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僻静的走廊,呼吸在这被渲化成了虚无,惟独脚步声清晰,一下一下,直扣人心。
欧天姿第三次跟在警卫身后,为着同一个人。铁门开处,毕非焉迎面站了起来,目光幽幽,一分喜悦,九分安然。
欧天姿在他面前坐下,静静地看了他半天,凝眸一笑说:“我们又在这个地方见面了,世事真搞笑。”
“是啊,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是在这里。”
欧天姿轻吁口气,继续用轻松的口吻说:“你好像一点都不害怕。”
毕非焉笑了,“我没有杀人,为什么要害怕?而且……有妳在,不是吗?”
“这么信任我?不怕我把你给卖了?”
“不怕。”毕非焉很坚定,也很坦然,表现超乎她想象得好。看到这样的他,欧天姿不知道心里是感动,还是酸涩。怎么舍得告诉他呢?怎么舍得告诉他事情的真相?任何加诸在他身上的痛苦,都会扩大十倍地还给她自己,她竟然可以有那样的柔软情怀去爱一个人,这种感情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于是她选择了避而不谈。
“乖啦,你很快就能出来的。我请老……我请爸爸出任你的辩护律师了,他很棒,一定能帮你打赢官司的。”
毕非焉讶异,“怎么我的律师不是妳吗?”
“你希望是我?”欧天姿挑起眉毛慧黠地说,“抱歉,我另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不能当你的辩护律师了。至于是什么事情,你到时候就会知道啦!”
毕非焉“哦”了一声,垂下头去。
看见他的黯然,欧天姿转转眼珠说:“我那天问你,如果不当明星你会选择干什么。现在换你来问我吧,如果不当律师,我会选择干什么。”
“呃?”
欧天姿偏着脑袋,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其实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当个画家,不是西洋画,是国画,穿长袍拿毛笔的那种。我觉得西洋画派的画家大多行为偏激思想怪诞,但是国画不同,国画的画家们都很儒雅,清华温润,让你联想到竹、兰、松等等美好的事物。你说如果我现在去开始学的话,年纪会不会大了些?”
“妳不当律师了吗?”虽然单纯,但毕非焉还是敏锐地抓到了她话中流露出的信息。
欧天姿微微一颤,但脸上仍是浮现出微笑说:“支持我吗?我想去学国画,非常想。”
毕非焉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妳做什么我都支持妳。”
“有你这句话就太好了。”欧天姿低声喃喃,“把脚砍下来时,也不会那么痛了……”
“什么?”毕非焉没听清楚。
“没有什么。总之就这样啦,我走了,好好休息,出庭时要精神抖擞,给大家留个好印象哦。”欧天姿起身刚走几步,又回头,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一定会没事的。”
毕非焉对她露出个毫无心机毫无顾虑的笑容。
欧天姿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终复沉寂。
7月4日晚7点,一队便衣在皇冠娱乐城的包厢里以“协助调查”的名义带走了杜寒飞,15分钟后,罗望舒的房门也被敲响,警察很客气地请她去警局喝咖啡。
7月5日,B城聚集了数十家媒体的一线新闻记者们,为纪魏新被杀案的新进展而四处奔走,渴望获得第一手资料和蛛丝马迹。晚6点,某消息灵通人士透露出最新讯息:由于律界毒菊欧天姿的倒戈相向,杜寒飞被指控为杀害纪魏新的真正凶手,警方正在全力调查取证,真相尚有待时间。
7月6日的各大报纸都以最醒目篇幅报导了这一事件,标题多为《巨星精英具有嫌疑,凶杀真相扑朔迷离》、《欧天姿为男友辩白,证词可信度有几?》、《这个时代我们需要怎样的偶像--从纪魏新被杀事件说开去》、《协议离婚?夫妻本是共犯?》、《罗望舒与纪魏新--不得不说的故事》……
一时间,这起官司成了全城人瞩目的焦点,街头巷尾随处可听到有关于它的讨论;毕二少的FANS们更是自发组织起来游行示威,打出横幅“严惩杀人真凶,还我二少清白”、“二少是无辜的,我们支持你”等等;而记者们更是挖空了心思想尽了办法想采访该次事件的关键人物欧天姿,但无论是到事务所堵人,还是在她家门口等候,都没有发现她的行踪。
就这样,在一片沸腾中迎来了7月7日,法院外人头钻动,记者如云,无数双眼睛紧张地注视着大门,等待审讯过程结束。一辆警车开来,欧天姿在几位警卫的陪同下终于现身,记者们立刻一涌而上,七嘴八舌地提问发话--
“欧律师,请妳谈谈对这场官司的看法好吗?”
“欧律师,妳认为你这次出庭作证的确不带任何私人感情成分吗?妳和毕非焉的关系是否像外界传说的那样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欧律师,妳确定妳的感情倾向不会影响妳的证词吗?”
“欧律师……”欧天姿一言不发,只是微笑着走了进去。
开庭大概一刻钟后,终于轮到她出场,在警卫带领下走进法庭,这么熟悉的地方,本是她唇枪舌箭绽放风采的地方,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坐在证人席上,而不是律师席。
第一眼看向毕非焉,果然,他的脸上满是震惊之色,对她的出现事先全无所知。
她朝他笑笑,却看见他眸底深处的悲色。真是个傻瓜,有什么好难过的?
第二眼看向被告律师秦方,秦方冲她微微颔首,那温和沉稳的表情,像熨斗一样烫平了她心上的褶痕。
多么奇妙的一刻,她有幸亲自坐到法庭上,以一个证人的身份领略父亲的风采。
第三眼看向检察官卫淡嵘,彼此心照不宣吧。但他脸上,还是带了些许怅然的表情,是为她感到可惜吗?
这一场官司过后,她就要跟自己的律师生涯说再见了。四年,真是沧海桑田。
第四眼留给自己,欧天姿垂下眼睛,念着宣誓词,一如以往无数次在法庭上的那样,沉着冷静,字字坚定。
首先提问的是秦方。
“欧小姐,请讲述一下妳同被告的关系。”
“我是他上起官司的辩护律师,自那以后,我们开始交往,世事的安排果然有它不可解释的奇妙之处。当时接下那起官司,在看守所见到那个传说中的水晶少年时,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后来会和他牵扯出这样一段缘分来。”
“再请妳讲述一下与杜寒飞先生的关系。”
“我曾受委托帮他处理离婚事宜。”
“你在7月4日向警方主动举报说杜寒飞才是纪魏新的真凶,是吗?”
“是。”
“妳有什么证据?”
“在担任杜寒飞的委托律师期间,我发现了他与妻子离婚的原因另有蹊跷,在我的追问下,杜寒飞承认他受了妻子罗望舒女士的要挟和勒索,而理由是他妻子知道纪魏新是他杀的。”
“他妻子是怎么知道的?”
“罗女士与本案的死者是表兄妹,但同时两人之间又有暧昧关系,杜寒飞无法容忍自己的妻子婚后还与她表哥有来往,在嫉妒之下谋杀了纪魏新。而罗女士身为当事人,在自己表哥出事后当然第一反应就联想到了丈夫身上。但是她并没有揭发杜寒飞,反而以此要挟丈夫与她离婚,并分给她85%的财产。”听众席上顿时一片哗然。
“那妳当时的反应是什么?”
欧天姿抿了抿唇,回答:“我选择保持沉默,当做自己不知道。”
哗然声变成了唏嘘声,听众脸上露出了各种各样的表情。鉴于大家情绪激动,审判长不得不喊“安静”。
“那么事后妳又做了些什么?”
“我去找罗望舒女士,暗示她没有实际证据,这种要挟不具力量,并重新开出了离婚协议的条约,将85%的数额压到50%,最后罗女士做出让步,在协议书上签了字。”
秦方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叹息,转身鞠躬说:“谢谢你。审判长,我暂时没问题了。”
下面轮到卫淡嵘提问。他先是静静盯了她一会儿,才深吸口气站了起来。
“欧小姐,妳说杜寒飞向你承认他受了罗望舒的要挟,那么他有没有直接承认说他杀了纪魏新?”
欧天姿迟疑了一下,回答:“没有。”
“而妳去见罗望舒女士时,她也是因为确实拿不出什么证据,所以只好在离婚协议上做出让步的,是吗?”
“是。”
“那么妳所说的‘凶手是杜寒飞’的结论仅仅是妳的猜测,或者说是罗望舒女士的猜测,而没有任何口头上的证实,对吗?”
欧天姿的心有点沉了下去,回答:“虽然杜寒飞没有说出来,但他当时的语气和表情分明就是承认了的。”
卫淡嵘微微一笑,转身道:“审判长,我的问题问完了。”
“证人可以退席了。”
欧天姿站起来,朝秦方看去,秦方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她顿时觉得宽慰了许多,点点头,不敢再去看毕非焉的表情,走了出去。
当天的B城晚报,立刻报导了审讯的最新进程,并毫无意外地出现对欧天姿职业躁守的质疑,并引发了一系列对于律师道德标准的讨论高xdx潮,言辞多数尖锐刻薄,义愤填膺。当记者们再度追踪欧天姿的下落时,全都扑了个空。
晚10点,秦方的书房里灯火通明。
欧天姿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橙汁,以手支额说:“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真是对不起。”
秦方从文件里抬起头,笑道:“说什么傻话哪?妳就这么不相信爸爸的实力?”
“如果当初我不是用那种方式打赢官司的话就好了。我拚命推翻时间证人的证词,告诉大家在案发当晚的8点,毕非焉并没有出现在Venus,但事实上,穆离和陈阿玉当时看见的人,正是他。”欧天姿懊恼地柔了柔眉心,叹道:“我总是喜欢另辟新径,从大家都想象不到的切入点着手,让对方律师措手不及。现在报应来了……再改口说当时8点他的确在场的话,会给大家很坏的印象,认为他一直在说谎。”
秦方沉吟了片刻,缓缓道:“有时候为了赢官司耍点手段在所难免。”
“你就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错了,也不想再为自己辩解什么了。我只想着现在怎么做才是正确的,是对非焉最有所帮助的,其它的,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其实事情没妳想的那么悲观,起码妳指出了新的疑点,警方必定会对杜寒飞展开调查。要知道,证明一个无辜的人有罪,可比证明真正的凶手有罪难得多。”
欧天姿被他的话逗笑,但视线落剑小几上摊放着的报纸上时'就笑不出来了。
秦方忽然走过去拿开了那些报纸,“别看了,都是那些站着说话不怕腰疼的人说得胡话!”
“其实他们也没有说错,我的确没什么道德观念。”欧天姿扯扯唇角,做了个满不在乎的表情,“不过众口铄金这个词语,今天总算正式领教了,三人成虎的影响力实在杀伤力无比。”
“闲来无事,最爱说长道短,鲁迅先生早就提醒过了,不是吗?”秦方笑着将桌上的文件拿过来递给她,“有空看那些,不如帮我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补充得好。”
“好啊。”欧天姿欣然接下,正待细看,秦夫人敲门而入,“打搅一下,方,朱警官说找你有事,现在楼下等着。”
“他来有什么事?”秦方一边嘀咕一边下楼去,秦夫人在门边站着,却没跟他一起走。
欧天姿见她像是有话要跟自己说,便连忙招呼道:“师母请坐。”
秦夫人在她身旁坐下,扫了那些到处都是的文件一眼,“官司……很难打吗?”
“有一点。”欧天姿顿了一下,想到了什么似的,笑道,“这几天来打搅你们了,因为不方便回自己家,所以一直住在您这。”
“其实,这里也算是妳的家啊。”秦夫人和蔼的笑容里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欧天姿听在耳中。,多少有点不自在,不自然地笑了笑。
“阿成结婚了,和媳妇一起搬出去过二人世界;阿秀住校,也是千年回来一次……”秦夫人颇为感慨地说道,“这个家,只剩下我和老头两个人,其实也怪冷清的。所以妳来住,我是很欢迎的。”
“给你们添麻烦了。”
秦夫人凝视了她半晌,忽然说:“天姿,你有25了吧?”
“是啊,再过几个月就26了,好老了。”
“你比阿成小一岁,比阿秀大5岁……其实你知道吗?当年我还想撮合你和阿成呢,可是你老师他不同意,还声色俱厉地数落了我一通。”
欧天姿吓一跳,“啊?师母怎么会……我和阿成一年也见不到几次面,怎么可能嘛!”
“可我当时真是喜欢妳,眼巴巴地指望你嫁到我们家来……”秦夫人说着说着,语速越来越慢,声音也越来越轻,最后几乎是压着舌头般地说道:“后来我总算知道了原因。”
欧天姿整个人一震,感觉每个细胞都“刷”地紧绷了起来,她一眨不眨地盯着秦夫人,等她把话说完。
秦夫人却沉默了,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抬起头'温柔地看着她说:“孩子,这些年来,妳很委屈吧?”
“师、师、师……”称呼卡在了喉咙里,那个母字再也叫不出去。
“快三十年了,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想要真瞒住一个人,怎么可能?更何况是那么大的事情。其实当年我知道他有外遇,但一来我太爱他,不舍得失去他,二来事情很快就结束了,所以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是真的不知道原来那女人有了孩子,而且,还把那孩子生下来了……”
欧天姿急道:“老师也不知道这件事的!真的,我妈妈当年谁都没告诉,老师也是等我妈重病住院在医院里碰到了才发现的!请妳相信我!”
秦夫人怔怔看着她,叹道:“这个时候了,妳还在帮他说话?妳这个孩子……真不知道该让人说什么好呢。”
“对不起……我没想过要怎样,要破坏你们的家庭,我没打算跟爸爸相认,真的……”欧天姿发现自己有点语无轮次,声吟着闭上了嘴巴,越说越乱,不如不说。
只是没想到,自以为安全无比的秘密,其实一早就已被对方知晓,这种感觉……糟透了!
秦夫人慢慢地握住了她的手,“天姿。我喜欢妳,我是真喜欢妳。一年多前有天妳老师,哦不,妳爸爸心脏病发住进医院时,在睡梦中他叫妳的名字,并叫妳女儿,于是我才知道了这件事情。刚得知那会儿虽然表面上不说,闷在心里,但多少是有芥蒂的,每次妳来家里玩时都忍不住多看妳几眼,心里想,这是我丈夫和其它女人生的孩子,我应该是有所怨恨的啊。可是我看着妳的笑脸,就觉得那些怨恨全部变成了怜惜。多可怜的孩子,妳是无辜的啊,你没必要承受上一代人做得错事,而且妳那么聪明,那么优秀,又那么乖巧,如果我有妳这么一个女儿,不知道是多么高兴的事啊!”
“师母……”欧天姿抱住她,将头埋入她怀中。这么温暖的怀抱,属于妈妈的味道。多少年了,她失去这种温暖,有多少年了?从妈妈去世时起吗?还是更早的时候,当妈妈浑身冰冷地洗衣回来抱住她哭时起?母亲于她,一直是个湿漉漉的名词,或者,比父亲这个词,更为不堪。
“其实这件事我本来打算永远不说,就那样让它烂在肚里的,可是这几天妳住在我家,看妳一颦一笑,举手投足的样子,觉得自己真的是太自私了,我没权利剥夺妳拥有父亲的权利啊,他是妳爸爸,妳应该叫他爸爸。”
.”“师母……”欧天姿浑身都在颤抖,除了极度的震惊外,还有难以言喻的感动。她是不是在做梦?即使是最美好的梦里,她都不敢奢求会有这样一天啊--她妈妈的情敌,她爸爸背叛了的配偶,这么温柔地把她抱在怀里,告诉她她不介意她的存在,告诉她她同情和喜欢她……
这样的宽容,这样的温柔,怎么承受得住?
欧天姿的眼角湿润了起来。上一次掉眼泪是什么时候?对了,在得知杜寒飞是真凶后,她开车来找爸爸,远远地看着他们,觉得孤独,无所依靠。那时候多么脆弱,凭最后一丝理智和倔强死死挣扎,硬是没有哭在人前。
可是这一次……欧天姿哭得泣不成声。
秦夫人抱紧了她,不再说话。
半个小时后,当秦方接见完客人回到书房来时,看见欧天姿一人坐在沙发上,表情沉静,若有所思。
“在发什么呆?有个好消息告诉妳!”他拍了拍她的肩膀。
欧天姿抬起头,一双眼睛水般润泽。秦方一愕,“妳怎么了?哭过了?傻丫头,怎么对我这么没信心?我一定能打赢官司,救妳的小男友的。”
欧天姿笑了笑,没有辩解,“什么好消息?”
“朱警官在凶器上找到了半个指纹,以及在包凶器的那件衣服上找到了毛发和衣物纤维,经鉴定,与杜寒飞吻合。”秦方望着她浅浅而笑,“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欧天姿睁大了眼睛,好半天才消化掉这个意外的好消息,“哦……谢天谢地!这个消息来得太及时了!太好了!”
“天姿……”秦方欲言又止。
“嗯?”
“妳……真的喜欢毕非焉吗?”秦方谨慎地选择措辞,“他看起来根本是个孩子,能保护你和照顾妳吗?虽然这起官司能赢,但妳的名誉受损却是无法避免的事实了,以后可能不会再有人找妳帮他们打官司,妳的前途……”
欧天姿笑笑说:“无所谓啊,反正我已经决定不当律师了。”
“可是……”
“放心啦,以我这么能干,不当律师难道会饿死?”欧天姿伸了个懒腰,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灯光说,“能够放下那么沉重的包袱,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我向往很久了。不要担心我,爸爸。”
秦方看着自己的女儿,再度感觉到那种无能为力。
欧天姿忽然扭头,朝他眨了眨眼睛说:“倒是爸爸你,应该为自己担心一下了。”
“为什么?”
“你很快就会知道啦!现在,专心工作吧。”欧天姿笑着走出书房,关上了门。
刚才秦夫人临走时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关于这件事情,还是由我亲自找个时间向你爸爸摊牌吧。我总要找回点当原配所专有的任性的机会的,是吧?”
想可见她和爸爸之间,少不了一场好戏。秦夫人肯对她这么温和,对老公则未必会。
所以--这个二十多年前行为出轨的男人,也该尝一下被教训的滋味了。
7月10号早上10点22分,毕非焉被宣判无罪释放,当审判长宣读判词时,他举目四望,没有看见欧天姿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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