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特驾驶着直升机在阿尔罕拉市拉号上空盘旋,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得到了证实。没有人站在甲板上迎接飞机和机上的乘客。渡轮看上去就像是被抛弃了一样。甲板上空荡荡的,驾驶舱也一样。船没有下锚停泊,也没有顺水漂荡。船体轻飘飘地停在水中,两公尺以下就是浅水水底的泥沙。从各种迹象来看,它都像是被船员们扔下不管一样。
海面十分平静,没有起伏的波浪。皮特把飞机降落在甲板上。当轮胎一触到甲板面,他就关上了引擎。他坐在那里,听着涡轮机和旋翼叶片的转动声逐渐变小,最后消失在一片异样的寂静之中。他足足等了一分钟,但没有人出现。他打开舱门,跳到甲板上,然后站在那里等待着。
终于,一个人从楼梯后面钻出来,往这边走来。他在离飞机约5米的地方停住了。虽然此人没载白色假发和假胡须,但皮特很容易就认出了这个在秘鲁冒充史蒂夫-米勒博士的人。他微微地笑着,好像刚刚打破钓鱼记录一样。
“有点不太顺手,是不是?”皮特从容不迫地说。
“你好像老是要跟我作对,皮特先生。”
“你说这话真让我激动不己。今天你用的是什么名字?”
“我叫赛勒斯-萨拉森,但是知道我的名字对你已经没什么用处了。”
“我不能说我很高兴又见到你。”
萨拉森走近一些,越过皮特的肩膀往直升机机舱里张望着。他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消失了,脸部因紧张不安而扭曲了起来。“你一个人?其他人呢?”
“什么其他人?”皮特假装不知。
“凯尔西博士、迈尔斯-罗杰斯和你的朋友艾伯特-乔迪诺。”
“既然你记下了乘客的名单,还是由你来告诉我吧。”
“皮特先生,你还是别跟我玩捉迷藏。”萨拉森警告他。
“他们饿了,所以我让他们在圣菲利浦的一家海鲜餐馆外下了飞机。”
“你说谎。”
皮特并未把目光从萨拉森的身上移开去扫视渡轮甲板。许多枝枪正瞄准着他,这一点他确信无疑。他面对着杀害米勒的凶手,笔直地站立着,仿佛他在这世上已无牵无挂。
“那就起诉我好了。”皮特笑着反驳道。
“恐怕你没有资格蔑视这一切,”萨拉森冷冷地说,“也许你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处境吧。”
“我认为我很清楚,”皮特仍旧微笑着说,“你为了得到华斯卡宝藏,即使要谋杀半数的墨西哥好公民也在所不惜。”
“好在没有这个必要。但我承认,10亿美元的三分之二的确很诱人。”
“你不想知道我们怎么会和你们同时进行搜寻的吗?”皮特问。
这回轮到萨拉森笑了。“稍稍劝说几句,格恩先生和史密斯议员女士就非常合作地把德雷克绳结的事都告诉我了。”
“拷问美国国会议员和国家科学机构的副局长可不太明智哦。”
“但却很有效。”
“我的朋友和船员都在哪里呢?”
“我正在想,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会问这个问题。”
“你想做笔交易吗?”皮特看到这个嗜杀成性的家伙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瞪着想吓倒自己,也就目光锐利地瞪着对方。“还是想奏乐跳舞?”
萨拉森摇摇头。“我想我不必跟人讨价还价。你没什么东西好做交易。你显然不是个能让我信任的人。所有筹码都在我这一边。一句话,皮特先生,你还没摸到牌就输掉这一局了。”
“既然你做了胜利者,就应该宽宏大量地让我见见我的朋友。”
萨拉森耸耸肩,盘算了一阵,然后举起一只手,示意带人上来。“至少这一点我做得到,随后我就会往你身上绑上重物,把你扔到水里去。”
四个黑皮肤的彪形大汉用自动步枪抵着俘虏们从走道里走出来。这四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从当地小酒吧里雇来的打手。他们让俘虏在萨拉森身后的甲板上站成一排。
戈多-帕迪拉走在前面,后面跟着耶锈、果陀和那个皮特记不起会听过他名字的技师助手。他们脸上的伤痕和血迹表示他们曾遭到殴打,但没受重伤。格思可没被轻易地放过,他是被人从走道里半拖着出来的。他被打得很厉害,皮特可以看到他衬衫上的大块血迹和缠在他手上的破粗布。接下来站在那里的是洛伦。她的脸扭曲着,嘴唇和脸颊都像被蜜蜂蜇过似地肿胀着。她头发散乱,手臂和腿上有一道道紫色的痰伤。但她仍旧高傲地昂着头,当卫兵粗鲁地推她时,她用力地甩掉他们的手。她脸上满是蔑视的神情,但当她看到皮特站在那里时,不禁大惊失色,发出绝望的呻吟。
“哦,不,德克!”她叫道,“他们把你也抓住了。”
格恩痛苦地抬起头。他的嘴唇破了,正流着血。“我试图通知你,但……”,他的声音小得听不见了。
萨拉森冷冷地一笑。“我想格恩先生要说的意思是,我们在一艘租来的渔船上请求借用你们的无线电,当他们一片好心地让我们上了渡轮之后,就被我的人给制服了。”
皮特怒不可遏,差点就要冲过去好好地教训一下这帮残暴折磨他朋友的人。但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控制住自己。他在心里发誓,一定要让眼前站着的这个家伙付出代价,那个时候一定会到来的。
他漫不经心瞥了一眼离得最近的栏杆,估计着它的距离和高度。然后他又转向萨拉森。
“这些粗暴的大块头男人竟然殴打毫无抵抗能力的女人,我可不喜欢他们,”他闲话家常似地说,“为什么呢?藏宝地点对你们已经不是秘密了。”
“那么是真的喽,”萨拉森面露喜色,“你在卡皮罗特山上找到了守护金子的怪兽。”
“要是你着陆下来凑近看一看,而不是在云层里玩捉迷藏的话,你早就亲眼看见了。”
听了皮特的最后一句话,那只小而圆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好奇。
“你知道自已被跟踪了?”萨拉森问。
“昨天我们在空中偶然相遇之后,你就开始追踪我们的直升机了,这就不必多讲了。我猜昨夜一定找遍了海湾两岸的着陆场地,并到处向人打听,后来在圣菲利浦有人无意中把我们的渡轮指给了你们。”
“你很精明。”
“我太不精明了。我高估了你,这实在是大错特错。我没想到你会像个鲁莽的门外汉一样行事,竟然着手破坏这场竞争,这是毫无道理的行为。”
萨拉森眼里充满了困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皮特?”
“这都是计划的一部分,”皮特回答道,语调几乎是快活的,“我故意把你们引上了一条死路。”
“这是无耻的谎言。”
“你们中计了,朋友。学聪明点吧。你认为我为什么在回渡轮之前让凯尔西博士、罗杰斯和乔迪诺下飞机?是为了让他们不落入你的脏手,就是为了这个。”
“我知道,但不能肯定。也可以说是我的直觉能跨越时间吧。这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则是我对渡轮发出的无线电呼叫没有回答。”萨拉森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种狡黠阴险的表情。“这是个不错的尝试,皮特。人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童话故事作家。”
“你不相信我?”皮特好像很吃惊地问。“一个字也不信。”
“你要把我们怎么样?”
萨拉森看上去兴高采烈,令人恶心。“你比我想像的要天真许多。你很清楚自己会发生什么事。”
“你对你的运气还不满足,对不对,萨拉森?要是你谋杀了史密斯女议员,美国半数以上的执法官员会一起扑上来掐住你的脖子。”
“没人会知道她被谋杀,”他无动于衷地说,“你们的渡轮和渡轮上所有的人会一起沉到海底去。这是一次不幸的事故,其原因永远也得不到明确的解释。”
“还有凯尔西、乔迪诺和罗杰斯呢。他们在加利福尼亚十分安全,随时准备把这件事向海关和联邦调查局全盘托出。”
“我们不是在美国,而是在主权国家墨西哥。当地政府会进行广泛的调查,但最终仍会找不出谋杀的证据来,你朋友那些站不住脚的指控没有用处。”
“这里面牵涉到近10亿美元,我早该料到你在买通地方官时出手会很大方。”
“我们答应分给他们一份宝藏,他们就迫不及待地要跟我们合伙了。”萨拉森夸口说。
“你们会有很多钱供你们到处周游的,”皮特说,“你都可以扮圣诞老人了。”
萨拉森看看日渐下落的太阳。“天晚了,我觉得我们已经聊得够久了。”他转向叫出了一个让皮特打了个冷颤的名字。“图帕克。来跟让你阳萎了的家伙打声招呼。”
图帕克-阿马鲁从一个卫兵身后走出来,站在皮特面前。他紧咬牙关,脸上露出海盗旗上骷髅的那种狞笑。他的表情快活又冷静,活像个正打量着一只牛的屠夫。
“我告诉过你,我会让你吃苦头的,就像你让我吃苦头一样。”阿马鲁恶狠狠地说。
皮特用一种出奇的、近乎麻木的专注凝视着这张邪恶的面孔。他不需要足球教练来告诉他会发生什么事。他一走下直升机,就全身绷紧,开始实施已在头脑中形成的计划。现在,他向着洛伦移过去,不过他移动的方向略微斜向一例,同时开始不为人察觉地做着深呼吸。
“如果你伤害了史密斯女议员,你会死的,这就像你正表情愚蠢地站在那儿一样肯定。”
萨拉森大笑起来。“不,不。皮特先生,你是杀不死任何人的。”
“你也不会。即使是在墨西哥,只要有一个目击者看见你杀人,你就会被吊死。”
“我会第一个认罪的,”萨拉森不解地看着皮特,“但你说的是什么目击者呀?”
他停住话头,把手向空旷的海面挥了一下,“你也看见了,离这里最近的陆地是二十公里外的空荡荡沙漠,唯一看得见的船就是右舷外我们那艘渔船了。”
皮特把头一抬,盯着驾驶舱。“那么渡轮的领航员呢?”
除了格恩,所有人都转头往回看。谁都没看见他朝皮特点了点头,然后举起手指着空空的驾驶舱。“藏起来,佩德罗!”他大声叫道,“决饱,藏起来。”
皮特只需要3秒钟。他用3秒钟的时间跨了4步,越过栏杆跳进海里。
两个卫兵的眼角余光看见了他迅速的动作,急忙转身从自动步枪里射出一阵密集的子弹。但他们打得太高,也太慢了,皮特已经跃进水中,消失在黑沉沉的深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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