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葡萄
胤禛在和乌拉纳喇氏进行了一次深刻的密谈之后,福晋乌拉纳喇氏立刻赶往了年侧福晋现居的‘牡丹亭’。外人无从知道福晋那次到底跟年氏说了些什么。府里的人只知道服侍年侧福晋的所有下人都被撤换,警戒也一下子严了许多。福晋甚至当堂告知府中妻妾们,没事儿别到年侧福晋那儿闲磕牙,理由很冠冕堂皇,因为侧福晋有身孕了。因为侧福晋的身体一直不好,而且小产过几次,为了更慎重起见,大家没事儿别打扰侧福晋休息。听着很有理,有理到让所有的妻妾们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可看看‘牡丹亭’重兵把守的架势,又让人有一丝疑惑,有必要那么如临大敌吗?王爷现在又不缺阿哥,这架势不像是戒备外敌,倒有点像是软禁某人。更奇怪的还在后头,福晋还宣布为了庆祝府中将增添新成员,故将侧福晋居住的‘牡丹亭’更名为‘镂月开云’。疑惑归疑惑,看到福晋那严肃的面容,所有的人很自然地将问题咽回肚子,自行消化。让底下人出府打听了再打听,各院的主子才明白,外面有一本正当家女子不该看的闲书,就叫《牡丹亭》,里面的女主杜丽娘就是想男人,思春病死的,一定是有人觉得不吉利或是觉得低俗,才趁此机会改名字。如此小心翼翼,看来雍王爷是把年侧福晋宠上天了!
与此同时,大总管笑呵呵地到了‘坦坦荡荡’:“奴才科尔克拜见庶福晋。”
“大总管客气,你来,有事儿?”佟淑兰问道。
“王爷让奴才送点东西给庶福晋。”
佟淑兰挑了挑眉毛。
科尔克向后挥了挥手,后面一个小跟班儿忙上前,将手中的一叠装订好的书稿递上前。一旁的小翠接过,转身弯腰递给淑兰看。她拿了最上面的一本,终于淑兰的眼角忍不住溢出了笑意。四四的毛笔字还真不是盖的,太漂亮了!
科尔克见了心中高兴,看来王爷这次是真的送对了东西。“王爷还说今儿个晚要到庶福晋这儿用膳。”
“知道了。”然后她转头吩咐:“小翠,回头嘱咐厨房,做几样王爷爱吃的菜。”
“是小姐。”小翠忙应着。
“如果庶福晋没有什么吩咐的话,奴才告退,王爷还等着奴才的回信儿呢。”
“小翠看赏,顺便替我送送大总管。”
“奴才不敢,奴才谢庶福晋赏。”
送走了大总管科尔克,小翠有些好奇,“小姐,大总管送来什么好书,瞧您高兴的。”
“是王爷的亲笔。”
“王爷亲笔?难道说是给您的情书?还装订成册?”小翠想了想,摇了摇头,绝对不可能!
“情书?给我?你看王爷会是个会写情书给女人的人吗?就算是,他写情书给我,你不觉得太浪费了?要他送我情书,还不如送我两串葡萄实在呢。”
“小姐说的是。”自家小姐就是实际,小翠无言。“那这是……”
“上次他砸坏的一些书,这是他抄录的几本。”
“王爷有心呢。”
“男人就爱面子。不过这也好。比那些嘴上说说的要有诚意多了。”
“那小姐不生王爷的气了?”
“生他的气?我哪敢,再说气死自己没人怜,不值得。”
雨过天晴,这是小翠的感觉。当晚,胤禛到‘坦坦荡荡’用膳,与淑兰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之前两人间的紧张气氛荡然无存。
直到过了年,一些侧福晋必须出席的场合,年氏都没有露面,乌拉纳喇氏以年氏有孕在身为由免除,这似乎就有点奇怪了,要知道就连福晋当初怀大阿哥的时候也没有免了一切俗礼啊,除非年氏怀孕的情况真的很不好,可看看雍亲王,一点都没有紧张的样子,他不是很宠年氏的吗?众人困惑。
没多久,康熙在祭祖的时候再度废了复立的太子胤礽,禁锢于咸安宫。一下子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这可是大事件!大臣赵申乔疏言太子国本,应行册立。康熙以立储乃国之大事,不可轻定为由,否决了赵申乔的奏折。一时间立储的事情闹得全国上下沸沸扬扬,各路人马蠢蠢欲动。胤禛更是淡出朝政,几乎是整日闲赋在圆明园。
这日,佟淑兰听小翠说王爷从‘九州清宴’搬到‘杏村精世’,不由一阵激动,四四等于冰山,现在冰山住到‘杏村精世’,也就是女神配冰山,这在《网球王子》的同人小说里是多么罕有的配对啊!自己要去看看!
看着小跑出院子的小姐,小翠忙跟上,很是纳闷,自己有说了什么让小姐这么激动的事情吗?
来到‘杏村精世’,佟淑兰停住脚步,看向不远处的菜圃,几个男人在烈日下挥汗如雨地翻着土,其中就有雍亲王。
“准备种什么吗?”淑兰有些好奇问着站在田边的大总管。
科尔克一脸骄傲:“王爷准备试种不同的水稻,比较哪种的产量高,然后可以在江南推广。”
“水稻?”佟淑兰的声调有些怪,她转头看向后面跟上来的小翠:“小翠我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很显然无论是科尔克还是小翠都没有明白淑兰的意思:“小姐,怎么走错了?这里是‘杏村精世’啊。”
“是啊,庶福晋,奴才也不明白。”科尔克答道。
“拜托,如果这里是杏花村,那就应该是卖酒的地方,哪有种水稻的,又不是稻香村,还是王爷又想糊弄谁?”佟佳氏的声音上扬。
“卖酒?”科尔克有些哽到了,不知道怎么回答,求助的目光看向田里。
“如果只是个院名,改了又何妨。你为何说种水稻是在糊弄人?”胤禛咄咄逼人,夹杂着一丝怒气。虽然是早春,但日头下干农活儿,还是很累人的。
“妾身拜见王爷。”
“说!”
“太假了。”佟淑兰双手玩着手中的帕子,嘴里吐出三个让四四眼前有点发黑的字眼儿。
要知道虽然今天才从‘九州清宴’搬到‘杏村精世’,但他们已经在田里干了几天的活儿了,居然得到这三个字的评定,哪能不让人吐血?
“哪里假了?”十三阿哥也从田里慢慢走了出来,一边擦拭一边好奇地问。
“妾身没有注意到十三贝勒,请贝勒爷赎罪。”佟淑兰忙又甩了甩帕子。
“没事儿,没事儿。你倒是说说看哪里假了?”胤祥倒是好奇这位佟庶福晋又能说出什么道道来。
“水稻是南方作物,在北方推广种植,单论经济效益,不值得。而刚刚大总管说王爷种植不同的品种是为了在南方推广,那就更是笑话。南北方无论是水土、气候都大不相同,王爷在这里种出来的结果又怎么会适用于南方?若王爷真的有心,就该在南方弄几块田让人试验。所以剩下的唯一理由就是用来糊弄人了。”
听她这么一说,似乎挺有道理的。众人对着那几片几乎翻完土,准备插秧的稻田有些泄气。胤禛和胤祥相互看了一眼,当时的确考虑不周,只想到了民生之本是粮,而去过南方多次的四四对农民的困苦自然是深有感触。
“那你倒说说看,这里种什么好?”胤禛周围的气温有些回暖。
“实际一点,这儿缺什么就种什么呗。”
“这里缺的应该是蔬果。”胤祥答道。“不过许多蔬果都不适合在此生长。”
“那就种葡萄。”
“种葡萄?”所有人都盯着眼前的女人,看她又有什么说道。
“是啊。王爷,虽然京城冬季的水果品种不多,可您知不知道把京城的十月份柿子扔冰窖里,到来年拿出来,不用解冻,直接切片,吃出来的是酥酥的苹果的味道。同样的冻结的绿葡萄吃出来的是青苹果的味道。您看一下子就多出两种水果。如果多试验几种方法的话,那就算到了冬季,京城也不缺水果啦。若能够著书的话,就算是不识字的果农也会合起来买一本的吧,更不用说那些喜欢新鲜花样的人。这样水果上赚一票,书上又赚一票,再加上这葡萄又可以酿葡萄酒,要知道这葡萄酒每天睡前一小杯,美容又养颜,哪个爱美的女子不想要。只不过现在都是舶来品,东西是好,价格也离谱,没有多少人能够承受的。要是本土能够酿葡萄酒,价格低一点,自然有人抢。而且正好衬这个杏花村的名字”红葡萄酒配生鱼片,逍遥似神仙。
看看眼前这个还在神游的女人,科尔克感叹,庶福晋的脑子都是怎么转的,随口说说都是赚钱的点子。
胤禛想了一下:“要不,你来写这本书?”
“才不要。”某个女人忙摇头,著书立传是多累人的活啊,她又没有什么好处,哪像平时写写读后感,想到什么就写什么,没有不写也没有关系,自由得很。
胤禛也不勉强:“那就栽种不同的葡萄试试。”
“放心,我保证会全部消灭的。”某个太过兴奋的女人一时没有忍住,把自己的狐狸尾巴露了出来——水果中她最爱吃的就是葡萄!
集体无言。胤禛已经是一点儿也不奇怪了,这个女人如果不是自己爱吃葡萄,她才不会说那么一大堆道理出来。
不过当晚四四还是让总管送了两瓶红葡萄酒给佟佳氏淑兰。
人各有福
太子被废,有人请奏复立,被康熙斥责,这又不是办家家酒,废了再立,立了再废。八阿哥胤禩献临死的海东青于康熙巡游之时,很显然是遭人陷害的,而且是一次很成功的陷害,至少老八当太子的希望渺茫。外面闹得翻天覆地,这戏一出唱得比一出精彩,平静的圆明园犹如世外桃源,不受波及,淑兰更像是那个在园中听说书之人。
不过在雍亲王的这个府邸里,也算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可以让人在茶前饭后嚼嚼舌根的。那就是侧福晋年氏生了一个小阿哥,这本是一件大喜事,可奇怪的是,小阿哥的名字并没有按照皇室的‘弘’字辈取,而是取了‘福宜’。难道说这孩子不是皇家的?可看看雍王爷那么宠爱侧福晋,年氏爬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更何况如果是私生子,王爷早就把孩子弄死了,哪可能上奏宗人府,入皇籍?或者是变相的表明这个孩子没有可能继承王爷的爵位?可又为什么?
带着满腹疑惑,所有人本以为可以在小阿哥的满月酒席上见到久未露面的年侧福晋,可福晋乌拉纳喇氏却以一句侧福晋产后体虚,需要静养为由,再次将年氏当众露面的可能性往后无限期延长了。
当然年家女眷的求见是无法拒绝的,不过在福晋的坐陪下,她们跟依在床榻,脸色很不好的年氏根本就不可能好好聊天,至多是场面上的说两句了事。
对外面朝堂政事不关心的人们将焦点都转移到了这件事儿上,各种猜测纷纷出笼。
“小姐,你猜,年侧福晋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小翠终于也没有忍住好奇心,把仆人都赶出小姐的卧室后,压低了声音偷偷问。
“可能性一,事实就像福晋说的一样。可能性二,就是侧福晋根本就没有怀孕。”
“没有怀孕。”小翠差点失声叫出,忙用双手捂住嘴。
“哪来那么巧的事情,刚捅了大篓子就怀孕。看那个院子守得那么严,丫鬟婆子不能随便进出,连当初福晋生大阿哥的时候都没有那么如临大敌的。这不像是小心准备,倒像是圈禁某人。可是年羹尧现在手中的兵权又是王爷急需的,所以弄个假怀孕出来,这么拖着。毕竟那件事情听到的人太多,而像我一样去查的人还没有,可说不准,巧合呢?万一有人闲聊之中谈起,只要有一个人把‘怡春园’的事情和李师师连一起,就会闹得满城风雨?其结果就是王爷放弃侧福晋,而丢失年羹尧这个帮手。”
“可这又能拖多久?就算侧福晋体虚,也有个好的时候,照小姐的说法,王爷要年大人手中的兵权就不可能让侧福晋死,而且对外还要显示很宠她。”
“有什么比女人怀孕更能证明王爷恩宠的?”
“再生?”小翠有些不敢相信:“可是小姐,按照您这么说,这小阿哥不是侧福晋的,那王爷还让他进皇籍,入祖谱?”
“只是个名字,不就是个符号,你还真认为这样的孩子能够顶着这种名头活到成年?”
“现在外面乱着呢,王爷不敢冒一点风险。所以侧福晋帮十三贝勒题园名的事情,你最好彻底从脑子里忘掉。”
“小翠明白。”
“看着吧,侧福晋的‘恩宠’还长着呢,她说不定还要连着生第二个,第三个。只不过都不会给皇家的字。在他们看来,这些来历不明的孩子能够进皇族家谱应该是他们前世修来的福分吧。”说着有些伤感,为了那些个无辜的小婴儿。“不过第一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可能性比较小吧了,这点不用说,两人都心知肚明。
小翠也难过了一阵,忙岔开话题:“有一件事情,太,嗄,二阿哥侧福晋佟佳氏墨兰又来拜帖了,小姐还是老规矩吗?”
“老规矩。现在连王爷都不趟这趟浑水,我们就更要躲得远远的,千万别沾身。”
“是。”
可惜的是,再怎么躲,淑兰也无法否认自己是佟佳家的人,有些事情是推拒不掉的。比如佟家老太爷佟国刚病重,想要见见自家小孙女佟淑兰就是一例。而且佟淑兰的阿玛夸岱也被特别恩赦,准其回京探视,可见这次佟国刚的病真的是非常之严重了。
巧的是佟墨兰和佟淑兰同时到达佟府大宅门外,当然不排除佟佳氏墨兰故意在佟府门前堵人。谁叫她这个四阿哥府的庶福晋姐姐除了在公开场合虚应她之外,自己所有的请柬、拜帖都一概回拒。
所以当佟家现任主事鄂伦岱迎出府门的时候就见到这样的阵仗,一边是华丽的车辇队伍,完完全全的侧福晋标准规格,一边是青顶软轿,旁边除了大家认识的大丫鬟小翠外,就几个仆役跟着,啊不,还有一个品级不高,但身份极为敏感的人物,雍王爷两大近侍之一的朱兰泰!因此阵仗虽不华丽,但分量却足够了。
真没想到啊,这颗原本以为的弃子,现在在雍王爷心中居然有如此分量!佟家主事们一脸欣喜。
“姐姐真是好福气啊,雍王爷这么疼你,居然派自己的侍卫来护送你。难怪妹妹要见姐姐一面都那么难。”佟佳氏墨兰难掩妒意。
“侧福晋误会了。朱兰泰今儿个轮休,无事,又见现在外面不太平,所以自荐来保护小翠的。”
保护小翠?一时间小轿旁站立的小翠成为了众人的焦点。看看,再看看,佟府的下人们本着八卦的精神都忍不住羡慕起小翠来。同样是佟府出去的丫头,小翠的命为啥就那么好呢?看看这朱兰泰,也算是年轻有为,一表人才,又是雍王爷眼前的红人之一,前途不可限量,最最重要的是,他还未曾婚配!那小翠嫁过去不就是……想想都可以让人嫉妒得发狂。再看朱兰泰,在外,脸皮超一流得厚,一点脸红的迹象都没有,反而隐隐有一丝得意。不像小翠满脸通红,连脖子都跟着呈现彤色。
“是吗?那还真是要恭喜小翠了。”佟佳氏墨兰闲闲地说,一点都不相信。
“谢,谢侧福晋。”小翠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众人边聊边往府里的正厅走。
“可不是嘛,整个儿京城谁人不知,王爷最疼爱的人是侧福晋年氏,她才生了个小阿哥多久,现在可又怀上了。”佟淑兰低头玩着自己的指甲套。
“那姐姐该多努力才是。”佟墨兰故意往伤口上撒盐。
“没办法,王爷喜欢的就是像侧福晋这样文文弱弱,又有才气的女子。想学也学不来的。当初要是嫁进王爷府里的人是侧福晋,哪可能让现在的年氏如此嚣张,再生个小阿哥,以佟佳的家世,连福晋还不是要让你三分。只可惜,姐姐没本事……”别说她坏心肠,有道是冤有头,债有主,现在这局面不是她佟佳氏淑兰造成的,请认清原罪。
果然,立刻的,佟佳氏墨兰将极其哀怨的目光射向了自己的阿玛和额娘。太子寡情,自己的风光也是一时的,哪像四阿哥对年氏的恩宠,如此长情,全京城的人都看在眼里。而且现在这么一闹,太子地位不保,能得个郡王已是万幸。折腾了那么多事,到头来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佟墨兰一想到从下人嘴里听来的,雍王爷宠幸年氏的种种夸张谣言,就更是不忿,那本该都是自己的,自己的!全让自己的额娘给搅黄了。想到这里,哀怨的眼神开始夹杂了丝丝恨意。
这恨意让沈佳氏无法承受,当初自己做了那么多,一心一意全是为了自己的女儿,没想到,到头来得到的居然是亲身女儿满身心的恨!
所以说,各人有各人的福分,莫强求。
预定格格
所有人在正厅才坐定没多久,一个小丫环禀报说是老太爷听说佟佳氏庶福晋来了,想要单独见她。
佟淑兰主仆跟着那名报事的丫头,左转右拐的来到了佟国刚的卧室门外,小翠守在了门外,淑兰跟着丫环进了屋。
斜倚在床榻,满脸病容的佟国刚没有开口,只是微微抬手指了指,让淑兰在床榻边的锦凳落座。
半晌两人都没有开口。“玛法这辈子阅人无数,看走眼的不是没有,而你,是其中一个。”佟国刚缓缓地说道。
这种事情没啥好说的。
“你很聪明,性子不像你阿玛,更不像你额娘,可你也不要忘了,没有佟家这个后盾,你的日子不可能过得这么安稳。你该好好想想。”说完,他像是力气用尽,咳嗽了几声,挥手让淑兰退下。
佟淑兰站了起来,屈了屈膝,走到门口:“玛法,以前您把淑兰看得太轻,现在您又把淑兰看得太重了。”说完,轻轻打开门,走了出去,像是要将佟家的纷纷扰扰一起阻隔在那扇门里。
佟淑兰走后,从一个男人从帘后走了出来。佟国刚合上眼睛:“你怎么看?”
那人径自在屋内的桌旁坐下,替自己倒了一杯茶:“额其克(叔叔)如果是问立太子的事情,自从上次大贝勒事发后,皇上就已经很明确地警告小侄不要搅合到其中。如果额其克问得是小侄对淑兰这个丫头的看法。她的性格我喜欢。不争而无以为争,单在这一点上她就做得极好,好得出乎小侄的意料。”
“鄂伦岱性子急躁,目光短浅;法海虽满腹经纶,偏偏书生意气,恃才傲物;老三又老实过头了。你让我怎么放心得下?”
“额其克……”
佟国刚无力地摆了摆手,阻止了隆科多的话:“墨兰这丫头像她额娘,可是太子失势,她是指望不上了;指望得上的那个却偏偏一心置身事外,想要当个看戏人。这个丫头……嗨……”
人是经不住念的动物。也可能是老天爷也见不得某只米虫太过清闲,要知道从淑兰变树懒,再进化成爬书山的书懒,绝对是有违生态发展的。这不,没几天,康熙爷身体微恙,跑到畅春园来修养。畅春园就在圆明园的南面,很自然的,为了调节心情,康熙皇帝时不时地就到圆明园看雍王爷种地务农,连带想起了四四家的博学夫人,当然要叫到自己身边娱乐娱乐。
很自然,因为奉诏整理修编《律吕》诸书而住进畅春园的诚亲王胤祉,也很不务正业的成了随行圆明园中的一员。十三阿哥胤祥和圆明园的主人,四阿哥自然在旁作陪。
因为康熙是历史上少有的知识渊博的皇帝,所以他聊天时涉及的知识面很广。令他又惊又喜的是,无论是天文,地理,又或是风土人情,各项技艺,佟佳氏淑兰总是能听懂他谈论的东西,虽然插话的次数不多,但总能抓住关键,知道他真正要表达的意思,这让康熙不得不感叹,不得不引以为知己。由于知道佟佳氏淑兰对诗词韵律的涉猎不多,三人(康熙、胤祉和佟淑兰)讨论的最多的话题还是西洋技术。而且在发现佟佳氏淑兰应招入畅春园后显得太过拘谨,而不太敢畅所欲言后,康熙和胤祉到圆明园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胤禛自然是不会放弃这个免费教学机会,他让奶妈带着三个小阿哥在一边旁听,不管他们是不是因为年龄太小而根本就听不懂大人们在讲些什么。
在三个小阿哥中,康熙爷似乎对四阿哥弘历很投缘,出人意料地喜欢,每次来都要让人带在身边到处在园子里逛,就算是聊天,也会把这个小皇孙抱在膝上。
而在这几天的较量中,三阿哥胤祉对于佟淑兰的钦佩更是更上一层楼。看到皇阿玛膝上可爱的小侄子,胤祉有些惋惜:“庶福晋,若你能生一个小格格,皇阿玛定然会疼若至宝。”话一出口,胤祉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要知道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佟佳氏淑兰怀孕生出来是女孩子的几率几乎为零。只要佟佳氏一怀孕,佟家肯定会要求其回娘家待产,然后无论是真阿哥,还是假阿哥,回雍王府的势必是个小阿哥。这种恩怨情仇的事情,三百年后的电视剧可没有少拍,在三百年前的现在,大清的皇子们心中更是一清二楚。
“我有格格啊。”佟淑兰很自然地接口。
“咦?”康熙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胤祉张了张嘴,没出声,同胤祥一起看向四阿哥,用眼光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儿?雍王爷的脸色有点黑,因为关于格格的事情,他一点消息都没听说。
“现在人在哪儿?”看看四弟的脸色,诚亲王只有再次开口询问。
“还没出生。”
“还没出生?”集体泄气。“那你怎么肯定自己会生女孩?”胤祥好奇。
佟淑兰先转头吩咐:“小翠,去书房把第三个书架下面那个小紫檀木盒子拿来。”然后她又转头:“妾身可没说是自己生的。”
不是自己生的,那就是抱人家的了,可是不通知王爷和福晋一声,这样好吗?果然,胤禛面现不愉之色。
没多久,小翠匆匆赶了回来。佟淑兰从盒子里拿出了一个有点像礼单的信卡,递给了李德全。李德全忙双手接过,转呈给了康熙。康熙打开一看,嘴角抽搐,然后一甩手,递给了身后的老三。胤祉一看,眼角抽动,随即陷入深思。信卡转手落到四四手中,十三看到前面两位的怪异表情,更是好奇,忙探头共阅。缩回头,胤祥背过身,假意咳嗽了两声,压下笑意。
“老四,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儿?”康熙指了指胤禛手中的卡纸。
“儿臣不知。”胤禛忙低头。
其实这张信卡就是一张礼单。是几年前,十六阿哥胤禄给佟佳氏淑兰贺寿的礼单。礼单上就呈列了一项礼物,十六阿哥胤禄的大格格。换句话说,就是胤禄把自己的大格格当成生日礼物送给了佟佳氏淑兰。礼单上不单有十六阿哥的私印,还有他的整个右手手掌印作整张信纸的背景图。
看看下面的日期,康熙爷算了一下,当时小十六才九岁,九岁啊!眼前这个女人不但玩了他的皇子,连他未出世的皇孙女儿也不放过,这让人情何以堪!没想到的是,更大的打击还在后面。
诚亲王胤祉一开始看到这份礼单的时候,觉得好笑,可转念一想,十六弟小小年纪,眼光独到,厉害啊!想想眼前这位满腹才学的庶福晋,她教出来的格格会是怎样一种状态?缩小版的佟佳氏,再换上自己女儿可爱的小脸蛋儿。想到这里,胤祉当机立断:“老四,今年庶福晋的生辰还没过吧?(这种事情从来都是内宅女眷们注意和热衷的。)等十六弟大婚,还要再等两年,不如我把六格格送来?就当是今年给庶福晋的礼物,不知四弟意下如何?”
十三也紧跟着说:“还有我家的四格格,如果庶福晋喜欢男孩子,六阿哥也行。”
黑线,康熙在一旁听了是满头黑线,这是怎么一种情况?自己精明的儿子争着把可爱的皇孙和皇孙女儿送给这个佟佳氏当玩具?是可忍,孰不可忍!
“多谢十三贝勒的好意,格格就好。”
“庶福晋不喜欢男孩子吗?”胤祥有些诧异。
摇摇头,佟佳氏淑兰露出一脸贤惠的表情:“据说儿子是母亲前世的亲人,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所以妾身只要女儿就好。”不想为自己找个亲人,一心为老公找情人,这么贤惠的老婆要到哪里去找?
哈?啥意思?不会是他们想的那个意思吧?胤祉、胤祥面面相觑,然后很一致地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胤禛,寻求答案。如果真的是字面上的意思,他们不是把自家的女儿推进了火坑?现在改口换生日礼物不知道行不行得通?要知道他们刚刚是当着皇阿玛的面说的呀!
胤禛颇有深意地瞥了某个女人一眼,看来有人皮在痒,欠修理。
看着表情各异的三个儿子,康熙皇帝之前的郁闷一扫而空。
当晚星光灿烂,月光皎洁,没有一丝多余的云彩,在圆明园某个院落的床上,战况激烈,方兴未艾,直至天光见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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