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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你醒醒……你醒醒……”寒芳隐约好像听到有人在哭喊,是谁的声音?她勉强睁开眼睛看到浩然焦急的脸孔,歉意地笑笑,“又让你受惊了。”
“别说傻话了!你醒了就好!”浩然抹抹眼泪,“我一回来看见大家都在救火,你被抬到了这里,吓死我了,
寒芳环顾四周,墙上挂满了竹筐竹篾,是嬴大伯家。
“大火没有连累邻居吧?连累到邻居,罪过可就大了。”
“没有。幸亏我们的那个院子是独立的,和邻居的有些距离。”浩然安慰道。
谢天谢地!寒芳松弛下来。
“韩姑娘,你醒了?来吃两个鸡蛋……”嬴大娘端了两个荷包蛋进来。
“谢谢大娘!”寒芳吃力地说,浑身像散了架一样。
浩然喂寒芳吃荷包蛋。
寒芳看看浩然细白的手,又想起了那双有力的大手,他会是谁呢?身上熟悉的味道,难道是他吗?
不能总在邻居家住着。寒芳回到自己的家一看,欲哭无泪。一座房子,只剩下三面墙。房顶被烧得荡然无存,只剩下几个横梁横七竖八地搭在那里。屋内的家具、衣物、用品也化为灰烬。
屋内,地上还有水迹。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烧糊的味道。寒芳颓然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下。还以为日子就要有起色了,谁知道一把大火烧得干干净净?心里又酸又涩。
浩然走到旁边蹲下来,讷讷地低着头:“芳,是我不好。”
寒芳瞥了浩然一眼:“关你什么事?”
“火是从豆坊烧起来的,是我粗心忘记熄灭灶火……”浩然的声音比蚊子还低。
寒芳甩了甩长发,才发现头发也有一些被烧卷了,无奈地一笑:“你也不是故意的。算了!”
犯了这么大的过失,浩然原以为寒芳会大发脾气,没想到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浩然翻着眼睛看了半天,自责地说:“我真的很笨!”
寒芳心烦意乱别过脸去不愿说话。
浩然手指不安地画着焦糊的地面,半晌才说:“我很无能,要不……”
“够了!不要再说了!”寒芳终于忍不住站起来大喊,“你有完没完?安静一会儿好不好?你除了自责还会做什么?”找秦煜没有任何进展,还不知道何时能回去,好不容易把豆坊做起来又一把火全完了。我招谁惹谁了?落得如此?寒芳心中气恼。
浩然张大了嘴,惊恐得说不出话来,讪讪地站起身走到一边的树杈上坐下,低头不语。
寒芳刚发泄完,就开始后悔。毕竟浩然已经尽力了,一个富家子弟去扛木头挣几个铜板、摆小摊卖豆腐,所有的高贵矜持为了她已经全都放下。寒芳看着浩然一个人默默地走开,想叫住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寒芳再次坐下,二人都沉默了,一直没有说话。
月光透过没有顶的房梁照在寒芳身上,她看见自己地上的影子,问自己:寒芳呀寒芳你究竟是怎么了?就这样就把你打垮了吗?以前积极乐观的你那里去了?怎样跌倒就应该怎样爬起来!这点打击你就萎靡不振了?对!在哪里跌倒,我就在哪里爬起来!
寒芳“忽”的一下站起来,。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从头再来。
浩然吓了一跳,惊恐万分地望向她。
寒芳走到浩然近前。
浩然脸上全是泪痕,见她走过来,又低下头。
“对不起!浩然,我不该对你发脾气。”寒芳轻轻蹲在面前诚挚地说。
“不,是我不好!我……要不你跟别人吧,你的条件不愁……”浩然别过脸,肩膀在颤动。
寒芳万分内疚,轻轻握住浩然的手,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柔声道:“别说傻话,我们从头再来!”
浩然的手颤抖的更厉害:“不,我不行!我什么都不会。”他轻轻抽泣。
寒芳心里更痛,轻轻扳过浩然的脸,轻轻为他擦拭眼泪,鼓励道:“告诉你自己,你可以,你就可以!”
浩然满面泪痕地看着她,尽是委屈。不自信地摇摇头:“不,我真的不行,芳!”
怎么去劝他呢?突然想起刘欢的歌——《从头再来》!
寒芳紧紧握住浩然的手,轻轻哼唱:“昨天所有的荣誉,已变成遥远的回忆。勤勤苦苦已度过半生,今夜重又走入风雨。我不能随波浮沉,为了我致爱的亲人。再苦再难也要坚强,只为那些期待眼神。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反复哼唱着……为了我致爱的亲人。再苦再难也要坚强,只为那些期待眼神。心若在,梦就在……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手越握越紧。四目交错,泪水流下,不需要任何言语,两个人的眼神里只有鼓励和期待。两颗心也不需要用任何语言,已经紧紧贴在一起,彼此只有理解和信任……
二人在断壁残垣内相互依靠着坐了一夜。这种相偎相依心灵依靠的感觉,让人觉得踏实,终生难忘。
水火无情,人间有情。
天刚亮,邻居就纷纷拿来生活用品、食品。质朴善良的邻居们,不会说太多的客套话,只有安慰的笑容,善意的帮助。嬴宝和嬴贝两个小宝贝每人手里拿着两个鸡蛋,乐呵呵地跑来,往寒芳手里一塞,又跳着乐呵呵地跑开。
寒芳和浩然就露天席地睡在院子内,又重新写了个‘快乐豆坊’的小木牌。
浩然的字写的很漂亮,古香古色的字牌一挂,重新开始工作。
手磨出了水泡,挑破接着干;腰腿疼得无法行动,停下来歇息片刻,咬牙继续坚持;身上的汗水滴落地下,连成一大片水渍。炎热的夏季,滚烫的灶火旁,寒芳只有一个信念:从头再来,我可以!
善良的邻居每天刻意去光顾他们的豆腐摊买些豆腐,他们总是为邻居打上大大一块豆腐,表达心意。
浩然在寒芳的鼓励下重新振作起来,坚持男主外,女主内的原则,提出由自己出门卖豆腐,要她留在家里,坚守大本营。
寒芳不忍心打消浩然的积极性,欣然同意。每次浩然出门后,寒芳总是觉得在暗处有一双眼睛在偷窥,她猛地一回头,这双眼睛就消失了。这双眼睛是他吗?
转眼到了秋天,房子再不整修,夜晚将不胜其寒。
二人没有足够的钱,决定先把豆坊整一下,将就住在豆坊里。
浩然照例挑着豆腐出门,临走时寒芳叮嘱:“卖完早点回来,我今天给你做好吃的!”
浩然乐呵呵点点头出门远去。
寒芳拿起扫把打扫庭院。突然,吧嗒一声,一包东西飞过墙头,落在院内。她拾起一看是一个布囊,打开布囊,里面是一些散碎黄金。
寒芳飞身出门,街角一个身影一闪消失。她快步追过去,身影又是在街角一闪而过。过了几道街,仍紧盯不放,紧紧跟随。不一会儿,走到了背街小巷,人不见了。
寒芳站在街心四下张望,略一思索高声喊道:“青!你出来吧!我知道是你,不用再躲躲藏藏了。”
街边人影一闪,青慢慢走了出来。
寒芳友善地笑:“我知道是你。”她笑起来的样子有点像狡猾的狐狸。
青冷峻的眼睛看着芳,眼底泛起柔情。许久,才说:“你还好吗?”
寒芳笑了,明亮的眼睛注视着青,道:“我好不好,你不是看的一清二楚?这样的见面问候太老套了吧?”
青尴尬地咧咧嘴角,笑得牵强僵硬。
寒芳向前走了两步问:“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我……”面对芳,青想撒谎都不会,只好实话实说,“后来,我又去找过你,知道你来了咸阳,所以我就来了。”
“哦?找我有事?”寒芳笑得坏坏的,斜睨着青。
“没……没有……只是……”青的脸憋得通红,却说不出来。
寒芳故意问:“只是什么?”探头目不转睛地看着脸红到脖子根的青,接着说,“想来看看我?”她说完狡黠的笑了,因为她已经从青的窘态中得到答案。
被人识破心思,青紧张地两只大手来回搓着,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谁说古代没有好男人?自己就如此幸运遇到两个。寒芳看见手里的布袋想起来问:“你哪来的这些黄金?”
青低头不语。
“不会是抢来的吧?不义之财我可不要!”寒芳试探着问。
“不是!我就是穷死也不会干那样无耻的事!”青脸涨得通红,额头青筋暴露,“我自己凭本事挣的!”
“别急嘛,开玩笑的!”寒芳偷乐,又正容道,“既然是你挣的,我就收下了。谢谢你雪中送炭。”她没有再婆婆妈妈。她知道推辞不掉这番好意,不如痛快接受。
青长舒一口气,神情放松。
“谢谢你那天及时救了我!要不我的小命就呜呼了。”寒芳诚挚地表达谢意
青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是我?”当时她在昏迷状态,连眼都没有睁开一下。他躲在一边看见邻居把她抬进屋,才悄悄离开。
寒芳淡淡一笑:“我能闻得出你身上的味道。——你忘了,你曾经劫持过我,和你贴得很近。”她竖起两根大拇指比划了一下。
青尴尬地笑笑:“现在不会了!”他下意识摸摸腕上咬得牙印。
“我知道!”寒芳暗自吐舌头,他的‘手表’估计还戴着呢吧?
“他对你很好!”青感觉心里酸酸的。
“嗯!我们是朋友,就像我和你一样,是朋友!”寒芳毫不避讳。
青一愣目不转睛地望着芳。
“既然来了,进屋坐坐,喝杯茶水,哦,不!豆浆。——我刚磨的。”寒芳大方地邀请。
“豆浆?——不了,我还有急事。”青拒绝。
“哦?”寒芳好奇地看着青,“有急事?那改天来吧!”
“我可能这几天要离开了。”青的言语中流露着不舍。
“去哪里?何时回来。”寒芳追问。
“或许回来,或许不回来。”青的目光闪烁,躲藏着寒芳的目光。
“哦!那还是去喝杯豆浆吧。大恩不言谢。”寒芳再次邀请。
青仍是拒绝:“不了,我走了!”
寒芳不好执意勉强,目送青离去。她转身往回走,还在回忆着青说的话:——我自己凭本事挣的。——我可能这几天要离开了。——或许回来,或许不回来。
寒芳突然站住,不对!青的表情为何像在诀别?她看着手里的散黄金。突然明白了,他不会是做了杀手吧?如果这样,那手中的黄金岂不是青拿性命换来的?突然觉得手中的黄金重若泰山,压得直不起腰来。
寒芳急忙转身追赶,不!决不能让青走上一条不归路!可是,哪里还有青的踪影?
寒芳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豆坊,把黄金藏好。哪里能用别人性命换来的金子来谋求自己的舒适?她痛苦地抱着头。
浩然回来见她闷闷不乐以为她身体不适,忙前忙后地端水。
寒芳收回心神,不能再对不起眼前这个小男生了。她给了浩然一个甜甜的微笑道:“我去做饭!你休息一会儿!”
古人以十月为岁首,转眼到了年关。
年关刚过,天空中纷纷扬扬下起雪。先是冰冷的雪粒打得院内的残枝败叶色瑟瑟发抖,沙沙声响,接着大片大片的雪花飞舞着飘落。
寒芳早已放弃寻找秦煜,该来的自然会来,何必强求?
因为房屋还没有整修,只整修了豆腐房,所以浩然在豆腐房作了个隔断,寒芳睡里面。浩然睡外面,二人以礼相守,从没有越过雷池一步
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了一天一夜,整个大地白茫茫一片,把咸阳古城装扮成琼楼玉宇。
今天虽然休息不出摊,但寒芳已经养成了清晨早起的习惯。一开门,门外一个人倒在雪地上,快被大雪掩埋。
寒芳摸摸鼻子还有呼吸,急忙喊浩然帮忙,把人抬进豆坊。人已冻僵,可是手里还抱着一个长长的布囊,紧紧不松。
把灶火升起来,让豆坊内暖和起来。浩然端过来一碗热豆浆灌下,此人渐渐苏醒,微微睁了一下眼睛又闭上。
寒芳和浩然长舒一口气。
晌午时分,此人苏醒了。他细长的凤目,薄薄的嘴唇。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仙风道骨,虽落魄但不失文雅。
“你醒了?”浩然关心地问。
凤目男人吃力地抬起头四下看看,目光又落到浩然和寒芳身上:“是你们救了我?多谢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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