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礼拜,拖着蜗牛般的脚步慢吞吞的过去。修一每天专心授课和读书。有时半夜很想溜到地下室去看雅子,又怕万一被人发现而前功尽废,只有强忍自制。
第二个周末,他跟往常一样回东京,没去地下室。而且,他要在东京做一些准备工作。
纪子从那次以后,似乎有意回避修一,看来她是当成逢场作戏,并不认真,这使修一松一口气。
进入十二月,下过两次雪。这裹比东京寒冷,门窗大部分时间都关着。
两星期后,钥匙巢然准时做好,手工费不便宜。不过,修一已经领到五十万元的学费,把要做的一切都准备妥当,只要等候下一个礼拜六的来临。
那一天,阴云密布。礼拜六早上,修一七点就起。几乎终夜不成眠。他这么早起,是要确定祀子和芳子离开洋房,她们通常礼拜天晚上才回来,时间充足。昌江和岛崎还在,希望他们照例到那裹幽会。修一暗祷今天不要有例外事情葵生。
穿好衣服,伸手进内袋,确定配匙和小锉子都在。
“锁匙这种东西,有时不是一次就开得到。”中西把钥匙交给他的时候说道:“懂吗?插进洞孔时,用小锉子削一削,试试合不合。不能削太多,一点一点慢慢来。”
现在,配匙和锉子都准备好了,只是等机会。修一下到饭厅时,正在用餐的祀子和芳子大吃一惊。
“咦,真稀奇。等不及要见心上人啦?”纪子用开玩笑的语气说。
“是啊,你说的对。”修一就座。
芳子的眼睛望着颚包碟,沈默着进食。修一从昌江手上接过法国钙包。
“马上出去?”纪子问。
“不,下午。还有点事要办。”
“那么,我们先走了。芳子,快点吧!”
“知道了,不要赶我。我头痛!”
“喝太多酒是吗?”修一取笑她。
“我从未有过喝酒头痛的经验,只是头痛!”
她们走出饭厅。修一在餐后啜着咖啡,隐约听到阿法罗密欧发动引擎的声响。看看表,八点十五分。然后,修一一直在褛下的客厅和书房打发时间。他要等岛崎和昌江的影子消失,之后才采取行动。
可是,偏偏事与愿违。昌江忙着洗衣服和收拾房子,岛崎十点左右开平治出去了过了中午才回来。修一忍住焦虑的情绪吃午餐。昌江煮的意大利粉,味道还不错。
“好不好吃?”
“唔,很好。”
昌江一边收拾,陡地停下来说:“钥匙的事怎样了?”
“失败了。”修一撒谎。“被她发现啦!”
“祀子小姐洗澡很快的。”昌江有点不怀好意的说:“你的运气不错嘛,没有被她赶走!”
“她不会赶我走的!”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天见你好久都没出来!”
“你看到啦?”
“我假装收拾房子,在房间外边走来走去!”
“哦,那真有趣!”
“发生甚么事?”
“不关你的事!”
“是,我知道。”昌江吃吃笑着收好碟子下去,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
修一发现岛崎频频过来饭厅张望,知道是时候了。他走去客厅,把大厅的门推开一条缝。两点十分。
十五分钟左右,大厅传来脚步聱。从门缝一看,昌江和岛崎快步消失在走廊。难道他们这次选择在昌江的房间幽会?修一有点气结。通往地下室的仓库的门面对走廊。开门或关门的声音,昌江一定听得见。
突然听到远处有声音。修一想了一下,跑进书房。透过凉台的玻璃窗,看到昌江和岛崎的背影,正朝树林方向走去。原来还是利用亭榭。刚才他们是从一直上锁的后门出去。天气那么冷!不好受吧!修一想。
时候到了。修一从二楼的房间拿好一个手提袋,进仓库往地下室飞奔而去。
“是你吗?”铁窗一暴面出现雅子的睑。
“是我。我来救你出去!”
“你真的来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现在,我要开锁了。”
“你拿到钥匙啦?”
“我配的钥匙,待会再解绎。需要费点时间才能开,你准备收拾一点东西吧!”
“去哪儿?”
“待会告诉你。来,快点!”
“啊!”雅子喜悦地叫了一声,又怯生生地问:“岛畸呢?”
“跟昌江去了林里的亭榭!”
“为何去那裹?”
“他们去幽会。快点!没时间了。”
雅子从窗口消失。修一拿出配匙和锉子,弯腰去弄门上的锁匙洞。要开多久,他没自信。中西说过:“如果不合,这裹那禀适当的削一削,自然就开到的。”会不会顺利?
修一抹掉手上的汗,缓缓地把钥匙插进洞裹。钥匙很顺利地插到一裹面。修一很紧张。他怕转不动。万一削去必要的部分怎办?带着祈祷的心情,他轻轻地回转钥匙。有反应。再转一次,锁开了。
修一呆了一会,这么简单!接着兴奋地笑了。中西那小子,下次一定要好好地请他吃一顿。
用力拉开沈重的铁把手,门就慢慢打开。雅子拿着一个装满衣服的小布袋,等门打开。看到修一站在那裹,她像见了幻象一样呆然,然后冲上前去拥吻修一。
修一温柔地推开她说:“走吧,没时间了!”然后把手提袋拿给她看:“这裹面有许多必要的用品,你要好好听着。”
“是。”
修一打开袋子,将裹面内容的用法简单地说明一遍。
“我去把车子开到玄关,马上回来!”
“我知道。”
修一冲上褛梯,穿过仓库,从走廊奔进大厅,打开玄关的门。然后冲去车库,坐进那部地平线轿车,发动引擎。天气太冷,引擎不够热,需要花点时间。原想开车内暖气,又怕电箱不够力,唯有忍耐。终于引擎发动起来。修一把车子停好,奔回房子裹。
“喂!快一点!”他一面喊,一面跑进仓库。“你在干嘛?快点!”站在入口处喊,没有回音。
“怎么回事?”修一走下去。地下室没有雅子的影子。她去了哪裹?迟疑一会,他急忙上褛,出到大厅。
“喂,你在哪儿?”
就在那时,他听到二楼传来尖锐的惨叫声。那一瞬间!修一觉得血液冻结了,呆若木鸡。究竟发生甚么事?一切都照计画进行,不会出差错的。可是,传来的惨叫声,乃是芳子的声音。
她说她头痛……早上听到阿法罗密欧跑车出去的车声,但是没有确定,是否纪子和芳子一起坐在车上。芳子没有出去,也许在房一累睡觉。昌江没有提起,修一也没有想到要问一问。
可是……那是什么声音?为什么惨叫?
修一一口气冲上褛梯。上到尽头,他楞在那裹。因为,芳子浑身是血向他走过来。她那件蓝色的睡袍的领口和胸瞠全是鲜血,双眼恐怖的张开,朝修一直挺挺的走过来。
当他发现芳子没戴眼镜,等于完全看不见时已经太迟。芳子正面撞个满怀,修一来不及收脚,踩空一级,接着一起滚落楼梯。修一摔倒在几公尺外的舞蹈场地上,一阵激痛袭来,立刻被黑暗吞蚀,昏死过去。
身体很热,下半身麻痹了,没有任何知觉。当他终于恢复意识,眼前祯线有了清晰的焦点时,首先发现自己躺着,纪子站在旁边俯视着他。
“你醒啦。”
“……这是什么地方?”修一笼出嘶哑的声音问。
“地下室。雅子的房间。”
修一慢慢转过头去环视四周。
“原来……我……”
“别动!”纪子锐声说道“你的双腿折断了。”
“什么?”
“现在麻醉着,不能动!”
修一拚命思考着曾经鬣生的一切。
“对了!我放走了雅子……”
“你干的好事!”纪子冷冷地说。“都怪我太大意。”
“芳子……对了!芳子小姐呢?”
祀子用冷淡的语气说:“死了!”
“怎么可能!”修一吸一口气。
“雅子杀的。刺了她很多刀!”
“杀死亲姐姐?不可能……!”
纪子的睑像假面具那样无表情:“你什么也不知道!雅子一定说了许多悲衮的话给你听,告诉你姐姐如何无倩、如何虐待可怜的妹妹吧!可是,雅子真的杀了人!”
“她说杀了一个男工……”
“她说男工强暴她,对不对?事实并非如此。我们发现时,她的衣服整整齐齐,钮扣一粒也没开。……雅子不能分辨空想与现实。她在想像万一有人强暴她一该怎么办,刚好男工进去房间,她就真的杀了他。……这件事,我们伪装是盗匪干的掩盖过去,警方没有追究。”
“其实,我们不想把她关在这裹。但是如果送她去精神病院,在医生的追问下,她会自杀!因为,她太脆弱了……”
停顿一下,纪子继续说:“实际上!三个月以前,我们曾经放她出来一天,以为她的情形改善了。芳子一直反对。可是雅子趁我们不留意逃跑了。那晚下大雨,我开车去追,在公路上奔驰到处寻找,猜想她会进城去。找了很久,终于在公路中央看到她……赤裸裸的站在雨中。无论我怎样问,她只是笑,好像喝醉酒似的。我问她衣服在哪裹,她指指路边。树林里面停着一部大货车,驾驶席上的男人……司机的颈项被切断了。车内已是血海一片。男人胸上的剃刀,我一眼就认出那是父亲用过的东西。然后,我将剃刀和雅子的衣服拿走,把她载回家。”
“……是她。她去了哪裹?”修一值声问。
“失综了。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本来想带她走……”
突然想起来,修一又问:“事情过了多久?”
“今天是礼拜天晚上。昨天,我回来拿东西,发现你和芳子倒在地上,雅子不见了。我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做了一件糊涂事……”
“现在不要想。死者不能复生。你发高烧,必须休息。”
“警察呢?”
“我报了警,今早来了很多,已经走了。”
“我是不是应该去警局……”
“不行,你要休息。交给我办吧!你要安心留在这里。我请了相熟的医生替你诊断,不要紧的。好好睡一睡,我还会再来。”说完,纪子走出去。
“对不起。我想喝水。”
“我去拿。”
“昌江呢?”
纪子垂下头来。“昌江和岛崎,都被雅子杀死了。他们在亭榭裹面睡着了。雅子用仓库裹的铁锹鉴破他们的头。”
一家日报对这事件这样报导……(十二月XX日讯)峰岸家发生三尸凶杀案,死者包括女主人芳子、女仆人昌江及男仆人岛倚。而二十七岁的家庭教师上田修一已失踪,警方认为上田修一是此宗凶杀案的主要嫌疑犯,已经在全国通缉他。妹妹遇害的峰岸纪子说:
“幸好最小的妹妹雅子在医院疗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事情真够可怕,一想起就觉得辛酸。希望早日凌捕犯人归案。”
谈到被通缉的上田时,她用沈痛的表情说:
“我不认为他是凶手。即使他是,我也找不出他要杀人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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