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12点钟,十系子和香取在芝地的旅馆见面。十系子24岁,香取长十系子3岁。他俩现今幽会已不需要那些无意义的客套了。
“你的牙齿真美。”
“不象我爸爸的孩子,对吗?”
十系子一张嘴,口里一排雪白的牙,很整齐,健康的浅红色牙床都露出来了。她接着说道:
“此外,我大概还有够美的地方吧!”
“是啊。”香取像是在深思。但不知是什么原因,此时香取的眼前浮现出经理在户田桥的村路上分手时的背影。
“经理的牙齿很不好吗?”
“大牙都镶了金,全都是假牙。”
香取不由想起经理一旦放声大笑,口中就金光闪闪的样子。这位经理是难得这么放过司机的。所以香取用电话通知公司后又说马上得去修车子,便获得了时间。今天是香取主动来约十系子的。
“真有意思,经理在三越买了金字塔的模型。”
“呵,埃及的咯。爸爸从国外旅行回来就成了埃及狂,对金字塔着了迷。公司里生产的袜子的商标不就有金字塔印记吗?爸爸把文化古迹和产品混在一起,正自鸣得意呢。”十系子说。
“喔。买了那模型后,爸爸到什么地方去了?”
“户田桥。”
“户田桥?”
“铸造工厂,似乎要浇铸和模型相仿的铸件。经理做那种东西干嘛?”
“大概是给什么人的。最近家里的客厅已经满是金字塔了。”
已经过了一点钟,必须准时回去了。
“先和公司通个电话。”香取向房间角落走去打电话。
十系子眯起眼看着香取通电话。
“东洋织品公司吗?”
香取想汇报自己的事——再过20分钟就可回公司了。接电话的是董事。
“你在哪里?真叫人好找。”石川董事的声音带着怒气,又问道:
“经理在户田桥要你先把车开回去的时候,他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没说呀。只是说,坐微型汽车到川口的总工厂去,很快就回来。”
“这可麻烦了。现在可不是送那好玩的金字塔模型去户田桥的时候,你听到了吗?”
“对不起。”香取瞟了十系子一眼,随着就低下了头,因为香取了解石川董事的暴躁脾气,接着便问:
“那么该怎么办呢?去接经理?我可不知道他在川口的哪个地方呀。”“我这里打电话问问看,你马上回来。车子修理好了吗?”
“是,修好了。”香取看看十系子,微笑了。
“对方的工厂叫什么名?”
“不知道。董事你也不知道吗?”
“我怎么知道?我要忙于安排工作,我不是经理那种有雅兴的人。”
“我不知道。因为车子开不过去,经理让我在路上等着他。”
“什么?那么不是经理让你回来的吗?”
“嗯,对方来了一个男的,是他跟我说回车的。”
“混蛋!”董事的声音要炸裂话筒了。
“岂有此理!殃及池鱼啦。”香取对十系子说。
“爸爸做事也真有意思。”十系子歪了歪嘴。
香取开车驶往两国桥,2点差5分到达公司。十系子坐另外的车回家了。
香取一进公司,见石川董事和总务科长织田在房子尽头的会客室里交谈着什么。
3点差10分的时候,已经完全搞清楚浅田米造经理没有在川口的任何铸造工厂出现过。石川董事和织田总务科长捧着电话簿查询经理的去处,但仍然毫无结果。他们此时并不曾想过经理会不会身遭不幸。他们找经理是因为来了重要的顾客,需要经理立即处理解决。最后石川董事打电话给川口铸造工业工会办公室,打听户田桥的铸造工厂,那时董事的脸色变了。
“户田桥的工厂?”对方好像是一位青年办事员,他反问了。
“嗯,敝公司经理说的,麻烦你告诉我们一下。”
“实在抱歉,您没有弄错吧?您是说在产田桥靠近目村的地方?那一带确实有街道工厂,但没有铸造工会的成员,也没有什么办公室。”
“不过听说川口有他们的总厂呀。”
“请你等一下。”
青年男子大概向谁打听去了,很快又回电话说:
“在川口设总厂,同时在户田桥设分工厂或有办公室的工会成员是不存在的,所以你这话是有点奇怪呀。从户田桥往里,那一带没有水利条件。反正,我们从来没听到过有那种工厂!”
石川董事脸色变得苍白。
这是昭和三十一年,也就是1956年11月20日的事,已经离年末最后一个月不远了。浅田米造从此一去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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