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南歌才缓过神来。苏玲现在是在告诉她她有了是吧,那孩子应该是Gent的吧,苏玲是疯了,她现在是打算跟Gent打持久战吗,这要万一Gent拍拍屁股走人,她苏玲上哪诉苦去?
一声口哨声忽然响起,带着几分戏谑,苏苏一脸不怀好意地奸笑,一个苏玲一个苏苏,都有个苏字,南歌真是怀疑她们五百年前是不是一家,性格简直一模一样,还都爱跟她较劲,还是她跟俗家人特有缘?
“帅哥驾到,闲杂人等速速跪安。”苏苏大吼一声,办公室里顿时骚动起来。
一双双眼睛都朝南歌的方向看去。南歌向来脸皮厚,这一下脸刷地一下绯红,狠狠地瞪了苏苏一眼。
“你给我等着,此仇不报非女子。”然后起身小跑到沈言身边,把他拉离这个是非之地。
沈言一脸无辜,还对着苏苏打招呼。南歌气结,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长得很妖孽,这么勾引人家,人家到时候要是误会了,看他怎么收拾。
“你同事都好热情。”
“嗯,是很热情,都是一群豺狼,等待着小白兔路过。”
沈言脸上划过笑意,他淡淡地扫了眼南歌,那眼神也忒幽怨了点,南歌警惕地后退了几步。
“你来找我干啥?”
“正好路过,就进来看看。”
“这里离我们家十万八千里,你也不是孙猴子,能路到这儿来?”
沈言忽然不说话了,低头沉默起来。
她就知道沈言这个小子准没好心眼,指不定又是来告诉她什么劲爆消息的。
“南歌,阿姨来了。”
南歌一怔,脱口而出,“哪个阿姨?”
哪个阿姨,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有病,沈言叫阿姨的能有哪个,不就是她那个时好时坏,时认得她时不认得她的宝贝妈咪吗。
南歌脑子里像是注入一团迷糊,拧巴拧巴的,浆糊反倒越来越粘稠了。
她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这两年来她母亲已经好上许多了。可是有时候疯癫起来还是让南歌觉得害怕。她害怕面对那样疯狂的母亲,就好像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都离开了她一样。
“沈言,你回去打发她走吧。我晚上还有事。”
南歌淡淡说着,人已经准备回办公室了。
踏出几步,又折回来。沈言跟她妈那简直是水火不相容,让沈言打发她走。无疑是火星撞地球,到时候非把她辛辛苦苦买下来的公寓拆了不可。
“算了,你等等我,咱俩一起回去。”
南歌貌似记得,距离上次见到母亲林采风已经两个月了,她并不常常去看母亲,只偶尔去。自从父亲走后,她和母亲的关系也变得莫名疏远,这几年南歌倒是已经习惯,只是她不知道,从来不来找自己的母亲,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沈言,要不你先在外面晃晃?”南歌有些担心。她母亲的情绪一直都是地雷,一不小心踩到了就会爆炸。尤其是沈言。
没想到沈言压根就没有要回避的意思,他拉了南歌笑嘻嘻地朝离里面走去,南歌咽了咽口水,这小子疯了,瞧那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个上战场的模样。
南歌家公寓大门时打开着的,里面十分安静,南歌睨了沈言一眼。
“你出门都不带关门的?咱家本来贵重东西就少,这要是进了贼咋办?”
“有你妈镇守,哪个胆大包天的小偷敢进去。”
“滚,不许你这么诋毁我妈。”
“我啥时候诋毁了?”沈言耸了耸肩,一脸无辜。
“你丫就贫吧。”
南歌点了点他,一步踏进公寓。
客厅里,南歌的母亲林采风正襟危坐,南歌忽然有些紧张,她不自在地盯了沈言了一眼。这两年母亲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了,但凡是母亲头脑清醒的时候她就会对南歌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比如她父亲现在如何,和那个女人生活得怎么样云云。
南歌每次不想听,就不耐地躲得远远的,她忽然发现那一年她失去的何止是一个父亲,还有从前疼爱她的母亲。
沈言挨着南歌坐在林采风对面,林采风的眼光自始至终都盯着南歌,仿佛沈言就是空气,可有可无。
“南歌,妈好不容易来找你一次,你就是这种态度对待妈的?”林采风微眯起眼,双眸锐利地扫向南歌。
南歌不声不响,低垂着睫毛。
“妈来找我有事?”
林采风摇了摇头,她看向沈言,一脸冷笑。
“你母亲回来了,你知道吧?”
南歌不解,看向沈言。沈言只是一辆漠然,像是压根就听不懂林采风在说什么,不声不响。在南歌的记忆里,自从五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到沈言,就记得沈言是没有家人的。父亲说他的父母在一次意外中纷纷死亡,这才收养了沈言。怎么现在她母亲莫名其妙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你不需要装了沈言,你一直都知道你母亲是谁对吧,你待在我们家也不过是因为我们家也不过是因为我们家南歌,现在她回来了,你难道一点都不想见一见?”
沈言漠然地转过头去,“对我来说,她是谁根本一点都不重要。”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带着毫不在意的淡漠,让人有种疏离的感觉。
南歌越来越糊涂于她母亲和沈言的对话了,这两个人现在是在打什么哑谜,为什么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状况之外?而沈言这小子,这时候为什么看上去这么寒气逼人呢?
空气之中一度安静下来。
“沈言?”南歌小心地叫唤了他一声。
他立刻舒展开笑颜,看着南歌:“嗯?怎么了?”
“我……”
“南歌。”
南歌和母亲林采风的声音同时响起。她戛然顿住,茫然地看向林采风。
“明天有时间,去看看你父亲吧。”
母亲淡淡地叹了口气,别有意思地又看向沈言。南歌很不喜欢母亲用这种眼神去看沈言,就好像在审视一个犯了罪的罪犯,那样会让她觉得沈言很可怜,而实际上她的深夜应该是骄傲的,被人仰望的。
“好。”南歌点头。送母亲下了楼。
母亲来了不到一个小时后又离开了,南哥一个人蹲在公寓的楼道上。手里是母亲刚才塞给自己的纸条,她父亲现在的住址。
一道阴影从身后遮住她,她的世界一下子又变得灰暗。她对上声音的双眸微微一笑。
“你母亲是谁?”
声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回答得很真挚,以至于南歌开始分不清到底什么事真什么是假的了。
沈言在南歌身边坐下,头枕在南歌腿上。南歌很自然地捋开遮住他眼睛的刘海。她的沈言真的长大了呢。这么精美的轮廓,待在这样的地方真是可惜了。
她抱着沈言的头,回想起很多年前,他们就是这么相依生活的。自己的肩膀只给对方靠。可是现在,沈言的肩膀已经不再只属于她了。
“沈言,什么都不要告诉我。如果是会让我难过的,就什么都别让我知道。”
南歌抚着他的额头,眼底升起一抹爱怜。
沈言忽然紧紧抱住南歌的腰身,将脸埋在她身上。南歌浑身颤抖,僵直着身体。
“我没见过她。我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但是她曾经给我打过电话。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但她毕竟是我的母亲。”
他的话有些语无伦次,南歌一下一下拍打他的背安抚着他。
事实上沈言又有什么错呢,要说谁最无辜,无疑就是沈言。在襁褓的时候就离开自己的家人,从小生活在别人的世界里,被她母亲冷嘲热讽甚至打骂。她从来没有听到沈言抱怨过,她的沈言比自己要坚强上许多了。
“她要带你回去,你去吗?”南歌问。
沈言摇了摇头。“我哪里也不去,我就死皮赖脸地跟着你了。”
“我养不起你,沈言。”南歌蹙眉说道。
“那咱俩就一起饿死算了吧。”
“你明天要不要一起去?”
沈言想了很久,才闷闷地说了个不字,南歌不知道着嫁祸又在别扭什么了,她也不强求,只是她的父亲,她已经有那么些年没见过了,说不恨那是假的,可是她凭什么恨,为什么恨呢。
下午的时候南歌紧急赶到她和苏玲所谓的老地方,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个破旧的小酒吧。苏玲没有等到,反倒是等到了苏苏,苏苏一脸好笑地看着南歌。
“你家帅哥没跟着一块来?”
“咱女人家的事情,他一个男人凑什么热闹?话说回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咱还不是在等咱本家。”
南歌皱了皱眉,就看苏玲一脸兴奋地小跑过来。
这个世界之大,果真是无奇不有。南歌奇怪地盯着面前称兄道弟的苏玲和苏苏,虽说是本家,可这发展也忒快了点吧,她几乎不知道她俩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苏玲那厮一如既往的豪放,拉着苏苏就是三大杯啤酒下肚,南歌看的几乎晕厥过去,是谁说的女人怀孕了就会变得成熟,她眼前的这位大姐一点都没有身为人母的自觉,仿佛比从前更加肆意起来了。
南歌朝苏苏使了个眼色,苏苏立刻心领神会,一掌排在苏玲身上。苏玲噗的一声,嘴巴里的酒毫不犹豫地喷到了坐在对面的南歌身上。
一股浓烈的酒精味萦绕在南歌身上,她说不出的恶心。苏玲这厮,存心跟他对着干。她着还不是为了她好,为了她肚子里那厮好。
“我说苏玲,你够了啊,你那肚子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南歌拍案而起,一把扯过苏玲。
苏苏的眼睛瞪得老大,她眼巴巴地看着南歌把苏玲从一边拖到了另一边,忍不住鼓起掌来。
“南歌,没想到你丫这么能干,瞧瞧那力气,啧啧。”
“着你就不知道了吧苏苏,我就是被帝国压迫的小老百姓,成天的被打压,这下见识到了吧。”苏玲装起可怜来,一脸坏笑。
“得了苏玲,你少跟那给我装,说说,你这么折腾到底想干啥啊?”
苏玲擦干嘴边的污迹,沉默下来,她低垂着头,发丝遮住她好看的侧脸,南歌又一刻心软,她很心疼苏玲,苏玲现在一定很无情,才会用这样的方式掩饰自己耳朵慌乱。她了解苏玲,所以才不能让苏玲钻进死胡同出不来。
“南歌,我想要它。”许久之后,苏玲才缓缓开口,语气坚定。
南歌皱了皱眉,“Gent怎么说?”
“我还没告诉他。”苏玲摇了摇头,南歌永远忘不了,那一刻苏玲的脸上有多么死寂。
她不是还没告诉他,她是已经知道了,就算告诉他他也不会要吧。
“玲子,不是姐们不知道疼人,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说实话,真的要不得。你该知道你跟Gent现在虽然是正常的男女朋友关系,可是你们俩没有名分,这像个什么话。”
“我说南歌,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要啥名分,想生就生呗,大不了自己养。”对面的苏苏不知死活地插话进来,南歌狠狠瞪了她一眼。
“苏苏,你去死。”
南歌都懒得搭理她,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这厮就只会乱放马后炮。
“不过话说回来,你俩到底是咋勾搭上的?”
“就在这小破酒吧认识的,恰好都有一个共同的朋友就是你,如此而已。”
就在这个破酒吧还能把这两个桀骜不驯的女人拴在一起?南歌是打死都不相信的,不过现在她也没那闲情逸致去追问她俩的情史。
“来,苏玲,姐扶你回家。”
南歌朝苏苏使了个眼色,苏苏立马奔到她跟前,她们一人一手架住苏玲,苏玲在哪嚷嚷着:“姐还没生呢,你们至于这样吗。”
南歌马上还以笑脸,“这不是未雨绸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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