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鲍心想:“看来聂老弟平时是训人训惯了的,不过这话可也讲的太过了些。”开口劝道:“算了,算了。所谓不知者不罪,他们也只是在按规矩办事。再说我也有些不对,说话太没分寸,那全都是一场误会。”那大堂经理连忙顺着郑鲍的话头讲了下去:“是是是!误会,误会,就是一场误会!郑探长大人有大量,真是很让人敬佩的。我在这里给郑探长与聂督察赔不是了,今后郑探长若有什么需要,随意知会一声,我们必定一一照办。”
聂同添冷冷地道:“你可真会找台阶下!郑探长与我那是十几年的交情,若是就这么被你一句话打发了,那我以后还有什么面目去见这位老朋友?”那大堂经理听聂同添这话又说的重了,一时也慌了手脚,道:“这个……这个……聂督察您只管说,您想怎么办就怎么办。”聂同添轻笑一声,道:“你这人也真滑稽!你才是这里的经理,我算个什么东西?该怎么办……当然还得经理你说话了。”
那大堂经理抖抖索索的掏出手帕,将脸上的汗擦拭了一遍,忽然直起身子,指着那男班员道:“你现在就去会计部领这个月的工资,然后马上滚出去,明天不用来上班了!”那男班员听了,立即哭丧着脸道:“经理……经理……你可不能赶我走啊!我……我……我可没犯什么大错啊!”郑鲍在一旁看了都于心不忍,觉得这处罚也太过严厉,刚想开口为那男班员求情,却被聂同添一把拉住。
那大堂经理吼道:“你得罪了聂督察还有郑探长,这错还不够大么?!人家不拉你去巡捕房坐牢已是放了你一条生路,你还在这里不知足?!”当下叫来了警卫,将那男班员连拖带拽的拉走了,随后转身恭敬地对聂同添说道:“聂督察……这个……不知道我这样办……您可还算满意?”聂同添满脸不屑地说道:“你办都办了,还来问我满意不满意,不觉得很奇怪么?”那大堂经理被聂同添这话一戳,又彷徨无计,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聂同添忽然冷笑几声,懒洋洋地道:“我们可是来办正事的,可没时间继续陪你在这里浪费时间。你快给我找一间高级会室,再把这个月到现在的住房记录都拿上来。”那大堂经理听聂同添这样一说,晓得这关算是过去了,不由大松一口气,吩咐属下去拿住房记录,自己则为聂同添与郑鲍在前引路。聂同添毫无顾忌地对着郑鲍大声说道:“郑老兄你瞧,这些个下人就是这样犯贱!你若不时常敲打敲打他们,他们可比你还厉害。只要有一天不骂,便要爬到你的头上撒野了!”郑鲍听了,也不说话,只是一笑以对,心中却在想:“他这一番作为虽然是在给我找脸面,但其言语之刻薄、手法之刁钻,也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唉……看来人真是会变的,我是再也找不到以前那个老实巴交的聂同添了!”
三人来到电梯间,电梯内的服务生见是经理来坐电梯,忙不迭的将他们让了进来,随后将电梯开到了顶楼。他们从电梯出来后,顺着走廊向右转去,没多久就来到一间小会议室。大堂经理打开了房门,请聂同添与郑鲍进去。
郑鲍一路走来,只见这凯撒克宾馆内装修精良,而这会议室也的确如聂同添所要求的那般,很是高级,地上铺着的是丝绒地摊,物设装饰也尽是奢华之风。大堂经理道:“两位先在这里小坐一下,那住房记录马上便到。”过不多时,有服务生为两人各送上一杯咖啡,另有一人抬来三本厚厚的记录册,摆在桌上。那大堂经理道:“这便是最近一月的住房记录了,请问聂督察还有什么吩咐?”聂同添点了点头,道:“做的很好,有需要时我自然会叫你,你们都退下去吧。”大堂经理应了一声,连同几名服务生一起出了会议室。
聂同添道:“这许多记录郑老兄预备如何看法?”郑鲍道:“这个不难,先看昨晚的记录,若是看到一个叫‘周肃’的来住过房,那就万事大吉了。”说罢,亲自将那记录册打开,先粗略一看,在摸清了造册的时间顺序后,很快便找到了昨晚那一段。
那住客页中的每一行都记录了一位客人的信息,第一栏是姓名,第二栏是国籍,后几栏则分别是护照号码、住期起止日、房号、预付定金、客户签名、接待班员名等项目。郑鲍也不管那许多,眼睛只盯着住客姓名这一栏,一个一个看了下去。那住客中尤以洋人居多,几乎占了八成以上,余下的才是华人的姓名,但可惜却连一个姓周的都没有。郑鲍生怕自己看错,于是又重头对了一遍,可结果还是没有。他不禁大感意外,心道:“莫非是那个冯警员推断有误,周肃和黑纱女人就从不曾来过这里么?”聂同添见郑鲍脸色有异,心中已经了然,道:“怎么?并没有找到那个周肃么?”郑鲍点了点头,道:“是的,没有找到。也许是我想错了,他从未来凯撒克宾馆住过房间吧。”聂同添道:“这倒也不见得,郑老兄你看的只是昨晚的记录,这只证明那周肃昨晚没有来,却不能说他‘从未’来过。”
郑鲍一听这话,倒也觉得有几分道理,道:“可是这记录这么多,要在里面找一个人便如同大海捞针一般……”聂同添一摆手,道:“哈,不过是记录多了一点,这又有何难?”高声叫道:“来人!”话音刚落,那大堂经理便又推门进来,原来他竟一直等在门外,问道:“聂督察有什么需要的?”聂同添道:“你给我找三个人来。”大堂经理也不敢问他原因,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很快就与三个服务生一同走了进来。聂同添对了那三个服务生道:“眼下有个机会让你们为巡捕房效劳,这里的三本住房记录你们各拿一本,一页一页的看,若是找到有姓‘周’的客人,就做下标签,等全看完了一起告诉我们。”那三人点了点头,分头开始翻看了起来。
聂同添则舒舒服服地靠在沙发上,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笑着对郑鲍道:“看……我就说不难吧!他们这么笨,也就适合做做这样的事情。那记录本这么厚,我估计要找上一段时间。郑老兄若是累了,大可以闭上眼睛小睡一会。”郑鲍虽对聂同添的说辞颇有异议,但经过刚才一番打斗,此时也确感四肢无力,腰背酸软,尤其是被那踢了一脚的肩膀还在隐隐作痛,只得斜躺在沙发上休息。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一位服务生开口说道:“聂督察,我们都看完了,一共找出三个周姓客人。”聂同添点了点头,道:“都看仔细了?就只有三个,没有遗漏的么?”那服务生道:“我们已来回看了两遍,确实只有三个。”聂同添道:“做的好,将那三人的名字和住宿时间都报一遍。”那服务生将找到的三人依次报了出来,郑鲍听罢,周肃并不在其列,摇头道:“看来确实是我推断有错,他的确未曾来过这里。”聂同添道:“老兄不必灰心,查案总有不顺手的时候,此路不通就再走别的路子。”郑鲍苦笑道:“也只有如此了!”转头对着那大堂经理道:“今日可麻烦经理先生许久,真是有劳了!”那大堂经理惶恐道:“哪里,哪里!郑探长太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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