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敬一声叹,“你终究不肯开口说话。”
我不耐烦,咳了两声表示我声道正常。宋子敬被我弄得啼笑皆非,只好作罢。
男人真奇怪,成天嫌女人话多啰唆犹如三千只鸭子,可是当女人不说话时,他又比谁都急。真是横竖不是人,左右都不对,难伺候。
次日,我同云香登上王府的马车,随着浩浩荡荡的队伍离开了西遥城。
我本来只是呆呆地坐着,可就在车驶过城门的那一瞬间,猛地直起身子撩开窗帘,往回望去。
繁华的西遥城,承载了我年轻时的梦想和爱情,也记载了我的失落与悲伤。我在这里成长,也在这里承受伤痛和离别。如今我走了,那个人则永远地留在了这里。我们的故事就像一朵刚刚开放就凋零的花,永远留在了我的心底。
这个坎,我会走过去的吧?多年以后,也许我会回到这里来,抱着缅怀故人的心情,去看看他。
失去张子越,我如同孩子失去了心爱的糖果;失去萧暄,我感觉身体里就此少了一部分。
还找得回来吗?
我放下帘子,悠长一叹。
离城没有多久我又开始发烧,虽然只是低烧,可是整个人的精神很差,非常疲惫,头疼欲裂却怎么都睡不着。服了药,可是效果甚微。这个身体正被意志操纵着,用来发泄情绪。心已经不在了,本来一概由心来承受的痛苦全部转嫁到肉体上了。
我怕耽误正事,不让云香告诉宋子敬,就这样一路颠簸到了营地,支撑着进了帐篷,终于松懈下来,倒头就睡。
这样也做了好多个混乱的梦,嘈杂、彷徨,感觉到地动山摇。我艰难地张开眼睛,惊愕地看到孙先生在我的帐篷里。
孙先生见我醒来,松了一口气,“你烧了整整一天两夜,把云香吓坏了。子敬他们忙不开,只好叫我来看看你。”
云香拧了冰凉的湿帕子敷在我的额头上。
我仍然很迷糊,现在是什么时候?外面好吵。
孙先生解释说:“仗已经打起来了。燕王以”清君侧“之名挥兵京师。第一仗就告捷。”
啊,终于打起来了。
可是,“燕王以”清君侧“之名挥兵京师”,这又从何说起?都已经大张旗鼓地把葬礼办了,还怎么打着萧暄的名义?难道找了个一模一样的替身?
孙先生回避我逼视的目光,“老朽不方便说。姑娘还是好好休息吧。”
我更是觉得这事蹊跷,转问云香。云香自己也有点糊涂,“姐,外面的消息是,王爷是假死,就是为了激赵党放心出手谋反……”
我挣扎着坐起来。
假死?到底死是假的,还是找人假装假死?萧暄死了,我亲眼看到,亲手摸到。冰冷、僵硬,没有脉搏。我的手在他的脖子上放了那么久,一个人难道可以控制心跳?或者当初躺着的人就是假的?
我下床往外走,云香急忙拉我,“姐你要去哪里?外面正乱着呢!”
我开口,声音嘶哑,“我要亲眼看看。”
云香又惊又喜,“姐你说话了!”
我固执地往外走,“他人在哪里?我要去看看!”
孙先生反应过来,拦住我道:“才刚收兵呢,外面乱得很!”
我扭头直视孙先生,一直看到他的眼睛里,厉声问道:“萧暄到底死没死?”
孙先生局促不安地躲开我的目光,“敏姑娘,很多事我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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