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枪响,西格斯比·曼特逊那充满机谋、顽强固执的脑袋被打开了花。他的死讯一传开,那些生活在巨大商业漩涡中的人们,似乎感到大地在颤抖。曼特逊是这样一个人,他在商界独占一席,能够指挥和扩大资本实力,是稳定金融秩序的卫士,商务危机的驱逐人,华尔街劫匪的劲敌。他有投机者和冒险家的精神,三十岁时进入金融界,不几年就成了那里的统治者。他大规模合并资本,只要插手工潮,千百万个小家庭就要遭殃。他说,“假若我离开华尔衔,那里就会变得乏味。”
因此,对于他的死,各方面必不可免地寄以关注。这天,在《纪录报》办公楼唯一一间布置舒适的房间里,詹姆斯·莫洛伊爵士桌上的电话铃响了。他用钢笔作了一个手势,秘书西尔弗先生忙放下手里的工作,走过来拿起电话,把听筒放在詹姆斯爵士面前。
“是卡尔文·邦纳打来的,他是西格斯比·曼特逊的左右手,”西尔弗简要地说。“他执意要和您直接谈,说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消息。他是从主教桥那边的住宅里打来的电话,所以讲话要清楚一些。”
詹姆斯爵士看了看电话机,不高兴地拿起听筒。“喂,”他用宏亮的声音说道,然后听着。“是的,”他说。西尔弗先生关切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他看到詹姆斯脸上出现惊恐的神色。“上帝啊!”詹姆斯爵士小声嘟囔着,抓着话筒慢慢地站了起来。
“你肯定这就是全部吗?这事情传出来有多久了?……是的,当然,警察在那儿;可是佣人们呢?……好吧,我们试试……等一等,邦纳,我非常感谢你。我会好好报答你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你一进城就来找我……好吧,这可以理解。现在我必须为你的消息采取行动了。”
詹姆斯爵士放下电话,沉思起来。他五十来岁,爱尔兰血统,是个出色的记者,又是《纪录报》的总编。
他的举止有种职业的机警和精明,比如眼下,思索片刻,他便拿起了火车时刻表。他准备出行,同时不忘让人给德仑特先生打个电话。
一个穿制服的小伙子走进来说,德仑特先生的电话接通了。
“让他们马上把线接过来,”他对那个小伙子说。
“喂!”过了一会儿,他对着话筒喊道。
一个声音从话筒中答道:“别喂,什么事!你想干什么?”
“我是莫洛伊,”詹姆斯爵士说。
“我知道,”那个声音说,“我是德仑特。我正在画画,在关键时刻被打断了,我希望是重要的事情!”
“德仑特,”詹姆斯爵土加重语气,“的确是重要的事情。我想让你为我们办一件事。”
“什么事?”
“西格斯比·曼特逊被谋杀了——头部中弹——他们不知道是谁干的。他们今天上午发现了尸体,就在主教桥附近他的地盘上。”
回答是一阵思考时发出的“嗯嗯”声。
“现在来吧,”詹姆斯爵士劝道。
“有吸引力!”
“那么你是来啦?”
沉默了片刻,“听着,莫洛伊,”声音忽然充满怒气,“这事悄我干也许合适,也许不合适,尸体未受抢劫,这好象有点意思,但他也许是被一个潦倒的流浪汉打倒的。他看见流浪汉睡在地上,去踢人家,这种事他是干得出来的。这样的凶手可能很有头脑,知道不取走钱和值钱的东西是最保险的办法。坦白地讲,我不想用一只手来绞死这样的穷鬼。”
詹姆斯爵士对着话筒笑了笑——一种成功的微笑。“来吧,你这家伙,你都忍耐不住啦。你就承认自己想来看看这桩案子吧。”
“好吧,我尽快到这儿来吧。”德仑特在电话那头说。
爵士这才放下话筒,转身去看文稿,正看时下面的大街上爆发出一阵喊叫。他走到敞开的窗前,一群兴高采烈的男孩子正从《太阳报》办公楼的台阶上跑下来,沿着狭窄的街道向舰队街奔去。每个孩子都拿着一卷报纸,一幅大版面上只有一个简单的题目:
西格斯比·曼特逊谋杀案
詹姆斯爵士笑了,他高兴地摇了摇衣袋里的零钱。
“这下子赚大钱了,”他对站在身边的西尔弗先生说。
他这句话可以算是曼特逊的墓志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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