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久生说道:“我看完,并不当回事,便随手一扔,正扔在圣玛利医院门前那条下水道内,眼见那字条糊作一团,被水冲走,那乞丐也不见了踪影。我回去后蒙头睡了一觉,醒来已经好了许多,这事情也就忘了。”说到此处,陈久生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盏继续说道:“大约是三日后的一个下午,我正在公司内签文件,忽然一个电话,是与我们一直合作很好的托马思洋行的老板小托马思。小托马思在电话内很生气的斥责我上几批货里混了次品,让他损失了许多钱。我于是让阿茂开车载我去了托马思洋行的仓库,见到了小托马思本人。查验了实物和单据,那货的确是出了问题。这本是生意场上再寻常不过的事情,解释下、并由我赔偿他的损失,大约就可以完结此事。谁知他连让我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给,大吵大闹了一番,最后还终止了已经签好的几张合同,宣称再也不和我往来。”
“我与托马思洋行合作了已经三年,没想到竟然如此收场。但我并不放弃,暗思小托马思在气头上,那时说的是气话,便想找个中间人周旋下,于是让阿茂送我去查理银行。查理银行的老板与我和小托马思都很熟,我想请他做个和事老。谁知正在去查理银行的路上,车子抛了锚。阿茂下车开始检查毛病,我因为受了一肚子的气,也下了车,点跟烟透口气。这时,我忽然发现周围的环境居然和我三日前遇见老乞丐时一模一样。世间会有如此巧合之事?!正寻思着那会不会又碰到那个老乞丐,哪知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老乞丐的声音竟真的在我身后响了起来:‘久见人间糊涂客,生见钱财无缘求。’先生可是为了求财吗?哈哈哈哈,既然已经说了是无缘,求也是求不着的。我的话可是应了吧?’”
“我很惊讶:我才丢了笔生意,而且还在想办法要重新找回来,这岂不就是在“寻财”么?这老乞丐是如何知道的?虽被说中,但面子上过不去,装得很生气地骂道:‘什么无缘有缘的,你上次说过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那老乞丐哈哈大笑,递上一张纸,说道:‘上次先生不是看过了这张纸,还把它给丢到下水道了么?’我接过来摊开一看,顿时目瞪口呆,那张纸无论是纸质轮廓,还是笔画粗细竟然都和原来那张一模一样,正是上次给我的那张纸!可是上次那张字条我明明看见是被水糊了,还被冲走。就算给老乞丐拾起来凉干,至少也应该有水印的痕迹,可是我手上的……”他说到这里,从书桌的抽屉中拿出一张半个巴掌大的小纸条,道:“这张便是老乞丐第二次给我的那字条,左老弟你自己瞧瞧吧。”左秋明走上前,拿起那张纸,仔细看了许久,说道:“这样的毛边纸虽比不上宣纸珍贵,但和宣纸一样,都是很容易渗水的,一旦湿了就算凉干也必然皱作一团,而且上面的墨迹也会糊出来。这张纸条嘛……你恐怕无论是拿给谁看,都不会想到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陈久生叹了口气:“我又怎会不知这个道理。正在那个时候,老乞丐忽然问我:‘先生是不是觉得奇怪?这纸过了水,居然一点都不变。’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老乞丐哈哈笑道:‘世间一切均是幻象,水即是纸,纸即是水,本就一物,又怎会有什么变化?我见你身后那两个小鬼缠了你三日,非但还没走,反倒越发的凶狠可怕。这里还有一张纸,先生不妨也看一看。’说完又塞了张字条在我手里,笑呵呵的走了。”又从抽屉中拿出张纸,说道:“就是这一张。”左秋明接过,摊开一看,纸质和字迹都与上一张相同,一样象从一张大纸上偷撕的,上面是另两句诗“血脉相亲难脱解,光念无妄在何方?”所不同的是,这张字条比上一张在右上角多了个钢笔涂鸦。
左秋明猜度了一会,摇头笑道:“这两句诗又预示了什么事情?光从字面一时还真看不出。”陈久生说道:“我当时也看不出什么名堂,至于老乞丐能说中‘寻财’的事,估计那是看我象生意人,瞎猜的一句。我反倒对这乞丐怎么搞出两张一模一样的纸条比较感兴趣,童心忽起,于是拿出了钢笔在纸条上随便乱画了几笔。”说完,手指着那右上角的涂鸦,“便是这个了!画完我又将纸条扔到了水里,眼见这纸条也被冲入地下的水道。”
左秋明听完,不由看了看手中纸上那个涂鸦,瞪大了眼睛,满脸诧异地问道:“你说你把这纸又丢进了下水道,可是现在它却完好的在我手中。难道说,这张纸又是那老乞丐……”陈久生苦笑着点点头:“你猜得一点都没错,的确是在我们第三次碰见时,那老乞丐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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