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旅行
直到上了飞机,那片刻的失重感,逐渐变小的群山,天边处蓝白相间的亮光,以及滚滚向前的绿色大地,晴绿才终于消化了这个信息,自己真的要和席川两人一起去哈尔滨,一瞬间竟有了错上贼船,哦不,贼机的味道。
可是能怎么办,那顾清初一大早便过来敲门,神色间的疲惫与清亮异常的眼神让自己无处可避,他何来这般的自信与坚持,料定自己是刻意想要逃开他,那个一直隐忍而温和的顾清初仿佛换掉了一直带着的面具,誓不罢休的样子让人感觉到了陌生。
当席川绕过他,拉着自己的手想要往外走去,顾清初脸上依旧是那样的嘲讽与淡然之色,似乎看穿了所有,在欣赏一出可笑的好戏。他猛地抓住席川的臂膀,轻呵一声“放开”,席川瞧了瞧他,又看了看自己,轻笑着说,“顾总监何时也学会这么霸道了,可惜人小姑娘不待见你呢。”
晴绿也终于忍不住,猛地一用力,狠狠的将顾清初的手拽开,直直望着他,“顾清初,你到底想要怎样?若你真的如所说的那样爱我,那又为何要对季节那……那样?我承认,或许对你,早已超出了平常的朋友之情,对你和季节之间,也有着愚蠢的嫉妒,但又能怎样?只是类似于专属自己的东西最终要给了别人,所以才会有一时间的不甘与伤心,可你说,这种情感能叫爱吗?”
晴绿越发的激动,眼内慢慢涌上泪水,身体也不可抑止的微微颤抖,“我只是不想再失去什么了,你也好,季节也好,可我发现,我只会把事情越弄越糟糕,我撮合你们在一起,但真到最后一步了,却又难受的要命,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弄砸了,颜南是这样,爸爸也是这样,都是因为我的胡闹,身边的人才会一个个离我而去,我害怕了,真的害怕了……所以清初,你不要逼我了,你回去吧,回去好不好,回去好好待季节,你们一家人,一家人……会幸福的,季节现在已经离不开你了,我求求你,回去吧,你回去吧……”
晴绿只是重复的低声呢喃着“回去吧”,不知过了多久,才感觉到一个温暖的怀将ta抱住,坚实而有力,晴绿将整个身子的力量依着他,埋着他的肩窝缓慢而小声的抽泣,而席川,只是轻轻拍着ta的背,让ta尽情的释放着无力与悲伤。
顾清初已经离开,不知带着什么样的情绪,而晴绿也无力再去揣测。
“嘿,想什么呢?”席川顺手将一块芝士蛋糕递过去,挑了挑眉,“我是带你去旅行,不是拐卖人口,用得着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么?”
晴绿接过蛋糕,依旧不啃声。
“喏,你看这外面,这蓝蓝的天,白白的云,还有远处的群山白雾缭绕,底下的房子屋子多么渺小,你就没一点俯瞰众生的喜悦?”
“变态才会有这种俯瞰众生的喜好。”晴绿开口,一句话堵住了他的嘴,席川默默低头,似乎又觉得这样没面子,忙转开话题,“那天刚给你打了电话后,家里忽然有事,便先回广州了。”
“哦。”晴绿微微点头,右手指甲无意识的一下一下划着椅子边缘,停顿片刻问道,“当时你一个人么?”
“什么?”
“唔,我是说,你打电话的时候,旁边有没有人啊?”晴绿有些心虚,轻轻问。
席川笑笑,“我那么早起来,又是在卧室,你还以为藏着个美人那?”
“哦。”指甲不自觉地一用力,ta点点头,微微转头看向窗外的景色。
只需2个小时便到了哈尔滨,出大厅前,两人裹得严严实实,围巾帽子手套,只露出一双眼睛,互相对望一眼,不禁都笑了起来。
刚出门,晴绿便感觉到鼻子内有什么东西一鼓一张,冰凉凉的,ta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席川眼睛半眯,会意的点头,“外面温度太低了,鼻子不习惯了……”
酒店定在索菲亚教堂的大街畔,欧式风格,使得这一片区域别具格调,晴绿一面呵气着,一面目不暇接地欣赏那些有着浓浓欧洲味的建筑,转过头,却发现席川一直盯着ta看,看的ta怪不好意思的,只得讪讪说一句,“看什么看,风景可没在我脸上。”
席川却笑笑,“饿了,吃饭去吧,这附近有家很出名的面疙瘩。”北方这边的饭菜唯一特色便是量多,不论什么,都是慢慢的一大碗,一翻,下面竟还有个大卤蛋,吃的他们两个面面相觑,直呼物美价廉。
餐厅内弥漫着食物特有的诱人香味,隔着袅袅上升的水汽,晴绿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前几天,还在想着他会去哪里了,这会儿,却和他在离家千里的北方,吃着大碗的面疙瘩,外面是零下三十度的冰天雪地,屋内,却是暖意浓浓的,如此真实的温馨感。
后来想起来,晴绿一直觉得奇怪,那几日,竟没有半点的尴尬与不适应,仿佛熟来已久的朋友一般,一起参观索菲亚教堂,一起喂广场的鸽子,一起逛中央大街,甚至还帮席川和那些卖俄罗斯商品的小贩讨价还价,买了两顶雪山飞狐似的裘帽子,乐呵呵的带着。或许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对于席川,已经完全敞开了心扉,再没有什么心底的那些抗拒与不信任。
街角,还有人将冰棍拿出来,放在路边的纸盒里,零下三十度的天气,早不需要那劳什子的冰箱了,晴绿买下几个状似糯米圆的冰棍,放在嘴里,甜丝丝,冰凉凉,又软又糯,ta又抓了一把,放进衣服口袋,反正气温低,估计也不会融化。
席川的手机会时不时就会响起,皱着眉接了几次后,他索性关了机。
在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冰雪,沿街走了一段路,便会发现有雕成各种形状的冰雕,晶莹的而纯净,在阳光下越发美丽。天气很好,清冷而明媚,席川总会不失时机的捉弄某人,比如在晴绿正嘀咕为什么这里的人要用一匹帅气的白马拉一破车时,陡然推ta一下,在ta尖叫着要摔倒时又将其拎稳当;又或者,走过一银装素裹的大树下,他忽地朝那树身用力一踢,又擒住晴绿,愣是嘻嘻笑着不让ta躲开漫天扬洒的雪花。几次三番下来,晴绿也终于发飙了,悄悄将一个冰凌狠狠塞进他的围巾底下,滑落进颈窝,看着席川抽着冷气,绿着脸蹦跳着想把那东西搞出来,晴绿笑的直不起身,觉得过瘾极了。
松花江上已是一片冰封,江面冻结成天然的滑冰场,许多人在上面玩耍,还有小贩用狗拉着扒犁,供游人上去坐,一面叫嚷着“十元一次啦,”晴绿看见那些狗缩成一团的样子,实在不忍,便转过身要离开,却无意间发现几个已经有点熟悉的身形,那几个人刚在索菲亚教堂看见过,在中央大街也遇到过,这会儿又在这碰上了,或许,也是来旅游的吧。
江岸的东南侧,有一条用冰块铸造而成的长滑梯,不时有人尖叫着滑了下来,席川朝ta扬了扬眉,“嘿,胆小鬼,敢不敢去试试?”
晴绿正跃跃欲试呢,轻哼一声,便朝售票处走去。席川跟在后头,将晴绿锁定在视野范围之内,略微朝后方一看,眉头微微皱起,不一会,又朝前跟了上去,随便吧,玩的尽心才是王道。
晴绿此刻已经站在入口,心下却有些慌张,这么长的滑梯,会不会半路转错弯,掉下江去啊,那还不得磕个脑震荡出来。正想着,后方有人将ta肩头一按,ta遂坐了下来,席川一声,“您老可坐稳了。”晴绿整个人便向前滑行而去,寒风透过围巾的细缝呼呼而来,屁股亦感觉到丝丝冰凉,ta哇的大叫一声,心情却十分的愉悦,索性将帽子围巾拿掉,让皮肤彻底感觉下这股子的冷。到底时,一人早已在前方,将还带着冲力的晴绿一下子抱起,两人踉跄了下终于站稳,却只顾着笑,一时也没有放开彼此,直到有位姑娘叫道,“我说您二位,可别光顾着抱了,后头还有人要下来。”
此时,冷月当空,夜色清冷,谁都没有注意到某人微微红起的脸与某人快意的笑容。
酒店内,席川将几个地点一一划上勾,明天去海洋馆,然后看冰雕,后天滑雪,然后回家,这时间,过的还真是快。
顺手拿起烟,却又想到什么似的,他打开手机,一条接一条的未接来电提示,他的眉头皱的更深,拨了个号,“喂,宁远?这几日向凯有什么行动。”
“哦,这样啊,或许我多想了。恩,对,你继续看着吧。”
“我们大后天回来,不用,我和老头子已经把话说开,他不乐意我也没办法,先这样吧。”
挂下电话,席川的心里却还是有些不安,那几个人显然就是跟着自己来的,至于他们想要干吗,还真有点想不通,向凯的行动已经被警方严重限制了,他也不可能在这风口浪尖上做什么行动。那还会有谁?
正想着,忽听到敲门声,他起身,站在外面的人正是晴绿,大大的格子衬衫随意套在外,里面隐约是一件紧致贴身的裙子,头发还淌着水滴,“你房间有吹风机么?我那的坏了。”
席川有些发窘的看着眼前的晴绿,喉头不自觉滑了几下,将目光从ta膝盖下白皙的小腿收回,发愣道,“洗衣机?”
“吹风机!”晴绿一手不停拿着毛巾擦拭,试图不让水滴下,一面直接走了进来,“我自己去找找好了。”
“哦,”席川回过神,“我知道在哪。”
他打开电视,转来转去还是换到体育频道,卫生间传来吹风机呼呼的声音,以及晴绿低低哼着的不成调的曲,搅得他颇有些心神不宁,难道ta不知道,刚洗完澡去一个男人的房间是很危险的事情吗,何况还是穿着裙子,还是,自己定力实在太差了,他低笑一声,努力将注意力转移到篮球赛上。
晴绿吹完头发,觉得心情甚佳,ta走到席川旁边,拿起桌上的瓜子磕了起来,就势坐了下来,“哎,席川,换到那个中央八套,《走西口》还蛮好看的。”
席川目不转盯的看着屏幕,将台换好,眼角又不自觉的将目光飘到ta裸lu在外的小腿,更要命的是,ta还跷起二郎腿,十分惬意的磕着瓜子,席川又将目光转向屏幕,可还是不管用,身畔传来的清新香气以及晴绿身上特有的淡淡香气让他感觉呼吸困难。
晴绿忽地看见席川起身,僵着身子,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随口问了句,“快十点了还去哪逛啊?”见他还是不回应,又想了想,莫不是自己抢了他的篮球赛生气了?又开口道,“哎,你别走了,我把台给您换回去还不成么?”
席川终于止住步,回头恶狠狠道,“不想晚上被我非礼就老实呆在那!”
晴绿愣了半晌,总算反映过来,忙抓起桌上一把瓜子,低头朝外跑去,“那个,我困了,回房间睡觉去了,——明天记得叫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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