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着指头,日子一天一天挨着。转眼已经过了半个多月。
自从上次大家被嬴政打了一顿以后,许寒芳甚至连话也不敢同大家讲。爱说好动的她,除了出宫去找巴清或者在宫内和苏击筑,她没有再和除了嬴政外的任何人说过话。实在闷得发慌,她会一个人跑到湖边对着湖面自言自语,或者自己跟自己唱歌。
仰望蓝天白云,她越来越向往宫外的日子,越来越留恋以前自由自在的生活,如果不能够回到现代,她希望无拘无束地生活。可是这些已经变成了一种理想,或者是幻想。
许寒芳陪着嬴政一起吃了晚饭,嬴政继续开始忙碌,在书房专心批阅堆积如山的奏简。
做君王有什么好的?天天忙不完的政事,看不完的奏简。她嘲讽地想着,一个人迈步出了大殿,百般无聊地到湖边去散步。
迷人的夜色,月光如水银泻地,把地面照的白花花的。草丛里的蛐蛐和树上的知了一唱一和地叫着。湖面上吹来一阵阵微热的风。
找个借口支开所有的近侍,独自一人来到湖边僻静处。许寒芳把鞋子脱下,把脚放进清凉的湖水里,享受属于自己的片刻的安宁。
嬴政根本不可能会放我走。难道我要在这里熬到白头吗?看着一轮圆月挂上柳梢头。她又拿出紫水晶,细细研究着,怎样能让紫水晶发挥魔力,使我穿回去呢?
放到月光下?需不需要跑到井边?还是需要在月圆之夜吗?我回去之前还能再见到浩然一面吗?需要同嬴政讲一声吗?我走了,他不会逮着嬴义和众人出气吧?
上次那一顿脊杖把嬴义打得不轻吧?还罚他在殿外跪了一夜,也不知道现在伤势如何了?
想起那日清晨看到青石板地面上的斑斑血迹就揪心的痛。那最多最醒目的一滩血迹一定是嬴义的吧?看到内侍一桶清水把地上的血迹洗刷得干干净净,不留痕迹,可是自己的心似乎在滴血。
“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嬴义的声音在这宁静的夜晚如同天籁。
还真是想谁来谁?许寒芳下意识看看四周:“你怎么来了?”
“末将今晚值夜,见您没在宫里,想着您就在这里。”优美的声音带着磁性的回音。
总感觉他的所作所为犹如飞蛾扑火。许寒芳环顾周围,小心谨慎地说道:“你不该来这里。被人看见了不好。会给你惹祸的。——你的伤怎样了?”
嬴义一愣,也警惕地朝四周看看,恭敬地站在一边,说道:“末将没事,已经全好了。——末将不放心您一个人在这里。——您有心事?”
许寒芳把脚从水里拿出来,穿上鞋子,屈膝坐在湖边的草地上:“我在想,它如何能带着我回到未来?”她掂着丝带把紫水晶举在空中。
紫水晶在月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朦胧的淡紫色光芒。
嬴义好奇地问:“您说它能带您回到未来?”
“或许可以吧……”话还没说完,许寒芳看到紫水晶发生了变化,产生了一圈光晕,不觉瞪大了眼睛。
嬴义忍不住蹲下身来,凑近来看
二人的脑袋不知不觉凑在一起,目不转睛地盯着紫水晶。
紫水晶的光晕越来越大,光芒渐渐变强。许寒芳心里一惊:难道要发挥魔力?不禁坐直了身子。
看着这奇异的景象,嬴义脸上也露出惊讶和欣喜。
光晕渐渐笼罩了二人,二人周围都是柔和的淡淡的紫色光雾。就连草丛中的小花也被笼罩上了淡紫色的光芒。
许寒芳心脏在剧烈跳动,我这会儿就会走吗?如果我走了还能回来吗?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一朵云彩缓缓遮住了月亮,随着月光的暗淡,水晶的光芒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二人身边的光晕也随之消失,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许寒芳泄气地坐在地上,颓然说:“怎么会这样?白激动一场。”
嬴义抬头看看躲藏在云朵后面的月亮,遗憾地说:“月亮不见了。”
“唉!”许寒芳叹了口气,又不死心地晃了晃紫水晶,水晶没有动静。再晃晃,还是没有动静。
“您摇一摇有用吗?”嬴义看到她可爱的样子不觉莞尔。
许寒芳无奈地笑笑,突然感觉背后似乎站着一个人,回头一看,笑容僵在脸上。
不知道何时,嬴政已站在身后不远处正冷冷看着二人。身后还跟着几个近侍和虎贲军正紧张吃惊地望着二人。
嬴义正摇着,顺着许寒芳的目光回头一看,惊得一怔,忙一骨碌翻身跪在地上叩头道:“叩见大王!”
嬴政背着手站着,如刀的目光盯着嬴义,一言不发。
嬴义把头贴在地面一动也不敢动,只觉得锐利的目光刺得后背直冒凉气。
许寒芳长大了嘴,望着一站一跪的二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起前些天那些挨打的人,骇得她汗毛根都竖了起来。
嬴政缓缓走了过去,弯腰一把拉起许寒芳,“忽”地一下抱进怀里,低声道:“跟我回去!”阴沉着脸扫了嬴义一眼,迈步往回走。
嬴义匍匐在地面忙跪着避让,听见脚步声走远已经好久,才敢慢慢站起来,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快步赶往蕲年宫。
嬴政抱着许寒芳黑着脸回到蕲年宫,进到殿内,低头看了看怀里满面恐慌的许寒芳,把她轻轻放到床榻上,低沉地说:“以后不许一个人夜里往外跑。”
“我没往外跑,”许寒芳小声嘟噜,想反驳:“还在宫里呢.....”看嬴政瞪着眼瞅着自己,又把话咽了回去。
嬴政背着手,走到殿门口,冷冷扫了一眼跪在殿外的嬴义,轻描淡写地说:“拿下!”
几个虎贲军过去把嬴义的长剑、盔甲卸去捆绑起来。
嬴义跪在地上不敢有丝毫的反抗。
“你要干什么?”许寒芳惊问。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嬴政转脸缓缓问立在身后的赵高:“赵高,按刑名狱政,中尉所为该如何处置?”嘴角的肌肉在轻轻抽搐着,似乎已经动了杀机。
赵高听问忙跪下,迟疑了一下回道:“回大王……按律,——腰斩之刑。”说着偷眼瞅了一下许寒芳。
腰斩?许寒芳惊恐地叫道:“不!不要!”
嬴政斜睨了她一眼,淡淡说道:“赵高,按律定罪行刑。”
“遵令!”赵高躬身站起来,又偷眼瞥了许寒芳一眼,却步退到殿外。指挥着虎贲军押着嬴义往外走。
“不!”许寒芳大叫一声,冲出殿去,推开扭送嬴义的虎贲军,护在嬴义身前,惊恐地喊:“不要!不要!不要杀他!”
嬴义偷偷望了许寒芳一眼,充满感激,又低垂下了头,不敢说话。
嬴政背着手立在殿门处,目光如电扫了一眼,阴着脸喝道:“你回来!”
“不,不能杀他!求求你!求求你!”许寒芳依旧护在嬴义身前,哀求地说。她知道一但把嬴义带出这个宫门,就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
嬴政一步跨到殿外,一把拽回许寒芳,死死握住她的双臂,压低声音一字一字说:“不——许——求——情”
许寒芳被嬴政阴冷的目光震慑了,愣了一下,奋力甩开了他的手,极力喊道:“不!”她惊慌失措地尖叫道:“你不要杀他!不要杀他!要杀杀我!”已经语无伦次。
嬴政浑身猛地一震:“你说什么?”握紧了拳头,指节啪啪作响:“你再说一遍?”
许寒芳脑子里一片空白,声嘶力竭地大喊:“你要杀杀我,不要杀他!要杀杀我!”因为紧张和惊恐声音已经变音。
嬴政逼近许寒芳,把脸几乎贴在她的脸上,压抑着声音说:“你为何要袒护他?为什么?”
许寒芳看着嬴政深邃的目光里充满愤怒,血丝已经布满了眼睛,不由呆住了。却不由自主怔怔地说:“不为什么,因为我们是朋友。”
“朋友?”嬴政身子微微向后倾斜,眯着眼睛觑着她。深不见底的眼里是狐疑的目光。
跪在地上的嬴义眼睛里全是泪光,浑身微微颤抖。
嬴政背着手,仰着头思考了一下,还是抬起来一挥手,冷冷地说:“带下去!”
嬴义被虎贲军押出蕲年宫宫门。赵高的小眼睛转了转,跟着跑了出去。
“不要啊!“许寒芳看着嬴义的背影,绝望地喊,扑向门外,被嬴政一把拦住,抱了起来。
许寒芳挣扎着,仰起头愤怒地说道:“你要是杀了他,我会恨你一辈子!”泪水已经涌出眼眶。
嬴政浑身剧震,把许寒芳扔在床榻上,牙齿咬得格格响怒道:“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许寒芳被摔得呲牙咧嘴,抚着腰顾不得疼痛,咬着嘴唇倔强地说:“你要是杀了他,我会恨你一辈子!”她感觉像一场噩梦。
嬴政再次一颤,满面怒容地道:“你敢这样同我讲话?”
许寒芳从床榻上跳起来,倔强地喊:“我就是这样讲话!老爹说的没有错,你就是有豺狼的本性,嗜血!杀戮!所以会成为一个暴君!”她已经因为紧张和恐惧失去理智。
嬴政暴喝一声:“大胆!你就不怕我触怒我?”目光逼视着她,压抑着声音命令道:“向我认错!”已经气的脸色煞白。
许寒芳突然清醒过来,倔强地仰起脸,倔强地望着他:“除非你放了他,否则我会恨你一辈子!”咬着嘴唇,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下。
嬴政眯着眼睛盯着许寒芳看了半晌,一挥袍袖暴躁地喊:“来人,把她押下去!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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