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秋明好奇地问:“老兄你说的重要线索,到底是什么东西?”郑鲍谨慎的将小包翻开,又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镊子,小心翼翼的将里面的东西夹了出来,展示给陈、左两人看。只见这镊子夹的是一张黄纸,窄长的条子,却是皱皱巴巴,边缘剪裁的倒相当整齐,上面两列小字,似同诗句模样。两人一见是张小纸条,上面又有类似诗文的字样,不由心中都是一紧,互相对望了一眼。陈久生更是下意识地瞥了瞥那几张放在自己书桌上、由老乞丐所给的纸条,心下不由得对郑鲍手中的字条很是关心,不住的猜疑两者之间会否有什么联系。
郑鲍并未注意到他二人的这一举动,只一心一意的瞧着自己手中这唯一的线索,生恐有什么闪失,开口道:“莫要小瞧了这个字条,我可是费了许大的气力方才弄到手的。”陈久生连忙关注地问:“不知郑兄是如何到手的?”郑鲍道:“这个字条是在那女尸的左手中发现的。当时她的手攥得很紧,为了将她手指掰开,我可流了不少汗水呐!”陈久生听完,并非是他所期望的答案,不禁觉得有几分失望,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这纸条似乎与他的麻烦并无关系,但他心中不免仍存了几分疑虑,但又不好表露,口中只是应和了一句:“原来如此。”
郑鲍继续说道:“整个现场的其他物件都不曾动过,而这女子却独独对这个字条紧捏不放。可见这个字条对她是极其的重要,若能了解这纸条的来龙去脉,相信对勘察这个悬案绝对是大有助益的。”左秋明点点了头,接过郑鲍递来的镊子,与陈久生凑近仔细查看,只见那纸上的字是由油墨所印,并非手写而就,纸质与那乞丐所给也是大有区别,当是两件毫不搭界的事情,心下的各种猜想这才尽去。
那字条上所书文字为:“风雨出舟,浪高水疾。前有险滩,难保平安。”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签二三二,上上。”
左秋明说道:“原来是一张求来的签纸!但奇怪的是,按这签文所说,桩桩的都是恶事,那应是一张下下签。可这签居然写的是‘上上’二字,当真让人有些意外!”郑鲍点头道:“老弟你说的不错,但这都是末节。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出她是在哪里求的这个签,如此才好察访她最后都接触了些什么人,又如何导致了今日的结果!”陈久生听完,对这签看了看,不由摇了摇头道:“这可难了,上海大庙小庙至少有八、九间,每间都能求签问卜。而且又有许多民间高人也在自家开馆放签。只凭了这一张签纸就想……”左秋明忽然笑着打断他的话:“若换成是别人,那的确是件难事。但老郑来找我,那真是一点都不错的!”
郑鲍心下立刻会意,连忙问道:“难道说……老弟你已经知道是哪里求的了么?”左秋明点头道:“据我推测,这签九分九是从城隍庙里求出来的。”将纸放到一个明亮、三人都能清楚观察的位置,开始分析道:“你们看,这纸质厚实、油墨明亮、字迹清晰,绝不是一般小庙粗制滥造的签文能比。而且字体圆润,说明是道家观庙所出。”
郑鲍不由插口道:“且慢,你如何就能肯定这字体圆润的就是道观出的签?”左秋明笑道:“我就晓得你必有此问!难道你忘了,我从五岁开始,年年都去上海各个佛道庙观求签。至今已经求了二十多年,从佛家庙堂里求来的签,少说也有一百多张,那许多签的签文多用棱角分明的字体,从不曾看到有这样圆润的笔迹。一个保持了二十多年的习惯,又岂会说改就改?”见郑鲍在一旁点头不再插话,继续说道:“上海的大观,算来当属白云观、钦赐仰殿与城隍庙三间。这三间道观内,前两间多以法科见长,一般做法事多是去找那里,无事少有人去。而城隍庙则不同,平时就常有人去参拜,逢年过节更是人丁兴旺,求签的生意特别的好。更何况,白云观、钦赐仰殿的签号都是在八十以内,只有城隍庙的签多达两百以上。而这签内唯一的个数字是‘二三二’,那当是第二百三十二号签之意。这答案难道还不明显吗?”郑鲍听完,已是脸露微笑。
左秋明趁热打铁,道:“更何况……我这里还有一个证物,足可以证明我的推测无误。我因为投资的两家灯泡厂连丢了几笔大生意,昨日正巧去城隍庙求了一支签问吉凶。求完后便赶到这里,这签纸还不曾离身!你们不妨比照比照,且看我说的对与不对。”说完,从口袋中摸出一张小纸条,一同放在阳光下。
郑鲍与陈久生在一旁看得分明,除了上面的文字不同以外,两张签纸真的是一模一样。郑鲍不由笑出声来:“老弟好本事,这番分析滴水不漏,又有实物为证。恐怕就是有十多年经验的老干探,也不过如此啊!”左秋明笑道:“这算什么本事了。不过是问到我拿手好戏上了而已。上海这些庙观的情形,我可是了如指掌,恐怕有的比我自己家都还要清楚几分。”三人不由一同大笑。
郑鲍将自己带来的签条仔细收好,说道:“左老弟,既然你对这城隍庙如此熟悉,不如今日就陪愚兄一同去城隍庙走一躺吧?遇事时,还得多靠你一同谋划谋划呐!”左秋明脸露难色,看了看陈久生,道:“这个……今日实在是不凑巧,我与陈兄正好……正好有些事情需要商量,实是脱不开身。”郑鲍脸上略显失望之情,勉强笑了笑说道:“那不妨,你二人忙你们的公事。我打搅了许久,差不多也该告辞了!”说着便要站起。陈久生忽然拦住了他,说道:“郑兄且慢,如果不嫌弃,我与左老弟就陪你一同走一遭如何?”郑鲍一听,自然想是答应,但嘴上却说“诶,我今日来拜访,已经收益良多,怎好意思再耽误你们的时间。”左秋明也很奇怪,开口说道:“陈兄,你那事情也很是紧急,若是耽误了……”
陈久生转身对左秋明道:“我又怎会不知?但你我二人想了一晚上,都想不出什么结果。我看与其在这里闭门造车,倒不如出去走走。一来可以帮郑兄破案,让死者早日昭雪,也算是功德一件。二来换换脑筋,说不定可以在哪里突然得到好灵感呢!”左秋明一听,这话也有几分道理,点头道:“既然陈兄这样讲,那小弟也就不推辞了。老郑,打道城隍庙去也!”三人笑着穿戴好衣帽,一同步出了书房。
究竟他三人在城隍庙会有怎么样的机遇,又能否通过那签条,而查出些须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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