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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二个死者

    1

    博多大饭店坐落在福冈市中央区渡边街四丁目。10月1日晚上8点左右,在饭店的一间客房里,旅馆女服务员发现了一具非自然死亡的年轻女尸。

    勘查人员接到报案立即赶向现场,见死者的姿势非常奇怪,一时竟不知所措无从下手。现场在该宾馆的六层标准双人房间里,客房里的设备和摆设都是极常见的。

    房间内毫无凌乱的模样。放在组合挂物架上的女式手提包和女用衣箱,以及开着盖扔在梳妆台上的化妆盒和房间钥匙,要不就是书桌旁的椅子好像移动过,才勉强证明着这间房间里曾经有客人租用。

    尸体倒在浴室里,西式浴室和卫生间在一起。死者断气时保持着右手抓着西式便池的冲水杆、左手按着与便盖一起掀起的便座上、脸探进便槽里的状态。死者也许是打算洗澡的,披着客房里配置的浴衣,下身什么也没有穿。

    脱下的衣服大概放在衣柜里。

    不习惯住旅馆的老人在狭长的西式浴池里滑倒后脑部受伤,或跌得不巧时丧命的情况屡见不鲜,但年轻女人的例子却前所未闻。何况这女人死时穿着浴衣将脸探在便槽里,显得其中必有其他死因。

    勘查人员首先从各种角度对尸体的位置和姿势进行拍摄,然后对尸体进行仔细观察。同时,对客房的内部进行细致的检查。

    尸体身上没有外伤,但皮肤表皮有斑点,颈部有淡紫色的尸斑,双目紧闭,唇角吐有少许白沫。从肌肉僵硬程度和尸班来推测,死后时间不多。

    从尸体的外表来看,药物中毒致死的症状非常明显。

    光从外表观察很难鉴定是何种毒物所致,但有一种毒物呈痢疾症状,因此尸体的位置也不是不可理解。

    但是,浴衣和尸体身上都没有沾上污垢。

    在枕边的床头柜上,估计是房间服务员送来的果子汁瓶和饭店里的文房用具一起放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里面留有约三分之一的橙色液体,作为致死毒物的媒体,是最值得怀疑的。

    不言而喻,勘查人员立刻将它收存起来。后来才知道,果子汁好像是死者从外面带来的,房间服务中没有记录。

    死因是否由犯罪行为所致,光凭这些还不能作出判断,但从死者放在衣柜里的衣服和携带物品,证实死者正是警视厅刚刚通缉的涉嫌疑对象有坂冬子,于是他杀的嫌疑便更浓了。

    福冈县警搜查一课刑警上松德太郎接到报案后立即赶来时,现场勘查基本已经结束。他查看着尸体,对死者的第一印象并不那么坏。

    药物中毒产生的窒息,使死者的表情多少有些扭曲,但对死者的美貌并无关键性的损伤。在已经看惯凄惨尸体的上松眼里,这是一具“漂亮尸体”。

    “死亡时间估计三至四个小时,还刚死。眼下还没有找到与凶手有关的指纹和遗留物品。解剖后也许会从死者的身体内发现什么。”

    一位面熟的勘查员说道。

    “有没有被强暴的痕迹?”

    “不像。”

    刑警欲言而止。尸体终归要解剖,仅从外表的观察是看不出的,因此就没有追问下去。

    “死者为什么要去卫生间?”

    “这并不奇怪。有一种中毒症状就带有剧烈的腹泻。”

    “噢……”上松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答道。

    勘查结束,因为尸体有涉案的可能,所以警方将尸体送往九大医院解剖。

    尸体被运走以后,浴室突然显得宽敞。上松刑警重又仔细地检查着浴室,在便槽底部的水里发现有卫生纸似的纸片在漂动着。上松还以为是抽水的冲力太小,被冲走的卫生纸和积在便槽底部的水一起返流回来,以致勘查人员没有发现。

    但是,纸质好像和卫生纸很不一样。上松刑警毫不犹豫地将手指伸进便槽里撮起那枚纸片。

    这的确是纸,但不是卫生纸,是质地比卫生纸更厚的上等纸,很像旅馆里的便笺。

    “还写着什么字呢!”

    看得出长时间地浸泡在水里已经化开了。仔细一看,像是便笺用过后撕下来扔掉的。看得出用铅笔写过的草体字。

    刑警生怕损坏,如获至宝地将那张纸撮到书桌上小心翼翼地放下。字是用铅笔写的,所以尽管在水中浸泡了很长时间,但有几个字形好不容易才能辨认出来——

    敬、谨、子国男、秋、光、诸、共、情、店、望——

    另外还有几个字,但被水泡烂了,看不清楚。

    这到底表示什么意思?看来纸片的大部分已被水冲走,只剩极小一部分。倘若再收回一些纸片,也许就能知道是什么意思——上松刑警这么想着,感到很遗憾,他留恋地窥察着便槽。

    那样的留恋给刑警的想象提供了另一种思路——

    大部分被水冲走了,是谁冲的呢?——

    有坂冬子的尸体在卫生间里,所以警方尽以为是有坂冲的。然而,即便是有坂之外的“第三者”冲的,也未尝不可。

    第三者为什么要冲掉?当然是为了将它处理掉,否则被人看到就不妙了。上松刑警好不容易收集起来的文字是其中的一小部分。那么,为什么不能被人看到?

    上松愕然扬起目光。

    “这是凶杀!”

    尸体被发现后,被人看到纸片就不妙了。就是说,这是推断或确定除死者之外的第三者与这起死亡有关的线索。

    第三者倘若和死者较接近,当然企图销毁或藏匿那些线索。作为与死者的死亡有关的第三者而容易浮现在搜查线上的,就是凶手。

    凶手行凶后在离去时,将什么东西用便池处理掉了。那是揭发凶手的线索。此后,奄奄一息的被害者跪坐着挪近还留有线索的便池,在那里断了气。

    留在便槽里的片语只语,难道不是被害人拼命抓住了凶手想要冲走的“什么东西”吗?是的!肯定如此!倘若本人想死,那东西对她来说不便被人看见,就应该全部冲洗干净,然后再去死也不迟。这些不多的文字里,肯定留有“凶手”的线索。

    刑警的推理从疑惑渐渐走向确信。

    死亡一瞬间袭击了她,却不是她所愿意的。即便有心脏麻痹或脑溢血等引起的猝死现象,有坂冬子的尸体状况也证明是药物中毒所致。

    自杀的可能性不能完全排除,但一个年轻的姑娘会在卫生间里、并在还没有将可疑物处理掉就死去?而且还慌手慌脚地留下了令人害羞的死状?

    上松刑警对自己的推断充满着自信。据说在现代科学侦破的时代里不能相信那样的感觉,但上松不擅长考试,生活的意义更在于追捕凶犯,因此他常常撂下晋级考试不管,满足于当一名普通的小刑警,他是坚信自己的感觉和脚力的优秀老刑警之一。因此,他的感觉在不断地告诉他,有凶手存在,那凶手蹂躏了死者润泽的身体,像弄死了猎物的狼一样嗥叫着。

    被害者——他确信她是被杀的——携带物品有,挂在衣柜里的雪花花纹的套装和两只皮箱,装在箱子里的替换衣服、几件内裤、化妆品、盥洗用具及装饰品等杂物,还有十二万两千元现金。

    和那些现金一起,钱包里还有两枚东京车站“交通公社”发行的九州旅游券。

    刑警的目光停留在两张旅游券上。现场以及附近一带的勘查一结束,刑警便会见了饭店的有关人员。综合他们的话,得到如下情况——

    有坂冬子是三天前经东京车站内的交通公社用真名预约、今天早晨10点带着该公社发行的联票到达的。比规定的结账时间(与前夜住客的客房交换时间)早,但按照预约的条件,幸巧有双人房间628室空着,于是便给了她。据客人到达时说,她的同伴下午到达。情侣双方分别赶到旅馆幽会的现象屡见不鲜,因此即便一个女人订双人房间,旅馆方面也并不特别见怪。但是,到了下午也不见同伴的人影。1点钟时客人向房间女服务员订了简单的午餐,服务员送去时没有见到她的同伴。尤其在下午2点到发现尸体这一段时间里,团体客人的订房手续接连不断,旅馆里非常混杂,所以这时即便有人不通过总服务台和楼面服务台径直去客房也未必可知。这位死去的女宾随礼仪小姐去客房以后,就关在房间里,除了提供房间服务的女服务员之外,直到她死去之前,没有人看见过她。接触过她的旅馆服务员对她的印象都一致,觉得她是一个“漂亮文静的客人”。最先发现尸体的,是一位六楼女服务员,当时她正在向各客房分发晚报。她想将晚报从628室房门底下和地板的隙缝间塞进去,不料发现房门没有关严。这里的房门都是全自动的,所以不关严锁就不起作用。也许客人想要关上却没有用力。全自动锁的确很方便,但太方便了,关上以后没有再推一下,所以最后就常常招致疏忽。

    628室的房门特别紧,不用力关上锁就会失效,所以在有客人住时,旅馆方面都提醒客人注意,客人应该知道的。

    “一定是忘了!”

    女服务员这么想着,想替客人关上门时,忽然发现房间里很暗。秋天白昼很短,天黑得早,外面已经全暗了,有住客的房间几乎都开灯了。女服务员以为客人睡着了,便悄悄推开门朝床的方向窥探,不料床上没有人影。不!她朝房间内打量着,根本不像是有人的样子。服务员心想客人也许外出了,但她又记得客人从未离开过房间,便诚恐诚惶地走进房间。紧接着,她发现有坂冬子的尸体,发出像是自已被杀的惊叫——

    以上情况,与有坂冬子在福冈的旅馆里和“某人”见面大致吻合。预约是在三天前,因此不难推测她与“某人”的约定会更早些。

    那个“某人”是谁?上松以后的工作就是寻找“某人”。

    冬子先赶到饭店订好房间,凶手以后进入房间实施犯罪。这大致不会有错。从尸体的状况看,不像是流窜作案。于是,“冬子在等的‘某人’就是凶手”这一推断变得更有说服力。但是,凶手怎么知道冬子的房问号码?

    住客的房间号码在总服务台就能打听到。但这个凶手很有头脑,决不会轻意给人留下自己的印象。那么——

    凶手事先必须与冬子接触过,相反冬子也会主动与凶手接触。总之,那时她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杀害,所以这样的推理是合情合理的。用什么方法?眼下只能考虑是用电话或电报。不管如何,倘若如此,饭店方面应该留有电报的记录。

    上松刑警振奋起来。但是,事与愿违,没有任何冬子发电报的记录,只是得知下午3点半左右有个人打电话给总服务台的小姐,询问冬子的房间号码。

    据说,打电话询问的情况平时很多,服务员告诉对方也不太介意。总服务台的小姐说,对方声音很低沉,不知是不是故意装的,因为是事务性的应答,所以对对方的嗓音和说话特征等毫无记忆。

    翌日下午,委托九大医院验尸的解剖报告出来了。作为警方来说,希望尽快得到报告,但主刀医生抽不出时间来。

    据报告说,死亡推断时间为1日下午5点左右。死因正如鉴别时外观所见,是大量服下砒霜类化合物导致中毒死亡,胃内检出大约0.3克砒霜。

    尸体身上没有遭到强暴的痕迹,xx道内没有化验出精液。但是,外阴部有三根估计是男性的xx毛,并微量沾着分泌型B型精液,由此推定死亡前用避孕工具做过性交,化验的血型是ABO式的AB型,MN式的BM型,Q式的q型。

    倘若此案与久住被杀有关,那么现在可以确定凶手的性别了。

    果然,警方从喝剩的果子汁内查出大量砒霜类毒物,瓶上只有被害人的指纹。凶手是带着手套从外面将混有毒物的果子汁带来,花言巧语哄骗被害人喝下后逃走的。

    2

    收到福冈县警发来的通报,村川警部立即特地派平贺前往福冈。

    “平贺君,此行既是吊唁又是侦查,要好好干!”

    临行前,村川对平贺说道,暗示平贺这是挽回警察名誉的机会。

    平贺临行时怀着义无反顾的悲壮心情。

    平贺得到拮据的搜查本部咬着牙关才买来的机票,中午刚过便到达板付机场,在机场拦了一辆出租汽车赶到县警时,正好有坂冬子的解剖报告出来。

    初次见面,上松刑警寒暄后说道:

    “现在我带你去医院吧!”

    上松正处于快要急流勇退的年龄,但光秃滑溜的脑顶像大炮炮弹一样尖削,若有若无的眉毛下闪动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小眼睛,长着一副一旦咬上凶手就决不会罢休的警察面容,与内田刑警长得有些相似。

    他出自比普通人更强烈的正义感,顾不上与繁重而危险的工作相比却低廉的工资,只顾将生命价值体现在凶犯的追捕之中。他没有时间接受晋级考试,也不想强求。他相信凭考试成绩是不可能抓住凶手的。

    但是,只有这样的刑警,人们的生命财产才不会受到不法侵害,生活平安。然而,他们退职以后,作为长期承担危险工作的报酬,社会给予他们的却最多是公司的门卫或百货商店的保安员。

    应该大幅度提高刑警的待遇和社会地位——每次见到上松和内田那样的前辈刑警,平贺总会忘记自己的身份这样想道。

    在九大医院尸体冷冻室的一角,有坂冬子经解剖后缝合的尸体收在白棺材里,等着遗族的领取。外观完全就像睡着了一样。

    上松昨天赶到现场时所表现出来的扭曲表情已经不太明显。

    缝合手艺非常精湛,再加上穿着衣服,所以看不出解剖的痕迹。但是,她的遗体被安放在医院陈尸室里的事实,表明这个曾在某个夏夜只为平贺一人癫狂的女人,已经被执刀医生那无情的手术刀将头颅、胸腔、腹腔依次切开,被医师那冷酷的目光将体内的隐秘处仔细地审视过。

    平贺忘记了上松刑警也在面前,沉浸在警察也会怀有的伤感中——

    我到这里来干什么?

    到这里来,是为了直接向执刀医生了解鉴定书上没有记载的细节,而不是为了缅怀与昔日情人、那个已从这个世上消失的女人的往事。

    “我能见见解剖的医生吗?”

    平贺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身体。

    3

    博多大饭店是由关西派旅馆资本作为进出九州的桥头堡而于去年建成的,地面十五层,常用客房数六百套,容纳客人几千,在九州地区属规模最大的旅馆。

    平贺随上松一起走访那家饭店,总经理、总服务台负责人、房间女服务员等能见到的事件有关者都见到了,但事件有关者的一半以上都休息没有上班。他见到的人和听到的内容只不过全都是上松昨天了解过的(而且还不到上松的一半),但上松陪着他丝毫没有露出厌烦的神色。

    在护城河旅馆也遇到过,旅馆这个地方二十四小时营业,所以错过一次机会,就怎么也不可能一次遇见所有的有关者。旅馆内分有夜班、早班、晚班,而且各部门交接班时间不一样,所以不可能在同一个时间里再次遇见相同的人。

    因此,除了搜查员在案发后一次将有关者全部留下之外,要见到他们所有的人,就必须跑几次。平贺见到的人连昨天上松见到的人一半也不到,就是为此。

    但是,一到傍晚6点,夜班的人上班来了,所以还能向事件的主要有关者了解情况。

    这天深夜,平贺回到上松安排的一家市内旅馆的房间里,寂寞阵阵袭来。冬子死去之后,他才发现她在自己心目中所占位置的重要。他殊死地解开密室之谜,也是为了洗刷抹在她身上的嫌疑。越追查,隐藏在冬子背后的男子的轮廓就越清晰。也正是有着早晚要从那隐匿的男人手里夺回冬子的自信,他才能够忍受将恋人逼进窘境的调查。

    冬子死了。在打开的双重密室深处,只留下冬子的尸体。

    “xx道内没有化验出精液。但是,外阴部有三根估计是男性的xx毛,并微量沾着分泌型B型精液,由此推定死亡前用避孕工具做过性交。”

    平贺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白天见到的九大医院鉴定书上的文字。对了!不仅仅是冬子的尸体,而且是凶手第一次表示出他的存在,那是凶手所遗留的具体的东西。

    但是,这遗留物完全污损了冬子曾经奉献给平贺的最美妙的部分。尸体没有被强暴的痕迹,显然遗留物不是违背冬子的意志所留下的,相反是她自愿配合而留下的。

    双人房间、两张九州旅游券、十二万元现金、三天前的预约,这些全都是为了讨好他并在最近一起活动而提前准备好的。

    冬子是做爱以后被那个男子杀害的,因为冬子知道他杀害了久住政之助。

    冬子接受男子的引诱——其实是中了精心策划的圈套,怀着新婚旅行一般的欢快心情,走上了“死亡之途”。男子从另一条路线到达福冈的旅馆与冬子见面,冬子已经等得心焦,他深情地搂着他,做爱后冬子还沉浸在欢愉里,他让冬子喝下了掺有大量砒霜的橘子汁。砒霜原本就无味无臭,冬子正心神怡然,便毫不怀疑地喝了下去。

    不久,冬子开始感到痛苦。砒霜类引起的中毒非常剧烈。冬子中毒临终前一边扭动着身体,一边却不知道那个下毒的人正是眼前这个男人,也许还在拼命地向他求救。男子像看着一只被踩扁的小虫死去一样面露冷笑看着她。她也许是在突然模糊的目光里看到男人的冷笑,才觉悟到男人的用意的?

    冬子直到被夺走性命还没有发现被人欺负。这一事实,说明她和那个男人的距离远比平贺和她的距离要近得多。现在她死了,要缩短那种距离已经是不可能了。

    平贺与那个无形的凶手之间留下了一道永远无法改变的距离。平贺为此而感到悔恨,即便能将他逮捕归案,也无法抹去那段距离。

    愤恨从他的内心深处涌上来,将凶手碎尸万段喂乌鸦也不解恨。

    作为警察的使命?——那些东西喂狗去吧!那个男人腐蚀、欺骗、杀害了平贺钟爱的女人。现在他只有对那个男人的憎恨和愤怒。倘若现在能够亲手杀死那个家伙,自己即便被当作“凶残无比的危害社会的警官”处死也死而无憾。

    那家伙,无论如何我也要亲手抓住他。而且——

    与解开双重密室相比,现在拥有着的材料更丰富得多——

    敬、谨、子国男、秋、光、诸、共、情、店、望——

    想到材料,平贺的头脑里便联想起今天上松刑警给他看的纸片。那纸片是上松刑警从现场卫生间的便槽里发现的。纸片上的文字无论怎么排列,也毫无意义可言——

    这些字到底表示什么意思?

    上松刑警说道:“这对凶手来说肯定是不利的!”——

    凶手是在冬子断气之前离开房间的。否则冬子就不会去抓那张纸。但是,无论久住被杀的案件还是这起案件,凶手都行动准确,宛如用计算机计算过一样。那么,凶手为何不亲眼看着被害人断气后离去呢?

    因此,凶手留下了一个重大的线索。凶手疏忽了,以为被害者已经气息奄奄,不可能会有如此的执念,但事实上没有断气。或许是误以为断气了?不!不会的!药物中毒的人临终前会垂死挣扎,生死差别很容易分辨。要伪装成自杀,却无法加速冬子的死亡速度。

    出现了迫不得已的情况,迫使凶手扔下还活着的被害者逃离现场。但那迫不得已的情况是什么?——

    平贺朝客栈女佣为他铺好的被窝扫了一眼,思路越发成熟。

    翌日,平贺与来接他的上松刑警一起再次赶往博多大饭店,向昨天没有见到的其他有关人员了解了情况以后,乘坐下午的列车离开了博多车站。上松特意到车站为他送行,两人的交往只有两天,而且还是从昨天下午到今天一上午,却出乎意外,配合得非常融洽。

    “谢谢你的关照。”

    “我们双方都要加把劲啊!”

    两位刑警的手隔着车窗紧紧地握在一起。他们各自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对凶手的执著的火焰。列车静静地开始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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