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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特集 第5——6章

  第5章

  大凡承诺就象“操ni妈”一样,经常说却很难做得到,有些威胁亦属于此范畴。十三少话音刚落,一束追光灯打在我们头上,伴随着主持人那像打了鸡血的声音:“啊,那边就是我们今天入围赛最后一位参赛选手!请上台!”

  我被强白光打得晕头转向,只觉十三少在背后一推:“到你了,上吧!这边我搞定!”

  人潮仿佛自动在我身前分开,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三百年前,我凭借着现代的灵魂在皇室纷争的漩涡中勉强获取平衡底气,然而回到现代,过去作为“年玉莹”所养成的特殊感却依然留存在我的体内。御前带刀侍卫,玉格格……说到底,无非仗着有那个人宠我。如今那个人已不像从前般在我身边,为何那份感觉仍挥之不去?

  我越走越高,终于上到众人瞩目焦点的舞台,这才发现台周所列的参赛者清一色是白色装扮,怪不得十三少帮我准备的是一条露背白裙,看来其他白衣mm们已经表演过,我就成了压轴。

  主持人对流程驾轻就熟:“掌声感谢这位美女对本次大赛的支持,music!”

  靡丽乐声放出,灯效随之变幻不停,满台光怪陆离。

  不知怎的,我眼前浮现均是殿内宝炬荧荧,檀烟袅袅,殿外明月朗照,积雪清辉,满座顶戴翎然,翠凤明珰,粉黛云从,酒胾雾霈,玉碗金瓯,光映几案。我为四阿哥唱一曲发如雪,幕幕流转:

  ——佛经里有阿修罗。阿修罗者,大海中立,水不膝,向下视仞利大。无酒,采四天下花,于海酿酒不成。不端正,惟女舍脂端正。

  ——天下弱水三千,我可以只取一瓢。

  ——只看你愿不愿意信我,肯不肯等我?

  ——我若撒野,今生谁把酒奉陪?

  此时此地,我突然头一次正视我的恐惧,原来我怕过去未来都是一片面目皆非,我怕最后那一点希望是浮云一场,我怕记忆像刀会伤害我。

  红尘皆勘破,万劫不复身。

  我未勘破红尘,所以没有万劫不复。

  可我甘于轮回了么?

  不。我念念不忘。

  到头来念念不忘的人居然是我。

  也许有人会抱着一根木头跳艳舞,但没有人相信一根木头可以做任何动作。我呆立在台上,台下渐渐起了嘘声,台边其他选手们疑虑者有之,私语者有之,窃笑者有之。主持人倒是替我搭了几个台阶,可我一句话也无意回答,连我自己也开始觉得跟十三少来此是个十分愚蠢的行为。

  喝倒彩达到了最高峰时,我准备移步下台,谁知台下十三少突然引颈诗白:“倚殿阴森奇树双——”他发的是南音,手打的是南拳,一拳砸在嘘得最起劲的白胖子的脸部正中,接着念了第二句,“明珠万颗映花黄——”

  十三少一面念唱,一面仰着头看我,如此诗白最考究功底,我第一次发现清锐飞扬与温和儒雅在他身上结合得如此匪夷所思。

  他旁若无人接着念白:“如此断肠花烛夜,不须侍女伴身旁——下去~~~~”

  短短四句诗白,十三少一人分饰男声与女声,居然念得气势不凡,毫不混淆。

  待他接下去以女声唱出小曲“妆台秋思”:

  “落花满天蔽月光,借一杯附荐凤台上。帝女花带泪上香,愿丧生回谢爹娘。我偷偷看,偷偷望,他带泪带泪暗悲伤。我半带惊惶,怕驸马惜鸾凤配,不甘殉爱伴我临泉壤。”

  我便百分之百确定他所唱是粤剧《帝女花之香夭》。

  《帝女花》这一出戏,讲的是明朝长平公主与周世显订情第二日,李自成攻入京城,公主与驸马爷在兵荒马乱中失散,一年后历经千辛万苦才重逢,长平得清帝应允厚葬崇祯及释放太子,与世显服毒殉国,魂归离恨天,留下无限哀凄,乃是根据清黄韵珊的倚晴楼戏曲改编而来,上演后轰动一时,以其中的《香夭》一曲最为著名。粤人之中,不管爱戏与否,没听过《香夭》一曲之人,可说怕真是找不出几个来。然而此戏文在当时清宫中实属禁曲,因四阿哥曾掌畅音阁南音监,我才得知一二。

  《香夭》甚少艳词丽句,因其调寄《妆台秋思》,用得正是《妆台秋思》的曲牌,南音,粤曲,粤剧虽然接近,实在是截然不同的三种艺术,粤曲最讲究发口,即唱工,嘴里的功夫,所谓字正腔圆,我从未见十三少看过任何曲词曲谱,孰知此刻他一张嘴唱来不仅没有一点吐字不清的歌味,且吐纳运气,以情带声,以声运腔,颇见功力,连之前念白中“下去”两字用的亦是粤剧传统的桂林官话,掷地有金玉之声。的f1

  场内的音乐嘎然而止,台上台下许多许多的囧整整齐齐的槑着,方向统一朝住十三少。

  唱粤剧的都是自幼练腔练功,没有速成方法,十三少的深度功力火侯暂且不论,凭这一开头,表面已有十分,他并不卖弄“做手”,也不卖弄多余的面部表情,身段贵精不贵多,韵味最是讲究,只见他举手投足,举重若轻,便无那大戏锣鼓敲起来,拨动边造,铮铮几下,慢拍云板,铿锵峥嵘,咿呀二胡,声声思念,他也将众人情绪酝酿到饱满,仿若当真瞧见袅袅娜娜走出那凤眼女子,凤冠霞帔,红颜如花,一个亮相,惊才绝艳,怜之入骨。

  可是跟着他又切了男声:“寸心盼望能同合葬,鸳鸯侣相偎傍,泉台上再设新房,地府阴司里再觅那平阳巷。”唱得平缓沉郁,却又无限凄倇,“地府阴司里再觅那平阳门巷”那么高的一句,轻轻松松就带过了。

  十三少气定神闲,字正腔圆地一路唱下去,女声:“唉,惜花者甘殉葬,花烛夜难为驸马饮砒霜。”

  男声:“江山悲灾劫,感先帝恩千丈,与妻双双叩问帝安。”

  帝女花,洞房花烛亡国夜,忧虑着把心事相问心上人,十三少将男声唱得活脱脱傲气,长情,文弱得来却又铁骨铮铮,再绚烂的灯照不进他幽深的眼,不张不扬间显尽气质。

  于是十三少换了女声三叹:“唉,盼得花烛共谐白发,谁个愿看花烛翻血浪。唉,我误君累你同埋孽网,好应尽礼揖花烛深深拜。再合卺交杯墓穴作新房,待千秋歌赞注驸马在灵牌上。”他的神收得很住,聚合在一块儿,不见锋芒,但有一种柔和的光,眼梢挑起只对着我一人,恍若时光如河,我和他涉水而过,一个已随波逐浪而去,另一个就痴立水中,上不得岸,只因河里有对方的体温,怕被河水带走。

  一生一旦,翻演离合悲欢,我与那人一杯毒酒释情天,却谁知我怨?我看得痴去,忽然记起下句唱词,声线至此方步步翻高:“将柳荫当作芙蓉帐——”

  扇在手中,我自然而然躬身一揖,侧身作手,做了个边式身段,声情并茂:“明朝驸马看新娘,夜半挑灯有心作窥妆——”

  “好!”有人忘情喝彩,带起全场掌声雷动。

  十三少只是不急不徐:“地老天荒,情凤永配痴凰,愿与夫婿共拜相交,杯举案。”他的唱腔如此清越亮丽,可低回可高亢,收放自如,不抢戏,而自然出色。

  我仍是扮男角:“递过金杯慢咽轻尝,将砒霜带泪放在葡萄上。”

  ——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联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当今朝政弊端丛生,非有英断之主独持纲领,杜绝弊端。然英断之主往往果于杀戮,使朝臣不能保其朝夕。

  ——他日你若登基为皇,是否要立她为后?

  ——朕将皇位传给你,天下都是你的,你却为一名女子辜负朕?

  桃李春风一相逢,匆匆三百年。

  千种流云,戏梦人生。

  究竟有什么,是永世不会泯灭?

  十三少不离不弃:“合欢与君醉梦乡。”

  我无奈辛酸:“碰杯共到夜台上。”

  十三少情不自禁:“百花冠替代殓妆。”

  我肝肠寸寸:“驸马枷坟墓收藏。”

  明明无国可破,无家可亡,偏生他一句,我一句,水银泄地一般,缠绵悱恻:

  “相拥抱。”的a

  “相偎傍。”的2

  合:“双枝有树透露帝女香。”

  十三少做表越发内敛,反而更令人动容:“帝女花——”

  我悲欣交集:“长伴有心郎——”

  十三少微微张开嘴,我这夜半挑灯有心作窥妆的明朝驸马却停了最后一句。

  油彩怎么涂?冠冕怎么加?这舞台与我并无颜色。

  我不唱,十三少亦难合,但凡未得到,但凡是过去,总是最登对。

  无声又无息,十三少眉目间凝重表情,渐渐流露出哀痛,也不是张扬的,是有力度的表演,但眼神里就能看得到,根本不用什么动作去强调。就像他天生会演,全场被他折服,伴随着某人极力叫好,又博得个满堂彩。

  我目不转睛望着十三少,真是荡气回肠。

  主持人这时才囧过神来,趋步近前:“美女这个什么花唱得这个什么好,不过……你们二位,究竟谁参赛?”

  我问:“沙滩宝贝限制男女么?”

  主持人先是一愣,然后摇头,随即领会意思,把话筒对牢台下,煽动道:“有请掌声给这位帅哥!”

  支持十三少的多为mm,很吃他剑走偏峰的复古路线,尖叫震耳欲聋,包括台上已参赛选手中也不乏他的拥趸,主持人手持分贝计数器得出一个至今为止的第二高分,不免口灿莲花,大大撩拨了一番气氛,又要给我得到的掌声计分,这边厢才说开始,那边厢传来大大一声:“好!”

  这个声音很熟悉了,就是之前两次抢先叫好的人,我循声望去,只见楼上包厢走出一名黑衣客,居高临下凭栏而立,此人一身黑武士打扮,完全是经过悉心配衬,看他那件少了三粒扣的紧身恤衫,紧身皮裤,背心fur,手袋,眼镜,发型,真是衬到绝,除了统一的用上黑色tone之外,更统一的是,全身没有一样是属于现在这个年代这个天气的,堪称打残时装界的潮界浩劫。

  浩劫哥一露脸,主持人明显活泼不少,台下以胖子为首的一干人等竟然也夹杂在观众里跟风叫好,支持我的以男性居多,跟十三少形成鲜明对比,最后出来结果,我的分数比现有的第一名堪堪高出几分而已。今晚在g+的这场比赛是最后一场入围赛,前十名才可进入复赛,我和十三少在这个充斥着艳舞女郎的比赛上凭一曲粤剧抢占了20%的名额,不知算不算穿越?

  拿到证明可入复赛的号码牌后,我同男宝贝十三少被主办方请上二楼vip包厢。

  浩劫哥居中而坐,艳女团簇,还有个白胖子恭立在旁,一口一个舅你抽雪茄舅你喝茶舅你抓咪咪,浩劫哥已拿下眼镜,一口一口吐出烟圈,悠悠道:“十三少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这么有兴致来捧咱的场?”

  我听这话有点不伦不类,不由望了十三少一眼。

  十三少牵我在对面坐下,笑道:“沈老太太好?”

  浩劫哥点点头:“伯母还结实着。”

  我正喝水,险些喷了。

  十三少一捏我手指,悄悄道:“沈公子专管自个儿爹叫伯父,他爹可不乐意了。”

  “沈公子”三个字一出,我便格外留了神,包厢灯光虽然不够明亮,但这位鼎鼎有名的新皇沈公子我怎么越看越眼熟,越瞅越亲切,奏是那老乡见老乡的感觉。

  沈公子立时察觉我的打量:“呵呵,是否觉得我很熟悉?见过我的人都说我长得像台湾的阳刚男星马、马什么?”的9f

  白胖子小声提示:“景涛。”

  “对。”沈公子接道,“我三天里头倒有两天跟人解释我是监拍戏的,不是拍戏的。”

  说着,沈公子爆发出“日日日日日日日日”的大笑,除了我和十三少外,众人陪笑,“哈哈日日哈哈饿饿”在包厢内回荡着回荡着。

  白胖子眼睛滴溜溜在我身上打转,沈公子一摆手:“这是我的家侄史泰龙,刚从英国回来,之前跟你们有点误会,我已经知道了。别看他现在发育得不错,小时候可是又黑又瘦丑得伤心,我领他上公园转转,别人都问我:嘿大哥你这猴儿在哪买的?”

  十三少拒绝了旁人的敬酒,刚打开可乐喝两口,晃了下,井喷了,拿嘴去堵,坚持着,终于从鼻子里喷出来了,咳了好一阵。

  沈公子转过头呵斥史泰龙:“论江湖辈分,你得叫声十三叔!我向来帮亲不帮理,响当当的招牌!你喝多了就耍疯,殷老四那块天鹅肉是你啃的?还不快跟你十三叔道歉!”

  “哎!”十三少抹了把鼻涕,“免了!泰龙贤侄英姿飒爽,飒爽英姿,所谓表里一家亲,如此人才,我见了也替沈公子高兴。小小误会不值一提,我们说正经的。”

  沈公子先示意陪酒女郎退下,才翘起二郎腿,眯着眼看向十三少:“最近也没听说你缺车开,我办这个小比赛无非玩玩,区区200,000奖金怎会入得了十三少法眼?”

  十三少一指我:“错,这二十万不是我要,是她!”

  沈公子目光移向我:“你要?”

  十三少淡定地笑了一下。

  我配合十三少一起淡定。

  三十秒钟过去,面对我们淡定装逼二人组,沈公子还没表态,史泰龙先一步风中凌乱了:“十三少,我舅给你面子你当草纸?搅局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十三少并不理会史泰龙,只对着沈公子道:“游戏怎么玩,大家都有数,这个沙滩宝贝比赛你安排来捧伊莎贝拉,我也相信她能红,不过红到什么份上,还要看你的。”

  沈公子手一抬,敲在旁边史泰龙脐下三寸:“小孩子家,两张嘴三条腿还没长齐,出去!”

  史泰龙哈着腰出了门,沈公子嘿嘿一笑:“这么大热的天,你又何必白辛苦跑一趟。莫不是跟咱家老太太打麻将输狠了发急?得得得,明早我叫人包个五十万送你家去。回头老太太再找你打上海麻将,你可不准逃!”

  十三少咧咧嘴:“我不辛苦,倒是辛苦沈公子帮我个忙——把她推荐进明晚‘舞林’最后一场全国海选赛。”

  “舞林?”沈公子瞪大眼,“你打算在殷老四头上拔毛?”

  十三少笑:“没把握的事,我不会跟你谈。”

  沈公子低头看了看手表:“现在是凌晨一点,十二小时内我给你答复。”

  十三少干脆道:“好。”说完,带我起身就走。

  沈公子送到包厢门口,临拉门前,忽道:“殷老四在林柏芝身上很花了点力气,你就那么有信心?”

  十三少道:“你势在必得。我要他好看。就这么简单。”

  “日日日日日日日日日……”沈公子欢笑着把我和十三少送走。

  上了车,我问十三少:“林柏芝是谁?”

  “你见过的。”

  “我见过?”

  “没关系,下次再看到她你就知道。”

  “沈公子似乎很卖你面子。”

  “面子是互相给的。”

  “史泰龙说我们搅局何解?”

  “沈公子旗下新近力捧的新人叫伊莎贝拉,正因为沙滩宝贝这个比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才更在意百分之百的把握。他想捧人,这样规模的比赛很好控制流程和宣传,但反过来说,若出道初期连这样的比赛也因为个别不安定因素没有一炮而红,绝对是个污点。”

  “个别、不安定因素?”

  “只要是有眼睛的人,就无法忽视你在舞台上的表现。沈公子是行家,不管什么样的比赛,你会是一个拦路虎,他看得越清楚,就越可能不遗余力跟我合作。”

  “你并没问过我想不想参加比赛。”

  “殷家慎出了名的面冷心冷,一旦出手,他就不会善罢甘休。对付他最好的办法,不是躲,而是直捣黄龙。”

  “看来你和他的渊源也不浅。”

  “哪里,我是真心诚意助你为乐。啊千,你嘞唔型虾米大志?”

  “无大志,食空气~”

  “……”

  “……咦,前面那个车是?”

  “是殷家慎。”

  第6章

  十三少还没停稳车,我和他就先后发现夜色里,正面我们新住地下室的路边停的一部黑色车子。

  即使十三少未点明,我也知道车子后座是殷家慎。

  他在那里,就有一种危险的气氛,极不稳定的磁场,紧绷绷的张力,不安,却有什么悄然膨胀。

  十三少关上车门,牵了我的手走,他走得不算快,可我有些踉跄,只好尽力掩饰住,直到他取出钥匙旋了一圈打开门,进屋,关门,我背靠在门后,依然有些脚软。

  十三少先拉起窗帘,才开了一盏灯,然后打开无线电,一把男声铺满整个房间,有体积的嗓音,高音不觉轻飘,厚实而空灵,温和的诚意,而中低音区很扎实,似乎很普通,但是很性感,不做作,没有炫技的成分,很聪明,可又不卖弄。

  通篇的歌词都是一个男子在讲我已经不爱你了,我爱着另外一个人,多么多么爱她,我的歌全为她而唱,曲子全为她而弹;若是她喜欢,我的一切都可以献给她,一丝一毫都不会给你。

  然而就是这样越是骄傲的说着,越是满不在乎地说着,越是叫人晓得,其实唱歌的这个人,他一颗心被别人血淋淋地扔在地上。

  不知几时,我坐到地上,谁关心白裙子会不会弄脏。我没有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当然,殷家慎还在外面。

  十三少过来拉起我,叫我累了就睡床上。

  我装作困了揉眼睛的样子,有意将自己的脸避开灯光,然而当我合衣躺下,十三少接着帮我拍松枕头的时候将他的手指轻轻擦过我的眼角,我知道他是怀疑我在流泪,但我什么也没说。

  “我妈说过,如果女人穿着高跟鞋睡觉,第二天会脚肿。”十三少帮我脱了鞋子,自己打了个地铺睡下。

  床很软,枕头大的可以抱得过来,我侧过脸看十三少,逆着光,多出不少安全感,我想说点什么,楼上却传来了叫床声,

  起先我以为是什么强人,说话如叫床,可以带动女伴跟他一起“啊!”,但听到后来,越发一日千里,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十三少清了清嗓子,冲着天花板大声朗诵:“致橡树——”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并且很注意节奏:“……你有你的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我有我红硕的花朵,像……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囧里个囧……

  槑里个槑……

  结果十三少以诗朗诵把叫床声淹没了。

  我一直提醒自己留意窗外的动静,但实在是躺在一张太容易睡着的床上,一阵清醒,一阵模糊,我不知不觉地做起了乱七八糟的梦。

  有一个梦是我想看h碟,遍寻不着,屈就去买了一张婚前性教育的光盘,结果放出来一看……一个戴眼镜的老太太捧本性教育材料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前四平八稳的朗读材料内容……额滴神哪~~~

  还有一个梦是四阿哥站在我身前,我问了他很多很多话,但他回答我的,我一句也没有听清楚。

  不一会儿,十四阿哥又打电话给我,报喜康老爷家也装电话了,能上网,要跟我聊msn。

  如此半梦半醒,醒来,是在梦中,再醒,还是梦,直到我依稀觉得清晨的阳光刺在我的眼上,翻了个身,手一扑:我的枕头边不是空的!

  着手处淡淡温度。

  我睁开眼,瞧见十三少。他歪着头趴在床边睡着,一张脸离我近得不能再近,仿佛吹口气便能将他惊醒。

  他的姿势看起来好像是要察看我睡得安稳与否,结果看了时间长了自己也睡着了。他维持着这个姿势看了我多久?的c4

  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十三少的脸上有四阿哥的影子。

  我一点点找,然后看到了更多。

  这个地下室居然铺的是一长条一长条九成新柚木地板,角落里有一只大水缸,金鱼在水缸里“哺哺”地吸气。

  床是有铜柱的,窗帘下一张老式绿绒沙发,有点旧,然而压得光光的,十分干净。

  整个房间面积实在太小,但身处其中,竟有种太平感,令人放松。

  我小心翼翼起身下地,绕过十三少,轻步走到门口。

  就在我要旋开门锁时,十三少发出声音:“千?”

  我回去看他,他翻个身,面朝上冲我笑了笑:“早!”

  我挠挠头皮,以前那样浓密长发,连旗头也梳得起来,现在换回了短发,倒有些不习惯。

  十三少站起来,干净利落脱了上衣,我唬一跳:“干吗?”

  赤膊十三回过来一句:“干的,来吧!”

  我与十三少脉脉对望默默无语,他刷的一下逼近我:“运动运动——碗恰那,碗哦另啤q~!”

  我听明白了:碗=one,恰那=china,哦另啤q=olympic,需要多好的听力才能听出来啊~我容易么我……

  十三少手一张:“来吧,做做更健康!”

  我非常恐惧地落荒而逃。

  十三少在近门处追上我,把我按在墙上,重重地把嘴唇贴向我。

  我“唔”了一声,却发现十三少给我的并非是一个真的“吻”,可就在同时,门外有一记脚步顿音,不太响,但足够让门内的我们听到。

  十三少适时放开我,用一个活像做广告的语气轻快道:“达利园小弟弟,好吃你就多吃点——”

  说着,十三少把手摸向自己下身,我囧囧有神地看着他从后屁股兜掏出一小瓶类似防狼喷剂的玩艺对准门口,他的脸色和语气是一个鲜明反比,语气有多轻松,他的脸就有多严肃,近于严重。

  然而门外再度回到安静,约十分钟左右,我听到车发动的引擎声。

  十三少盯着关闭的门,神色有些古怪。过了半天才吐口气,把我拉回床边坐下:“饿了。你想吃什么?”

  我想把十三少握在手里的小瓶拿过来看,他极快地缩回手,变魔术似的抽出根双汇玉米肠塞在我掌中:“喏,先吃点垫垫,换衣服出门吃饭。”

  “叮——”门铃响起,在寂静里,异常尖锐。

  十三少竖起耳朵,两秒钟内做出反应。

  他去开了门。的19

  简短的并没让我听清楚的对话之后,十三少关门回来,将一只信封抛在我膝盖上。

  我将其打开,里面是一张黑卡和几张文件,细看之下,发现黑卡年费达1。98万港币,签帐上限为数百万美元,每年的最低消费额是25万美元,提供的服务包括坐预定私人喷气式客机或宾利轿车接送,可预约德国最红的三星级名厨沃法特的一对一服务,并有机会租用法拉帝游艇连船员享受一天海上旅程,还可凭其预订一个私人小岛避开繁嚣,以及各种免费赠品服务。

  我抬起头:“你跟沈公子说的数好像只是五十万?”

  十三少道:“沈公子客串演员能把深情浪子演成癫狂色狼,但他决不会给错信用卡,他很讲信用。”

  我又看到一句,念道:“本卡并不受申请,只有收到发卡银行邀请者才有资格办理——持卡人姓名是……我?”

  “这个数目足可以买下一艘游艇。”十三少点首确认,“送这张卡来的是殷家慎的人。”

  “我并无收到银行邀请,如何办理?”

  “这个问题对殷家慎来说不是问题。”十三少忽然失笑:“有趣,我不用看也能想象得到殷老四此刻的臭脸。”

  我看向十三少,狐疑:“我跟你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十三少耸肩:“不是跟你说过了么?”

  我不听他的忽悠:“如果我相信你的聊斋版本,还不如信你在超市买东西营业员没零钱找你结果给了你三个套做代替一样雷。”

  出乎我的意料,十三少继续耸肩:“信不信随你,你都知道的事我为何要骗你?你说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一时语塞:我遇到的是和当初穿越到古代时一样的窘境,也许龙卷风强度过大,我除了一个名字及回到现代后看得的那份简历之外,对自身情况基本忘得一干二净,whatwhenwherewhywho全都对不上号,甚至连那份简历也未必是真的。

  两个可能,一是十三少明明知道我的经历与殷家慎提到的家光有什么关联,而是他的确不知道,等着我说。

  穿越真是个技术活,两头白做人。

  十三少瞧一眼手表:“沈公子答应给答复下午一点还早呢,趁这个时间我们去意大利白松露拍卖会投拍‘白钻石’吧!”

  半小时后,我和十三少站在了飞机场,他用卡叫了车,但拒绝了私人飞机预订,坚持只要日常客机上的私人舱和享受头等舱升级服务即可。

  当十三少排在安检队伍最后一个位置,长嘘一口气走过华丽丽的安检大门,安检警报响起,人家拿着扫描仪浑身扫啊扫啊扫啊扫啊扫啊扫啊……

  “对不起,同志,请把你右边裤带里的金属物品拿出来检查一下。”

  十三少伸手掏掏口袋,我回头催他:“快点啊,要来不及了。”

  他不掏,他还是不掏,他死也不掏。

  工作人员和蔼地掰开他的手,气定神闲地掏出了一枚杜蕾丝。

  “这位同志,你可以登机了。”

  十三少下巴差点脱臼:“原来安全套包装里是有金属的!”

  沉默中,我给十三少起了一个新的名字——

  mr。“原来安全套包装里是有金属的”。

  mr。“金属安全套”

  mr。“金”。的fe1

  简称金总。

  金总还没登机,反反复复将“原来安全套包装里是有金属的”当作口头禅念叨,其热情程度好比郑和七下西洋,正当此刻,隔壁另一条vip通道忽然人头攒动,更冲出一群拿着相机的记者对着刚出来的一名穿紫色亮片上衣和长裙子的女郎猛按快门,乱闪一气,不少人在叫“林柏芝”的名字,声浪此起彼伏。

  十三少站定脚步,朝那边望过去,林柏芝摘下墨镜,转过脸,正对着我们这个方向。

  林柏芝身材很好,骨肉匀停,四肢纤长,眼睛里没有那种很多其他明星都有的略略的苦涩感,然而放出来的光不柔,带刺带钩的,刺得人心犯痒,钩得人蠢蠢欲动。

  十三少笑嘻嘻对着林柏芝挥挥手,林柏芝居然也向他挥挥手,引得娱记们又是一顿狂拍。

  “走。”十三少拖我挤出通道,“好热好热,买水先。”

  “飞机票怎么办?”

  “安心,买十张扔十张都没问题,”十三少搂住我肩,在我耳边压低声线说道,“林柏芝突然提前回城绝对有问题——你手里这张黑卡,她也有张一样的。”

  “她好像认识你?”

  “我看她是跟你打招呼,很快你们就是最大的竞争对手。跟敌人不妨先做个朋友。”

  随时有轿车接送到底便利,十三少让司机把车开到胜香园,在一条玉叶路上开了两个来回,才在路边找到一家小小的凉茶铺,十三少就像在沙漠中骤然见到绿洲的人一样,马上拉我下车,掏出7个大洋,我喝一杯五花茶,他一手抄起冰冻的蔗汁,咕咚咕咚灌了几口,还伸出舌尖舔了一圈唇角,赞道:“纯纯青绿色的液体未入口已起了镇静神经的作用,蔗汁清冽芳香,醇厚滑溜,最值得赞赏的是它甜而不腻,绝对是蔗汁中的xo!”

  铺里老板娘听得眉开眼笑,额外又赠了我们一份招牌蔗汁糕。

  我眼睛一扫,发现旁边报亭显眼处张贴某杂志封面海报,封面女明星笑得甜而不腻,美而不妖,正是林柏芝,下书硕大标题“xx偶像首届冠军发表声明停唱一年舞林争霸夺冠热门谁与争锋”

  我过去抽了本杂志翻看,十三少跟着付了钱,带我回车。

  细细看了一遍,我方略知大概:林柏芝现年十九岁,十七岁参加xx偶像比赛第一季,并一举得冠,据统计当时决赛的观众人数达到3320万,xx偶像号称是最受欢迎的王牌娱乐竞赛节目,一年制作一期,在每年1月至5月播出,自开播以来,总体收视率有增无减,但第一季林柏芝决赛当晚的收视率纪录至今未被打破,而林柏芝获奖后推出首张专辑即是大卖,势如破竹,连夺之后两年音乐界奥斯卡奖“最佳新人奖”及“最佳流行女歌手奖”,可谓红得发紫,星途无限,可是就在她达到个人音乐事业的第一个高峰时,突然开记者会发表声明,指为偿罹患心因性失忆症的前著名芭蕾舞明星的母亲的心愿,转以新人姿态问鼎近年收视率直逼xx偶像的另一档娱乐竞赛节目舞林争霸,因两家电视台互为强敌,林柏芝又跟舞林争霸的执行监制殷家慎传出花边热恋情事,且被拍到泳池亲密照,一时成为本城最大娱乐性话题。

  我将那张清晰度极低的亲密照正过来倒过去研究了半响,问十三少:“林柏芝这个发型不好,你看是头上中了暗器了么?”

  十三少喷出一口蔗汁糕:“这是我听你说过得最有女人味的一句话——你在吃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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