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十善警部布置的刑警像猪犬般地警觉,他们分散在连结川口市和户田町的荒川水渠一带,四出活动。
竹内市松从坐落在户田町二丁目田地中的住宅搬走后,杳无踪影。警察询问过四周的邻居,还向附近的运输行以及看到他搬家的人-一打听过,唯一的收获是有人看到他用机器三轮车搬走了棉被和一个行李,机器三轮车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户田町没有人向他提供过情况。这种搬家未免太奇妙了,普通的人何必这样隐蔽呢?
以原田刑警为中心的川口班,在川口市站前一带调查了从荣町到青木町、朝日町、元乡町、领家町等所有的铸造厂。竹内市松是否与铸造厂有关暂且不提,警察的主要目的是要查明有没有像浅田米造这样的人来订做过金字塔模型。这个工作量很大。
川口市素有“铸造业之城”的名声,大大小小的铸造厂遍布全市。光是加入同业工会的经营主就有二百多个。此外,还有零星的个人企业。连有关企业的批发商,比如经营生铁、矿石、造型砂等也算在内,就有一千家开外了。要在一两天内完全查清是不可能的。但是任务必须执行,刑警一早就来到这个平常漠不关心的邻县工业城,疲于奔命。
从荒木川水渠分岔,流入川口市内的艺川上架着一座桥,名叫上桥。原田刑警带着他的伙伴来到上桥附近元乡町的细井铸造厂时,已经是当天的黄昏时分了。工厂冒出的黑烟把天空染成了银灰色。在昏暗的暮色中,天空又变成了深灰色。
细井铸造厂背着芝川的河堤耸立,工作人员相当多。原田走进办公室,只见一个长络腮胡子的胖子迎面走来,看上去有四十四五岁的样子。原田出示刑警身份证,胖子便回到桌边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原田。名片上写着:“常务董事、副厂长、井田源八郎”。原田立即说明来意。井田表示愿意协助侦查。他说:
“没听说过这种事。做金字塔的模型吗?这倒新鲜。以前,我们厂里为证券交易所做过许多‘千元存款盒’。金字塔确实有意思,浇铸出来一定不错。他是不是到别的厂去订做啦?”
“全川口市的工厂都跑遍了,没有一家接受过这样的订货……井田先生,你认识不认识竹内市松这个人?”
“竹内?”
刑警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井田的面孔,说:“他住在户田町……”
井田若有所思地把脸转向办公室后面的车间,那里的地势低于办公室。透过玻璃窗,只见昏暗的车间里不时闪现巨大的火球,发出耀眼的光芒,化铁炉的出铁口像是刚刚打开,只见四五个身穿汗衫的工人在用吊车搬动一个巨大的钟形物。井田源八郎径直走进车间,和工人们说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井田又回来对原田说:
“是否就是你说的那个竹内,现在还不清楚,说是有一个炉前工在宇见铸造厂干活。这家工厂在河的下游,离这里大约五百米,是承包我们厂里的活儿的。近来,这个炉前工擅自不上班,那家工厂便来问我们,是不是跑到这儿来了。一到年底,铸工们就坐不住了,到处都在抢人嘛,真伤脑筋。听说这个炉前工住在户田町。”
“就是说他已经换了个工厂?”
“这也难说,您也许知道,铸工的脾气往往很古怪,他们习惯于到处流窜。”
“这儿有认识他的人吗?”
“我去叫一个从宇见铸造厂调来的工人问问看吧。”
井田又进入车间,过了一会儿,他带来了一个三十四五的青年工人。这个青年工人穿着一件沾满红色铁锈的圆领汗衫,话很爽快:
“是不是垣之内?他不叫竹内。这个垣之内在铸造厂宇见有好几年了。”
“你说说他的外表吧。”
“嗯。高个子,瘦瘦的,脸色微微发黑,满脸络腮胡子,龄40开外。”
“声音呢?”
“哦,有点嘶哑。那是喝酒过多造成的。”
原田飞快地向同伴丢了个眼色,又问道:
“他住在产田町吗?”
“是的,听说住在目村一带。”
原田心里暗暗说:这就是了,就是这个垣之内把浅田经理叫出去的。
原田和同伴们出来后,赶紧挂了电话,向警视厅的十善警部作了紧急汇报,然后往下游的宇见铸造厂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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