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菲找了一个最俗的理由,却让雪风和陈砚都觉得再也无法开口劝她了,几人稀里糊涂地乱聊了一会,就散伙了。临走时,欧阳菲倒是不忘再次拉拢俞雪己的健身馆。
从健身馆出来,陈砚就有些郁闷,舅舅交给自己的任务又没完成,看来菲姐这次真的是打定了主意不回大秦了,舅舅终究还没能挽回自己为错误所付出的代价。
看看司机也把车开了过来,陈砚就问道:“现在我们去哪?”
俞雪想了一会,道:“回大秦吧,我把自己的东西整理一下,然后去递辞呈。”
“那就先送小雪去大秦,完了我再让司机送你回家吧。”陈砚征求雪风的意见。
“不用了,你们去吧,我自己打个车回家就行。”雪风说着把两人推进了车里,然后把车门一合,还是那句老话:“路上小心点。”
看着车子走远了,雪风叹了口气,朝相反的一个方向,慢慢踱了过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刚才在里面,欧阳菲说已经给陈砚的舅舅解释过了,这让雪风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记得上次和陈砚喝酒,好象丫头也跟自己提起过什么舅舅,爷爷之类的事情,可是那时自己已经喝得烂醉如泥,酒醒以后只是隐隐约约觉得丫头是跟自己说了些事情,但是仔细一回忆却什么也记不起来,只是记得什么“爷爷舅舅”的。
雪风其实早就怀疑陈砚的身份了,有哪个上班的象她这样自在,来去自由的,公司还天天派个豪华专车接送?她的堂兄陈伍,年纪轻轻,就能爬到省里,以一个小秘书的身份就能说服政府不惜动用巨资来完成一个漏洞百出的项目,这本身就很说明问题,那就是陈伍的背后必定有一个很强势的人物或者家庭在支持。
今天欧阳菲或许是一时说漏了嘴,提到了陈砚的舅舅,雪风一下就想起了那次的醉酒,模模糊糊居然想起了一些陈砚当时说的话,陈砚的舅舅应该就是张凌风,陈砚的家里应该是一个军人家庭,而且位重权贵。
雪风突然明白欧阳菲今天在说“男人,就应该有一份自己的事业。”这句话时,为什么会是那样一种眼神,她其实就是在间接告诉自己,如果不创一番事业出来,要想和陈砚在一起,怕是有一些困难。只是雪风想不出,这个阻力是陈砚的舅舅,还是陈砚的家里。
“自己真的成猪了吗?居然连这都没有看出来!”雪风一直不肯妄自猜测陈砚的身份,现在不禁有些后悔,自己要是早些明白过来就好了。
陈砚和雪风从游戏到现实,算起来认识的时间已经有一年多了,或许两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喜欢对方,但是谁也没开口,陈砚是个从来不敢正视自己感情的人,雪风当年感情事业双双受到打击,三年来一直都把自己的感情封闭起来,自认再也不会和任何人发生感情。不过,自从陈砚上次说自己很在乎雪风后,两人的关系终于有所突破,由一对损友变成了恋人,那一直以来两人之间相互踩来踩去的默契,使得两人从成为恋人的第一天起就已经亲密无间。雪风是肯定不会放弃陈砚的,陈砚是他遭受感情打击后,第一个走进他心扉的人,而且雪风从来就不是一个轻易就会放弃的人。
雪风想起了很多事情,想起那个在游戏里永远只会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丫头,嘴里不停地指挥自己“去杀那个”“小心左边”,一副威风凛凛、指挥有度的大将军模样,等自己这个小兵把怪物砍死之后,她又摇身一变,象个清洁工一样,全然不顾形象,第一时间冲到尸体跟前,把所有战利品不分大小全部收入囊中,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不要抢,这个东西归我,我指挥你杀怪我容易么。”小丫头死死把东西攥在手里。
“这个,这个武器是我的职业武器,你用不了。”
“哦?”小丫头这才把东西拿出起仔细瞧了瞧,确认自己没用,这才很慷慨地递了过去,“嗯,你打怪也很辛苦,这个东西就给你吧。”
想起当时在大秦的会议室,当自己说自己只有一个人时,所有人都在怀疑自己,丫头却挺身而出,“谁说你只有一个人了?你还有我,我现在就要求正式加入你的团队,你是最棒的!”,雪风至今都记得丫头说这话时的表情,是那么地真切,那么地可爱,那么地气势凌人。
想起张凌风无视众意,把星河的项目最终采用权给了银蝶时,丫头对着张凌风暴怒的样子,后来甚至是不惜辞职来抗议,自己那时还不知道,张凌风就是丫头的舅舅。
想起丫头陪自己喝酒,陪自己疯,自己永远不会忘记丫头第一次睡在自己家里,早上起来那可爱表情,以及最经典的那句:“这就奇了怪,和我这样的美女同床共枕一夜而又没发生任何事情,而你又不是柳下惠,难道是……”,多么想时光永远定格在那一刻,永不流走。
雪风还想起了许多,许多……
“奶奶个腿!”雪风抓了抓脑袋,想起陈砚,雪风突然没来由来了一股冲动,“不就是干事业嘛,老子就干出个轰轰烈烈的事业给你们看看。”
雪风不禁有点怨恨自己,过去的三年里,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三年期满后自己要做什么什么样的大事,为什么现在自由了,自己却开始变得如此不思进取,就像欧阳菲所说的那样,得过且过混日子。每天都被一些别人的事情所纠缠着,甚至是都无法从代练事业中自拔,虽然代练事业自己从未想过要放弃,但是,那绝对不是自己要做一辈子的事业,自己应该有好多事情要做,自己绝不应该让外部强加给自己的一些东西所牵制着。
“自己到底要干点什么事业呢?”雪风头一次为自己今后的人生开始认真地规划起来,这次,他绝不仅仅是喊喊口号。
“铁口神断~,指点迷津~,预测未~来,逢凶化吉~”
雪风低头想着心事,冷不防被这声吓了一跳,抬头一看,眼前站着一位大概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长相猬琐,鼠头鼠脑,手里拿着一个八卦,努力装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眯着眼睛笑看着自己。
“倒霉!”雪风暗自皱了皱眉,自己怎么碰到了个江湖神棍,当下又低下头,装作没看见,想绕过神棍。
“这位小兄弟,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定是遇上了什么难事,要不要我为你指点一番?”这神棍显然是不肯放过雪风了,横跨一步,拦住了雪风的去路,“不准不要钱的。”。
雪风脸色沉了下来,正不爽呢,还蹦出这么一个不识趣的神棍,当下就有些火了。
“小兄弟,先不要动怒,你是不是想揍我啊?”
雪风一愣,自己这还没发火呢,让神棍这么一说,倒是让自己无法发火了,当下喝道:“知道还不让开?”
“嘿嘿~”神棍低声笑着,“你看这大街上,空无一人,我不找你,还要找谁去?”
雪风扭头一看,果然,自己这一阵瞎溜达,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这看似繁华的一条大街,竟然只有自己和神棍两人。
“其实,做我们这行也不容易啊,你看看,人多的地方,有城管撵,人少的地方,生意难开张。今天真是衰到家了,在这破地方守了半晌,就碰到一个你。你说,同样是为人民服务,差距咋就这么大呢?”神棍冲着雪风叽叽咕咕一顿发牢骚,只喊晦气,末了道:“今天你我相逢,也算是缘份。你呢,照顾照顾我的生意,我也拿出看家的本事给你好好指点一番。算的准,你随喜给点钱,算不准,我分文不取,你看如何?”
雪风被神棍的话给逗乐,这个神棍太有意思了,自己从来没碰上这么既无赖又可爱的神棍,当下手伸进兜里,摸出一张大钞,递了过去:“呵呵,算就不用算了,我是唯物主义者,不信这个。你我相逢,也算缘份,这钱算我江湖救急了。”
那神棍看见钱,眼睛一亮,“唰”一下拽过钱去,一阵掐摸,确定不是假钱,这才揣进兜里,又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俗话说:行有行规,既然我收了你的钱,就应该为你指点迷津,这规矩坏不得,就算是唯物主义者,他也有生老病死,吉凶祸福。”
雪风也懒得和这神棍纠缠,说了一句:“不用!”,就朝前走去。
不想那神棍倒是不依不饶,跟在雪风后面道:“小兄弟,走不得,走不得,坏了我的规矩,我以后在这行可是没脸混了。”
雪风加紧脚步,大步流星往前走去,那神棍连喊两声没叫住,只得小跑着跟了过来。雪风无奈,止住了脚步,回头看着那神棍,“好吧,好吧,算了我怕了你,你想算什么?”
那神棍喘了两口气,道:“既然如此,我就为你相相面吧。”
雪风这一阵急走,也觉得有些腿软,沉着个脸走到街边一个商店的台阶上坐下,道:“好,那你算快点。”
那神棍把手里的八卦往胸前一个布袋里一收,又掏出一个马扎来,垫在屁股下,坐到了雪风对面,一阵端详后,面露惊喜之色,道:“我观小兄弟鼻隆耳厚,定是富贵之命啊!”
雪风大汗,还指望这神棍能说出什么新鲜的东西呢,这话自己都会说。
那神棍丝毫没看出雪风的不耐之色,继续摇头晃脑:“我曾经给美国的比尔-盖茨相过面,那也是个富贵的命,没想到你这面相,竟也丝毫不差,两者之间,竟然还有诸多的相似之处……”
雪风现在已经可以判定,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神棍加牛皮大王,正好看见路上有辆空车路过,当下一招手,就走了过去,“好了,今天就算到这里吧。”。
那神棍慌忙收起马扎追了上来,“小兄弟,我还没说完呢,我看你印堂发黑,如果所料不差,半月之内你定有牢狱之灾,诸事小心呐。”
雪风坐进车里,“啪”一下合上车门,嗤了口气:“鬼才信!还比尔-盖茨,咋不美国总统呢?”,心里隐隐后悔,自己真不该给那一百块钱。
车子开走之后,那神棍犹自站在原地掐指捏算,片刻之后,笑道:“还好,还好,小子运气不错,有贵人相助,大灾非大难,反而是后福无边,好命!好命!”神棍叹了两声,收起马扎,复又掏出八卦,双手交于背后,悠悠然往前踱去,寻找自己的下一个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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