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莽山林,有白色雾气在山峦之间升腾漂浮。乳白色的雾气不受秋风所动,懒散的在山头左近滚来滚去,给这一片穷山恶水,凭空增加了几分神秘的缥缈仙气。几只张开翅膀足足有十几丈大小的异种鹏鸟在天空盘旋,不断的发出惊天的长嘶声,时不时的突然收拢翅膀想要向下扑击,却又猛的翅膀展开腾空而起,似乎对下面某些存在很是忌惮。
这一片山岭的正中心,有几座高两百多丈,彷佛笔架一样的灵秀山峰拔地而起。山峰上多窍,丝丝紫色烟云从那碧绿的山石孔窍中飘荡而出,在离地数百丈的高空化为一团团紫色云霞。山头上有一柱泉眼冒出,丝丝泉水自高处飘散,被那金风一吹,已然是化为满天水雾,滋养得这几座山峰苔藓肥美,到处都是斑斑绿痕或是小巧玲珑火焰一般色泽的小树,以及树根附近大块大块的灵芝、黄精等物。
黎巫率黎巫殿二祭六御一十八命合计二十六大巫,以及一万名极其强大的巫,就隐匿在这几座山头左近。原本这几座山峰上有数个巨大的洞窟,内中生有奇石,暗夜自生光华,实在是一等一的洞府福地,却是那几只大鹏的巢穴。黎巫率领人追寻地气地脉而来,见得这几座占据了地脉灵窍的山峰,当下就下手强夺,生生把那大鹏赶走,强占了这地。
如今山峰之间一个直径不过十几丈的小湖岸边,黎巫穿着一件青色的长裙,懒散的坐在水边一根横伸出去七八丈的树干上,两支白生生的脚丫轻轻的在湖水里一点一点的,也不管这里会是黎巫殿一万名巫这几个月的生活用水最合适的水源,径直按照自己的心意,把这灵气充沛的湖泊,当作了自己的洗脚盆。
白可怜巴巴的双手抱着一个明显急就章用树根抠成的木盆,翻着白眼,一脸哭兮兮的蹲在黎巫身后的树干上,看着木盆中那大堆的珍奇山果、灵药之物发呆。山果,山果,还是山果,其中夹杂着几片肥美的叶片,却是可以直接服用的鲜美草叶,可以当作零食的。但是白看着这些常人想吃都吃不到的珍奇之物,却眼泪吧嗒的差点就掉了下来。
三十天,他落入黎巫的魔爪足足三十天,就足足吃了三十天的果子,喝了三十天的山泉――尤其这山泉,还很可能是被黎巫拿来洗脚过的。对于一头山林的霸王,人间凶兽貔貅来说,三十天不能吃肉,不能喝血,更不能尝到那火辣辣的够劲的烈酒,这简直就是地狱般的生活。白觉得,他如今就身处地狱,而眼前这个按照人类的审美观点来说真正是绝色倾城的女子,就是地狱的魔王,魔王中的魔王。
黎巫细嫩白净,稍微带着点青色的小手伸了出来,很温和的说道:“白,给我一颗金斑菌果。”白机械麻木的从木盆里抓起一个拳头大小,漆黑难看,上面布满了古怪的金色斑点的果实,丢进了黎巫的手里。
黎巫用很感动很满意的语气在那里轻声叹道:“天巫说得没错,这里方圆数十万里的山林,果然罕有人迹,那些土著百姓,都是傻的么?这么一颗金斑菌,就可以让那些可怜的平民多出三百年的寿命!可惜,对我们大巫无用,不过味道却是真好。”她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素手劈开了那难看的黑色果皮,掏出了里面白生生毛茸茸彷佛一颗猴头的果肉,手指一划,自己拿了一边大的,剩下小半边,就反手塞进了白的嘴巴。
这果肉一出壳,空气中就弥漫起一股清香,很清新很甜美的香气,顺着鼻孔就要渗入心底去的那种香气。黎巫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眯起眼睛,细细的用小嘴啃了一小块金斑菌果,仔仔细细的品味起来。
白却是满脸恼怒,无声的在黎巫背后龇牙咧嘴的,舌头伸出来老长,把那块金斑菌果在舌尖上裹了几下,趁着黎巫不注意,飞快的用爪子抓下了那果肉,反手塞进了树干上一个树洞里,然后自己一屁股坐在了那树洞上,这才猛的吐了一大口气,用舌头狠狠的舔了舔自己手臂上的白毛,消去了那股甜得让他发疯的味道。
一头貔貅,一头傲啸山林的貔貅,居然在这里吃果子!白的心中,只有悲哀,和对夏侯的无比的思念。
黎巫花了小半个时辰,才把那半个拳头大小的金斑菌果肉吃了干净。她心满意足的叹息了一声,用手拍了拍没有一点赘肉的小腹,扭动纤细的腰肢,回过身来朝着白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白,考虑一下,你以后是不是愿意跟着我?我说了,你的主人篪虎暴龙,如今也是我黎巫殿的人,你跟着我,就和跟着他没有两样嘛。你们貔貅,就真的这么顽固么?”
白的眼珠子里面快要滴出血来,他死死的盯着黎巫那高耸的胸脯,脑子里面只有一个念头:肉啊,肉啊,肉啊!这可不是白有多么的坚贞不屈,或者说白和夏侯之间的深厚感情已经凌驾于他对黎巫的害怕,实在是他无法忍受以后只能吃素的可怕生涯。不吃肉,毋宁死!就算是一头小小的还没成年的貔貅,也有自己的原则。
黎巫俏脸愠怒,狠狠的一巴掌拍在了白的脑门上,喝道:“你眼睛看哪里?”她吼出了这一句后,却有突然有点沾沾自喜的,毕竟她快要二十岁的生命中,还没有一个雄性生物敢这样大胆盯着她看呢。但是很快的,她又益发恼怒起来,身体突然飞起,狠狠的一脚把倒霉的白踢进了湖水里。黎巫突然想到,若是一个男子这样盯着自己,倒也还能证明她魅力无边,可是一头雄性的貔貅?这算什么啊?
越想黎巫越是恼怒,心里也是一阵羞恼,手一指,脚下那树干上突然生出了一根新芽,那新芽急速长大,长成了一根坚韧的长藤,飞快的把白绑了起来,倒吊在了树干上。白可怜巴巴的尖叫着,那树藤弹性不错,他的脑袋还能一点一点的接触到湖水,溅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黎巫突然‘哈哈哈’的拊掌大小,狠狠的用脚尖在白的屁股上踏了几脚,喝道:“乖乖的在这里挂着,我去给你熬药。唔,真的想要看看这秘传的药方子,是不是真的可以把一具肉体练成金刚之躯。白,你的天赋超过寻常大巫甚多,正好拿来试药哩。”
白‘嘎嘎、嘎嘎’的尖叫起来,身体不断的扭动着,奋力的挣扎着。可是踏那数万斤的怪力一碰到这细细的拇指粗的树藤,却是全然没有了用武之地,根本就拿这看起来细弱的树藤没有半点办法。
脸上挂着极其好玩的笑容,黎巫轻飘飘的飘到了岸上,哼着小调朝正中的那座小峰行去。一边走,她一边微笑着回头说道:“乖,不要怕,这些药方子,都是以前诸位黎巫试过的,保证有效。最多就是我的经验不够,调配的药性太强,让你有点肚子疼、眼睛花之类的,却也没有大的损害啊?你要是成了金刚之躯,那可是可以媲美九鼎大巫的强横肉身,你主人啊,那个蛮子,以后都不是你的对手了。”
白在那里翻白眼,嘴里一滴滴的口水耷拉进了湖水里。黎巫看到他这么有气无力的模样,益发兴高采烈起来,脚尖在草地上飞快的点了几下,已经飘出去了数十丈远,雪白的脚趾上,却是一点泥土都没沾上。
白,倒吊在树干下和湖水亲密接触的白,勉强转过脑袋,对着天空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同时也是哀怨的嚎叫,很有一点控诉的味道。他狠狠一挣,浑身鳞片突然从白毛下竖起,锋利的鳞片上竟然闪动着金属光芒,狠狠的和那树藤摩擦着。鳞片和树藤之间火星乱窜,发出了刺耳难听的‘嘎吱’声。
黎巫笑吟吟的靠近了那小峰,正要飞入那山峰正中的一个洞穴内,突然一条黑色人影从左侧一座小峰上急扑而下,身形在空中连续三个大盘旋,已经落在了黎巫面前。黎巫的脸色立刻变得冰冷无比,看着眼前那人问道:“何事如此匆忙?”
这扑下来的大巫带着黎巫殿特有的象征:两颗眸子都染上了树叶一般的碧绿色。听得黎巫询问,他连忙躬身下去,低沉的回禀道:“巫殿传来的消息。天巫已经率领三万大巫赶去了九王子的军营,据说大王对此事不置可否,而几位王子非常恼怒。”
黎巫秀眉微微一蹙,淡然道:“那又如何?三万大巫虽然数量太多,但也许天巫想要灭掉几个东夷人的部落玩玩?杀光东夷人的男子,抢掠东夷人的女子、财宝,这些事情我们巫殿也不是没有做过。”
那大巫嘴角裂开,露出了一个很难看的笑容,轻声说道:“可是殿主,据黎巫殿留守的祭巫大人传来的话说,大王其实并没有请天巫出手。”
黎巫看着他,脸上神色纹丝不动,只是很平淡的问他:“哦?大王没有请巫殿派人么?”
那大巫点点头,同样皱起眉头低声道:“大王的确是请巫殿出人来这里照应各家的晚辈,却的的确确没有请人去帮九王子。商族领地内的东夷人都已经被扫荡一空,那原玉矿也被四大巫家和王庭拿到了,按照大王的脾气,哪里会和东夷人继续打下去?”
右手无意识的一挥,把身边一根奇石劈成了粉碎,黎巫诧异道:“这样说来,九王子是自作主张,已经领军进了东夷人的领地么?”
那大巫沉声道:“是,故大王心中不喜,并没有请巫殿出动人手援助九王子。相反,大王还坐视其他几位王子,把原本要送去九王子军中的一批巫盾给扣了下来。”
黎巫脸上露出了极其厌恶的神色,冷声道:“又要开始争夺大王的位置了?看来现在的大王活不了几年了嘛。听我曾祖说过,每次争夺王权,安邑可真是整座城市都要涂抹上三层人血还不嫌不够多。看来,又要开始了。”她冷冷的看着面前那大巫,厉声道:“传令黎巫殿所属大巫,我们静坐旁观,不许有人参合在这里面去。”
那大巫躬身,异常严肃的凝声答道:“是,黎巫。”
这里话音刚落,那边已经有四条人影从远处树林内急速飘行了过来,远远的,就听到一男子声音大声说道:“黎巫,大王子求见。”
黎巫和那大巫愕然对视一眼,这速度也太快了罢?自己刚刚得到消息,说天巫已经带领人去了商族的领地,摆明是亲近九王子的了,怎么这大王子就突然到了这里?手指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披散下来的长发,黎巫朝着那四名属下喝道:“给他说,我在炼药,不见。”
一个异常浑厚,回音震得几座山峰都‘哗啦啦’一阵乱响的男子嗓音从树林外传来:“黎巫,闭门不见,不太合情理罢?本天候可是真心实意向黎巫您来请安的。”这声音刚发出时还在树林中百里开外,等说到最后一个字,已经到了山峰不远的树林边缘了。
黎巫皱了下眉头,身上一蓬绿光闪了片刻,浑身又包裹在了那大巫制式的连头脸都遮住的长袍内,一层淡淡的黑气笼罩全身,又变成了日常出现在人前的那阴森、可怖的模样。她的嗓音也突然变得沙哑僵硬,极其难听,好似古墓中万年僵尸勉强弹动喉部肌肉发出的声音一般。尖锐的叫声响彻了整个山林:“大胆,谁敢闯入我的行驿?”
毕竟是九鼎大巫,虽然黎巫的本命巫力属性不是雷电所属,可是一旦动怒开口,依旧引得天空一阵电闪雷鸣,这片山区数千里范围,被那雷霆震得一阵乱晃,平地里起了一阵狂风,吹得斗大的石头胡乱翻滚,声势煞是惊人。
一名红脸、黑眉、披散到腰间的长发上带着一块块金银二色斑点,显得极其怪异的青年男子身穿一套漆黑的甲胄,不戴头盔,背上佩着一柄将近一人长,却只有三指宽的漆黑玉剑,大步的从树林内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跟着同样两百名浑身漆黑甲胄,头戴头盔,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彪形大汉,一个个身上鬼气森森,气势凌人。
数百名黎巫殿所属的巫无奈的围在他们身周,被动的跟着他们从树林里快速的行了出来。这些巫不敢下手拦截这男子,毕竟他是大夏的大王子,按照大夏以及天下所有部族、部落、王国的规矩,长子继承父亲的权位,他以后就是大夏的王,谁敢无端得罪他?
也许只有黎巫才是例外。她沙哑的咆哮道:“你们这群废物,怎么就让这几个妄人闯了进来?给我滚出去。”最后几个字,却是朝着那大王子吼出的。聚音成雷,就看到从黎巫头部正前方突然闪过一道梭子形的绿光,迅疾无比的朝大王子当心落下。
大王子大惊,哪里敢去拦那道木性灵气凝聚而成的巫雷?一个狼狈的癞驴打滚,扑在地上滚了个灰头灰脸的,那巫雷却已经轰中了他身后的随从,当场把近百名穿着极品巫甲,自身巫力也极其强大的大汉炸成了飞灰。
轻而易举的干掉了近百人,黎巫的火气似乎稍微平息了一点。她眼眶的位置冒出了两团熊熊燃烧的绿色烈焰,死死的盯着趴在地上无比狼狈的大王子冷冰冰的说道:“大王子,盘罟,不要认为你是王子,就能触犯一名大巫!就是大王,在我们面前也只是平起平坐,你算什么东西?你必需要付出代价,否则今日我就在这里破掉你的巫穴,让你降为平民。”
大王子盘罟心里一阵阵的发冷,向来高高在上的他第一次真正认识到了大巫的可怕。在居于大夏巫教最顶端的大巫面前,他这个大王子的身份,什么都不是,他从来就没想过:一名大夏的大巫,会真的对自己――大夏的大王长子,下杀手。幸好他是有了一些心理准备才过来的,所以,面对眼前情势,他立刻调整好了自己的心理状态。
他一翻身爬起来,无比恭敬的朝着黎巫行礼道:“是盘罟莽撞,还请黎巫见谅。但盘罟心中有事,实在不得不亲自见黎巫一面。”
黎巫眼里绿火更盛,死死的盯着盘罟问道:“我杀了你的随从,你也不生气?”
盘罟淡淡一笑,已经恢复了平静:“既然是黎巫杀的,那么他们就该死。如果黎巫觉得还很生气的话,就把剩下的都杀了,我也不介意。”
绿火猛的一闪,拳头大小的两团绿火向上飘出了尺许长的火焰,黎巫怒道:“盘罟,可见你这人太过无情,你也不怕你的属下伤心么?”
盘罟心头一抖,猛的鼓起勇气朝着那两团刺目的绿火看了过去:“他们是我的属下,我的奴隶,我的个人财物,我让他们给黎巫杀,这是他们的荣幸,他们有什么伤心的?他们能够为我盘罟而死,应该是他们的幸运才是。”他猛的回头看向了剩下的百多名随从,喝问道:“你们说?”
那百多名护卫跪倒在地上,大声吼道:“愿为天候去死。”
黎巫眼里的绿火猛的缩小,就变成了两团绿色荧光在那里闪动。沙哑的语气里面带上了一点懒洋洋的味道:“这样啊?既然他们愿意为你而死,那就算了。反正是他们心甘情愿的,我也不管这些闲事。但是盘罟,我现在很生气,你居然敢直闯我的行驿,你不觉得,我不教训一下你,是让我很脸上无光的事情么?”
诧异的看了黎巫一眼,盘罟无法理解她的想法,他接触过其他的几名大巫,但是没有一个给他的感觉是如此的难以对付。也只有黎巫,让盘罟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一名大巫的震怒是如何的可怕,而其他的那些大巫呢?他们总是阴柔老练,不动怒,不生气,但是也不会许诺什么,也不做任何的保证的。
他心里飞快盘算道:“如果黎巫这样容易动怒生气,是不是证明,我也可以让他为我所用呢?他看起来,没有其他那几位这样难对付啊。”
幸好盘罟已经有了准备,他立刻回头鼓掌道:“把给黎巫的祭品献上来。”
一队五百人妙龄美貌女子,身穿近乎透明的白色轻纱,手里捧着直径两尺许的大玉盘,每一个少女身边都有两名身穿黑色铠甲的护卫随行,缓缓的从密林内行了出来。那些玉盘上,瑞气千条,霞光隐隐,极纯的赤金、乌金、陨金、玉髓、玉心、玉液以及一方方极品的尺许宽厚的青色原玉等等,更有各色各式的奇异珍珠、贝壳、玳瑁、珊瑚,各种角、牙、骨之物,价值何止亿万?
盘罟上前了两步,恭恭敬敬的朝黎巫笑道:“这些祭品,还请黎巫收下,日后祭拜天神时,也好使用。这些女子,若是黎巫不嫌她们姿色浅薄,就收了她们做门徒,不也是一桩好事么?她们可都是盘罟精挑细选出来,巫力潜质不差的贵民稚女,尤其元阴丰厚,更是二百五十对双生姐妹,极其难得。”
黎巫殿那些知晓黎巫真实面目的巫差点没笑出声来,如果是其他大巫,对于这份重礼,那是绝对收下了,没人和钱物、女子过不去,尤其大巫的欲望,更是比常人更盛百倍的。这点礼物,说实话,用来进入各大巫殿的门槛那是足够了,可是想要收买一名巫殿殿主,还真差了太多。不过盘罟应该也知道,这不过是见面礼。
但是,就是因为黎巫的真实身份是一名二十岁不到的美丽女子,你给她送五百名美貌处女,对她又有何用?
那从山峰下飘下,站在黎巫身后的二祭巫、六御巫、十八命巫的脸上已经露出了幸灾乐祸的冷笑,准备看盘罟吃瘪了。
可是黎巫只是沉默了一阵,眼里绿火闪动片刻,挥手道:“全部收下。”立刻就有数百名黎巫殿的巫上去,把那些少女引到了一座山峰下的洞穴中去了。那些黑甲护卫跪下,朝黎巫五体投地的膜拜后,恭敬的又退入了密林。
盘罟大喜,连忙又上前了一步,满脸是笑的说道:“黎巫,您对于这些,可满意否?”
黎巫静静的看着他,足足有一顿饭的时间没有开口说话。就在盘罟满心犹豫,不知黎巫要做什么的时候,黎巫突然干涩难听的笑起来:“盘罟,以后你要见我,先通传,我应该会优先考虑见你。这点东西,也只能换这么点优待,明白么?”
盘罟笑嘻嘻的躬身下去,笑道:“盘罟明白。”他在心里骂道:“那群该死的家伙,还说黎巫是一年幼女子,回去安邑,非要砍下几个造谣生事的脑袋才行。年幼女子会如此贪婪?甚至就连送给她的女子都收下么?看他这么难缠,分明就是和其他几大殿主是同一路货色。”
黎巫也不说请盘罟进洞窟里去喝盏茶汤之类的,就站在风口上淡淡的说道:“今天你冒失闯进来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可是死罪免了,你还是得受罚。就为你今天悖逆了我意思的惩罚,你回去安邑了,按照今天的礼物,再准备一份送去黎巫殿。等我回巫山了,自然会点收的。”
盘罟大喜,只要你肯收礼物就好,钱物和女子?算什么呢?掌握在盘罟手上的,就有安邑最大的两家商会,钱物那是使唤不尽的。他连忙点头:“是,是,盘罟今天莽撞了,幸得黎巫不追究,盘罟自然明白应该如何做。呃,不知,黎巫对盘罟,可是如何看法?”
祭巫、御巫、命巫,这掌握着黎巫殿大权的巫们立刻伸长了耳朵,黎巫接下来的几句话,就可以代表了黎巫殿在未来不远时安邑王权争夺战中的立场和原则,必须弄清了黎巫的心意,才好他们对症下葯啊。比方说,如果黎巫对某个王子有好感,自己收那个王子的贿赂,都收得理直气壮的不是?也不用像现在那样,偷偷摸摸的私下接触了。
‘哼、哼、哼、哼’,一阵极其冰冷的笑声从黎巫脸部那黑雾下发出,冷彻心底的寒意,让盘罟惊讶的后退了几步,不知黎巫是什么意思。
故意盯着盘罟看了好一阵,看得盘罟浑身都不自在了,黎巫这才淡淡的说道:“过去二十年,每年祭神之日,你总有祭品献上,倒是让本巫对你有了点好感。尤其十年前你送来的那颗可以避水、避火、避尘、避邪的蛟龙珠,我很是心喜。”
盘罟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咬咬牙,躬身道:“今年年底祭神之日,定然有另外一颗蛟龙珠送上。”
黎巫诧异的看了盘罟一眼:“蛟龙珠可是这么容易得的么?盘罟天候千万不要勉强。一条蛟龙,嘿,怕是要损失不少人命罢?”
盘罟单刀直入,异常直白的看着黎巫说道:“只要黎巫能在父王面前给盘罟几句美言,死几个奴隶,算什么呢?”
黎巫又是阴笑了几声,假借她祖母的身份在那里笑道:“好啊,这就看大王子以后的心意到底如何了。大王最近百年来,身体健壮,轮也轮不到诸位王子动心思,故本巫只收了你们的祭品,却是不理会你们的闲事。不过,既然,那么,盘罟天候明白?”
盘罟心喜,连忙行礼:“自然明白。盘罟别无他求,只求黎巫能稍加照顾盘罟,也就足够了。”
轻轻的点点头,黎巫转身朝自己所暂居的小峰行去,低沉的说道:“很好,大王子请回去罢。到了安邑,每逢祭神之日,派人来送祭品则可,大王子自己还是注意形迹为佳。”黎巫突然停了下来,扭头朝盘罟阴沉的冷笑了几声:“另外,大王子把你俺插在我黎巫殿的人招回罢,否则,可不要怪本巫不客气。能找到这里来,大王子花费了很大力气罢?”
盘罟愕然看着黎巫:“黎巫,盘罟并无在黎巫殿安插人手呀。盘罟可是在这附近寻找了好几天,才发现了黎巫的行驿所在。”
黎巫有点恼羞成怒的喝道:“难道我亲自挑选的行驿,就如此容易被人发现么?没有人给你通风报信,你怎么可能找到这里?”
盘罟的额头上,冷汗一下子就流了下来,他真的没有在黎巫殿安插人手,可是黎巫怎么就不听他的解释呢?
眼看着黎巫右手一扬,就要给盘罟一个教训,这边西北角的山林处,突然传来了人声吼叫怒骂声、野兽疯狂长啸声以及沉重的兵器敲打在肉体上那沉闷的‘噗噗’声。
十几名黎巫殿下属的巫士狼狈的从那山林中退了出来,嘴里大声的吼叫着什么,后面跟着一头独角紫纹体型彷佛豹子的异兽,张牙舞爪的嘴里正喷出了一缕缕火光。而更后面一点,夏侯骑着墨麒麟,手里挥动着那根二十四万斤的狼牙棒,大声咆哮着冲杀了过来。“哇哇哇哇,呔,咬了老子的手下军士就想要逃走,哪里有这么轻松的事情?追遍整个山林,老子也非宰了你不可!”
身穿龙皮软甲,头戴双角龙鳞盔的夏侯骑在墨麒麟上,就彷佛一尊魔神下凡,声势浩大的冲杀了过来。那十几名黎巫殿的巫士肉身却是不甚强大的,哪里愿意和这个一身怪力的大汉硬对上?连连后退的结果,就是让夏侯冲进了黎巫的行驿。
黎巫气得浑身发抖,眼里的两团绿火一下子冒起来三尺多高,彷佛整个脑袋都在燃烧,真正是气得火冒三丈了。他尖叫道:“你们这群废物,在干什么?一群六鼎大巫被一头牲畜以及,以及一个蛮子给吓成这样,你们还有什么用?”
十几个巫士听到黎巫的骂声,不由得脸色一红,身上突然冒出了青色的光焰,一层厚厚的光幢拦在了那异兽和夏侯的面前。
夏侯没来得及注意是谁发出的那叫骂声,他在小心戒备那条极厉害的异兽的反扑。那兽看到前方有青色光幢拦路,却也是个识货的,腰身一扭,猛的腾空,张开大嘴就朝夏侯咬了下去。夏侯怒吼一声:“杂碎,来得正好!篪虎大爷的人,你也敢动?”挺起那个狼牙棒,夏侯咆哮一声,一棒狠狠的砸下,那异兽被夏侯当头一棍扫在脑门上,发出了巨大的一声轰鸣,身体斜斜的落在地上,又立刻弹起来逃窜。
墨麒麟身躯巨大,却是没办法收住脚步,眼看着就朝着那十几名六鼎巫士发出的光幢撞了上去。
夏侯看得那光幢厚重,看到后面十几名身体瘦削的黑衣大巫在拦路,不由得血脉中来自于篪虎蛮族的凶蛮之气发作,大声吼道:“奶奶的,什么牛鬼蛇神,也来拦我?”
体内氤氲紫气急速运转,让夏侯的肉体力量立刻提升了两倍!连同那二十四万斤重的狼牙棒一起,以力挥棒,以棒引力,瞬间爆发的力量,何止数百万斤上下?夏侯都感觉到了自己手臂上,几条筋肉已经被拉得有点隐隐作痛了。土黄色的皮肤下,淡紫色的光芒一闪而过,狼牙棒已经横扫在那光幢上。
十几个六鼎巫士惨叫一声:“却是苦也!”巫士和巫武,是大夏的两种不同的职阶,巫士擅长的是巫咒、巫法,自己肉身却往往比自己的巫力等级低了好几个阶层,这些六鼎巫士,哪里受得住夏侯的猛击?夏侯虽然巫力如今不过是九等,可是肉身却是实实在在的二鼎大巫的水平。更因为他修炼的是土性巫力,肉身力量格外强大。更何况夏侯体内,还有先天道气支撑呢?
光幢只是微微一抖,就把夏侯的攻击拦了下来,可是那十几个六鼎巫士却是吃不消那巨大的力量,身体被震飞了上百丈,笔直的撞上了后面山崖,深深的没入了那山石几丈深。
黎巫殿的那些巫武怒声叫骂,一名六鼎巫武身体一闪已经到了夏侯面前,一拳毫无花巧的朝夏侯当面轰至。
夏侯愕然,在他视线内,面前那巫武的一拳,似乎填塞了整个天地,夏侯的所有感官内,从他的眼、耳,一直到他的神念,就被这一拳之威塞满。呼啸的拳劲抽空了夏侯身体四周所有的空气,所有的元力,所有的一切,夏侯就笼罩在一个真空罩子内,无法动弹,无法思考,无法言语,只能彷佛死人一样,静静的等候那彷佛极慢的一拳朝自己落下。
没人怀疑,这一拳下去,夏侯会被撕裂当场,也许一块残渣都剩不下来。实力相差,实在太大了。别看夏侯能一棍扫飞十几个六鼎的巫士,但是如果那些六鼎巫士给他们时间施展巫咒,一百个夏侯也就瞬间杀死了。在和那些巫士的巫力相等的巫武面前,夏侯根本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最少,现在的夏侯,没有任何反抗的资格。
黎巫看着夏侯那独特的黄澄澄的面皮,颤抖的身体突然平息下来。她身体轻盈的朝着夏侯飘了过去,在空中还能有余暇对那盘罟喝道:“算你运气,居然真有这种混蛋能闯入我的行驿!盘罟,离开这里,有事派人求见即可。”
盘罟也是反应极快的,他也不愿意自己和黎巫会面的事情被太多人知晓,尤其是这种不属于黎巫殿也不属于他的人。当下他朝黎巫躬身一礼,身体突然一弹,带着一溜儿残影,已经出了山林。随后山林内狂风大作,盘罟带着一众属下,有点欢喜,但是也有点发愁的离开了。
那大巫的拳头,眼看就要接触到夏侯的身体,却突然被一只笼罩在黑色雾气中的手掌拦了下来。那手微微一送,这大巫足以毁灭一座山林的拳劲顿时被化解无形,身体也踉跄着退后了几十步,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巫武,以及那十几个在同伴面前丢脸、正准备施展巫咒的巫士同时朝黎巫跪下,恭敬的膜拜道:“黎巫。”
夏侯突然从那噩梦一样的场景中恢复过来,刚刚清醒,就看到十几名巫朝自己身前的那黑衣人膜拜,还口称大巫,不由得立刻叫道:“哈,黎巫,是你这个丫头。啊,唔!”
黎巫猛然转身,朝着夏侯喝道:“你要死么?”笼在黑雾中的小手狠狠的捂住了夏侯的嘴巴,黎巫反手一掌轻松拍碎了夏侯追杀的那头异兽的脑袋,身体一弹,已经裹在一团黑风中,拉着夏侯的脖子把他扯进了自己居住的洞窟。
夏侯只感觉脖子一紧,突然一股大力传来,自己身体已经是飘荡而起,瞬间就到了一个通明洁净的洞窟内,然后被人用极其沉重的力量惯在了地上。要死不死的,夏侯正好是尾椎骨被杵在了山石上,疼得他‘嗷’的一声,猛的跳了起来,抱着尾锥骨的地方,狠狠揉动起来。
眼前青光闪烁,黎巫脱去了外面那件宽大厚重的黑色长袍,打了个呵欠,身体悬空三寸漂浮着,飘去了一张石榻上盘膝做好,左手轻轻的托住了自己的下巴。任凭长发一缕缕的从额前滑下,黎巫死死的盯着夏侯,懒洋洋的说道:“蛮子,你居然凑巧能跑到这里?不如我们商量件事情,怎么样?”
眼前一花,随后脑子一阵,差点就迷失在黎巫那绝美的容颜里,夏侯连忙摇摇头,扭头不敢看黎巫,大声说道:“可不是凑巧,我追那条该死的牲口追了两天两夜,可跑了这么多的路,才到了这里。古怪,你们黎巫殿的人在这里干什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如此不客气的话,若是别人对黎巫说,黎巫已经下手惩戒了。但是一想到夏侯的出身来历,黎巫自觉得,和一个蛮子,你计较什么啊?当下她极其少见的露出了笑容,笑吟吟的看着夏侯说道:“见不得人?不,只是见不得刑天大风他们。你今天可没见到我们黎巫殿的人在这里,明白么?”
夏侯恍然,也不客气,坐在了石榻前的一张石椅上,翘起二郎腿说道:“原来如此,你们是刑天厄他们那群老头请来的保镖罢?感情他们还是害怕自己的子孙出事啊。”
黎巫淡淡一笑:“四大巫家的地位何等重要?好容易挑选出值得造就的子弟培养了十几年,怎能让他们真的死在战场上?”
点点头,夏侯不敢看黎巫是真,可是他动作很大方也是真的。随手抓起面前石桌上一个茶盏,从玉盆内舀了一盏茶汤喝了下去,夏侯乐道:“放心,我不会给刑天大兄他们说的。哈哈哈,有你们在后面坐镇,我却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危了,这真要和海人对上了,我可要好好的和他们玩玩。”说到这里,夏侯眼里突然闪过了一缕极其浓厚的血腥杀气。
黎巫眼看夏侯用自己的茶盏喝茶,气得就要飞起一脚把他踢出去,正在考虑是不是要踢断他几根骨头的时候,蓦然见了夏侯眼里那只有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人才能有的杀气,不由心里一阵好奇,顿时容忍了夏侯在自己面前的放肆。但是一转念,她又一阵的恼怒,一个蛮子,自己这么容忍他作甚?
正在迟疑是不是要出手教训一下夏侯,夏侯却已经把话题转到了刚开始的那句话上:“不知黎巫找我,还要商量什么?我篪虎就一蛮荒蛮人,身上没钱,也没权没势,长相也只能说勉强算是个人形,黎巫你还有什么和我商量的?”他自嘲的挥动了一下修炼玄武真解带来的后遗症:那两条比正常比例长一尺多的手臂。
黎巫扫了夏侯一眼,鬼使神差的笑起来:“你这两条手的确古怪,但是谁说你长相不怎么的?起码你脸相比几个王子都要顺眼一点。”
夏侯一愣,黎巫也是一愣。夏侯哈哈笑了几声,没往心里去;黎巫却是猛的一阵恼怒,可就把这事情深深的记在了心里,又是恨不得一拳把夏侯给打死才算甘心。她语气变得极其冰冷,异常不客气的说道:“不说那些没干系的,就问你一句话,把白送给我罢。”
听到这话,夏侯猛的跳了起来,指着黎巫的鼻子喝道:“你做梦罢?你抢走了白,我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分上,勉强让白在你手下受了个多月的折磨,这是我找不到你。要是我找到你了,早就把白带回去了。黎巫,你堂堂九大巫殿殿主之一,你抢我的白做什么?”
看着夏侯那距离自己鼻尖只有三寸的手指,黎巫气得牙齿直痒痒。但是,黎巫毕竟作不出杀人越货的事情,只能勉强把脑袋往后缩了一点,冷冰冰的说道:“所以,我才和你商量啊。你把白送给我,我尽量给你好处可好?”
夏侯冷笑:“好处?白和我自幼一起长大,却和我是兄弟一样,他更认我为父兄一类,什么好处能让我拿去交换他?若是你的亲眷,你可愿意?什么好处都不行,除非你让我做了大夏的大王,还勉强有的考虑。”
“呃?你把一头貔貅当家人?”黎巫愕然看着夏侯,看着他张牙舞爪的凶狠模样,心里却是生出了一点异样滋味来。原本不过是想要用白来当她黎巫殿药方子的白老鼠,这一下,黎巫可就起了别的心思。她露出一丝浅笑,很得意的看着夏侯被自己一个笑容迷弄得瞳孔都猛得扩大了些许,扬扬得意的说道:“那,你可以这样想,我是黎巫殿主,你是黎巫殿的属下,你的东西,不就是我的么?”
这是什么逻辑?这是什么思维?夏侯突然发现,这黎巫简直就是古怪到了极点。毫不犹豫的,他从手镯里摸出了黎巫给他的黎巫殿的木牌,丢火炭一样的丢给了黎巫。“哈,我的东西就是你的?这可不一定,我的阿姆可不是你的阿姆,我的阿爸可也不是你的阿爸,嘻嘻,哈哈哈哈!”夏侯顺着黎巫的话头顺势接了一句调皮话。
黎巫一阵失神,阿姆和阿爸这种蛮族的称呼,她自然是听得懂的。随后她突然一阵恼怒,大声喝道:“你讽刺我父母死得早不成?”眼里青光一闪,黎巫突然团身扑上,对着夏侯就是一阵的拳打脚踢!
凄惨,无比的凄惨。
前世学来的近身搏斗技巧完全无用,这世修炼的先天之气和巫力更是摆设,在绝对得优势力量面前,你除了被动得享受那小巧得拳头,就再也没有别的办法啦。夏侯就彷佛面团一样,被个子比他娇小得多的黎巫抓起来又惯下去,这一顿拳头,砸得夏侯浑身疼痛,如果不是那龙皮软甲护在外面,紫绶仙衣护住了里面,夏侯非要断几根骨头才好。
黎巫俏脸一阵通红,眼里青色火焰直冲出一尺多远,用拳头打得夏侯趴在地上无法动弹了还不算,猛的站上了夏侯的身体,用那白嫩嫩的小脚,对着夏侯就是一通疯狂践踏。黎巫轻轻一脚何止数万斤的力量?当下就震得整个小峰都颤抖起来。
黎巫殿两大祭巫,两名自黎巫的祖母时就开始担任祭巫重职的老人看得山峰一阵的震动,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扑了进来,于是他们就看到眼眶被打出了两团青黑的夏侯抱着脑袋躺在地上,黎巫正站在他身上,一脚、一脚、又一脚的朝他身上乱踢乱踏。
一位祭巫干笑起来:“原来,旒歆在玩啊。哈哈。”他转身化为一团青影不见。
另一位祭巫怪笑起来:“旒歆啊,可不要打死了,就不好玩了。”他也立刻转身,无影无形的溜走。
黎巫更是气恼,突然眼角已经有水珠滴下:“篪虎暴龙,你这该死的蛮子,你故意怄我?要你一条白貔貅又有什么?你说什么阿姆阿爸的?你讽刺我父母早死,祖父祖母也死得快么?今天,今天,我非打掉你这种饶舌之人的满嘴大牙不可。”
说着说着,黎巫果然是抓起夏侯,就要掰过夏侯的脑袋去扯他的牙齿。
夏侯一阵心慌,这黎巫,感情还是一个可怜的孤儿?可想而知她在巫殿那样阴森的环境下养成的脾气会是多么可怕。对人的心理了解甚深的夏侯,可不愿意吃这个眼前亏。唔,向一名小姑娘投降求饶,似乎也不是很丢人罢?夏侯当下叫嚷起来:“罢了,罢了,我一时失言了,你要白陪你就是,但是白还是我的,只是在西疆大战时,为了他安全,留他陪你一阵就是。”
看到黎巫的小手已经快要伸进自己嘴里,夏侯那个吓啊,真要拔掉了满口大牙,夏侯可不相信大夏能够有人把他的牙齿补上去的,这可叫他以后怎么见人?当下他连连赔起了笑脸:“黎巫大人,这可就是误会了,我可不知你的家事。但我篪虎暴龙,堂堂一汉子,怎么也不会拿你一小姑娘的伤心事来说道的,你要拔我牙,可就真正太离谱了罢?”
黎巫愣了一下,看着自己青白水嫩的小手,再看看夏侯的大嘴,却也不好意思就这么伸进夏侯嘴里去。再听到夏侯服软求饶的话,再听说他把白借给自己,顿时又有点心喜。
一拳封在了夏侯的鼻子上,打得夏侯抱着鼻子退后了十几步,黎巫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块木排,手指在上面划了几下,随手丢给了夏侯。她脸上已经挂上了笑容:“你这蛮子却是有趣,听说你年纪比我还小了两岁,可有胆子叫我小姑娘?你把白借给我却是好,这事情我们以后再慢慢商量。我也不会亏待了你,提升你一级罢,虽然没有实际身份,这权威却也不小了。”
夏侯叽叽咕咕的接过了那木牌,果然,上面闪动着绿色光芒的叶片,已经变成了六片。他嘀咕道:“比你小两岁又怎地?在我部族里,我这么大年纪,可有孩子了。”
黎巫被夏侯逗得大笑起来,她从来没有试过如此的大笑。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直接飘起来两尺多高,重重的拍了一下夏侯的脑袋:“篪虎蛮子,你还想要生娃娃?哈哈哈,可否要我九大巫殿之主出面,给你找一个大夏王的女儿?却是便宜了你。”
夏侯嘎嘎傻笑,公主?他夏侯可没有那个兴趣。
黎巫却是脸上突然一阵涨红,自己今天的举动实在离谱,更何况说出了那种,那种没来路的话来?她是又气、又恼、又怒、又羞,猛的飞起一脚,直接把夏侯从洞窟内准确的踢飞了洞外。夏侯惨叫一声,笔直的从那百多丈高的地方砸了下去。
夏侯心中愠怒,下意识的叫嚷起来:“你这婆娘,好恶毒。”
黎巫耳朵多灵啊?只要她愿意,数百里内一切风吹草动都能听到,这夏侯在洞外低声咒骂,不等于在她耳朵边大声吼叫么?她那个气啊,当下身上黑雾一闪,那黑漆漆的长袍又披在了身上,身体一纵已经下了山峰,朝夏侯笔直的追杀了过去:“你这蛮子,我今天非扯了你的牙不可!你给本巫站住!来人啊,给我抓住那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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