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惨了……!”
大谷在短短的十分钟内已经连打了四个哈欠。
“──睡一下吧,实在撑不下去了。”
弓江说道,“反正监视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天早就亮了,就快中午了。
──通缉中的小山泰已经被人看见在大阪出现。于是两个人便暂时停止监视的工作,到一家小餐厅喝咖啡,稍作休息。
“你也累了吧?”
大谷说道,“昨晚为了那女孩住院的事又忙了一晚上。”
“不过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时候年轻人反而更迷信呢!”
“可是,这种时代竟然还有“下咒”这种事……。而且在大雨中连续祈祷了三天。”
──弓江把昏倒的少女送到皆院住院后,由于不放心便打电话到医院询问少女的情况。院方表示少女除了发高烧,引起肺炎外,体力还算好,不用担心。
“你妈还在等你呢!”
被弓江这一说,大谷有点难为情地说:
“实在伤脑筋,她老是把我当作三岁小孩。”
“对父母而言,孩子永远是孩子。”
弓江边说,眼睛边看餐店角落的电规。
“建介”这个名字映入眼廉,弓江心里抽了一下。
和昨晚那个少女手上写的名字一样。
“建介,猝死!”──电视萤幕上满满地打出这四个字。
“偶像歌星,最近正在走红当中的田崎建介,二十一岁,昨天晚上突然在六本木的迪斯可舞厅昏厥,被送医急救后不久即告死亡。”
死亡!──弓江镇目结舌地盯着电视。
“怎么啦!”
大谷一头雾水地看着弓江。
“你看……电视……!”
弓江定定地看着电视。
根据电视上女播音员相当夸张且富戏剧效果的报导:偶像歌星田崎建介“弓江连听都没听过”昨晚两点左有在六本木的迪斯可舞厅跳舞时突然昏倒。
虽然立即被送往医院,但由于急性心脏病发,急救无效而终告死亡。──凌晨两点左右。
“建介。──好像是昨晚那女孩……”大谷说道。
“没错,手上写着“建介”,完全一样的两个字。”
“原来如此。可是──”
“凌晨两点,那女孩昏倒的时候也是凌晨两点左右啊!”弓江说道。
“这个嘛,难道──”
“当然,我还没考虑到这一点。都已经什么时代了,哪有下咒这种荒谬的事嘛!”
“是嘛。只是碰巧啦!”
大谷说道。
弓江点点头。当然,大概只是偶然碰巧吧!但是,弓江介意的是那种年龄的少女怎么会想到“下咒”这种事呢?
“那,我们先回去一下好了。”
大谷伸伸懒腰道,“你也得好好休息一下。”
“好的。”弓江点点头道。
但是,由于在车内有盹了一下,所以弓江并不困,而且本身就是心里一有事,便精神百倍地非查个水落石出不可的个性。
电视上以特写镜头拍摄田崎建介的女歌迷们在哭泣的镜头。弓江移开了视线……。
“──我女儿叫做仓林良子。”那位母亲说道。
弓江记下这个名字,继续问道:
“良子是吧。──伯母,您什么时候到医院来的?”
“刚刚才到。今天早上一起床便发现良子不见了,惊慌之间便到处找她。”
母亲面色苍白地说道,“结果,没想到却接到医院的通知。──是良子醒过来之后,才说出自己的姓名和电话号码。”
“这样啊!”
──弓江把良子的母亲请到医院的咖啡厅,问了一些事情。
“──家里只有我和良子两个人,由于我外出工,因此晚上回家的时间比较晚……”
仓林文代是这位母亲的名字。
“你知道良子在做什么吗?”
弓江问道。仓林文代困惑地答道:
“不知道……。她一直在发高烧,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她到底在雨中做什么呢?”
“事实上──”
弓江把仓林良子之所以会被救护车送到医院的来龙去脉告诉仓林文代。
“连续三天?”文代眼睛瞪得圆鼓鼓地。
“在那么寒冷的下雨天,连续三天在石阶上上下下的,不得肺炎才怪!”
“怎么会这样……。可是,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文代讶异地说道。
“你有没有想到什么线索?”
“这……。良子已经十七岁了。个人的事一向不跟我讲。”
“良子会不会很迷算命之类的事?”
“算命!”
“有没有看过这类的书或杂志?”
“这……。吃钣的时候倒是跟我提过哪种星座出生的人具有哪种个性之类的。”
弓江点玷头。接着又问:
“良子小姐是田崎建介的歌迷吗?”
仓林文代的脸上浮现出有点痛苦的表情,说:
“嗯。以前的确是他的忠实歌迷,而且是早在他出名之前。”
看来文代似乎不知道建介已经死亡一事。
文代想了一下,接着又说:
“大概是──一年以前吧,建介的车子在我家附近熄火了,三更半夜的,又叫不到计程车,正在伤脑筋的时候我刚好开车经过。建介和他的经纪人一直拜托我,说如果没有赶上的话,录影就会被取消。这些话良子也听见了,便要我送他们一程……。后来总算赶上了。”
“这种事不多见耶!”
“后来建介和经纪人还特地带了礼物到我家来道谢。当时我认为他是一个很好的青年。良子也大方地向自己的朋友推介建介的唱片,替他宣传,谁知道──”
──不用问也知道仓林文代想说的是什么。
“出名以后,整个人都变了。──就这么回事?”
“是的。──现在只要在电视上看到那个人就感到很不愉快而立刻转台。不过,你为什么突然问起建介的事?”
母亲虽然感到不偷快,但是女儿又怎么样呢?也许只是超越了歌迷的界线。
弓江决定暂时隐瞒良子左手上写着“建介”两个字,以及昏倒时口中喃喃念着“原谅我……
建介”这件事。
“没什么──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连。只是刚才电视上报导有关田崎建介的事,让我想起他的年纪大概跟良子小姐差不多吧,就顺便问了一下。”
弓江牵强地解释着。
“田崎建介怎么了?”
“昨晚心脏病发作,死了。”
──隔了半晌。
“哦,这样啊!”
仓林文代毫不意外的表情。
“反正他的私生活非常不正常,不是吗?”
“好像是。听说他是深夜在迪斯可舞厅昏倒的。”
“很像他的生活方式。”
一点同情的意味都没有。“你是刑警吧!有关我女儿的事,你是不是……”
“啊,不,不是的。”
弓江傲笑道,“只是碰巧在出任务的时候发现良子小姐倒在地上,很想知道当时她是在做什么。”
“这样啊。可是,如果不是你送她到医院,而倒在那里到第二天早上的话,也许早就没命了。医生刚刚还这么告诉我呢。真的非常感谢你。”
文代郑重地低头向弓江道谢。弓江有点不好意思。
回到走廊上。
“如果良子小姐已经醒了,我能不能跟她谈一下?”弓江说道。
“好的。你别这么客气。刚刚还睡得迷迷糊糊的。”
──打开病房门,仓林文代吃惊地望着里面,然后张口结舌地问道:
“你,你是谁?”
──两人房的一张床上躺着仓林良子,床边有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背对着床站着。
听到文代的声音,那男人缓缓回过头。
──第一眼看到那男人,弓江便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大概是外国人吧。头发跟眼睛虽然都是黑色的,但轮廓却非常深,肤色微黑。浓眉下黑而深邃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弓江和文代。
黑西装,黑长裤,领子上打着蝴蝶领结。以一个采望病人的客人来讲,这身打扮实在有点突兀。──弓江联想到魔术师之类的人。
“您是仓林小姐的母亲吗?”男人问道。
“你是?”仓林文代问道。
“今媛的朋友。”
男人说道,“我到这里来看看她的情况她已经好多了。那我就放心了。”
“是……”
“那,我失陪了。”
男人礼貌地微笑了一笑,然后像一阵风似地从弓江身旁擦身而过。
弓江突然闻到一股奇特的味道。──好像是线香之类的味道。
“妈妈!”
有个声音喊道。
“良子!”
文代赶到病床房,“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嗯……轻松多了。──”
的确,良子的脸上已经恢复了红晕,眼神也光采多了。
弓江虽然有点犹豫,但出了病房之后,仍然决定找一下刚才那个男人。
弓江发现那男人正悠哉地走在前面走廊的尽头。──脚程真快!
“──对不起!”
好不容易终于追上去,弓江喊道。
“找我有事吗?”
那男人还是跟刚才一样,以颇具戏削效果的语调问道。
“抱歉,能不能请教您尊姓大名?”
弓江报上自己的身分之后客气地问道。
“哎呀呀……你是刑警呀!”
说着,男人从口袋里掏出名片,说:“这是我的名片。”
名片上印着“幸福之绾.馆主,沙奇、岩”
“幸福之馆?”
“是的,就是做当今最流行的占星以及白魔术的地方。”
沙奇、岩当然不可能是本名。
“仓林良子是贵馆的客人吗?”
“没错。”
男人说道,“不过,这是一种类似“心理辅导”的服务,因此协谈的内容无法向你报告。”
“我知道。”
弓江无权逼问对方不愿透露的事。
“本馆绝对不是那种不三不四的场所。”
那位名叫沙奇的男人说道,“如果你有兴趣,欢迎你到本馆来。”
“谢谢你的邀请。”
弓江说道,“能不能请教你一个问题!”
“什么事?”
“你怎么知道仓林小姐在这家医院住院!”弓江问道。
沙奇有点促狭地笑了一下,说:
“那就是我之所以成为占星师的地方呀!──我是很想这么说啦,但其实是医院打电话通知我的。”
“医院?”
“因为良子小姐的皮包里有我的名片。”
沙奇.岩说完之后又微笑了一下,然后对弓江说:“那么,香月小姐,我们后会有期了。”
──弓江目视那男人的背影,然后折回仓林良子的病房。
“──咦,你可以起床了?”
弓江看到仓林良子坐在床上,吓了一跳。
“烧已经退了。”
仓林良子瞠目结舌地说道,“刚刚明明还烧得很厉害的。”
“那位大师别刚用手摸过我。”
良子说道,“烧很快就退下来了。”
“大师?──你指的是刚刚那个人?叫做沙奇什么的……”
“是的。他是一个法力无边的人。他很了解我的情形,无论任何问题,他都会为我解决。”
“良子……”
“妈妈,您不用担心。我并不是加入什么奇怪的新兴宗教,只是拜托他帮我卜卦而已。”
“良子小姐。”
弓江说道,“你知道田崎建介猝死的事吗?”
良子连眉毛都不动一下,说道:
“嗯,我知道。──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