完,喝去第三杯茶水。

    怕自己继续吃,把油纸包起来,闻不到香味。

    等嘴巴歇下来,见人还没洗好出来,正好要去洗漱。

    穿鞋下榻,绕过屏风进去,一片缭绕的雾汽中,他还在搓洗,闻声转头。

    曦珠撩起袖子折好,又将发丝压到耳后,道:“帕子给我,我给你擦。”

    卫陵笑道:“我自己来就好,你先去睡吧,我快洗好了。”

    她忙做事到现在,已很累了。

    曦珠没听他的话,径直从他手里拿来巾帕。

    “快些洗好,好睡了。”

    接着按住他块垒分明的背,道:“趴下些。”

    卫陵只得双手趴在浴桶边。

    曦珠给他的后背擦洗起来。

    穿着衣裳高挑峻拔,脱了衣裳一身肌肉,还有条疤横亘在上面。

    是在北疆受的伤遗留。

    她用帕子沾水,擦过那道疤,又用些力地搓他的背。

    卫陵惬意地闭上眸。

    “你吃了那点心没有,好吃吗?”

    “吃了,好吃的。”

    “帮娘做那些事,是不是累得很,我看你这些日总是忙。她是不是催你了?”

    “没催,只是我想快些做完,不累。”

    “可我见你累得很。”

    “是我冬天精神不大好,不碍事。”

    一问一答间,卫陵正欲提进宫的事。

    今年因战事和天灾,大燕各处花销实大,户部苦不堪言,只得上折子,皇帝应允不办宫宴,好省去一大笔银子。

    前朝暂且不论,至于后宫,便是在腊月二十八,只让各级诰命夫人进宫拜见皇后。

    忽听到她说:“今日宫里来人了,送帖子说是腊月二十八那日,要姨母大嫂她们进宫拜见皇后。姨母说到时要带我去,皇后娘娘提名……要见我。”

    曦珠顿了顿,垂下眼,看着他的后背。

    她不想去。

    前世,她从未进过宫,今生,她更不愿意去。

    背后的力道松缓,卫陵回首,看见她低落的神情。

    他一下握住她的手,挑眉低笑,安抚道:“你别怕,到那日我与你一起去,我姑母人很和善,久居深宫,我才娶你不久,她不过想趁这个时候见见你。”

    曦珠只是笑着点点头,轻应了声。

    与他成婚后,与各方各人的羁绊愈深。

    有时她会迷惘,若到时事情了结,她还能轻易离开吗?

    每次,他都信誓旦旦地告诉她,会和她一起回去津州。

    但他真的能离开这个生活二十余年的京城吗?

    ……

    夜色渐深,熄灯上床后。

    卫陵搂着怀里睡去的人,没有困意,想着今日收到的几封书信,思索接下来的道路。

    窗外冬雪不息,北风刮地树枝唰唰摇晃,震落一树新累的梨花。

    几个日夜交换,终在腊月二十七这日,天光未显,一切都沉浸在黢黑之中。

    寅时五刻,晨钟敲响。

    守城的官吏哈欠连天,裹着棉衣,提灯来开城门。

    落了一层雪的铁索和绞盘,咔嚓咔嚓地随着机关扭紧转动,城门逐渐打开。

    早已等候在门外的商人百姓着急上前,手里拿着文牒,好进城做年关的生意,大赚一笔。

    官吏冷地直打哆嗦,大喊道:“排队排队!都给我排队,检查过后再进城!”

    冷风直往嗓子眼里灌,他咳嗽两声。

    风雪声中,骤听不远处传来一阵铁蹄声。

    伴随烈马的嘶鸣,似乎裹挟血腥的气味,惧地人群纷纷散开两边。

    五个身骑高马、衣着暗色的人,奔驰前来,而后勒缰停步。

    却人人的目光,都落在最中间那人身上。

    相貌端严,鬓若刀裁,面色森然地坐在马上,缰绳在他戴着玄色护腕的手上挽了两道。

    他朝身边的亲随看去一眼,亲随从怀里将文书取出,递去给守城官吏。

    官吏瞧这架势,不知又是哪里来的武将。

    这个月以来,已有多少官员上京,接受吏部的京察。上头兵马司的长官议会时,还特意叮嘱过,让他们这帮人小心行事,别得罪了谁,不然丢了差事是小,怕会要命。

    官吏第几回战战兢兢地上前,接过文书,仔细看过。

    原来是峡州总兵!

    将文书恭敬双手归还,他赶忙作揖行礼,笑地道:“傅总兵不远千里上京,快入城门!快入城门!”

    又连着几个官吏,把其他百姓驱地更远些。

    马蹄再度扬起,掠过地上还未凝冻的积雪,惊飞漫天雪尘。

    不过转瞬之间,一群人已消失在城门前,朝内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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