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3日,星期三
子夜刚过,其人的行动又开始了。他象影子一样溜下楼梯,穿过厨房的旁门,钻进车库。把汽车开了出来,他穿过大街,没有碰到一辆汽车。前方,海峡已隐约可见,他欣赏着月光在黑天鹅绒般的水面上跳跃的奇美景色,感到一股清凉的夜风轻轻吹拂着海滩,心中不禁发出一阵赞叹。
他把车停在一所大庄园的门前。庄园的铁门沉重结实,华丽雅致,大门石柱上的青铜牌匾上刻着“滨宫”的字样。
T型电子保安监视系统发出一道红光,这个系统围绕在整个庄园的四周,现在正处于开启状态,无论谁走近那束红光都会给警察局送去一个信号,触响警铃,4分钟之内警察可以全副武装地赶到这里。他计算过精确的时间,是3分52秒。
他从衣袋中摸出一把钥匙,这是几周前根据原配的钥匙制作的完全相同的复制件。他把钥匙插到门外的控制孔,关闭了保安系统。其人知道他的猎物不会注意到这一变化,因为她一门心思想着别的事情。果然不出所料,她的电视厅内透出亮光,而厨房附近侧厅内的灯全是黑的。她的一对仆人都已老迈,听力迟钝,正在放心地酣睡。
其人暗暗一乐。那两只德国短毛大不会给他找麻烦了。
他从后兜里拿出一个小皮包,包里有一套撬锁的工具。不到半分钟,大门上的锁扣就松开了,大门旋开,他闭着车灯无声无息地把汽车开进了庄园。
海蒂-斯达尔除掉化妆,悠闲地洗了一个热水澡。她用毛巾把身上擦干。喷上薰草香水,现在正揭下最后一层面膜。
在梳妆台上的镜子里。她把自己的脸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她早就知道,时光总是在人的脸上流逝得最快。
海蒂为自己的皮肤感到骄傲,人们看到她柔滑光泽的皮肤和年轻的面貌,无不啧啧称奇,可他们哪里知道她花费的功夫:把头上的短发梳理成典型的少女型,这是她的标志。
每过一两天,她就要巴塞尔给头发染一次色。巴塞尔也是一个奇人,能够将灰黄的头发染成自然发白的颜色。
她穿上丝织睡抱,缎纹睡裤,倒在电视厅内铺着金丝软垫的长沙发上,就在卧室的门边。海蒂手里拿着一个遥控器,正在调整电视。电影刚刚开始,她把三块冰放进矮脚的沃德福特水晶杯里,一些苏格兰成士忌溅了出来。她一口一口地慢慢吸吸着杯中的饮料,心中充满期望地等待着。
现在,她已完全沉醉于年轻姑娘简-阿尔登的角色之中了,她再次回到乔治强有力的臂弯里,被他的亲吻和爱恋憋得喘不过气来。周围的世界静悄悄的,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其人敏捷地攀上海蒂住室阳台上的格栅,轻轻地跳了进去。他穿着胶底检,无声无息地走向法国式的房门,向内张望。海蒂躺在沙发上,后背对着他,这正是他所希望的。
房门是开着的,他悄悄地打开隔问,溜到海蒂的房间,站定,看看海蒂是否注意到了他的出现。没有发觉,她的全部精力正被荧幕所吸引。
他从腰带上解下两只帆布口袋,松开扎口的绳子,蹑手蹑脚地走到沙发后面的桌旁,轻轻地把一只口袋放到桌上,。转身退回花架的阴影之中。
过了几秒钟,口袋里显出响尾蛇的三角形头型,接着,蛇头露了出来,整个身体很快地滑到了桌上。响尾蛇两眼和鼻翅之间的热寻的器官已探寻到海蒂身上发出的温热,它满怀好奇心地移到攻击距离之内,把身体盘成一团,头示威似地竖起,泡状的双眼出神地望着海蒂白皙的后颈。
电视播放第二次广告的时候,海蒂起身拿她的饮料。她的动作刺激了毒蛇,它的尾部吱吱地响动起来。海蒂刚把头抬起,那蛇一个闪电般的攻击,把毒牙深深地嵌进了她脖颈的一侧。海蒂发出一声凄厉惊叫,伸手使劲去拉脖子上的毒蛇。致命的神经毒剂注入了她的体内,喉咙已被麻痹,呼吸困难。她颓然跌落在沙发上,失去了知觉。
其人迅速动作起来。他用绳套把蛇抓起来,放回帆布袋,系到腰带上。然后从另一个口袋里取出一个几周前根据剧照姿态改画的黑桃皇后头像。搁架上,海蒂的两个奥斯卡默默地看着其人用戴着手套的手把那张死亡面具轻轻地放在主人的脸上。
他关掉电视机,灭了灯,从法式房门里走了出来。走过电子栅栏之后,他在门口停下来,关上大门,把挂锁重新插到锁钥内锁好,用复制的钥匙重新开启报警装置。它射出的一道红光表明,一切都很正常。
大约15分钟之后,其人又将响尾蛇从玻璃柜的顶四放了进去。其他三条爬过来向它致意,好象在欢迎它平安还家。
他关好柜子的出口,把蛇套挂在钩子上,抬腿上了地下室出口的台阶。
过后,他静静地坐在自己的房间内,回味海蒂-斯达尔的死亡。她眼睛中露出的凄惨和恐怖的表情曾使他的心慌乱了一下,这可有点奇怪。她与其说是死于蛇毒,不如说是死于惊恐。他用黑铅笔划掉海蒂-斯达尔,黑桃皇后,谋杀名单上的第三位。
他把一盘奥斯卡-彼得逊的录音带放进立体音响设备,满意地坐到舒适的皮面椅中听起来。他感到有点眩晕,眼前一片模糊,突然来到了另一大陆的维也纳大歌剧院的舞台上。作为世界上最著名的长笛演奏家,他向奥斯卡发出信号,示意开始演奏,然后,他拿起自己的纯银长笛试音。长笛的颤音在大体音响发出的音乐之上飘舞。他奏出一组不可思议的音符,使得座无虚席的剧院之内鸦雀无声。那音符在高音段象欢叫的小鸟,在低音区似轻快的流水。音符的力度加强,形成旅律的风暴,最后变成了一场飓风般的音乐。
他奏出了三个半八度音阶,从低音的降调B直到高音F。在绵长持久的旋律中,他奏出的纯正音色出奇地柔和平缓。最后,他用一个好象小号声音一样的平滑的全音符和一个装饰音结束了演奏。
观众象一个人一样齐刷刷地站立起来,爆发出急流瀑布般经久不息的掌声。其人使自己从幻想中摆脱出来,关掉立体音响,满怀期望地等待着。
他的幻想曲加快了频率,干掉每一个之后总会这样。一个声音,一个老年人清晰而洪亮的声音,压倒了一切别的念头。这声音只有一个字的信息:“杀!”
星期二早晨,潮湿闷热的一天开始了。装有空调设备的警长办公室的窗玻璃内侧凝聚起一串串的水珠。邓普西、贝利和法罗正试图编制一份可能的爆炸嫌疑分子的名单,可是直到现在还是一筹莫展。
电话铃响了,给了人们一个喘息的机会。法罗去接电话,邓普西出于职业习惯看了一眼桌上的表,现在是上午9点50分。
“什么?”法罗不敢相信地叫了出来,“海蒂-斯达尔?我们马上就到那儿去。”他按下电话上的一个键,立刻大声说:
“娄,打电话给管电子报警系统的人,让他们马上到海蒂-斯达尔的庄园去把报警器关掉,她被谋杀了。”
“被杀了:”邓普西叫了起来,“出他妈的什么事了?”
几个人急急忙忙奔向警车的当儿,法罗给他们讲了在电话里听到的消息。“管家打来的电话,她只看到海蒂-斯达尔死了。”
“你确信她是被谋杀了?”邓普西问道。
“她脸上放着一个死亡面具,黑桃皇后。”
“我的天哪!”贝利叫着,直在自己身上画十字,“是那个疯子!”
邓普西一行驾车穿过滨宫庄园大门的时候,一辆警察局的巡逻车已停在车道上。报警系统叮叮铃铃不停地响着,管电子报警系统的人还没有到。
“把那该死的东西关掉,”邓普西大声嚷道,“连自己说话都听不见了。”
贝利跑了过去。过了不到一分钟,警铃静了下来。
“谢谢,”邓普西对跑回来的贝利说。他的蓝衬衫已被汗水浸湿,头发象涂了油漆一样闪着光。
“我什么也没干。T保安系统公司的人刚刚赶到,他们给巡逻车打开大门,警铃就停了,”贝利解释了一句。
“那以前它没开着吗?”邓普西问道。
“没有,”贝利说,“很可能是庄园内部的事。”
“什么也别碰,”邓普西提醒从巡逻车上下来的人们,他们正围着长沙发上的尸体团团转。和邓普西一起来的人都知道,对于勘察犯罪现场,他自己也是很人迷的。他知道原始的线索往往是最重要的,可是在此之前其他人已经把现场破坏了。多年来,他一直向自己的下属鼓吹不要碰犯罪现场的任何东西。他的课程总是这样结束:“把你们的手放到口袋里。一半以上的侦探都在犯罪现场留下了他们的指印。“法医多克-布罗迪和试验室技师保罗-赖斯一块到了。
邓普西见到他们非常高兴,他特别敬重布罗迪的能力。这个专家耗尽了他毕生的精力,但是甚至在60岁的年龄,他在运用自己的技艺时仍然劲头十足,激动不已。布罗迪的圆脸已布满了皱纹,两只水汪汪的疲惫的眼睛在厚厚的双光镜片之后被放得很大,圆圆的秃顶闪着亮光,四周是一圈浓密的白色卷发。他矮胖的身躯显得有点凌乱,前面弓队注目的大肚子给人一种臃肿的感觉。
布罗迪冲海蒂-斯达尔弯下身,简单摸了一下脉搏,悲哀地摇着头拍了拍她的下颚。他取掉死亡面具,露出海蒂-斯达尔因痛苦和惊恐而扭曲的脸,她的颈部突出地肿胀起来。布罗迪弯下腰,富有经验的眼睛紧盯着她的颈部。
“这个狗崽于!”多克-布罗迪突然骂了出来。“她的颈部看起来很象是毒蛇咬的。”
“毒蛇?您是不是在开玩笑?”邓普西在布罗迪身旁蹲下,想看个仔细。
“确实是。你没看见她脖子上毒蛇的牙印?这儿,”布罗迪指了指那处伤疤,“我在亚利桑那开业的肘候,什么样的毒蛇咬伤都处理过,”他把他的双光眼镜推回鼻梁以上。
“可是我们要去找哪种毒蛇呢?”邓普西附耳低声问道。
“可能性最大的是响尾蛇。”
“响尾蛇?”赖斯回过头,张着口问道。
“是的,根据伤口的大小来看,”布罗迪说,“是一条大家伙。”
赖斯的喉咙出声地哽硬塞了一下,他吃力地咽下一口唾液,接着问道:“到哪儿去找这样一条该死的响尾蛇呢?”
没有人回答,邓普西把法罗叫到一边,指示他带人到房子里仔细搜索一条大蛇。法罗的脸色变得苍白,紧紧皱起了眉头。如果让他挑选,他宁可去搜索一个全副武装的入侵者。
布罗迪继续检查伤口,发出一连串的医学报告,邓普西和赖斯在一旁仔细观察着。“颈部有一个肿块,是山溶血素引起的。但她是由于毒液中的神经性毒剂而致死的。毒剂袭击了中枢神经,引起麻痹,同时也影响到与其关系相当密切的支配呼吸系统的神经。”
“可是……可是我觉得一条响尾蛇咬伤是不至于致命的,”赖斯带着不解的神色插了一句。
布罗迪抬起头望着赖斯,用嘲讽的口吻说道:“你大概没在西部住过多长时间,是不是?”
“是的,我只去过圣路易斯……”
“好啦,我告诉你吧。一条大蛇……咬在脸上、颈部或者胸部,几乎都是致命的,借助于受害者的惊恐,毒剂发生作用极快,”布罗迪说着站了起来,“一个虚弱的妇人……
一条大蛇……震惊……突然袭击……叮在颈部……她根本就没有逃生的机会。吉姆,你拍完需要的照片之后,我想马上把尸体运去剖检。”
邓普西点点头。赖斯手下的人正在提取指纹和掌印,邓普西和赖斯把房间一寸一寸地检查了一遍,他们确认凶手是从阳台上经过法国式房门进人房间的。
汤姆-法罗觉得极不自在,一想起毒蛇他就汗毛直竖,浑身起鸡皮疙瘩。现在,他是在这里和一条大响尾蛇藏猫猫儿,什么事儿呀!他慢慢地动作着,眼睛四下搜索,高度警觉,每根神经都紧张到了崩溃的边缘。
楼上的房间完全被用来展示海蒂的银幕生涯,这里的一切不知不觉地吸引了法罗的注意力。墙上挂满了海蒂在好莱坞节日宴会,在慈善义演,在堂皇的舞会上的照片,表现了她接受奥斯卡金像奖和举行各种床祝活动的场面,还有许多照片是她的电影剧照。要是在别的时候,能游览海蒂的住室对他可能是一种很好的享受,萨莉将会……
背后突然“砰”地一响,法罗心中一惊,急忙转过身,手不由自主地伸向手枪的皮套。一只奶油巧克力色的大罗猫蹲俯在角落里,两只眼睛望着他,显出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法罗松开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到恍然大悟。这只该死的猫长着一双对眼,谢天谢地它不是黑的。
邓普西他们继续通屋搜索,和法罗汇合到了一起。斯达尔小姐和她的亡夫把房间布置得很高雅。他们是中国的景泰蓝、明代瓷器和白玉石的狂热收集者,房间内到处都是瓷瓶古灯,还有够开一个博物馆的雕像;地板上铺着极其考究的伊朗大地毯;墙上挂满埃尔-格里格、马奈、毕加索和塞尚的油画。所有的房间都通风明亮,可以望得见海湾中闪烁着亮光的海水和绚丽的景色。邓普西一时觉得沿着阶梯洒进楼下房间的阳光与那了无生息的尸体可笑地交织在一起了。
搜索的结果既未找到响尾蛇,也没有发现什么新的线索。于是他们开始调查地面,特别注意电子报警系统,周围的电栅栏,主大门和通向阳台外端的格栅的底部。在海蒂的住室,赖斯的小组仔细检查了地面,寻找脚印,并从各个角度拍摄了照片,也是一无所获。
回房间的时候,邓普西要法罗找T保安公司核查一下。
“我想知道他们的报警系统是怎么被破坏的,问问有没有某人带一把复制的钥匙的可能性。不管是谁害死了海蒂,肯定都是经过精心策划的。他随身带着一条能致人死命的毒蛇,一个事先准备好的专用死亡面具,不知为什么还没让德国猎犬叫唤。”
“德国犬!”法罗突然停下来,苍白的脸上雀斑又显了出来。“我一直没看见或者听到……”
“问题就在这,”邓普西说,“海蒂有两条德国短毛大,托尼和奥斯卡。它们是她永恒的伙伴和保镖,在这所院子里自由进出。没有什么……”
“这些狗乖不乖?”法罗满怀希望地问警长。
“海蒂不在场的时候,恐怕不是那么友好。这些狗凶得狠,能把所有的入侵者咬个稀烂。”
法罗担心地向四周张望着,又把手放到了枪套上面。这是一座美丽的庄园,可他迫不及待地想回局里去。他一直随时准备露一手快速抽出武器的本事。他几乎象讨厌蛇那样讨厌狗,这两样东西凑到一起可真有点太这分了。
他们在厨房遇到了格斯-贝利,他正在那里访问福克斯夫妇。三个人坐在松木餐桌旁边,餐桌上插着黄玫瑰的花瓶被推到了另一头。贝利为他们作了介绍,邓普西向福克斯夫妇表示慰问。他过去曾见过他们,布伦达应评论他们是一对完美的住家仆人。
维尔-福克斯是管理家产难得的好手。他喜爱国艺,几乎任何东西出了毛病他都能修理。福克斯长着一张快活的脸颊,却生性恬静,穿一身粗糙的工装,多节的大手比起身体其他部位来显得格外的肥大。
汉娜-福克斯生就一副鹰一般的面容,且伶牙俐齿。她是一只老鸦,一个天生的管家婆。她觉得使斯达尔小姐的房间保持整洁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所有的房间都被她整理得纤尘不染。福克斯夫妇二人都是把自己奉献给海蒂的人。
贝利把邓普西和法罗叫到厨房的另一头,低声向他们通报了了解到的情况。“法国式房门是开着的,海蒂从来不开空调,她喜欢新鲜空气。”
“她肯定觉得呆在电子屏幕后面是很安全的,”法罗沉思着说。
“福克斯太太还说,他们发现海蒂的时候,灯和电视都是关着的,这于常理不通,”贝利扫了一眼福克斯夫妇,“凶手离开之前关闭了所有的电器。这个狗杂种!”他摇了摇头。
邓普西点点头,几乎有点不耐烦地问贝利:“狗呢?”
“在兽医那儿,它们昨天就被害得生了病。”
邓普西点点头,问道:“还有什么吗?”
“福克斯夫妇是在晚上9点30分上的床。她说斯达尔小姐想等着在深夜电视节目中观看她自己演的电影。”
走回厨房的中间,他们又来到福克斯夫妇所在的桌旁。
邓普西又问了几个问题,他的语调平和,但提的问题却非常尖锐。汉娜仍在为女主人的死亡而表现出深切的痛楚,她的丈夫则表现出某种程度的克制。
“福克斯太太,你上床的时候警报器是不是开着的?”
“噢,是的,先生。斯达尔小姐总是让警报器开着,关掉的时候只在……”汉娜用手帕捂住脸,邓普西耐心地等待着。几乎过了一分钟,她才继续说下去‘“只是在有人进大门的时候才关掉,人进来以后她马上又会打开。”
“那么昨晚也是开着的?”
“是的,先生。我看到斯达尔小姐是在我丈夫锁上大门以后打开它的,是在……是在斯皮特洛医生把托尼和奥斯卡带走之后。”眼泪又开始在她眼框里转圈,福克斯先生走过去把她的一只手握在自己的手里。
“你们有警报器的钥匙吗?”
“噢,没有。斯达尔小姐有两把,一把在她的钥匙串上,她走到哪儿都带着,另一只在她的壁式保险柜里。”
“你们会开那只号码锁吗?”
“不会的,先生。只有尼科尔斯一个人会开。”
“你是说那位内德-尼科尔斯律师吗?”邓普西望了一眼法罗和贝利。
“是的,他是斯达尔小姐的律师,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常密切。他经常到这儿来。”汉娜的声音发颤,邓普西知道最多再问一个问题,她就又要爆发了。
“还有什么人有警报器的钥匙吗?”
“我想T保安公司有一把。”
“是的,他们肯定有,他们为顾客保存一把原配的钥匙。谁有大(1上的钥匙呢?”“只有我丈夫和斯达尔小姐有。
斯达尔小姐的那一把也在她的钥匙串上,和她的汽车钥匙、前门钥匙、酒厨和酒窖钥匙在一块儿。”眼泪从她的面颊上流下来,她用手帕轻轻地擦去。
“房子里可有什么东西被拿走?丢什么东西没有?”
“我还没有看到。我是太……海蒂是我的朋友,我给她干活是从?……”福克斯太太的声音哽住了,她控制不住自己,开始哭起来。福克斯先生抱住妻子,用恳求的目光望着邓普西,第一次开口说话:“这就够了……可能太晚了。”
邓普西同意他的说法,他和两位助手站起来准备离去,法罗告诉福克斯夫妇,晚些时候他还会再来,开列失物清单。同时,他计划到她投保的保险公司要一份斯达尔小姐财产的完整的登记表,以便让福克斯夫妇详细查对。
离开之前,邓普西把赖斯叫到一边,低声告诉他:“保罗,我要你去叫内德-尼科尔斯马上到这里来。他有办法开保险壁柜,那里面很可能有一把T报警系统的钥匙。我要你让他打开保险壁柜,不要让他碰别的东西,只打开保险柜就行。这是我对你的要求,私下……”邓普西停下来,用食指指着赖斯,“我要你查看一下T报警系统的钥匙是不是在柜里。
如果在的话,再把柜锁好就行了;如果不在,那尼科尔斯就不能不被怀疑了。”
赖斯的眼睛眨了几下,但他脸上却没有什么惊奇的表示。
贝利和邓普西回到警察总部,有一小群记者正在等待着他们。海蒂-斯达尔被谋杀的新闻已经被迅速传开了,邓普西气呼呼地咬着牙向门口走去。
“警长,请你谈一谈。”
“费尔波特出什么事了?”
“谁杀害了唐纳利?又是谁杀害了斯达尔?”
“他们为什么被杀?”
“他们是怎样被杀的?”
“黑桃K和黑桃Q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用黑桃?”
记者们紧紧地围住他们,问题象雨点一样落下来,根本来不及回答。后来,一位年轻记者在引诱邓普西说话时犯了一个错误。
“我听说她被强xx了,”他讪笑着说。
邓普西的脸变成了生李子的颜色。他车转身,冲那个记者抢上一步,停下来,用眼死死地盯着他。他刚要开口,又忍住了,脚跟一转,进了警察局,嘴里嘟嘟囔囔地骂着:
“这个臭狗头!”
贝利看到了邓普西脸上扭曲的纹路,他知道海蒂-斯达尔的死对于他也是一大难题。贝利举起手,用他轻柔深沉的声调说,“我来回答你们的问题,但是一次只能一个人说,请吧。,“不,我们无论如何不相信这是奸杀。不,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她是怎样被谋杀的,我们听说她是被一条响尾蛇咬死的。”
贝利朝着持怀疑态度的记者们点了点头。
“是的,我认为是一条响尾蛇,不过我们还要证实这一点。是的,我们知道她是被谋杀的。现在我还说不出更多的东西,得到法医的报告之后,无论有什么消息我们都会马上公布。是的,我们可以相当肯定地说行政委员和斯达尔小姐是被同一个人杀死的。”
15分钟之后,贝利回到警长办公室,他还在呼呼地喘着气。
“压力越来越大了,这些家伙好象要闹事,”他干巴巴地说。然后,他的眉毛拧到一起,说;“我说,我刚才觉得好象你要狠揍那个狗崽子了。”
“我必须承认,”邓普西平静地回答,“确实有过这种想法。”他冲贝利挤挤眼。
其人办公室里的私人电话响了,他示意秘书出去一小会儿,然后拿起了话筒。来电话的是简妮-胡佛,这使他且惊且喜。简妮是一位芳龄二十的漂亮女人,长着一张天使般的脸庞,模特般的身材,飘拂的秀发染成了草莓雄黄,充满了年轻的活力,简妮还是一位精明能干的女商人,女权运动的积极鼓吹者,在摄影方面颇有造诣,尤其精于时装和图案的摄影。她尚未结婚,也没有定婚,而且最好不过的,其人觉得,是她无拘无束的生活方式。
“晦,宝贝儿,你忙得连吃午餐都顾不上了?我这地方怎么样?……太棒了,给我10分钟,我还得奔回家换衣服去。”
简妮的激情在鼓泡。
其人是忙于取乐,在她那儿不能超过15分钟。他把车开进车道,停在她的车旁。
简妮住在一所漂亮的三居室海滨别墅内,房间是她自己油漆和装饰的。房子的门开着,他走进去,关上门,听到了简妮从起居室叫他的声音:“晦,宝贝儿。”她坐在沙发内,穿一身纯白的紧身服,拉链开到腰际,露出一对被日光晒黑坚的实的小Rx房。她示意其人走近前,然后挑逗地亲吻他。
其人驾车回办公室时回味着他与简妮的关系。说起来真令人难以置信,他们之间从未发生过平常的那种性关系。根据她的要求,他从未进人她。就他所知,从法律上讲她仍是一个处女,但是那是多么不平常的处女呀!
两点之前他赶回了办公室,5分钟后简妮从自己的办公室打来电话,说她度过了一段难忘的时刻,希望本周晚些时候再见到他。
市镇的另一边,费尔波特医药中心业主和经理安德鲁-麦卡尔平从里面上了锁的办公室内正发生着一件不平常的事情。麦卡平尔的办公桌上放着20只玻璃纸袋,每只袋内都装满了白色粉末。一个年近30的强壮的金发男人,着一身精巧的深蓝色商业装,坐在麦卡尔平对面,用手捋着他金黄色的大胡子。
“这是纯粹的墨西哥海洛因,麦卡尔平先生。”年轻人的傲慢态度使老药品商很不舒服。
“你答应给50袋的;我需要足够的数量供应整个地区,包括斯坦福和布里奇波特。”麦卡尔平红润的脸上显出忧虑的神色,两个镜片把疲惫的眼睛放得很大。他站起身,双肩垂下来。
“热问货是不是,老爹?”年轻人大笑,手往桌上猛地一拍”“别担心,其余的一定给你。我从来没有让你为难过,是不是?,“是的,可是买卖增加了,我的联系人正在……发愁,”麦卡尔平一边说,一边神经质地来回走动。
“下星期给你30袋。如果我能搞到,还可以再多给。我会把你的问槛踢破的。”得知他已控制了形势,年轻人显得很自如,一副满有把握的样子。
“可是我们一个礼拜就能卖50袋,需要更多的货,”麦卡尔平的声调高扬,带着恳求的语气,说完又跌坐到椅子里。
“这就得从H那里挖一点了,”年轻人凑过来说,现在的声音中颇有强硬的意味,“噢,对了……下周的行市可能看涨。”
“什么?”麦卡尔平大吼一声。
“麦卡尔平先生,作为童子军执行委员会成员,又是你们教区的长者,你的脾气可真够呛。其实只上涨了25%嘛。”金发男人又露齿笑了,小缕的胡髭使他平整的白牙变成了锯齿状,有点象蛇的毒牙。
麦卡尔平气急败坏地大声嚷起来,甚至想威胁年轻人,可他还是压住了这股火气,他知道这样做于事无补,甚至可能把事情弄得更糟。他最终还得出那笔增加的款项,黄胡子也了解这一点。多付的钱最后通过各种途径还得出到使用它的人身上。时下,瘾君子每得到够服用一次的毒品需要付出150美元,而在墨西哥制造一剂原始的纯海洛因的费用不超过2.5美分。利润如此巨大,麦卡尔平知道如果他退出毒品交易舞台,马上会有人乘虚而人,利用人们的需牟取要暴利。
金发大汉从椅子上站起来,顺手抄起已经倒空了的公事包。感觉到上衣内袋里盛支票的大信封向身体凸出来,他笑了。突然,他转过身面对着麦卡尔平,嘴唇抿成一条线,用近乎耳语的声音说话。
“我听说,你们俱乐部的一个成员昨天被炸翻了,成了碎片。这是一个警告,”他拿出一支手枪顶住麦卡尔平的胸膛,“这事也可能出在你的身上,老爹,可不要干蠢事哟!”
他转过身,打开门走出去,驾着他那辆漆着晃眼的美国医药商行标志的汽车离开了。
麦卡尔平的手在颤抖,有一分钟时间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那个金发白皮肤蓝眼睛的家伙在他眼中成了巨人,就象一座山峰,他的话语在麦卡尔平脑海中回响。“你们俱乐部的一个成员昨天被炸翻了……这事也可能出在你的身上。”会不会是这家伙杀了唐纳利?首席行政委员也卷到毒品交易中来了?麦卡尔平想告诉邓普西,他伸出手去拿话筒。我的天哪,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这是蠢事,是不是?上帝呀,做这种事确实愚蠢。
麦卡尔平站起身,把办公室外间的门重新锁好,将20个包放进了保险柜。今天晚间他要把这些药品分售给邻近城市的瘾君子们。他决定一点都不在费尔波特发售,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孙男孙女们上毒瘾。
他坐回办公桌前。好大一会儿,安德鲁-麦卡尔平一直坐在那里思索,长满没梳理的白发的头颓然跌落在胸,脸前显得比平时更红。麦卡尔平在担忧,他感到了自己的老迈和疲惫,体力不足,效率下降。也许当初不核卷进这种买卖中,但到底还是进来了。不到6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在海洛因交易中净赚了近百万美元。没有办法洗手不干,没有,甚至连这样想都是危险的。实际上,他没有别的选择。没有人能够脱离……除非他进了停尸房。
买卖越来越好做,如果他不干,别人也会于的,他们还会把毒品传播到费尔波特。他沉思着。再说,究竟什么是犯罪呢?它不过是社会的意愿罢了。到明天,社会就可能决定毒品为合法。在长达25年的整个禁酒时期内,所有进口、出售和购买带酒精的饮料都是犯罪。后来,经过一场笔战,事情倒了过来。今天是犯罪,明天就成了无罪!犯罪是一种文化现象。许多受尊敬的家庭在禁酒期间聚积起了他们的财富。总有一天,他的孙辈们也会为他给他们争得的财产、安逸生活和权力而感到骄傲,没有什么必要让他们了解这些财富的来路。
麦卡尔平回忆起他是如何说服自己开始干这一行的。海洛因并不是真正的危险品。在英国,内科医生把它作为医治咳嗽的良药,从儿童到成人,各种年龄的人都可以使用,它当然不会象人们传说的那样危险。现在,麦卡尔平想,我已经陷得太深了。作为一个医药商人,人们是不会怀疑我进行毒品交易的。
他疲倦地站起身,打开屋门,走进店铺,嘴里咕咕晓哈地说着话:“3点以前要于完,准时参加教区会议。”
吉姆-邓普西已经用完午餐,他坐在办公桌前望着窗外,俯身从桌上拿起一支铅笔。这是难以理解的,发生的案件使他陷人了困境。两天之内,接连两位有声望的居民被谋杀,一个是首席行政委员,一个是著名女影星;一个被炸,一个可能是被响尾蛇咬死。二人都是他的密友,两者之间看不出有什么别的联系,犯罪手法没有相似之处,除了那两张纸牌,行政委员的黑桃国王和影星的黑桃皇后。杀人的动机是什么?为什么事情出在费尔波特?两张纸牌有什么象征意义?真是鬼画符!那封信是什么意思?“数数冤死鬼,颇有几许。”凶手真的是这个意思?杀几个?黑桃的全套,13个?
全副扑克牌的数量?我的天哪!
突然,他的胃中出现了一种要呕吐的感觉。他以前也看过死尸,可从来没产生过象这次这样的影响。他放下手中的铅笔,纸上没留下一个字。
法罗回来,在警长办公室见到了邓普西。贝利正在重访目击者,赖斯仍留在滨宫庄园。邓普西关上门,要玛丽告诉他们一回来就马上过来,同时,不要让别人打扰他们,除非……除非什么他没说。
他们一起在记事本上开列出现在已了解到的关于谋杀案的事实和能够为确定凶手身份提供线索的问题,整整写了两张纸。
邓普西拿起表格看了一下,又仔细检查一遍,然后交给玛丽去打印。贝利在下午3点20分回到局里,三个人决定由贝利主要负责唐纳利被炸案件,法罗负责调查海蒂-斯达尔的死亡,每人配一个4人小组协助。邓普西对两个案件总体负责。
在作出决定的时候,他说:“我要致力于发现共同的线索,这样的线索肯定会有的。”他接着说:“两起谋杀都干得很漂亮,够得上专业水平。我们知道他很了解炸药的用法,他使用的爆炸手段说明他很懂得爆破的基础知识。”他看着贝利,问道:“关于爆炸嫌疑人员的表格列出没有?”
“刚刚搞出来,”贝利回答,拿出一张打印的名单递给邓普西,“布里格斯送来了一个42人的名单,我只往上加了3个人名,还没来得及核查。”
邓普西草草扫了一眼名单,把它送给法罗。“好吧,格斯,一个也别漏掉,”他直盯着贝利,“调查名单上所有的45个人,我们不能前怕狼,后怕虎。我们这一行中最大的意外就是没有意外。”
贝利遇到了他的目光,然后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名单副本。“你可能已经看到了,警长,除了你,我,法罗,布里格斯和其他两位警察,你们国际扶轮社的、5位成员也在名单上,就是内德-尼科尔斯,鲍伯-贝克尔,唐-狄龙,戴维-奥顿和哈利-霍伊尔。没想到这么多有身份的公民有过爆破经验。”
“我也没想到。”邓普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问道:
“关于炸药的来源有什么进展吗?”
“没有。全县每一个销售点凡是能核查的都核查了。当然了,这东西从哪儿都能买到,”贝利做了一个手势,“布里格斯同意调查康涅狄格州的其他地区以及纽约和马萨诸塞州的销售点,最远可以……”
他们的讨论被敲门声打断了,娄-皮可罗警官沉重的秃头冲进了房间。皮可罗的身体活象一只牛头大,难看的方头结结实实地安装在粗短有力的躯干上,相距几乎有5英寸宽的两只眼睛中伸出黑色的睫毛。皮可罗根本就没有脖子,他太太最喜欢说的一句笑话是:“娄出世的时候上帝把他的头拧得太紧了。”
与往常一样,皮可罗说话总是开门见山:“警长,我觉得你可能很想知道,多克-布罗迪打电话通知说,已证实斯达尔小姐是被响尾蛇咬死的,没有性虐待行为。”
“谢谢你,娄。”邓普西非常看重皮可罗的才干,此人坚韧顽强,无所畏惧。他从一个巡逻车司机升到警官的位置,其中经历了许多坎坷。30年的经验,日复一日的实际工作足以弥补教育的不足。皮可罗掌握很多有用的常识,是一个街头能人。
“多克-布罗迪能不能确定死亡的时间?”邓普西问道。
皮可罗走进办公室,站在桌旁。“他说可能是在一点钟左右,前后不超过半小时。我使劲让他再缩小差距,可是他说他认为不能再精确了,这样死亡发生的时间就是在夜间12点半到1点半之间。”
“她的影片一点钟还在播出,直到两点15分才结束,”法罗报告说,“我打电话问过电视台。”
邓普西让贝利带着他的小组去调查爆炸嫌疑分子。在门口,贝利回身说:“我差点忘了,警长,我们在市政厅对过的胡同里拍到了几张很好的照片,那里看起来好象是停车的地方,到唐纳利的汽车爆炸地点视线很清楚,距离是87码。”邓普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贝利离开了办公室。
邓普西送给皮可罗一张分配给贝利和法罗的警察名单,要他抄写在值勤登记簿上。
“赖斯到他妈的哪儿去啦?”邓普西问道。
“10分钟之前他好象进来了,警长。他打算从售货机里抓一块三明治和一杯咖啡,说他还没有吃东西。我就让他来,”皮可罗说着离开了房间。
“玛丽,请给来点咖啡,-”邓普西冲开着的问喊道。
赖斯走过来,带着吃剩的猪肝肠三明洽和一杯咖啡。邓普西一见面就问他:“尼科尔斯怎么样?”
“运气不佳,警长,”赖斯眼神中的失望情绪更加重了他话语的份量,“我让尼科尔斯打开保险柜,他知道号码锁的数码,熟得很。T保安公司的备用钥匙好好地在那儿放着,所以我又把柜子锁上了。尼科尔斯连眼都没眨一下,可真是个‘冷先生’。可是我一直在想,他可以提前把钥匙借出去,复制一把……”
“然后再悄悄地放回去,”邓普西把赖斯的想法补充完,“有这种可能性,得到这样的机会不容易。但有可能已经这样做了。还有什么吗?”
赖斯则把最后一块三明治塞到嘴里,邓普西提出的问题使他有些惊奇。他就着咖啡咽下嘴里的食物,用手背擦了擦嘴。“对不起,警长,我把房子又搜索了一遍,我们的人查遍了每一处地方,寻找指纹。现在已经辨认出来,斯达尔小姐和福克斯夫妇的指纹到处都是,可是我们在电视厅也找到了一个男人的指纹,在她的卧室也有一个。”
“太好了,这可能就是我们需要的突破口!”邓普西大声说,他的眼睛发出亮光。
赖斯却对此不抱太大的希望,他解释说:“现在还不敢确定,因为在楼上和楼下的房间内我们找到了同一个人的手印,主要是在窗框上。福克斯太太说上星期五她请了一个工人擦过窗子。我和公司核查了一下,是埃杰克斯清洁公司,这家公司的信誉很好。我派了一辆警车去取擦窗工人的指纹。留下的手印是不是他的,今天晚些时候就能知道。”赖斯的肩膀一直使劲扭着,好象伤了背似的。
法罗接了对讲机传来的电话,他低声讲了约有一分钟,然后报告了自己的谈话内容:“那两条大确实是中毒,兽医说它们现在仍然病得很厉害,不过能够恢复。他认为毒物是混合在碎牛肉当中的小剂量的砒霜。”
“可能是从篱笆外边找到院子里的,”赖斯说着,一边把手撑到后腰上,试图直起身来,脸上不时出现疼痛的样子。
“肯定是怕狗找麻烦,”邓首西说。
这时,玛丽带着咖啡和自制的巧克力果仁饼走了进来。
“谢谢你,玛丽。你是一位最棒的快餐店厨师,”邓普西说着,拿起一个巧克力饼。
玛丽温顺地笑了笑。她倒咖啡的时候,半打甜饼就不见了。她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还在纳闷,这三个人怎么会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内把6个甜饼吃下去。她很高兴。其实甜讲是邓肯-希恩斯做的。不管是谁,他也会高兴的。
赖斯舔了舔粘在手上的巧克力,继续说道:“我把死亡面具送到试验室去化验,多克把尸体弄走去剖检了。”
“皮可罗已把初步报告通知了我们,是响尾蛇咬伤致死,”法罗告诉赖斯。
“我们又仔细把地面检查了一遍,”赖斯接着说,“特别是院子周围的栅栏,我看不出谁能够跳过去。栅栏的形状很好,很高的尖顶上还装着倒刺,也没有发现有人挤过去或者从下面爬过去的缺口。那个电眼能照出所有进来的人,甚至他使用梯子从顶上跳过去也能发现。今天上午我试着过了一下,妈的差点把我的脖子弄断,”他又揉揉自己的后背,“庄园的大门很结实,是用挂锁锁上的。”
“保险性能如何?”邓普西问道。他喝了一口咖啡,眼睛望着赖斯。
“唾手可得。是老式的‘S和W’牌的,一个好播手用一根发针10秒钟时间就能弄开,在黑暗情况下可能要稍长一点。”
“但是那个电眼会跟踪他的,”法罗加上一句,用不解的目光望着赖斯。
“他打开门的时候,”赖斯用强调的语气回答,“就象今天早晨相克斯给巡逻车开门的时候一样,报警系统肯定是没有起作用。”
“有无乘船过去的可能?”邓普西问,为赖斯和他自己又倒上一杯咖啡。
“不可能,我仔细查看过,那里有一排电眼,组成十字交叉的阵形,几乎能照到离海岸线50码远的地方,你也不能游过去。他通过前门得花一个月的薪水,”赖斯说着,喝干了杯里的咖啡。
“这也是我的想法,”邓普西加重口气说:“汤姆,我想让你去保安公司,把你的人组织起来让他们好好干。”法罗和赖斯要离开办公室,邓普西说:“保罗,最好让多克瞧瞧你的背。”赖斯点点头,又耸起了肩。
邓肯西坐回他的椅子里,把双脚放在办公桌上。关于这种类型的凶手,一个可以明确的事情就是什么都不明确。他思索着,回忆着每个细节,透过给他们的东西是少而又少。
过了不到20分钟,贝利闯进邓普西的办公室,黝黑的脸上激动得通红。
“警长,炸死唐纳利的炸药有线索了,和5个月前在波基普西国民警卫队弹药库被盗的炸药是同一批。”
邓普西身体前倾,问道:“被盗的有多少?”
“一箱,但是还不止这些。坐到椅子上去。”贝利的举止与邓普西害怕他会变成的样子是如此不同。
“不管是谁偷了炸药,他还拿走了4颗杀伤手雷,一支M-16自动步枪和一支带夜视镜的M-15狙击步枪,一具喷火器,两颗地雷,一颗凝固汽油霰弹,一具肩负式火箭发射筒和6枚反坦克火箭弹。”
邓普西不知所措地坐在那里,他的神态好象听到了上升的哨音,灰白的脸上一副忧虑的样子。“我的天哪,凶手拥有整整一座武器仓库。把这个消息告诉我们所有的人,同时通知州警察。这个人是一个极端危险分子,这个狂人真的计划要杀13个人……甚至更多。”
其人装上一盘磁带,打开I他的立体音响。“富兰克-锡纳特拉流行歌选”是他最喜爱的带子之一。他倒上满满一杯苏格兰威士忌,坐在心爱的皮椅中。“当有人爱你的时候,除却爱一无所有。无论何时何地……”他用手指随着音乐敲鼓点。这个锡纳特拉……独一无二。
其人觉得头重脚轻,晕晕糊糊地和锡纳特拉站在一起。
他的男中音歌喉十分完美和谐。突然,他又开始独唱,锡纳特拉在他旁边停了下来。他到了舞台的中心,聚光灯照在他的身上。
一曲终了,听众在雷鸣般的掌声中起立,女人们尖叫着向他涌来。透过人们的叫声,他听到了一个被掩盖着的声音,那声音只有一个字:“杀广他用眼睛一行行匆匆扫过下面法的观众,没有看到喊“杀”的老人,可那叫声却愈来愈大。
他认不出……就会永远见不到……那老头长得什么样?他无思想了,他的脑子停止了运转,使劲上下点着头。突了然观众隐去了,叫声停息了,一片寂静。他摇了一下身体,-妈的,他的思想又复活了。磁带已经放完,他想听另一面。不,还有工作要做。他喝掉剩下的饮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走过厨房,捏捏妻子的脖子,热情地拍拍她的屁股,然后跳下地下室的台阶。在自己的试验室内,他套上橡皮手套,取出一小撮白色粉末。经过三次尝试,终于用注射器把药粉装到了牙膏袋内。现在,他很清楚把牙膏装进套封意味着什么。做完这些工作之后,他挑选了几样东西放进工具袋,退下橡皮手套,特别小心地清洗了手和胳膊。其人笑了,那个喊“杀”的老人将为他而骄傲。
布伦达为晚餐烤制了一条肉面包,加上许多特制的巴马干酪。布伦达喜爱烹调,她觉得在厨房中活动是一种休息,甚至是一种治疗手段。创造一顿美餐,用有吸引力的方式供人们享用,是一种确然的快乐和满足。今晚她很早就喂过了辛迪,然后和吉姆一起在简单的红木桌上共进烛光晚餐。他们简单议论了几句海蒂的死亡,沉默的时间比以往长得多。布伦达对这两起谋杀案感到震惊,她知道吉姆心里更难受。知道他不想谈这个题目,她就没有往深里问。
喝过咖啡,邓普西上楼去和辛迪道晚安。8点30分,他离开家,去走访市镇委员会推举新的首席行政委员的会议。
10点钟回到家,正好布伦达刚洗完澡,这是她今天第二次入浴。吉姆对自己说,如果清洁能使人产生性感的话,布伦达早就成性炸弹了。
“擦干身子,”邓普西提议说,“特别服务。”
“不,谢谢你,亲爱的,”说着她感激地笑了。他坐在他们的大床边上,在镜子里看着她跳出浴缸,把身上擦干,洒科隆香水,扑粉,套上一条短睡袍。“你的身体还是好得很,宝贝儿。你真漂亮,知道能看透你那玩意儿吗?透明的1”“谢谢你,亲爱的,你不觉得太累了?”布伦达用转换话题的方法扑灭吉姆对她升起的欲火,此法展试不爽。“会上出了什么事?”她把照在床上的灯光扭到一边。
吉姆一边脱衣服一边回答:“噢,很有意思。他们想让另外两名行政委员,就是埃德-维查姆和汤姆-克莱恩接管那个位置,可是两个人都不干,显然是被前任的死亡吓坏了。我离开的时候还没有找到一个人接替首席行政委员的位置。”
“这不能怪他们。你觉得他们会有什么好处吗?”她躺到了床上。
“维查姆很能干,在制定财政计划方面他有很好的用武之地。我想说服他接受首席行政委员的事,可是没有成功。”吉姆把身体转一下,上了床,又欠身关灭了床灯。
布伦达亲吻他一个晚安,在他身边屈身睡下。房间的空调还开着,他的身体温暖而舒适。
其人也刚刚睡下,他应该很疲倦,可是他不。他感到很兴奋。他把白天发生的事情一步一步地在脑子里回忆了一遍。杀死海蒂之后,他驾车回到家里,只睡了5个小时。海蒂,还有她那女孩子般的甜笑,使他多么想念他的母亲,温暖、慈祥,充满亲情的母亲,就象他的女儿。直到那个商人出现,后来他就失去了那种亲情。他恨那个肥胖的笨蛋,所以就杀了他,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今天,他为自己的事情忙碌T一整天,他知道不会有人在这个案子中怀疑到自己。到目前为止,计划还是很完美的。
今天晚上,他假扮成一个电视修理工,长着浓密的黑发和一缕垂飘的黑胡子,毫不费力地进了下一个牺牲者的房间。不到5分钟时间他就演完了谋杀剧的下一幕。
事情就象原来计划的那样容易。他简单地叫门要进去,守门人在这所豪华公寓锁着的前门看见了他,他们隔着玻璃对望着。
“我是阿克米电视服务公司的,阿一克一米,我工作服的后背上有。”他隔着玻璃说了一遍,又转过身,使守门人能够看清“阿克米”几个字。
守门人开开锁,把门打开一条缝,“你找谁?”
“顶楼上的那一家。”
“他们出去吃饭了,你还是等明天再来吧,明天,”守门人说着把脚抵住大门的下部。
“这样会使他感到意外的。那女的打电话让我来,她男人刚被大大地提拔了一家伙。”
“就是为了庆祝这个,他们出去的时候告诉我了,”守门人证实说。
“她要把这个遥控器装在卧室内的电视机上,”他拿出那个玩意儿,“她说必须在今晚装上,让他感到意外。这用不了10分钟。”
守门人摇摇头。“我不能让你进去。”
修理工的脸上显出失望的表情,接着他又高兴了。“往饭店打个电话征得她同意。不能告诉她男的,因为……这是一个意外。”
“我不能这样做。”守门人还是不动摇。
修理工放开手,说:“听着,我在这儿所有的办法都想了,你不肯打电话征得她的同意。那好,过后你向她解释是怎么回事吧。老家伙,这是你的错误,”修理工隔着玻璃指着他骂了一句,转身走了。
守门人犹豫了,他在飞快地思索。这事真是他的错,顶楼住的可是一家贵客。他打开门:“进来吧,可是我得跟你一块儿上去。”
他们穿过擦洗得很干净的走廊去上电梯。过了不到1分半钟,他们一起出了电梯,来到顶楼。守门人用他的钥匙打开房门。一分钟后,他们进人卧室,修理工打开电视机开始安装遥控器。
又过了一分钟,修理工走进了浴室。“你在那儿干嘛呢?”守门人叫着,匆匆赶过去。
“我解个小便,你以为我干什么啦?”修理工从半关着的问后面答应着。守问人听得很清楚,这家伙确实是在撒尿。
其人用左手把洗手池上面架子上的东西拿下来两件,放到他的工装兜内,拿出两件做的完全一样的放回原处,把一张纸牌扔到洗手池下的水桶里。尔后,他拉上裤链,冲一下马桶,回到了卧室。
“谢谢,我不能再等了,把软腰子和那么多咖啡放到一块。”他关上电视机,在电视机后面又懒洋洋地干了一分钟的活儿。“行了,我告诉你要不了多长时间,走吧。”
守门人有点吃惊地问:“你不试试吗?”
修理工大笑。“咳,用不着,阿克米安装的东西,我们负责保修。”
在公寓前门,其人又向守门人道了谢,对他说。“哎,这是我的卡片,无论谁需要修理电视机,一天24小时随叫随到。”说着递给守门人一张几个月前在街上拣到的阿克米公司的卡片。
守门人一点没注意到其人戴着的一双塑胶手套。看着修理工离开公寓大楼,沿街走到车旁,守门人自言自语地说:
“我的工作可不怎么样。这个大胡子的家伙干了不到10分钟的活可能要赚35美元呢。”
其人在回忆中轻轻地笑了。他吻了妻子一下,很快就入睡了,响起心满意足的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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