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规则一年之期,相互忠诚
他就这样跪在她面前,不等她开口,他便迟迟不起来。
房间里的灯,滋啦地忽闪几下,灭了。
“线路老化了。”他忽然出声,“这房子很旧了。”
夏珠感觉到他的呼吸正在逐渐靠近。
他的手指,从容地落到了她的腰间,然后缓缓地往下…
夏珠没有阻止他的行动,闭上眼,像一场过去无数次经历的梦境,他的呼吸,他的声音,他的触碰…一次又一次,可醒来的时候,还要面对如铁一般真实的现实生活。
她宁可耽溺在梦境中。
但她知道,这不是梦。
他吻住了“她”,灵活而又带有攻击性,让她的灵魂都要飘上了云端,全身颤栗,然后跌入到无比舒服的云层里,被包裹,被抚慰…
夏珠低下头,而他也擡起了头。
一双黑眸在暗夜里格外锐利,像潜伏的兽,伺机而动。
她伸手,捧住了他的脑袋。
摁着,贴近自己。
……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万年。
等夏珠重新恢复理智,匆忙地想要阻止他,却听他说:“放心,爸妈不会回来。”
“为什么?”
“房子旧了,我做主,让爸妈搬到了新家。”
“搬新家了?”
“但这间房子里有你和我的回忆,所以每天都会过来坐坐。”他嗓音低沉缓慢,如同缓缓拉奏的优美大提琴,“至于爸妈,他们年纪大了,每天上下楼梯不方便,今天我接他们去了新家,房本写的是你的名字,他们大概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以柏拉她坐到了床边,环着她,让她坐在他的腿上,单手搂着她的腰,“回来有一段时间了,怕你怪我,不敢现身。来学校看过你几次,后来看到你相亲,不过那人实在不怎么样,比商曜差远了,如果那种的都能约到你吃饭,我宁可你选商曜。”
方才短暂的失控之后,他仿佛又重新回到了冷静而理智的状态,只是搂着她的手,如鹰爪叼着猎物般,很用力。
“那不是相亲。”夏珠解释,“是我陪朋友相亲,被坑了。”
“还好,商曜就已经是你审美的底线了。”
“他是底线,那你是什么?”
“我是上限。”沈以柏很笃定地说,“你在爱着他之后,爱上了我,我必然是上限。”
他的逻辑永远让她无法反驳。
夏珠推开他,想站起来,但沈以柏并不愿意放手,她挣脱不过,索性也就随了他。
这三年,他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想要拥她入怀。
“我好想你…”沈以柏将脸贴在了她的心口。
“那为什么不回来,不来找我?一个电话都不给,你知道我这三年怎么过来的?”
“在我的敌人没有彻底消失之前,我不能将你置于险境。”沈以柏三言两语,便解释了他的苦衷,“不是商曜说的那样。”
“你知道他说什么?”
“只有有机会,他会不惜一切代价用极尽恶毒的言辞诋毁我,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
“他先你一步,找到了我,我告诉他,你和他…任何一个我都不会选择,竞争也是徒劳。”
“我知道。”沈以柏缓缓睁开眼,颀长的指尖捏住了她的下颌,迫使她看着他,“这三年,几次死里逃生,再重复过去的那些幼稚的竞争,自相残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不会那样做。”
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夏珠松了一口气。
她最最怕的一件事,就是沈以柏报复商曜,商曜反击…最后两败俱伤。
沈以柏牵起夏珠的手,虔诚地吻了上去——
“或许,我们三个,可以继续当朋友。”
……
观澜小区是的南湘市首屈一指的高档小区了,一线湖景小洋楼,视野绝佳,环境清幽。
这栋房子,沈以柏早在和夏珠谈恋爱的时候,便买下了它,作为夏珠爸妈的养老房,房本写的是夏珠的名字。
夏珠爸妈这些年并没有搬进来,直到前两天接到了银杏苑小区的拆迁通知,会剥下一大笔拆迁款。
而沈以柏的意外回归,也让夫妻俩欣喜不已。
他们比谁都知道,这些年,夏珠为了沈以柏之死有多痛苦。所以,当沈以柏提议让老两口搬进观澜小区的时候,他们俩没有拒绝,只是提出等拆迁款下来,将这笔钱作为房款还给沈以柏。
沈以柏开车带夏珠去了观澜小区,车进入小区之后,还开了一段幽静的内部环湖小路。
“这边住了很多与叔叔阿姨同龄的老人,他们的晚年生活应该会很热闹。”沈以柏单手扶着方向盘,黑眸平静地注视前方,“这栋房子,算是我对你的补偿,虽然杯水车薪,但有点实际的东西,总比空口平白的对不起,要来得有用得多,希望你不要拒绝。”
夏珠没有说话,过了会儿,她问他:“我爸妈怎么说?”
“叔叔阿姨对房子的装修很满意,也愿意住下来。”
说话间,轿车已经驶入了地下车库,停在了专属的车位边,车位是距离电梯最近的位置。
沈以柏绅士地为夏珠开了门,迎她出来。
两人进入电梯,回到家。
一梯一户,走出电梯即来到了家里,门上挂着新年的对联和大红灯笼,年味儿十足,门没有关,有欢声笑语从门缝里溢出来。
夏珠和沈以柏对视了一眼,推开门,赫然看到商曜陪坐在两位老人身边。
他穿了件浅咖色的高龄羊绒毛衣,修饰着他挺拔流畅的身形线条,眉眼间含笑,散漫地靠在沙发边。
他正陪着夫妻俩聊天说话。
“珠珠,可算回来了。”白珍珍脸上浮现一丝尴尬之色,连忙解释,“商曜也是过来拜年的。”
商曜说:“阿姨,我不是过来拜年,我是过来跟您和叔叔,还有小珍珠一起过年的,欢迎吗?”
“我们是欢迎啊,但这房子…”她望了望夏珠,又望向了沈以柏。
沈以柏换鞋进屋,如同主人一般,将商曜搁在门边的保健品放进柜子里,漫不经心说:“这里是叔叔阿姨的家,欢迎谁,要赶谁走,叔叔阿姨说了算。”
“哎哟,你们俩都是大人物,我们哪能撵谁走啊,快坐,都坐。”夏成功招呼着,让这俩人坐在沙发边。
没有了过去那么明显的剑拔弩张感,这俩人都在极力收敛对彼此的敌意,沈以柏给商曜倒了杯能烫死人的热茶,商曜故意将热茶洒在了他的手背上,微笑着说:“不好意思。”
沈以柏白了他一眼。夏珠坐到父母身边,小声问他们怎么会搬家。
“你爸早两个月就在看房,挑来选去也没看到满意的。这不,星星回来,让我们搬到观澜小区来,这房子空置了好多年,不住也是浪费了,到时候拆迁款下来,再还给星星也不迟。”
夏珠望向沈以柏,沈以柏对她微微笑。
周到,得体。
找出任何可以拒绝的理由。
夏珠也不再如过去那般内耗了,既然父母对这里如此满意,都已经搬过来了,她便欣然接受,在这里陪老两口过一个团圆年。
晚上,夏成功给沈以柏和商曜安排了各自的客房,房间是正对门。
夏珠的房间则在走廊尽头。
夏成功和白珍珍在房间里商量着:“眼下这情况,珠珠怕是又要为难了。”
白珍珍叹了一口气:“其实,我觉得商曜是最好的。好歹,珠珠跟了他,还能正常生儿育女。”
“你怎么还再说这事儿,以前不都接受星星了吗?”
“算了算了,这三年,珠珠受的苦也够多了,不管选谁,我都支持她的决定。”
夏成功看这俩人,甭管夏珠选谁,另一个都不会罢手。
“只怕以后,都要一起过年了。”他说。
“挺好,热闹,我就当多了两个儿子。”
夏成功望向她:“你还挺想得开。”
“那不然呢,他们仨从小不都这样过来的,谁离得开谁。”
……
商曜失眠到了凌晨一点,推开门,恰好看到沈以柏也开了门。
两人对视了一眼。
商曜桃花眼微微挑起来,睨着对面的清冷的少年,他皮肤一如既往地白,给人一种不容玷污的洁净感。
“你想干什么?”商曜率先开口。
沈以柏从容不迫地走到吧台边,给自己接了一杯水:“我想做的事,跟你想的,一样。”
商曜把玩着果篮里的水果刀,刀刃立在木质实木桌面上,冷笑着说:“三年前没有送走你,有点后悔。”
“可惜了,我的确经历了几次九死一生。不过,你应该感谢我还活着,否则,你这辈子都没脸再见她一面。”
的确,沈以柏以前就说过,总有办法让他永远见不到她。
商曜将水果刀拍在桌面,而沈以柏手里的杯子,也重重敲在了桌上。
两人针尖麦芒地对视了几秒,沈以柏率先开口:“你还有力气争吗?”
“当然。”商曜带着一股子不死不休的狠劲儿,望着他:“我不会放弃。”
他笑了,温和,从容,却让人不禁心底生寒:“不如换个游戏规则。”
“什么?”
“每人一年,陪她。”
“为什么是一年?”
“时间久了,我受不了。”
他受不了,商曜当然更加受不了,一年都已经是沈以柏经过严谨的深思熟虑之后的考量结果。
足够一段长期旅途的时间,也足够一段…短暂的婚姻。
“你觉得她会接受吗?”商曜擡起下颌,看向沈以柏,“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左右为难、优柔寡断的小珍珠了,也许她谁都不想要。”
“也许,我们两个,她都想要。”
沈以柏笑了起来,慢条斯理说,“但我们不能太惯着她,不是吗?”
商曜沉声说:“确实。”
“一年之期,以男女朋友的名义相处,相互忠诚,可以做任何事。唯一的要求就是,另一个人,有多远就滚多远。”沈以柏平静地制定了游戏规则,“彻底结束一段关系之后,再开始另一段关系,无损于她的道德和名誉,也是现代社会比较能够接受的方式。”
“这件事,你能敲定?”
“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我们相互伤害,这很容易做到。至于这一年时间能否追到她,取悦她,各凭本事。而我们需要遵守的唯一规则,就是一年之内不要出现在对方的生活之中让她为难,这也很容易做到。”
商曜想了想,说道:“那你滚吧,一年之后再回来。”
沈以柏微笑说:“她最初的这一年,必然是属于我的。”
“你看,我们之间不可能没有竞争。”商曜对他所制定的规则没有信心,“这条规则,也无法做到绝对公平。”
“无法公平的原因,是你不够自律。”沈以柏沉声说,“一年时间,从离开的那一分钟开始计算,精确到秒,只要足够自律,我们就可以做到相对的公平。”
“你这家伙…”
从小到大,他的理性思维从来都让商曜觉得不舒服。
爱意可以衡量和计算,恋爱的时间也可以精确到秒…真他妈是个机器人。
“唯一的变量,就是她。”沈以柏微笑说,“如果在这期间,她改变心意,爱上了我们中的任何一个,要求延长时间,甚至gameover。失败的那一方,也要无条件放手。”
对于他们而言,机会是均等且公平的,至于能不能够追到她,这一年,各凭本事。
就算追不到,每个人一年,余生也有一半的时间与她共度。
商曜沉吟片刻,对他说:“我要先开始。”
“我可以让你陪她过完这个年,但最初这一年,她必定是和我在一起。”沈以柏斩钉截铁地说——
“这是你这欠我的,商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