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风刚毕业的那会真的是好风光,因为他的编程技术优秀,还没毕业,就被国内最大的软件公司――银蝶公司看中,顺利地签约后,雪风就正式开始在银蝶上班了。和他一起进入银蝶的,还有他大学里的女朋友戴静,不同的是,雪风做的是程序员,戴静搞的是文案策划。
戴静是个很漂亮很温柔的女孩,不敢说是当时的校花,但是在她上大学的四年里,都稳稳占据着本系系花的头把交椅。雪风不知道给戴静修了多少次的电脑,才俘获了她的芳心,虽然人人都说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可是雪风知道,那是嫉妒。
雪风和戴静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在学校就一直是让大家眼羡不已的一对模范情侣,现在两人又同时进了一家大企业,和周围同学毕业时的劳燕分飞一比,雪风和戴静的双宿双飞不知道又羡煞了多少人。
人人都说雪风命好,雪风也很知足。不过天有不测风云,雪风的母亲此时突然得了重病,急需一笔钱治病,雪风刚参加工作,没有多少积蓄,就向公司预支了半年的工资三万块。也就是这三万块,让雪风的人生轨迹从此发生了变化。
雪风把钱都寄回了老家,帮母亲治了病,自己的日子就开始紧巴起来了,为了让戴静过上好日子,为了报到银蝶的三万块救命钱,雪风每天都拼命地干活,很快,因为工作成绩突出,他得到了银蝶的重用,被银蝶派往外地,参与到一个政府政务信息化的一个项目中去。
这个项目的经理是银蝶的一位权威工程师,他做过了很多项目,是银蝶的元老级人物,在项目上从来是独断专行,不容许有任何异议。
雪风很快发现了程序设计的中问题,他向项目经理建议制定一套统一的标准,然后按照这套标准,在程序中预留标准接口。理由是中国的电子政务市场是块大蛋糕,仅凭银蝶一家是根本无法独吞下去的。目前所有的企业为了保存自己现有的地位和利益,各自制定各自的标准,彼此之间的程序很难做到互通互有,不仅不利于政府做到信息共享、网络办公,反而是成了政府信息化发展的一块桎梏。从长远发展看,制定一套行业标准是势在必行的,那么谁先迈出这一步,谁就沾光,这样,不仅有利于后来人的再次开发,而且银蝶更是可以凭借自己目前在行业中地位,一举成为行业标准的制定者,日后其他人要是想进入这个行业,必定要遵循银蝶的标准。
如果以现在的眼光去看雪风当时的建议,他无疑是一位富有预见的智者,后来行业的发展也完全证实了他的话。可惜,雪风当时碰上了一个心胸狭窄的上司,他非但不认同雪风的观点,反而认为雪风是在藐视他的权威,他甚至把雪风提交总部的建议书也扣压了。
后来,两人又在项目的具体实施上发生了分歧,当雪风再次提出自己的意见时,立刻就被隔离在了项目之外。那次的项目进行得很不顺利,最后还是靠着雪风的思路才勉强挽回了损失。项目经理此时却嫉恨上了雪风,每看见雪风,他就想起了自己的失误,觉得很丢面子,觉得是雪风嘲讽了他。
三个月后,项目结束了,雪风重新回到了银蝶总部。项目经理颠倒黑白,在总部狠狠告了雪风一状,要求把雪风开除,虽然银蝶最后没开除雪风,但是再也没安排雪风参与任何项目。
连续好久,雪风每天也就是在办公室帮人跑跑腿,但是他也愿意,他要还银蝶的情。直到戴静提出了要和他分手,雪风才知道,其实预支他薪水,还有提拔他外出参加项目,根本就是银蝶的二世祖韩再辉的安排。从戴静进入银蝶的第一天起,就被韩再辉盯上了,在成功把雪风支走后的三个月里,韩再辉向戴静发动了无数次的银弹攻势,终于让戴静放弃了雪风。
在公司里无的所事事,再加上每天又看到自己昔日的恋人和别人出双入对,雪风的精神终于崩溃了,他提出了辞职。可是先前那个项目经理又跳了出来,称雪风已经掌握了银蝶不少的商业机密,不应该放雪风走,他很嫉怕这个未来的潜在对手,他要让雪风继续留在自己可以控制的范围内跑腿扫垃圾。
韩再辉倒是想把自己的这个情敌早点打发走,但是他也不会那么痛快放雪风走,他要让雪风把欠银蝶的预付薪水还上,才肯放人。
最后,两人一商量,提出了一个方案,他们可以不要雪风还钱,但是要让雪风签一份协议,要他保证今后三年之内不得进入国内其他软件公司任职,也不许参与任何和银蝶经营范围有关的软件的开发。
就这样,银蝶用三万块买走了雪风的程序员梦想,也买走了雪风的恋情。
雪风永远也不会忘记自己离开时,戴静送给自己的那句话:“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大多数人的命运总是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说话的时候,戴静就靠在韩再辉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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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这三年来我每天要写多少程序吗?每天除了吃饭、睡觉,我都在电脑前面不停地写,我不敢停,也不会停,就算我写出来的东西只能自己欣赏,我也要写。因为它不光承载了我的理想,也承载了我的耻辱,总有一天,我会实现自己的理想,也会洗刷自己的耻辱。”
雪风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面前已经摆满了空瓶子,他抓起杯子又猛灌了几口,他已经尝不出酒里的苦味了,“可是我错了…错了,三年前我被人家灰溜溜扫地出门,三年后我还是同样败给了人家。就像戴静说的那样,我的命运,就是掌握在他们的手里。可是,我不服,我就是不服。”
“太卑鄙了,太无耻了!”陈砚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如果不是雪风亲口告诉她,她怎么也想象不到在银蝶光鲜的背后会有这样的事情,“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他们这简直就是骑在别人脖子上拉屎,还不让人动。我再见到韩君毅这个老王八蛋,我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顿。”
雪风这会是真的醉了,举起拳头来吼道:“对,揍他。”
陈砚看雪风现在这个样子,心里不由一酸,她没想到雪风整天表面嘻嘻哈哈的,心里会是这么苦,过去捧着雪风那只被包成椰子般大小的拳头,“疯子,你这手还疼吗?”
“喝…喝酒。”雪风又换了只手,左手里抓着一个杯子,他喝得眼睛里已经神光涣散了。
“好,疯子,我和你喝。我们今天就来个一醉解千愁,明天起来,我们还和他们干。”陈砚抓起一个酒瓶,过去“当~”和雪风的杯子碰了一下,仰头就喝。
“干,干!”雪风抓起杯子也是一顿狂饮。
陈砚是个不会喝酒的人,几杯急酒下肚,她就开始晕了,话也开始多了起来,掂着个瓶子对着雪风就开始说了:“疯子,疯子,我知道你心里苦,可是你知道吗,我比你还苦。”
雪风一摆手,笑了,“你苦…苦啥?胡说,不…不信。”
“你借钱为给你妈治病,才让银蝶那群王八蛋给坑了。可是我一生下来就没见过我妈妈,也没见过我爸爸,我知道他们的样子,还是从照片里看到的。”陈砚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爸爸是位非常优秀的军官,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已经是上校团长了,后来,在一次执行任务时发生了意外,我爸爸就牺牲了。我妈妈身体本来就不好,那时正好又怀着我,听到这个消息当时就病倒了,生下我不久后也去世了。”
“我的爷爷呢,是位老将军,二十年前他正是军权在握的时候,他本来能给我爸爸非常好的工作条件,可是他却偏偏把我爸爸派到了边防,这才发生了意外。舅舅说,是我爷爷害死了我爸,他把我接了回来,从此再也不让我去见爷爷。我舅舅没有儿女,对我就像对待自己亲生的一样,可是我总是自己觉好孤独,就好像那四处飘荡的孤魂,舅舅家再好毕竟也不是我的家啊。我爸妈在酒泉之下还互相有个伴,可是他们却舍得把我一个人留在了人间,有亲人不能见,还得恨,我真的好痛苦。”陈砚说到这里竟然变成了嚎啕大哭。
“乖,不哭,不哭。”
雪风伸手去拍陈砚,陈砚反而钻进了雪风怀里哭了起来,眼泪鼻涕蹭得雪风衣服上全是,“疯子,你知道吗?我就是想见我爷爷,虽然我恨他,但是我还是想见他。”
雪风抚摸着陈砚的脑袋,迷迷糊糊地说着:“见,见,明天就去见。”
“疯子,你真好。”陈砚终于累了,哭声渐渐小了,说话也变成了低声喃喃“我就喜欢和你在一起,喜欢和你吵架斗嘴,喜欢欺负你,可是你从来都不会生我气。”
“我…我也喜欢和你在一块。”雪风想把陈砚拉了起来,自己却差点摔倒:“走…我们回家!不喝…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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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砚觉得头好痛、好口渴,就睁开了眼,咦,这怎么和平时睡醒睁开眼的地方不一样,这是哪啊?
陈砚揉着昏沉沉的脑袋就想坐起来,刚起了一半,发现腰上压了个东西,又把自己压回到了床上,陈砚把那东西搬开,是雪风的一条腿,现在被搬开了,那臭脚就跑到了自己的脑袋边,陈砚闻了闻,很快扇着手就坐了起来。
坐起来陈砚就笑了,她发现自己的脚一直就在雪风的鼻子下面,袜子都快被雪风的口水给打湿了。
“不对!我怎么会在这里?难道……”陈砚突然想起一件很严肃的事情,飞快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一件不少,雪风的衣服也穿得好好的,陈砚拍了拍胸口,心才放了下来,昨晚自己明明是和疯子在酒吧喝酒,自己刚开始还劝雪风来着,后己也喝了,再后来……
陈砚使劲敲了敲脑袋,却怎么也想不起后来的事,就在雪风身上蹬了几脚:“疯子,疯子,起床了!”
雪风哼哼了两下,没醒。
陈砚只好自己坐在那里想,想到抓狂,也没想出后来的事情,丧气地往床上一躺,看着雪风,眨巴了两下眼睛,陈砚突然觉得很好笑很荒唐,自己竟然会和一个大男人喝酒,还睡在一张床上过夜。
“疯子,疯子。”陈砚悄悄地喊了两声,雪风还是没动静,她就往雪风跟前挪了挪,看看雪风还没动静,她又往里面蹭了蹭。
这时她已经到了雪风的怀里,陈砚把脸埋在雪风的衣服里,使劲嗅了嗅,有酒味,有汗味,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让人闻了很舒服,很安静。陈砚闭着眼睛仔细回味着这股味道,许久才睁开了眼睛,“原来这就是男人味!”
“好痒~,燕子,你干什么呢?”雪风突然开口了。
陈砚的脸突地红了,猛一下坐了起来,“没…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不会吧?”雪风懒洋洋地伸了伸腿,“那我怎么看见你钻到我怀里去了。”
“呃?”陈砚先是一愣,才反应了过来,“你!你这个混蛋,竟然装睡。”提起拳头就往雪风身上一阵乱砸。
“哎呀,哎呀!”雪风一边呼痛,一边还在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小心看到了而已。”
“我叫你再说,看我不把你揍死。”陈砚那拳头比刚才更密更急了。
“哎呀!”雪风这次不笑了,陈砚一时兴起,砸到了他昨天受伤的那只右手,疼得雪风冷汗都出来。
“疯子,我,我不是故意的。”陈砚赶紧凑了过来,一脸的紧张,“你觉得怎么样,要不我们再上医院检查检查吧。”
雪风握着自己的右手,疼得丝丝地吸气,竟然还能挤出笑容来,“没事,没事。我说燕子,你还真没下得去手啊,再怎么说,我们都是同床共枕过的人吧。”
“你!”陈砚本来又要发火,看见雪风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突然就停了下来,然后换上一副不屑的神情,嗤了口气:“切~~,同床共枕倒是不假,不过我们好象并没有发生任何实质性的事情吧。这就奇了怪,和我这样的美女同床共枕一夜而又没发生任何事情,而你又不是柳下惠,难道是……”
陈砚摇了摇头,从床上跳了下去,一脸的同情:“可怜,可怜。”
雪风这下傻眼了,半响之后才吼道:“我说燕子,这话是哪个混蛋教你说的。你给我回来,把话说清楚,难道什么?难道什么?”
“嘿嘿~”陈砚已经躲在了客厅里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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