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奇怪,尽管在这个四面环海,群山环绕的岛屿上快两年了,除了刚来的时候过它一眼之外,我对它的认识,竟然只局限在学校里面。
眼镜被取下来,眼睛被蒙住了,所能看到的,是透过厚厚黑布一点点微弱的光芒。
我被他们领上车,然后车开了。开了多久,我不太清楚,因为我正沉浸在自己的界里,去哪里,已经不需要猜了,因为马上就会知道。而我现在,除了预计最坏情况之外,最需要的,是一颗平静的心。我紧紧的握紧发凉的手,努力的呼吸着里一丝清冷冷的空气。
车终于停了下来,我被人领下了车,眼前的黑布被取了下来。因为天已经黑了,以我的眼睛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就重新恢复视野。入目的,是一座巨大古老的欧洲世纪房子,厚厚的石墙,小小的窗户,起码有上百个,却只有临星数点是亮着的整个房子的轮廓完全被深深的夜色浸入,寂静无声,显得异常的诡谲阴深的。暗厚沉的墙壁,爬满了弯弯曲曲的荆棘,更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这栋房子虽然古老却不残旧,四周井井有条的树木和被人精心打理的花草,意味着这并不是被人废的鬼屋。
厚重的黑色大门慢慢的打开了,我跟着那三个男生走了进去,惊讶的发现阔如广般的大厅内,竟然是点着蜡烛而不是开着灯。黄晕晕微弱的烛光,只能让我大概看楚大厅的轮廓。我不自觉的抬头往天花顶看去,高不见顶,只看到黑乎乎的一片就像外面漆黑的夜晚。我吸了口冷气,手不自觉的搓了搓自己冰得发麻的手臂这房子,真够阴森的!
就在我打量四周的时候,一个人影闪到我身前。
“请跟我来。”平板单调的声音,却有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我回神一看,眼前是一名中年人,穿着整齐的燕尾服,打着领结,油亮的头发一丝不苟的往后梳着,显的一身管家装束。他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锐利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过身,说“跟我来。”本能的,我迈开了脚步,却又顿住了。我的眼镜呢?我回头想找那三个男生,却发现自己身后早已空无一人,只是一片暗淡的烛光。我是不是来到鬼屋了?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快点。”那个管家平板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没有再犹豫的跟了上去。踩着铺着柔软精美地毯的木梯,看着四周古色古香的摆设和古老的油画,我几乎怀疑自己正身处在欧洲中世纪富豪的家里。走在长长昏暗的走廊上,走廊非常的宽敞,如大厅一般高不见顶,两边是光秃秃的墙壁,只是每隔一段距离镶着一只点着蜡烛的烛台。
好安静,这么大的屋子,竟然没有一个人,死气沉沉的,安静得我可以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当我们来到一扇宽大的黑木门前时,那个管家停住了,带着白手套的右手,轻轻的在厚实的木板上扣了三下,然后用崇敬的口吻说道:“少爷,您要的人已经带来了。”说完,他笔直的站在一旁,用眼神示意我自己开门进去。
我看着那擦得金亮的门把,却迟迟没有去开门,因为四周那阴森森的气息,让我的第六感官告诉我屋子里面的人绝对不会是我乐意见的。就在我迟疑的时候,那门竟然自己慢慢的开了,昏暗的烛光,从里面泄了出来。我扭头看了看那长长的走廊,昏黄一片,已看不到头。不知道我现在跑的话来不来得及?想着,又回过头,此时门已经完全开了,然而当我借助大屋里升着火的壁炉略强的火光看清里面的人时,我二话不说,转身拔腿就往来时的路跑回去。还没等我跑两步,我就感到肚子传来一阵剧痛,在下一秒我已经被几只手利索的扔进屋子里面,然后“砰”的一声,门关了。
“没有人能在我面前逃两次,林夜泉。”阴森森的嗓音,不大不小的清晰传入我的耳朵,让我全身冻得一僵,动弹不得。
死了,这次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我坐在地上,僵硬扭动自己的头,看向坐在宽大的椅子上的人,他背着火光,一身深黑色休闲衣衬得他那苍白得病态的皮肤如透明一般,在黑暗中益发阴深惨百。黑卷油亮的半长发随意披散,一双冰蓝透澈的眼睛虽然精光魄人,却是一丝暖意也没有。阴森的死气,弥撒在他周围,怎么看,都像是住在古堡深处长年不见天日的吸血伯爵杜古拉——阴残而无情,以人血为食。莫非天,我默默的在心中重复着这三个字,心里自动把我在先前所预计的最坏情况再乘以三。
“怎么,哑了吗?那天在树林里你话不是挺多的吗?”那一双冰蓝的眼睛,带着九分阴冷残虐,一分戏谑的看着我。
“莫少爷,您这是哪的话?我那天是有眼不识泰山,一时多话,还望您别见怪才好。”我眯着眼睛,干涩的陪笑说道。
“哦?可是你那天好像并不是那么想的吧,林夜泉。”他锐利的看着我,不缓不慢的说道,嘴角微微向上一翘,勾勒出一个似有似无的冷笑。
果然,还是逃不过。原本我还天真的期望他不知道我是林夜泉。绝对不能再惹这个可怕的男人了,我不敢,也惹不起。我浑身颤抖的跌跪着,把头嗑在地上,带着一丝颤抖的说:“那天是我一时冲动,请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了。”我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一个冰冷的东西碰到我的下巴,然后我感到一鼓强大的冲力,撑起我的头,力道之大,让我痛得闷哼了一声。原来莫非天用他的鞋尖撑起我的下巴。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从那高大优美的身材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压得我动弹不得,只能无助的跪在那里,任他如打量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猎物般锐利的打量着我。
“你真的是林夜泉吗?胆小,懦弱,怕死,愚笨,虚伪,像你这样低俗的人,却可以杀了郑涛,害死赵文,让元冕为了你自杀。难道我的部下都那么无能吗?”阴冷打量的目光,像毒蛇一样细细爬过我的脸,留下冷冷的麻感。
我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努力的拉开称做笑容的弧度,艰难结巴的说道:“莫少爷,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吧?呵……呵……”
“是吗?”他拉开一抹让我毛骨悚然的阴冷笑容。然而就在这时,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匿大阴暗的房间中,突然多出另外一个声音:“啧啧,你的地方怎么还是跟个鬼屋一样阴森森的。都什么年代了,还点蜡烛,真是老土。”低沉磁性的浑厚男音,带着说不出的色情和勾引,也有着浓浓的危险。
“啊!!”被突来的声音吓住,我不有自主的叫了一声。然而莫非天头也不回,眼睛也不眨一下的阴沉缓慢的淡然说道:“你连进门前要敲门的最基本礼仪也不会吗,武连威?”
武连威!?
我一震,呆楞的扭头看过去,只见另外一具高大健美的身影从高高厚厚的窗帘布中走出来,晕黄的烛光,迷幻的映出那张俊美邪魅非常的脸。
“我又不经过门,干吗敲?”武连威邪笑的说,一双眼睛却从一开始就盯着我不曾离开过。
“有事吗?”莫非天轻缓冰冷的说道。
“听说你这里有个有趣的人,过来看看。”说着,武连威脸上又漾开一抹淫荡的笑容,冲着我。“嗨,林夜泉,几个月不见,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董明呢?他怎么样了?把他还给我!”明知自己此时应该保持安静,不要引起太多的注意,然而,这些话语就如不受控制般的冲口而出,下一刻,我的脖子已经被进进的掐住,脚也违反地球引力的离开了地面。
“小子,你最好弄清楚一件事,他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类似的话,否则我会让你彻底的体会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原本玩世不恭的态度,在这一刻却变得残忍嗜血,那狂暴的气势,和莫非天简直不差上下。他说完,毫不留情的把几乎快要被他掐得断气的我扔在地上。
“原来这只蚂蚁竟然是你的情敌,大情圣。看到你和其他人争风吃醋,还是和他这样平凡的人,真的非常有趣。”莫非天阴森森的声音带着几分嘲讽。
“嗤,他?他确定他自己有那个能力吗?”武连威带着丝不屑的看着趴在地上猛咳的我说道。
“不过竟然连你都会认识这个庸俗平凡的人,我很好奇。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莫非天说完,他们两个人同时把眼睛放在爬在地上的我身上,那四道锐利冰冷的眼光,几乎要把我割成一片片。
“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蚂蚁而已。不过……现在的他和我第一次看到的他简直是两个人,这到让我有些奇怪。”许久,武连威慢慢的开口。
“哦?”莫非天轻应了一声。
“上一次见到他时,他完全没有灵魂,像一具死尸一样浑身是腐烂的气息,黑洞的眼睛是没有意识的淫荡,像一只死了的妖精,灵魂死了,肉体还在勾引着人。”武连威看着我,淫邪的说道。
“真的吗?照你那么说法,他现在的变化的确大极了。”说着,莫非天蹲下来,捏着我的下巴,森冷的说:“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人能连毁我三名手下。林夜泉,收起你那副可憎的面具,让我看看真正的你,到底是什么样的。”
什么!?
“呃……莫少爷,您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笑得极为不自然的说,其实,我现在脸部肌肉已经完全僵硬了,能笑出来我都觉得是奇迹。
“呵呵,有趣,连态度都变了很多哪,林夜泉。真该让琦冢看看你现在这种跪地求饶的懦弱样子。”武连威的声音此时也插了进来。
“你到底还要装到什么时候?”莫非天捏着我下巴的手一用力。
下巴承受着几乎被捏碎的力量,痛得我说不出话来。
“我……我……我没有装……”装什么?这种情况下,谁还装得出来那才是天才!
“还要继续装吗?”莫非天轻冷的说着,随即嘴角向上微微一笑,又是是一个冰冷残酷的笑容。他两只手轻轻一拍,门开了,随即进来几个人影,其中三个是刚刚把我带来男生,另外两个我不认识,而被他们带进来的人,却是……
“罗勇!?”我震惊的看着来人,不自觉的喊了出来。
“夜泉!?”罗勇看到我,也是一惊。
罗勇被他们带到我旁边,我俩惊慌的望进对方的眼中,却都看见一片空白。
“他是你朋友吧,林夜泉。”莫非天锐利的盯着我,阴森森的说道。
我低下头,没有回答。
“我想,你并不希望自己的朋友有事吧?”残忍的声音再次响起,却轰的一声让我原本还算镇静的大脑开始乱了。可怕的男人,丝毫不废吹灰之力,就踩中了我的死穴。
莫非天向那几个男生使了个眼色,下一秒罗勇已经被压在地上,然后是“嘶”的一声,衣服已经被利落的扯开。
“你们干什么!?”
“你们干什么!?”
同样的问号,从我和罗勇的嘴里喊了出来。
“哈哈,果然是得罪了你莫大少爷的人都没有好果子吃。”此时一旁的武连威已经在一张舒适宽大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翘着二朗腿,一副悠哉游哉看好戏的样子,风凉的说道。
“莫,莫少爷,请问您的意思是……”我带着虚弱的讨好笑容问道。
“我倒要看看你装得了多久。”阴冷的表情,阴森的话语。他那一双如毒蛇一样狠毒阴冷的蓝眼,自始至终没离开我的脸,仔细的观察着我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不,不,不要,千万不要。”我的脸一白,急得快哭出来的说着,慌乱的看向罗勇,那几个男生随着莫非天的眼神已经开始动作。只见他们强迫的把罗勇呈“大”字
形拉开,然后其中一个男生走近火堆前,用钳子取出一块烧得火红鲜艳的铁块。一旁的武连威轻吹了一声口哨。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惊慌的问着,不愿证实心中那可怕的想法。
“夜泉,这到底怎么会事?”被压制住无法动弹的罗勇边挣扎边慌乱的向我问道。
拿着烧红铁块的男生一步一步靠近罗勇,我想也没想的从地上爬起来,冲过去想阻止那个男生,可是却被一个男生牢牢的压倒在地上,胸口重重的撞在地上,几乎挤出我体内所有的空气,让我几欲昏厥。我无法动弹的被压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红红的烙铁,离罗勇赤裸的身子越来越近。罗勇也意识到他们的意图,拼命扭动的身子,叫道:“你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别这样,不要这样!”
“住手啊!!求求你们,住手!别这样!”我失控的狂喊着。然而,没有一个人会听我们的乞求,没有。仿佛如慢动作一般,我看着那鲜艳的红铁,慢慢的贴上罗勇雪白的胸膛,是那样的刺目,然后是极清晰的“嗤”一声,惊心动魄。
“啊~~~~~!!”凄烈的尖叫声,是谁的,已经分不清了,有我的,也有罗勇的。看着那让我心脏胀裂的一幕,我感到自己几乎无法呼吸。当我看见那铁烙在他的身上,仿佛就好像烙在自己身上一般,灼裂的疼痛,让人窒息。
乱了,此时的我,已经全乱了,看着那散在空气中的白烟,闻着那飘在空气中烧焦的肉味,听着那荡在空气中的惨叫,我鸵鸟的捂住耳朵低下头。不愿看,不愿听,假的,全都是假的,这只是我的恶梦,只是恶梦而已!
突然感到头皮一阵剧痛,头被人使劲拽起,是莫非天。他带着近乎赏心悦目的优美笑容,没有丝毫人性,“怎么样?听到自己朋友的惨叫,看到自己朋友在眼前被折磨感觉如何?”他强迫我看着罗勇,罗勇那几乎发黑的脸色,几乎翻白的眼珠,还有他胸腔烫得焦烂的肉。
我在抖,全身都在抖,一股尖叫在体内爆发,却叫不出口,体内的器官全部绞在了一块儿,痛得抽筋。
“求……求……您,别,别这样,要怎样,冲我来了好了,放过他吧,求求您了……这和他无关……”我语无伦次的颤抖说着。
“怎么没有关?他可是你朋友,而你,害死了我三个部下,你认为你一个人的命就够还了吗?”他在我耳边残忍的说着,一字一字,轻缓而平淡,却犹如最锋利的尖刺,直接刺穿我的心脏。
我的错,都是我害了他……
我天真的以为一切可以重新来过,只是,过去所做过的,永远都不会消失,报应,迟早都会来的,仍然会连累到身边的人……
乘我仍然失神的时候,莫非天又向手下打了个颜色。这一次,一个男生把已经毫无生气的罗勇翻了过来,然后扯下他的裤子,再来……当我看到那巨大的凶器毫不留情的插进罗勇的体内时,我连呼吸都已经忘记了。罗勇就在我面前,如一只破碎的洋娃娃一般被人撕扯蹂躏,然而我,却无法救他!
“你们干什么!?还不够吗,他都成那样了!住手啊!求求你们了,他会死的,别这样!!”那一幕仿佛让我的神经突然反弹了一般,我开始拼命的挣扎,哭喊着,使劲伸出自己的手,想去拉住他,却够不着他,够不着……那刺眼的一幕,让我再次回到了开学的那一夜,那我永生难忘的场景。这一次,我仍然无法救到他,尽管这一次离他那么近,我还是无法救到他,不仅救不了他,还害了他……
“非天,你看你都把人家弄哭了。真是个残忍的家伙。”武连威在一旁如谈论天气般的轻松说道。
“得罪我的人,绝对会复出代价的。林夜泉,下次如果再冲动的话,先想一想后果,是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如恶魔般的低语,轻易刺进我颤愫的灵魂。
“我……我……”如果那次,如果那次没有冲出去,如果那次没有救尉刑,也许,就不会这样子了吧?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莽撞和无知,罗勇他今天也不会这样,
好后悔,真的好后悔……
如果给我再选一次的话,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迷惑了……
我扑跪到莫非天的脚下,哭着喊道:“莫少爷,我求求您了,快让他们停手吧,我什么都听您的,你要怎么样都好,求求你现在快让他们停手吧!”我哭着,跪着,求着,抛弃所有的尊严,只求他放过那个躺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男孩。
我不要再看到我认识的人在我面前死去了!
“莫少爷,求求您,赶快让他们住手吧,求求您了。”看着罗勇身后换上的三个人,我嘴唇颤抖的说着。
莫非天只是定定的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说非天,我想你也早看出来了吧,他这个样子根本不是装出来的。他本就是这样一个人,你又何必费神一再逼他呢。”武连威闲闲的说道。
“因为我好奇。不知道他到底可以承受多少。你看不出来他现在已经到了极限吗?”
阴缓的口气,丝毫不在乎自己残酷的行为,仿佛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满足他好奇心得一个小游戏。
“哦?是吗?”武连威听了,从椅子上站起来朝我们这边走过来。
“你看着。”莫非天的脸上,出现一抹阴森森的笑容。他优美的抬起手,缓缓的打了个手势,然后,“啊!!”
我听见罗勇一声惨叫。
我飞快的扭过头,看到的,刚好是飞洒在空中的斑斑腥红……
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已经不知道了,四周的一切仿佛都停止了,异常安静。我呆呆的睁大眼睛,看着空中那红色的珠子,如放慢镜一般的,慢慢的落了下来,打在我的脸上,温热的,湿黏的,如熔浆般烧烂了我的皮肤,那椎心刺骨的痛,多么熟悉……
在我还没来得及尖叫之前,我的双眼就看见罗勇静静的躺在那里,柔软的四肢摊着,
潺潺的鲜血,不断的从他手腕喷洒而出,精美的地毯,已经飞快的染上一片刺眼的红。他那一双无神痛苦的眼睛,有着慌乱,还有求救。夜泉,救我,我不要死!
我应该尖叫,呕吐,疯狂,可是我此时,却是异常的冷静。压着我的人什么时候松开的,我不知道。我以体能极限的速度飞快的冲过去,撕下自己的衣服飞快的紧紧绑住他的伤口,捆绑中,我的手,甚至连抖都不曾抖一下。我一边绑,一边轻声笑着安慰道:“没事的,罗勇,别担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出事的。放心。”四周是腥臭的血味,皮肤上是黏热的血液,眼前是刺眼的血红,这一切让我崩溃,也让我冷静。
伤口一绑好,我转身对着屋里的人吼道:“叫医生,赶快叫医生!!”屋里的人,全部都看着我,却没有一个动。我冲到莫非天身前,用带着鲜血的双手,使劲抓住他胸前的衣领,用力一扯,让自己和他冰冷的蓝眼对视,然后我两眼烧红的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的吼道:“赶快送他到医院!如果他死了,我发誓,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莫、非、天!”
莫非天森蓝的眼睛阴冷冷的盯着我,冰蓝的眼睛奇异的掀起一丝波动,他嘴角泛开
一丝残虐的笑容,用极轻极微的声音说:“很好。”再来,我就听到他用清晰的声音命令道:“送他去医院。”极轻的一句话,却让屋里的手下飞快的动了起来,在下一秒,罗勇已经被人如旋风一般抬了出去,然后,是静寂无声。
我放开莫非天,精神完全垮了下来,跌坐在地上。匿大的屋里,是那么的安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长梦境。然而,那浓浓的血腥味和妖艳的血红色,开始激烈的刺激我的神经,开始在我的体内起了化学反应。好红的血,在哪里见过?好多好多,到处都是,我的脸上,我的身上,都是……好想吐,却吐不出来,胆汁在翻滚,胃在抽搐,感觉体内,好像有些东西在鼓动,心要裂开,有东西要涌出来,那一种绝望,沦陷,堕落却又拼命想求生的疯狂,在那一瞬间,吞噬了我……
“呵呵……呵呵呵……”我听到一个妖媚柔和的笑声,带着无限的嘲讽。我抬头,看向屋里那两个人,只见他们脸上,带着一丝轻微的讶异看着此时的我。莫非天蹲下身,看着我,冷淡的说道:“这,就是真正的你吗?”
他在说什么?我望近那双蓝得透彻的冰眼,看见的,是一个笑得妩媚的陌生面孔,陌生的面孔,却异常的熟悉。
“你说呢?”带着挑逗的嗓音,似乎出自我的嘴巴。
不,就是我。
当我猛然意识到,那个人,是我自己时,巨大的恐惧瞬间包围住我。不,不,不行!
我绝对不能再变成那样,绝对不行!
“啪!”的一声,清亮的响起。我的头,扭到了一边,我的脸,刺痛,火辣,我的手掌,同样的麻疼。
下一瞬间,内心的疯狂,被我用理智拼命的压了回去。
我用力的掐了掐自己,拼凑起自己碎了的冷静,然后我抬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无力的看着他,苦涩的道:“说吧,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莫非天听了,只是盯着我。一旁的武连威轻吹了声口哨,用他那一惯漫不经心的色
情口吻说道:“难怪我们都给他唬了,这个林夜泉,根本就是有多重人格嘛。”
我充满无限内疚的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罗勇。医生说抢救及时,现在他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不过胸口和手腕,会留下疤痕——无法磨灭的丑陋疤痕。我轻轻的坐在他身边,双手握上他冰凉扎着纱布的手,眼泪不受控制的滴了下来。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的,我真该死,对不起,罗勇,对不起……”
“夜……夜……泉?”沙哑虚弱的声音。
看见他无力的睁开眼睛,露出一双无焦距暗淡的眼睛,我赶紧扭过头,迅速的擦了擦眼睛,然后回过头尽量以平静的口吻轻声道:“罗勇,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渴……”他艰难的说着。
“好的,我马上拿水给你。”说着,我立刻起身倒了杯水给他。可是极度虚弱的他,别说坐了,甚至连张嘴和水的力气都没有。无论我怎么努力把杯子凑到他嘴边,清水总沿着他嘴角流下来,湿了枕头。在想不到任何其它办法的情况下,我只能用最笨拙的方法嘴对嘴的喂他。嘴唇碰到他那干裂粗糙的嘴唇,我的身子僵了僵。我让口里清暖的水缓缓的流如他的口里,沾了水的舌头,轻轻地舔了舔那两边干枯的唇瓣,希望能让它们也润泽一些,却感觉那两片干涩的唇似有似无的颤了颤。
“还要吗?”等喂完了一杯水后,我看着他轻声问道。
他无力的摇了摇头,虚弱的闭上眼睛,似乎又要睡去。我那手巾轻轻的把他嘴唇擦干,给他换了一个干爽的枕头,然后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罗勇,那你好好睡,我还有些事情,得先走了。我很快会再来看你的。”说完,我轻轻的朝门走去。当我握住门把正准备开门出去的时候,本来应该沉睡的罗勇突然开口:“夜泉……”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个虚弱的声音继续说道:“你……不需要道歉……不是你的错……我没有怪过你……”
不是我的错吗?不是我的错吗?你可知道,如果当时我没有冲动的救了尉刑,如果你不认识我,不是我的朋友,你怎么会如此虚弱的躺在那里?你却告诉我,不是我的错……
然而,我却无法把这些话说出口。我害怕,害怕他知道真相之后,就不会再理睬我了,离我而去,而我,将永远的失去他这个朋友。我怔在那里,久久,握着门把的手用力得发白,最后我会过头,笑得灿烂的对躺在床上看着我的罗勇说:“你好好休息吧,我会再来看你的,再见。”
走出去,轻轻的关上门,我感到自己极度的缺氧。好闷,好闷,胸口闷得发酸,我走了两步,然后飞快的跑了起来。跑出医院,飞快的跑着,一直跑到自己两腿发麻,发酸才停下来。嘴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氧气,仿佛怎么吸都不够,胸口仍然是缺氧般的酸闷,仿佛在萎缩。
喘了好一会,我才慢慢的朝宿舍走去。宽敞平坦的林荫大道上,在这明亮的白天,竟无一人。不知道为什么,学校今年除了我们这些普通学生之外,所有银校徽的贵族学生全部回家过暑假去了。如此统一,还是第一次。回到自己的宿舍,我第一件做的事,就是泡了杯暖烘烘的菊花茶。尽管是夏天,我
的身子却仍然冒着冷汗。清甜的茶水流入我的口里,滑进我的身子,温柔的抚慰着我全身每一个细胞。一直紧绷的身子和神经,终于在这温暖熟悉的味道下放松了下来。无力的倒在柔软的床上,脑子开始慢慢的运转起来。
“说吧,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我记得当时我是那么问的。
然后……疼痛,我的眼睛感到一阵剧痛。莫非天那双苍白冰冷的大手,用几乎要捏碎我的头骨般的力量捧住我的头,两只大拇指使劲按住我的眼睛,痛,好像他要把我的眼珠按碎才甘心。突然,一个恐怖的念头浮现在我的脑海里:这个莫非天,该不会和他的表弟赵文有同样的嗜好吧。
“真想不到,你这样的人,也会有这么漂亮的眼睛。”我的想法刚落,我就听到莫非天那阴恻恻的声音,让我僵硬的身子,生硬的颤了颤。
“非天,你那坏毛病不是又范了吧?”武连威在一旁有些受不了的说。
莫非天没有理他,他的拇指终于离开,不过我的眼睛已经被他摁得眼泪失了控的掉
了下来。他看着我慢慢的开口:“你怕死吗?”
我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
他嘴角微微向上一翘,缓慢的说道:“那就好,如果你不怕死,那么接下来的游戏就没有意思了,留下你的命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听了,心里一惊。看着他那一双变得莹蓝的眼睛,一股寒流迅速窜过我的全身。
“武连威,要让你失望了。我暂时不会杀他,而且也不会让人家杀他。”莫非天看着我,对他背后的武连威说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看向武连威,只见他邪美的脸一脸无聊受不了的说:“知道了
知道了,啧,原本还以为可以不用自己动手就能看他惨死。”说完,他看向我,极色情邪肆的笑着说:“不过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也是不错的。”说完,他优美的转过身走向阳台,身影慢慢的淹没在黑暗中。
还没等我来得及消化他的话,就觉下巴一阵剧痛,我不得不会神看向眼前的魔鬼。
此时,匿大的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安静得能听到火在壁炉里“叭滋叭滋”的烧着,火焰映在墙上,犹如黑色的狱火,张牙舞爪,笼罩着我。
他盯着我的眼睛,缓慢的说道:“真是双漂亮的眼睛,跟他的好像,特别是在生气的时候。想不到,像你这么平庸的人,竟然可以让他露出如此脆弱可爱的表情,真让我想马上就杀了你。”说着,他那一双冰蓝的冷眼瞬间射出森沉浓厚的杀气,像雾一样瞬间充满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那刺骨冷冽的杀气,让我的骨髓都像结了冰似的。我使劲咬紧牙关,希望它们不要发出那懦弱的“格格”声。
“你也不想死的那么快吧?”
我诚实的摇了摇头。不,我不想死。哪怕是活得再痛苦,哪怕只剩下一口气,我仍然希望能活下去。
“你很幸运,林夜泉,因为我对你还存有好奇,所以我暂时不会杀你。我给你两个月的时间,让你呆在我身边。两个月后,如果你仍然好好的活着,我绝不会再难为你,我们的帐,也就一笔购销。你说如何?”他带着丝残忍阴森的危险,淡然的说道。
乍听之下,是很诱人的条件,只是……
“我可以选择不玩吗?”我说。
“可以,你现在就去陪葬我的那些部下们,相信他们会非常乐意见到你。”他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知道了。我不玩,现在就死。两个月中,只要你对我不再好奇,我也随时会死。
是吗?”我不会天真到以为他只是单纯的让我呆在他身边两个月,他要的,大概是种对一件玩具的新奇感,新奇一过,我就没有任何的价值了。
“聪明的孩子。”他笑道。
我看着他,不由自主的开口:“你今年多大?”
他看着我,蓝眼闪过一丝怪异,大概是因为我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吧,他的嘴角咧得更开了。
“18。”一个简短的数字重他开口蹦出,却让我楞在那里,久久说不出话来。眼前
的人,竟然比我大不了多少,让我无法置信。最后,我呆呆的开口:“被一个18岁的男生叫孩子,感觉真是特别年轻哪。”
“哈哈哈哈。”他一听,就哈哈大笑了起来,我却被眼前突来的景像吓得又呆住了。
那个阴森森像吸血鬼一样的莫非天,竟然在笑,笑得一扫那惨白的脸上的阴森,让此时的他看上去就像一个18岁的大男生。我是不是快死了,回光反照,所以看到幻像呢?
等他的笑停了之后,他看着我说:“你是一个有趣的人。相信这两个月会很有意思。”看着他的脸,我迷惑了。刚才那个冰冷残酷,做出那令人发紫的事情的人,竟然只有十八岁。
莫非天,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大家差不多的年龄,他却几乎丧失了所有的人性呢?
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绝对不会是好人。我躺在床上,摇了摇头,坐起身来,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轻便的旅行袋,开始打包。随便装了几套换洗的衣服,把那袋干菊花也放了进去。然后我走到书桌前,把凌乱的课本和暑假的作业也一起装起来。我不知道我是否会有时间和精力去碰它们,然而,外面的世界并不会因为这个孤岛的一切而改变。毕业之后,还是一样要考大学的。如果我真的可以安然毕业,我不希望自己连一所三流的大学也进不了。想起父母一直期望我能进一所一流的大学,有好的未来,我自暴自弃的笑了笑,未来?在这里,有未来可言吗?
等一切完毕之后,我再次环顾了一下整间房子,然后我不由自主的走向董明的床。
躺在上面,仍然可以闻得到那淡淡的清新。董明……有多久没见到他了,似乎是一个月,似乎是一个世纪。很希望能在离开之前,能再看他一眼,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不知道他伤好了没有?武连威对他好吗?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身子深深陷入那柔软的床垫中。莫非天,他真的会让我安安稳稳的过完两个月吗?想起以前郑涛和赵文在我身上所施的暴行,原本一直压制的恐惧终于涌了上来。他的残忍,胜过郑涛,他的阴毒,胜过赵文,和他在一起,也许不用两个月,只要两个星期我就会在这世界上消失了……会死的,会死敌,真的会死的,逃不过了,真的会死的,董明,董明……不行!停止!!不可以再想了,林夜泉,坚强一点!!两个月的期限还没有开始,我就这样自暴自弃,还怎么样去和莫非天周旋?我使劲咬着自己的唇,鲜血一滴滴滑落在枕头上,疼痛,让我平静。就在这时,传来一阵不大不响的敲门声。随后,是一个陌生的男生:“林夜泉,快点,车子已经在等了。”低沉的声音,好象阴间的催命符一般。
我沉重的坐起来,深深的吸了口气,答到:“知道了,马上来。”说完,我拿起行李,再看了董明的床一眼,轻轻的自言自语道:“董明,再见。”然后,我头也不回的开门出去。不要再想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现在的我,能多活一天都是奢侈的……
一步步走向那纯黑的长形轿车,我突然好想再喝一杯菊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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