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下午两点刚过,汽车离开了伯明翰。雷坐在最后一排,审视着每一个走进车厢找座位的人。他戴着墨镜,一顶棕色帽子扣在头上。
一个矮胖的肤色黝黑的太太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他朝她笑笑,用西班牙语问:“您是哪里人?”
“墨西哥人。”她自豪地说,“您会讲西班牙语?”
“是的。”
一路上,他们用西班牙语聊了两个小时,汽车不知不觉间到了蒙哥马利。
汽车后面有两位特工詹金斯和琼斯正驱车紧跟着。上司对他们说,这只是例行监视,要是跟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尽量别跟丢了。
从亨廷顿飞往亚特兰大的班机还要过两小时才起飞,艾比坐在候机大厅内的一个角落里,身旁的椅子上放着一只随身携带的旅行挎包。
她不清楚米奇此刻是死是活。塔米说,他害怕了,不过倒很理智、清醒,也许他正飞往纳什维尔,而塔米本人则飞往孟菲斯。真是令人捉摸不透,但她深信,米奇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到佩尔迪多滩去等?她从不曾听说过佩尔迪多滩这个地名,她肯定米奇也不曾去过那里。
两小时后,乘客登机了。艾比坐在通道旁的位子上。她系好安全带,松了口气,就在这时她看到一个迷人的金发女郎。她看看艾比,然后望着别处,走到后面的座位上去了。
对,是她!在开曼的酒吧里偷听她、米奇和阿邦克斯谈话的那个金发女郎!糟了!他们找到她了。如果她被发现了,那她丈夫呢?他怎么样了?
飞机起飞朝亚特兰大飞去。然后要在地面上逗留30分钟,再飞向莫比尔。
米奇从辛辛那提飞到了纳什维尔。他是星期三下午6点到达的,银行早已打烊了。他在电话簿上找到了一家联租货车公司的地址,招手要了一辆出租车。
他租了一辆小型货车。虽然他付的是现金,但不得不用驾驶执照和信用卡做了抵押。万一德法歇找到纳什维尔来……哎,由它去吧。他买了20只纸箱子,开着车朝公寓驶去。
他坐在卧室里尚未打开的索尼摄像机包装箱上对一屋子文件惊叹不已。屋子四周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堆一堆的文件,全都分了类。标签上标着公司名字、文件日期、经手人姓名和账目摘要。
连塔兰斯都能从中看出些头绪来,更不用说司法部长、大陪审团和小陪审团的法官了。他们在震惊、赞叹的同时,将把那帮家伙一一送进监狱。
詹金斯特工拨通了孟菲斯办事处的电话。他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车内琼斯正在打鼾。
“詹金斯!你们在哪里?”韦恩-塔兰斯问道。
“我们在莫比尔汽车站。我们把他搞丢了。”
“你们怎么把他搞丢了?”
詹金斯贴着话筒说:“韦恩,我们接到的指示是跟踪他八个小时,弄清他的去向。例行跟踪,这是你说的。”
“你为什么不早些打电话来?”
“打过两次了,都占线。怎么啦,韦恩?”
“等一下。”
另一个声音说道:“喂,詹金斯吗?”
“是的。”
“我是沃伊利斯局长,到底出了什么事?”
“局长,我们跟丢了。我们跟了20个小时,到了莫比尔,他刚下车,就钻进人群中不见了。”
“多久了?”
“20分钟。”
“听着。我们无论如何都得找到他。他的兄弟拿了我们的钱,一走了之了。你给莫比尔地方警察局打个电话,要他们协助侦查并且把雷-麦克迪尔的照片贴到大街小巷。他母亲就住在巴拿马城滩,你通知那一带的地方警察局密切注意。我马上派人来。”
10点整,米奇给佩尔迪多滩希尔顿饭店挂了第二次电话,询问拉切尔-詹姆士是否到了。还没到,对方回答说。那就找李-斯蒂文斯。稍后。电话接到另一个房间,有人拿起了电话。
“喂。”声音急促。
“李吗?”米奇问。
顿了一下。“嗯。”
“我是米奇,祝贺你。”
雷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怎么这么容易,米奇,你是怎么办到的?”
“等有时间再告诉你。现在有群人想要我和艾比的命。我们正在逃跑。”
“什么人,米奇?”
“一时讲不清,以后再说。记下这个号码:615-889-4380。”
“这不是孟菲斯的号码啊!”
“对,是纳什维尔的号码。要是我不在,一个叫塔米的姑娘会接电话的。”
“塔米?”
“说来话长,就照我说的做吧。今晚,艾比将会以拉切尔-詹姆士的名字住进你这家饭店。”
“她要来这儿?”
“听着别问,雷。一群人正在追我们,不过我们快他们一步。”
“快谁一步?”
“黑手党,还有联邦调查局。”
“就这些人?”
“也许吧。听我说,艾比有可能被人跟踪,你得去找到她,盯着她,确保她背后没人。”
“要是有呢?”
“打电话给我,我们再商量。”
“没问题。”
“除了这个号码,千万不要打别的电话。我们不能谈了。照顾好艾比,她一到就打电话给我。”
“我会的,米奇,谢谢!”
一小时后,艾比驶出182号公路,把车子开进希尔顿饭店的停车场。她走到门口,回头扫了一眼身后的停车场,走进了饭店。
两分钟后,一辆黄色出租车停到了大门口。雷看到后座上一个女人向前倾着身子和司机说话。等了一会儿,那女人从皮夹里掏出钱给了司机,然后下了车,等着车子开走。她是个金发女郎,体态匀称,戴副墨镜。雷觉得有点奇怪。雷边注视着她,边朝门厅慢慢走了过去。
金发女郎走到登记台前,对唯一的一名职员说:“请开个单问。”
职员拿出一张登记单,金发女郎填好姓名,然后问:“刚刚在我前面登记的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我想她是我的一个老朋友。”
职员翻翻登记卡。“拉切尔-詹姆士。”
“嗯,正是她。她从哪儿来?”
“表上填的是孟菲斯。”
“她的房号是多少?我想过去打个招呼。”
“我不能告诉你房间号码。”职员说。
金发女郎连忙从皮夹里掏出20美元现钞,递到柜台里面。“我只是想去打声招呼。”
职员接过钱。“622房问。”
“电话在哪儿?”
“拐角那边。”职员说。雷溜到拐角后面,发现有四台投币电话。他抓起中间的一台,自顾自说了起来。
金发女郎拿起最里面的一台,转身背对着雷。她声音很低,他只能断断续续听到一点儿。
“住进……622房间……莫比尔……要点帮助……我不能……一小时?……好的……快点……”
她挂上电话,雷对着手里没接通的电话大声说着话。
1分钟后,响起了敲门声。金发女郎跳下床,抓起45手枪插进裤腰里。她轻轻打开门,但没去掉保险门链。
门被用力撞开了,把她撞到墙上。雷一步冲上去,夺过她的枪,把她压倒在地,她的脸贴着地毯。雷用枪口对着她的耳朵,说:“你要是出声,我就打死你!”
她不再挣扎,闭上了眼睛,没有任何反应。
“你是什么人?”雷问道,把枪口塞进了她的耳朵里。她仍然没有反应。
他坐在她背上,拉开她的航空包,找出一双干净的袜子。“张开嘴,”他命令说。
她还是不动,枪口又塞到了她的耳朵里,她这才慢慢张开嘴。雷把袜子塞进她的嘴里,然后用睡衣蒙住她的眼睛,再用连袜裤捆住了她的手和脚。
手提包里有600美元现金和装着驾驶执照的小皮夹。执照上写着:卡伦-阿黛尔,芝加哥人,出生日期:1962年3月4日。雷拿走了小皮夹和枪。
凌晨一点,电话铃响了起来,米奇正好没睡。他一夜都在忙着看银行凭据。都是诱人的银行凭证啊,铁证如山。
“你好。”他警觉地回答。
“是我。”
“你在哪儿,雷?”
“就在州界线上。”
“艾比呢?”
“在车上,她没事。”
米奇松了口气。
“我们不得不离开那家饭店,一个女人跟着艾比来了,就是你们在开曼酒吧见到的那个女人。搞不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你收拾她了?”
“是的,她一时开不了口,眼下不会有事。”
“艾比没事吧?”
“是的。我们都累得要命。你有什么打算?”
“你们离巴拿马城滩还有三小时的路程。我知道你们累得要命,不过你们得赶快离开那儿。快去巴拿马城滩,到假日旅店开两个房间,住下后立即给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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