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
那个男人说完,朝冬子拥抱过来。
“不要。现在没那个心情。”
冬子坐在驾驶座旁,把男人的手甩开。
“我要在这里下车,我想坐计程车回去。”
说着便打开门。
“好,好。”
男人似乎也放弃了。“──我送你回家。把门关起来吧!”
冬子叹了一口气,把车门关起来。
“你这个人一旦说出口,就不会改变。”
男人发动车子说道。
“你如果不喜欢的话,就不要和我交往。”
冬子并非特别想和这个人交往。只是因为父亲不在,丸山也死了,一个人吃晚餐很没意思,所以才和他交往。──当然,男的是会付帐,但是不可能因为这样,就和他睡在一起。
男的是丁大学的研究生,跟丸山同期。
“是对丸山前情未了吗?”男的问道。
“才不是。──我和他没有要好到那种地步。”
“是吗?”
男的一笑,“是他迷恋你。”
“人各有好,不是吗?”
冬子说道,“我在那个转角下车。”
“你家不是还没到吗?”
“我想走一点路。”
“好吧。”
男的耸耸肩,把车开到路旁停下来。冬子自已打开门。
“谢谢您的招待。”
说完,把车门关起来。不管对什么人,最后都能说这样的话,或许是因为父亲教育成功的缘故。
目送车子离去,冬子慢慢朝家的方向走去。
适合悠哉漫步的季节,住宅区非常安静,行人又少。
“啊,对了。”冬子自言自语说道。
终于想起来刚才和自己在一起的男孩子的名字。──竟然可以和一个连名字都想不起来的人一起吃饭,连冬子都佩服自己真是了不起。
冬子有种失落的感觉。情绪接着焦躁起来。
虽然不想承认这是因为一个人不安的缘故,不过或许事实就是如此。
不管怎么说,冬子才不过是二十岁的女大学生。如果父亲一直下落不明,要怎么办呢?
可是,冬子已经二十岁,不再是小孩子了。尽管是如此,日常的生活及理财事务,都是由父亲处理,冬子丝毫都不懂。变成一个迷惘,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的孩子。──现在的冬子,正有这种感觉。
走到家大概还要十分钟左右。──刚好,有座电话亭明亮如昼地立在路旁。突然间有个奇妙的念头。想打电话回家看看。当然,一定没有人会来接电话……。如果有人来接呢?那是闯空门吗?
不过──也许会是父亲来接电话说:
“现在才回来。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冬子并非没有这样想过。
投入十圆硬币,按电话号码。听到接通的声音,这段时间似乎特别长。
嘟……嘟……嘟……。
“──喂。”
有人来接电话,冬子吓一跳。是打错了吗?
“──喂?”
那个声音听起来很熟悉。
“妈?”
“冬子。──吓我一跳。”
是治代。
“你在家里做什么?”
“我担心你一个人要怎么办?”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虽然是这么说,不过冬子的话里头多少含有几分喜悦。“你是不是想我要是和男人上床的话,该怎么办?”
“这……”
治代无话可说。
“你有钥匙?”
“所以才进得来呀。对不起,这么随便。可是,我又想到,如果你一个人发烧起不来,动弹不得的话……”
母亲的心情应该不会有半点虚假。──虽然是件意想不到的事,不过冬子真的很高兴。
不管怎么说,有人关心自已,是再也高兴不过的事。
“你现在在哪里?”治代问。
“附近啊。大约离家十分钟距离的地方。”
“晚饭吃了吗?”
“嗯。跟朋友一起吃的。──妈你呢?”
“我──肚子还不饿。”
“你还没吃?冰箱里面什么都没有,你看过了吗?”
“我看了楞住了。”冬子笑了。
跟妈妈聊天,笑了……。多少年没有这种情形了。
“要不要出去吃点东西※.这样子好了,反正我现在要回去了,一起去吃吧!”
“可是──你已经吃过了啊!”
“还可以再吃一些小菜。”
“那……我等你。”
治代踌躇了一下,不过却是一副揄悦的样子。万万没想到冬子会对自己这么说。
冬子一走出电话亭,完全变一个人似的,踩着轻快的步伐走回家去。是的。自已是有“母亲”的。──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会有人不计利害地关心自己。冬子异于平常的天真地沈浸在自己并非孤独一个人的喜悦之中。
到家,还有七,八分钟左右。
叫部计程车,找个地方去吧!去吃饭──。
冬子现在的心情似乎可以再大吃一餐。
“──妈!”
冬子从大门处喊道。“你在哪里?”
没有回答。冬子进到屋子里。
“妈!”
走进客厅一看……。冬子一时楞住,呆立不动。客厅内被破坏得一团乱。橱柜上的东西掉落一地,抽屉都被拉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冬子突然恢复意识。接那通电话时,妈妈什么都没说。这么说……。
大门的地方,有声音。才一回头,大门的门打开,有人跑掉的脚步声。冬子赶紧追着跑出大门──。
不,现在要先找妈妈。
“妈!”
冬子看了一下厨房,然后跑上二楼。
妈妈倒在二楼的走廊。
额头有被殴打的伤痕,流着血。
赶扶把一下脉搏,跳动正常。似乎只是昏过去而已。
冬子松了一口气。急忙到洗脸台,拧了一条热毛巾,回到妈妈身旁。
抱起来,轻轻擦拭她的脸,这时妈妈才稍微皱一下眉头,张开眼睛。
“妈!──要不要紧?”
“冬子……”
治代努力睁开眼睛,“你──得赶快逃走!很危险,我不要紧的──”
“没事,没事。坏人已经逃走了。”冬子点头肯定说道。
“是吗?”
治代说着吐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到二楼想把窗廉拉起来,正要下楼的时候,眼前突然闪过一个人……”
“谁?有没有看见?”
“好像是……穿着长大衣。”
“大衣?”
口脸看不清楚。就是那种──。还有……”
治代有点焦急地说,“怎么说呢?帽子──这样戴着,有帽沿的──”
“呢帽!”
“对。一顶雪泥“日语发音类似呢帽”,戴得很深。”
虽然是这个时候,不过冬子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治代呆然不知所以的抬头看着冬子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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