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见见教育长。可是他的行程十分紧凑。他参加K中学的体育馆落成典礼之后,立刻赴教育委员会,会议之后,又赶到以举行婚礼的最佳场所著名的“翠光餐厅”,参加同长的晚宴,德井只得焦急地等待。
谷上教育长回到家就会从美代子那里知道德井来过的多,然后立刻研究对策,那可就不好了。
如果趁其不备把投书拿给他看,应该会有截然不同的反应。至少谷上知道有人想陷害他——心理多少会受点打击。德井很想看他受到动摇的情形。
从“翠光”上车的谷上,已经有相当的醉意。
德井等在车旁,说了句“有重要的事”就跟着上车,和谷上并坐在后座。
德井鲁莽的行为,使得坐在黑暗的汽车里的谷上好像察觉到了异样。
汽车开上一号国道,谷上立刻发问:
“是不是接到投书了?”
“是——”
他的问话使德井大感惊讶。
“你怎么会知道呢?”
“果然如此……”
连带有酒气的呼吸都显得很乏力。
“信是写给市长的吗?”谷上教育长又问。
“是写给市长的匿名信,难道另外还有投书吗?”
他试探地问。教育长神色黯然地点点头,双眉之间皱成一个八字形,很明显他在极力抑制内心的苦恼,不愿在德井面前显露出来。
“也有投书给警署本部长,也是匿名的……”“这么说,你去过县警署了?”
“哦,在午饭之后……我从K中直接前往县警署的调查一课。不过,地点是在另外的地方……”“信上说你怎么了?”
“先说你拿到的投书是什么内容呢?”
“我拿给你看。”
德井拿出白色的信封交给谷上。
“司机先生,麻烦你开一下车内灯。”
谷上说完,车内的灯立刻照亮信上的字。
“一样……是同一个家伙写的。”
谷上发出像呻吟又像叹气的声音,吩咐司机关掉车内灯。
“事实如何?你有没有去过相模原呢?”
当德井看着他时,谷上用粗暴的声调,斥责着说:“你有什么看法?你相信信上的指控是事实吗?”
“没那种事。我认为如果对那种投书战战兢兢的,那是恐惧的一方不对。”
德井冷漠地回答。
对上班族而言,看到自己所厌恶的上司陷入进退维谷的痛苦里,真是赏心悦目的一幕,德井的镇静正和谷上的激动成为强烈的对比。
“对,我一点也没有战战兢兢,在县警署和那个叫水泽的股长见面时,他也是那么说的。因为我有不在场的证明……”“喔!”德井产生奇特的感觉。
像谷上这种人物是典型的诚实的地方公务员,给人的印象是连日常用语都是有“限制”的。从这种人的嘴里说出“不在场证明”,的确颇觉意外。
德井觉得谷上似乎刻意在强调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是什么样的不在场证明?”
德井当然没有说他已经去问过美代子夫人。
“那天下午7点我是在千叶市教育中心的宿舍。7点钟人还在千叶,8点怎么可能赶到相模原呢!”
“你住在那里吗?”
“喔,昨天是视察千叶县内的设施,所以……”“你7点时在千叶,谁是证人呢?”
“因为内人打电话到千叶……警察好像不大相信内人所说的话。”
“我相信,宿舍的电话号码是多少呢?”
“千叶的……的……52—34Xl吧!”
谷上一面想,一面说。
这个人会纵火杀人吗?好像不大可能。
侧眼看看谷上,他穿着三件式套装,胡须稍有凌乱,他的这一样子使得德井的推测开始动遥他的乐趣是,看到谷上逐渐被逼得像只缺氧的大鲸鱼,口吐白沫,痛苦挣扎的情形。
可是,谷上有很好的不在场证明。小心翼翼的官吏,不像会犯大罪的样子,而谷上教育长的父亲和笠原叶子的关系似乎又和谷上教育长无关。
汽车在十六号国道上向金泽八景逐渐加快速度。
“究竟是谁的恶作剧呢?”谷上教育长在恢复镇静时,呆呆看着窗外,嘴里喃喃自问。
“如果说是恶作剧,又太复杂了吧!”
德井回答着,心里也产生同样的疑问。
为了想要独自思考这件事,德井在京滨快车经过的金泽八景站前离开教育长的车。另一方面他也觉得不方便就这样直接到谷上家见美代子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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