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珉的身子僵硬了一瞬间,然后她猛地转过身去,扑进那人的怀里,将对方死死抓住。
眼睛一热,滚烫的液体溢了出来。
这人的怀抱如记忆里一样温暖、宽厚、坚实,将她完全包容住,与外界的一切纷争,一切伤害,都隔绝开来。那股熟悉的气息,那熟悉的心跳,都比梦里所见真实一万倍。
两个人都激动得浑身发抖,却都一言不发,只是用尽力气去拥抱对方。
谢怀珉抬起头,在黑暗中寻找那个熟悉的轮廓。
一双深遂的充满炽热感情的眼睛注视着她。谢怀珉抽着鼻子,伸手去摸他的脸。圈在腰上的手猛地一紧,那张模糊的面孔压了下来,她的唇上感觉到熟悉的压力。
滚烫的触感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尘封已久的大门。
那力气大到几乎把骨头都折断的拥抱,那既狠又温柔的侵犯,霸道的舌头冲了进来,用力地噬咬着,吮吸着,快要把她的魂都给吸走,像是把她整个都要拆吃入腹一样。她觉得天晕地旋,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只得抓住一枝浮木一样抓着他的衣服,任由他带着爱和惩罚的动作施加到身上。
终于分开的时候,嘴唇都已经麻木到没有知觉了。灼热的吻随即又落在额头、眼睛、鼻尖,最后又落回唇上。
这次是一个温柔缱绻的吻。
舌轻轻的描绘着嘴唇的形状,小心翼翼地啄着,舌尖在口腔里轻扫,带着她的一起,纠缠着。然后含住下唇,温柔细致地吮吸,一股电流般的感觉顺着蔓延到脊椎上,整个身子跟着一麻。
什么时候倒回床上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纠缠成一团的,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也在细致而温柔地回吻着,捧着那个人的脸,吻他染着风霜的鬓角,吻他多年未展的眉心,吻他布满血丝的双眼,还吻着他颤抖的唇。
呼吸混合在一起,唇紧紧胶合着,沉浸在巨大的重逢的欢喜里,舍不得片刻的分离。
一直紧绷着的身体在那人手里舒缓伸展开来,带着薄茧的大手抚摸而过,激带起一连串颤栗的快感。伸出手去抱住他宽阔的胸膛,身体缠绕着,紧一点,再紧一点,直到不留一丝缝隙,直到紧密地像从来没有分开过。
男人的唇离开了她的,沿着下巴,一路划到颈项间,随着一次次微麻的感觉,留下一个个印记。因为削瘦而突出了许多的锁骨,还有因为虚弱而急促起伏的胸膛。他的心像是被揪住,狠狠地拉扯着,剧痛让他浑身发抖。
她疑惑地抚上他的脸,他猛地俯身抱住她,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
谢怀珉的眼角浸出泪水来,抱住他,手轻轻在他背上拍抚着。
良久,两人都冷静了下来,这才稍微分开。
萧暄拉过被子将谢怀珉严严实实裹住,压实,只准她露出一张下巴尖尖的小脸。
“闷死了。”谢怀珉细声细气地抱怨。
萧暄张口就在她鼻子上咬了一下,“再说!再说看我怎么收拾你!”
谢怀珉不乐意地撇了撇嘴,然后笑了。
“你怎么来了?”
萧暄一手搂着她,一手摸着她的头,挨着她躺下。
“家里事情处理完了,就过来接你,走到半路知道你出了事。”
谢怀珉枕在他颈窝处,蹭了蹭,猫儿一样,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我真高兴你来了。”
萧暄心里还是有气,又捏了捏她的脸,“你不回来,我还能不来找你吗?”
谢怀珉咯咯笑,仰起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阿暄我爱你。”
萧暄的手一抖,翻过身去,低头看她。
谢怀珉那双清亮的大眼睛柔柔地注视着他,她的脸还因刚才的激动带着醉人的粉红,嘴唇也湿润而柔软,弯着柔媚的弧度。
“谢怀珉是我本名。”她轻声说着,“那天谢昭华被孩子们欺负,失足掉到水塘里,我就是那么进到她的身体内的。”
萧暄愣了一愣,把她抱住,让她枕到自己胸前,慢慢讲故事。
“我本来以为,我待上一阵子过度,就很快可以回去的。可是日子却是一拖再拖,后来又遇到你。又过了一阵子,他们跟我说我回不去了。我当时还很伤心,很想家。可是后来,我自己也不想走了。”
萧暄把她越抱越紧。
谢怀珉问:“我知道这说法很怪,你信我吗?”
萧暄笑道:“我不管你是怎么来的,我只在乎你走不走。”
谢怀珉把脸埋他怀里,“不走了,这次是真的不走了。”
萧暄抱着她,轻叹了一声。
“不要再让我担心了。”
“好。”谢怀珉在被子里应了一声。
“答应得轻巧。认识你快六年了,你没一天不让我发愁的。”
谢怀珉呵地笑了,“还记得当初,你翻墙那次,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好笑。”
萧暄低头在她发项吻了吻,“可是我觉得你那时候很动人。”
谢怀珉一怔,呼啦推开他坐起来,“我那时候是个没满十五岁的小萝莉!你这个猥琐大叔老变态!”
萧暄捂着她的嘴巴把她扯回怀里,重新用被子包好。
“叫什么叫,生怕别人不知道吗?”他朝着她屁股的位子拍了一下,“我猥琐,我就猥亵你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谢怀珉闷叫一声,在被子里咯咯笑。
“还笑!”萧暄气。
谢怀珉抬起头来,“你怎么进来的?”
“翻墙呗。”萧暄不以为意。
“这是离国皇帝行宫!”
萧暄不屑,“什么行宫,我原来还以为是地主家大院。”
“你呀,”谢怀珉不放心,“你这样进来没问题吗?这里到底是别人的地盘。如果有人不轨,你也十分危险。”
萧暄冷冷一笑,“我既然来了,自然也就做了万全准备,不把你带回去是不会罢休的。”
谢怀珉啼笑皆非,“你真是不要命了,宋了敬怎么不拦着你?”
“哦,他呀。”萧暄有点不大好开口,“他嘛……”
“你把他怎么了?”谢怀珉追问。
萧暄只好说,“我还在气头上,没让他管情报了,他现在只在刑部,我爱去哪里他管不着。不过我看他也在生气,故意没理我。”
“就是因为我南下的事?”
萧暄一听她提就气不打一处来,连着被子狠狠抱住她,使劲用上气,“你还好意思提!你和他狼狈为奸,先是把我药倒,又把我偷偷运回宫去。没良心的东西!你气死我了!”
一边说着,一边不轻不重地在谢怀珉身上掐着。
谢怀珉不疼,想笑又不敢把声音闹大,只有闷在被子里憋着笑,边笑边躲着。萧暄没耐性,把她从被子剥了出来,捧住她的脸,狠狠吻上那还在呵呵笑着的唇。
纠缠良久,几乎都缺氧了,才不舍地分开。
谢怀珉轻喘着,说:“你也不用怪他,他人就这样,一心想的就是全局,是天下,是最大利益。”
“那你呢?你满脑子想的是什么?”萧暄脸色很臭。
谢怀珉察言观色,知道当前形势之下该做的就是尽一切办法安抚这个男人。于是她轻抚着他的胳膊,声音软软的说:“现在,全心全意都想着你。”
话其实是马屁,可是享受,于是萧暄也自我催眠接受了,心里十分愉悦。
他低头吻了吻谢怀珉的额头,“你就放心养病吧。我已经派人去辽国接你师兄去了,他说他能给你解毒。”
“他能?”谢怀珉两眼放光,兴奋道,“他真的能?”
萧暄愉悦地看着她的笑脸,摸着她的头发,“我不会骗你。”
谢怀珉知道自己不用死了,一身的力气好像又回来了,欢喜地搂住他的脖子,“阿暄,你放心,我才不会死。我们两还要快快乐乐过日子,将来给你生儿子。”
萧暄的眼睛湿润了。
谢怀珉哦一声,“你还真容易感动。”
萧暄怒,翻身过去压着她使劲欺负。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怪鸟叫。嬉闹着的两个人停了下来。
“什么东西?”
“是隐卫,有人来了。”
谢怀珉坐起来,头一阵发晕,“这大半夜的谁会来。”
萧暄冷笑,“人家可不觉得晚。”
谢怀珉莫名其妙。
外面已经传来敲门声,“姑娘睡下了吗?陛下带人来看您了。”
宇文?
谢怀珉张着嘴巴,急忙看萧暄。房间里光线暗,萧暄的脸很模糊。
她急忙举手发誓,“清白的,绝对清白的!否则……”
萧暄捂她嘴巴。
门外已经听得到脚步声。
萧暄穿好鞋子跳下床,谢怀珉催他:“赶快啊!”
“干吗?”
“床下躲着!”
齐帝怒,“我乃堂堂齐国君主,你要我躲床下?谢昭华你给我搞清楚!你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我们又不是在偷情,我躲什么躲?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倒是你们,深更半夜跑来看你,孤男寡女的,他抱的什么心思?”
谢怀珉连连点头,“是是我知道,咱俩是合法偷情!万岁爷,到时候你怎么解释您老会出现在这里?有这样的国事访问吗?”
萧暄理直气壮地反问:“他认识我?我怎么不知道?我也不认识他呀!”
谢怀珉汗如雨下。
这时门哗啦一声被推开了,宇文弈带着吴十三等数名随从站在门口。
看到屋里多了一个男子,又还没点灯,所有人都惊了一下。识相的宫人们齐刷刷把头低了下去。
谢怀珉张大的嘴巴还没来得及闭上,呆呆地一动不动。
“你是谁?你怎么在小谢的房间里?”吴十三率先反应过来,跳起来要冲过去,被宇文一把拦下。
萧暄从容而立,忽然看到老婆大人衣服松散有走光嫌疑,于是不管宇文弈犀利的目光,走过去用被子裹好谢怀珉,把她按在床上躺好。
宇文一挥手,身后宫人训练有素刷地立刻退得一干二净。他走进屋里,吴十三也紧跟着走进来。
“你到底是谁?再不说话,休怪本王不客气了!”吴十三两眼冒火,手里已经捏着了什么东西。
萧暄却是不屑地瞟了他一眼,把注意力放回宇文弈身上。
谢怀珉倒是不担心十三会伤到萧暄,可是万一打起来,两国的面子上都过不去。
情急之下,她突然大喊:“慢着!”
三个男人都看了过来。
谢怀珉挤出一个虚情假意的笑来,“误会!都是误会!”
她丢给吴十三一记白眼,吴王爷哼了一声,后退了一步。
谢怀珉赔着笑道:“他是……他是我一个朋友,听说我病了,来看我的!”
萧暄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是啊,专程来看你的!”还把专程两个字咬得很重。
谢怀珉额头发汗,瞪他一眼。
宇文弈声音冰冷道:“既然是友人来访,为何翻墙入室,不走正门?”
谢怀珉抢在萧暄之前回答:“他是江湖人士,不想和官府打交道。陛下您别介意。”
吴十三嗤笑道:“原来啊。”
萧暄脸色一冷。
谢怀珉赶紧抢先道:“我来介绍一下!”
三个男人都扫了她一记白眼。
谢怀珉厚着脸皮,假装没看到。
“这位是我朝万岁,这位是吴王殿下。这位是……”
她看着萧暄。怎么说?
萧暄抱着手,就等着看她怎么说。
谢怀珉张口结舌,男人们等着看她如何周全,倒是没一个开口帮腔的。
电光石火之间,她的大脑里闪过一个念头:吴十三,吴王,排行十三。
“小六!”谢怀珉脱口而出。
众人惊,萧暄错愕。
谢怀珉深吸一口气,不慌不忙面带微笑地说:“小六,他叫燕小六。”
萧暄已经震惊到忘了抽搐。而他太太谢怀珉女士则笑意盈盈地冲他道:“小六,大家要和平相处哦。”
宇文弈到底知不知道萧暄的身份?
谢怀珉笑,大家都心知肚明。
可是,表面上,总是要继续维持下去的。
还有,她实在病得有点厉害,也没精力管那么多。政治是男人的事情,哪里轮得到她在这里瞎操心?
谢怀珉那夜折腾了半宿,一时熬不下,说着说着话就靠着床头昏昏睡了过去。
吴十三还不了解她的病,大惊失色要冲过来。萧暄抢先一步将谢怀珉搂进怀里抱住,摆出占有者的姿态。
吴十三生生刹住脚,恨恨地看着萧暄为她把了脉,理顺了头发,安置在床里。
“她是累了。”萧暄低声说,“让她好好睡一下吧。我们出去说。”
宇文弈从头到尾惜字如金,一脸高深莫测,现下也只是点了点头,率先带头走了出去。
门外林立的兵甲看到帝王安然无恙地走了出来,纷纷收起了刀枪。
“陛下手下果真精兵如云。”萧暄跟出来,赞了这么一句。
宇文弈微微点头,“陛下过奖。您不远万里敢只身赶来接谢后,亦让朕钦佩。”
两个帝王的视线在黑夜里摩擦出冰冷的火花。两个人都在笑,一个轻衣简袍,一个劲装短打,看着都不像帝王打扮,可是身上散发出来的万钧王者之气,那睥睨天下的豪迈自信,却绝对是寻常人不可比拟的。
吴十三别过脸去。
宇文弈道:“陛下到访匆忙,朕一时没有准备,若陛下不嫌弃,就暂时在这长乐宫住下来,也好就近照料皇后娘娘。”
他那皇后娘娘几个字,念得十分平淡。
萧暄笑,拱手道:“如此甚好。突然到访,为陛下和贵国带来诸多不便,还望见谅。”
“不敢。”宇文弈回礼。
两人目光相交,彼此露出会意的浅笑。
最后萧暄就在谢怀珉隔壁暂住下来。宇文弈知道他带来不少近卫,更不知道有多少卫兵乔装打扮潜伏进了京城,所以他也没说给长乐宫增加守卫之事,萧暄也心照不宣的提都没提。
安置好不请自来的贵宾,宇文弈起驾回宫。吴十三跟着他离去。
宇文弈表情一片漠然。
吴十三催马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问:“陛下何时写的信?”
“朕没有。”
“没有?”吴十三惊。
宇文弈不悦地皱眉,“你不信?”
皇帝心情不好,吴十三也不敢像往常一样耍耍嘴皮子,“臣不敢。臣是吃惊。那这齐帝短短数日就赶赴过来,还丢下国事不管。真是让人吃惊。”
宇文弈抿紧唇,半晌才说:“他既然能来,自然就有平安回去的决心。”
“陛下的意思是……”
“没什么。”宇文弈的表情却轻松了一些,“谢……皇后的身体不好,经不起长途跋涉,我想他们会留在这里治病。这事就由你来负责,好生接待,不可怠慢了。”
吴十三还是有点想不通,“到底是多大的自信和勇气,才能让一个君主这样奔来。”
宇文弈俊秀的双目愈加深邃,比头顶的夜色都要黑。他轻叹一声:“不止自信和勇气。”
吴十三一愣,宇文弈已快马加鞭奔去前头了,侍卫们立刻策马跟上去。深夜寂静的京城大道上,铁掌踏在石板路上的踢踏声分外响亮。
次日,谢怀珉倒是十分难得的早早醒了过来,稍微一动,便感觉到那个环绕着自己的结实的手臂,身后还贴着一具温热的胸膛。那个人以保护和占有的姿态搂着她,从他身上传递过来的温度温暖了她发病以来一直冰凉的身体。
谢怀珉惬意地轻轻叹了一声,拥着她的手臂随着收紧了三分。
她转过身去。那人还闭眼睡着,因为沐浴又休息了一夜,脸色不再憔悴疲惫。可是明亮的光线下,却也看清楚了他额头上的纹路和睫毛下的阴影。同记忆里的不同,这张脸已经刻上了岁月的风霜,少了青春,多了成熟。
谢怀珉轻轻抚摸着,感觉到手下传递而来的温暖,还有皮肤下血液的脉动。
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呼吸着,安睡着。
并不是一个梦。
谢怀珉松了一口气,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抱住那个人,依偎进他的怀里。
大口呼吸着熟悉的气息,感觉着梦里才体味得到的温暖,浑身的酸涩疼痛渐渐淡去,所有不舒适感也暂时消失,时光美好一如从前。似乎所有的隔阂、分离都不存在一般。
她不忍不住越抱越紧。
那个人被她弄醒了,动了动,双手将她圈住,搂进怀里,牢牢抱住,下巴搁在她头顶,像抱着一个大枕头。
谢怀珉在他怀里吃吃笑。
萧暄把她拉出来,扣住她的下巴,凑过去吻她。
他的唇清爽而柔软,下巴下新长出来的胡渣子刺得她的脸又麻又痒,反倒让她笑得更厉害了。
萧暄不满意地哼了一声,翻身压住她,加深了这个吻。
谢怀珉这下笑不出来了,被亲得迷迷糊糊,浑身发软。一大清早就来这么刺激的,还真受不了。
等到两人分开,谢怀珉只有闭着眼睛喘气的份了。
萧暄怜爱地捏了捏她的鼻子,“使坏!”
“明明是你使坏。”谢怀珉嘟囔,“是你欺负我!”
萧暄扑过去又在她脖子上咬了几口,谢怀珉哎哟一声又叫又笑。
闹了一阵,忽然听到一阵咕噜声传来。
谢怀珉红了脸。
萧暄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我们小华肚子饿了。绿袖。”
早就带着下人等在外面的绿袖听到这一声唤,松了一口气,应声进来,为两人更衣。
萧暄却不假他人之手,亲自拧了帕子给谢怀珉擦脸。
谢怀珉觉得不好意思,可是又架不住他的热情,只得接受他的全套服务。绿袖等人在旁边看着,又是惊讶又是羡慕,不住的笑,笑得谢怀珉脸红透了。
萧暄心情许久不曾这么畅快过,根本不在乎周围人的目光。他温柔细致地帮她擦脸穿衣,然后拿起梳子要为她梳头。
谢怀珉心里一惊,忙说:“不用你来了!”
可是萧暄用力按住她的肩膀,捧起她的头发就梳下去。
谢怀珉提了一口气。
萧暄抬起手,看到梳子上密密缠着一团断落的头发。
室内一时充满死寂。
谢怀珉大气都不敢出。
萧暄嘴里一阵血气翻涌,却生生忍住,“什么时候的事?”
谢怀珉平和地笑笑,“身体不好,自然要落头发,也不是什么奇怪事。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
萧暄不语,眼神深沉似海。他慢慢抬起手,似乎手里的梳子有千斤重一般。谢怀珉提心吊胆地看着,怕他发火。而他只是继续为她梳头。只是那动作,变得无比的细致轻柔。
谢怀珉从铜镜里看着,还是叹了一口气。
吃了早饭,又用完了药,看着天气很好,萧暄便带着谢怀珉出去坐坐。
好在绿袖她们识趣,做完事就退得老远,给两人留出足够大的空间来。
长乐宫是行宫,修建得精巧别致,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花一草,无不透着诗意。秋高日爽,微风和煦,阳光照在人身上十分温暖。头项树间有鸟儿在鸣唱。
谢怀珉靠在萧暄怀里,抓着他的大手握住,开始仔细询问这些年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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