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次的愤慨热浪席卷之下,我期然地发现我的下一步骤是如此易于进行。在我走进苏格兰警场时,脑子里已有了半成形的计划。如果我在那儿的谈话令我不满意的话,我将付诸实行(事实上,已很不满意)。也就是说,如果我有勇气去实行的话。
一个人在正常的情况下,不敢去做的事,很容易在怒火之下付诸行动。在毫不加以思索的情况下,我直接走向纳斯比勋爵的家。
纳斯比勋爵是百万富翁,“每日公报”的所有人。他还拥有一些其他的报纸,但每日公报就像是他杰出的孩子一样。他是以身为每日公报的所有者,而为大英帝国的每一家庭主妇所周知。由于这位大人物的行程日志刚刚出版,因此我知道此时该到那里去找他。现在是他在家向秘书口述的时候。
当然,我并不认为每一位想来见他的年轻女子,都能荣获接见。但是我希望我能如此。在佛莱明家客厅的名片匣里,我发现一张龙斯里侯爵的名片,他是英国最有名的运动界贵族。我取走了这张名片,用面包屑小心翼翼地将名片上所写的字擦干净,然后用铅笔在上面加上一些字:“请给贝汀菲饵小姐会晤阁下的机会。”女冒险家对于她们所采取的手段不该太过考究。
这一招果然管用。一位粉面的仆人接受了这张名片并带了进去,我照他的话行事。我进入一间大房间,一个满脸惊慌的速决员,像阴府里的幽魂一般地,从我身边飞奔而过。然后门关上,而我正与纳斯比勋爵面面相对。
一个硕大的人。大头。大脸。大个子。大肚子。我极力要自己保持镇静。我并不是来批评纳斯比勋爵的大肚子。他已开始对我大吼:
“什么事?龙斯里想要什么?你是他的秘书?到底是什么事?”
“首先我要声明,”我尽可能保持冷静地说:“我并不认识龙斯里侯爵,当然他也不认识我。这张名片是我从我住在一起的人家里的名片匣里拿的,上面的字是我自己写的。我有重要的事必须见您。”
好一阵子,纳斯比勋爵像是中了风一般。最后他咽了两下口水,恢复了过来。
“年轻的女子,我佩服你的冷静。好了,你见到了我!如果你能引起我的兴趣,你可以继续见我两分钟,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那太好了,”我回答。“我会让您感到兴趣。那是有关‘磨房’的秘密。”
“如果你已发现了‘褐衣男子’,写信告诉编辑。”他很快地插嘴说。
“如果您再插嘴,我的时间要延长,”我坚定地说。“我并未发现‘褐衣男子’,但是我很可能发现。”
我尽可能以最简短的话语将地下铁事件,以及我从中所得的结论告诉他。在我说完后,他出其不意地说:
“你怎么晓得什么叫做‘短头颅’?”
我提起爸爸。
“人猿?嗯!好,你似乎很有头脑,年轻的女子。然而所有的这一切都太单薄了,你知道。没什么可继续探索的,而且对我们也没用处——照你所说的。”
“我十分清楚。”
“那么,你要什么?”
“我要一份贵报的工作,以便调查这件事。”
“办不到。这方面我们已有了专门负责的人员。”
“我也有我自己的专门知识。”
“就像你刚刚对我所说的,嗯?”
“哦,不,纳斯比勋爵。我袖里另有乾坤。”
“哦,你有,你有吗?你似乎是聪明的女子。好,那是什么?”
“当那自称为医生的人走进电梯之前,他掉落了一张纸条,我捡了起来。纸条上都是防蛀丸的味道,死者身上也有,但医生身上并没有那种味道。因此我了解那张纸条一定是那医生从死者身上拿的。上面写着两个字及一些数目字。”
“让我看看。”
纳斯比勋爵伸出手来。
“不行,”我微笑地说:“您知道,这是我的发现。”
“我没说错,你是一个聪明的女子。自己保存这张纸条是对的。没有交给警察,你一点都不顾忌吗?”
“今天早上,我在警场准备交给他们。他们坚决认为整个事件跟马罗‘磨房’的事件毫不相干,因此我觉得在那种情况之下,我没把字条交给他们是对的。再说,那探长令我很泄气。”
“真是短见的家伙。好,我亲爱的女子,我所能为你作的是这样,你继续在这条线上工作。如果你发现任何事——任随时恭候真正有才能的人。但是你必须好好表现。知道吗?”我谢谢他,同时为我见他的方法道歉。
“没关系。我喜欢人家无理顶撞——漂亮女子的顶撞。顺便提一提,你说两分钟,但是已经三分钟了,包括我的插嘴。对女子来说,这已经是很不寻常了!这一定是出自你所受的科学训练。”
我回到了街道上,呼吸紧促好象长跑过后一般。我发现纳斯比勋爵有如我的新相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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