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赖混了个榜眼,借着庆祝的由我打算把江洋和笑笑都约出来。其实我就是特担心江洋,笑笑曾提过江洋自从跟于茜妮分手后一直消沉委顿着呢。
给江洋打电话邀他吃饭,出乎所料他一口就答应,原本提心吊胆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皆无用武之地。反倒是笑笑这厮吱吱呜呜推说有报告要赶,随我死缠烂打外加坑蒙拐骗都不肯就范,气得我一把摔了电话。
看得起他才让他参加,偷奸耍滑啊他这是,想什么啊!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他: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江洋的情况其实比我想像中要好得多,依旧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如果不去注意那遮掩不住泄露其心事、在眼里飘来荡去的伤痛的话。
越是这样忧郁落寞的他越是让我心疼。
我们两人都没说话,放任沉默的空气一点点地凝固。幸好服务员小姐送来的菜单及时化解了这无言的尴尬。
我把菜单递给江洋:“要不要喝酒?”
“随便,我无所谓。”他声音闷闷的,不复以往的清澈透亮。
我豪气干云要了三瓶啤酒,我不会喝酒,实在受不了那味,乖乖地给自己点了果汁。
江洋一个劲灌闷酒,我痛心疾首地看着他眉头都不皱一下地猛喝。就在我以为江洋的酒量一定很好的时候我发现我错得离谱,因为他才灭掉第二瓶就冲到厕所去吐了。
许久不见江洋出来,我心急如焚找一男服务员帮我进去男厕所里瞧瞧,等了会那服务员扛着已经不醒人事的江洋晃晃悠悠走出来:“小妹妹,你朋友晕在里面了。”赶紧上前接过江洋不住地道谢。
使出小时侯和小易争夺奶瓶的力气,我颤颤巍巍拖着江洋,才走到门口就已是气喘如牛,下盘虚浮,只差没累趴下。江洋虽然看似瘦削,毕竟是男生且又高大,我一人无论如何是挪不动他回学校。
扶江洋倚靠在墙上,掏出手机打给他室友,半天没人接电话,找笑笑做候补居然也不在,连手机都关了,我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正愁眉不展之际,瞥到不远的转角处有家不大不小的招待所,顿时柳暗花明又一村。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我终于找了间标房把江洋安置妥当。他脸色惨白,沉沉地躺在床上,睡得好像孩子一样。我坐在床沿,小心翼翼地触碰那双紧闭着的漂亮眼睛和长长的睫毛,指间传来温热感觉提醒着我这一切是真实的,不是在做梦。
真好!
我向神祈祷就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吧,哪怕就这么一晚都成。江洋不安地翻了个身,嘴里喃喃自语在叨念着什么。也许连续剧看多的缘故,我头一个联想到就是水,对啊,他肯定是口渴了。
立刻冲下楼在门口小卖部买了一次性杯子和矿泉水,然后又向底楼客户部要了瓶热水。回到房里,我把热水和矿泉水兑成温水,端着杯子准备扶江洋起来喂他。
走近的时候江洋又呢喃了句,这次的声音大得足够我听得清清楚楚。
“茜妮!”
我手一颤,杯子滑落,洒了一地都是水,心仿佛也跟着沉沦,再沉沦,可是却怎么总也望不到底!
凄凉而绝望的情绪渐渐浮上来。好奇怪,心不觉得痛,只是凉凉的,本该难过地哭,却傻傻笑了起来。呵呵,原来连心都是会感冒的。
把被子掖掖好,我转身走出房间,将门虚掩着。打开手机,按下了个从没拨过的号码:“喂,于茜妮么,我是VC,江洋喝醉了,现在在……”
我像只迷路的猫似的蜷缩着坐在楼梯口,借着楼道里微弱的灯光,茫然地盯着远处的电梯门。
不知过了多久,电梯门开了,于茜妮她终于来了,那么我也该走了。
江洋,能为你做的我全都做了,这一次终于要放手,再也不留一丝遗憾。
隔天江洋打来电话感谢我,声音一扫昨日的阴霾,好似山涧里欢快地叮咚作响的泉水。
泉水突然缓了下来:“VC,你是不是……”犹犹豫豫中明显带着勉强。
我立刻打断:“江洋,我们是好朋友么,这没什么,你要真想谢我,可得请客才显得出诚意啊!”江洋,别说,不要说出口。只要你不说,我就可以安慰自己你只是不知道而已,就只是不知道我爱你。
江洋明显松了一口气:“那好,以后我和茜妮一起请你吃饭。”
刚挂电话又来一个,大家是商量好赶在今天为中国的电信事业做贡献怎么的。
“VC,是我啊!”这次换成笑笑。我不理他,需要你的时候野去哪了你。
笑笑继续兴高采烈地自说自话:“VC,听说你昨天超英勇!喂,你有没有在听啊?”
我从鼻子里哼了声算是回答。
“VC,别生气了!都怪我不好,我向您赔不是还不成么,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同我计较犯不着啊!跟你说个好消息吧,江洋和于茜妮和好了,他决定不去新西兰。”笑笑的声音极度兴奋,激动得好像明天就要结婚,隔着电话我都能感受到他的眉飞色舞。
“哦,那样最好了。”我懒懒地应声。
是啊,这样最好了。
爱上一个人只用了一秒,忘记一个人却要耗尽一生。江洋,我会慢慢忘记你的,不长,也就一百年。
好不容易挨到五一长假,我本打算同笑笑一起遛去周庄玩,长这么大都还没见识过江南水乡呢。可妈一通电话就把我招回了家,小易这妖孽都要填高考志愿了,居然发疯说不准备考清华,把家里和学校折腾个天翻地覆。爸和妈急得都快跳楼了,最后只能寄希望于我来扭转乾坤。
看吧,这地球缺了我它就是不能正常运转。
我屁颠儿屁颠儿跨着呼啸的小列车穿山越海地回到家,才刚踏进门,我妈就扑过来和我执手相看泪眼:“你可总算回来了!”咱俩就跟朝韩亲友团会面似的,那场景要说多煽情就有多煽情,要说多感人就多感人。
臣惶恐啊!
死都没想到妈居然是如此地思念我,受宠若惊的我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我的亲妈妈啊!接下来的一句话立马又将我打回了原形:“你做姐姐的还不快点进去劝劝小易!”说罢还用嘴弩弩小易紧闭的房门。
我是谁啊,可不就一童养媳,这人活着还有什么指望?身为当事人,我简直羞愧得无地自容。啊啊啊!人家不活了。
心有不甘推开小易的房门,小易正斜斜地倚靠在窗台边,周身镀满太阳的金光闪闪发亮。
他回过头看见我,一脸掩饰不住惊喜地漾起笑容:“你怎么回来了?是妈叫你回来的?”
呸,明知顾问,我甩了他一白眼,一屁股躺倒在他床上,侧着脸说:“还不都为你那破事,哎,你到底想干吗呢?”
小易在我对面坐下,气定神闲地晃着二郎腿:“我没事啊?挺好的。”懒懒的动作,懒懒的声音。
“没事干吗吵吵不考清华了,你是不是觉着这世界忒和平,嫌堵着慌啊?”我没好气,他这不添乱么。
小易忽然倾下身挨过来,神秘兮兮地对我眨了眨眼:“你说我也考上海去好不好?”
“不好!”我惊得马上从床上蹦了起来,敢情这厮在动这贼脑筋,“你绝不能来上海!”我说得斩钉截铁。
小易的脸一下拉下来,山雨欲来般地阴沉:“为什么啊?”
不晓得为啥我现在越来越畏惧小易生气的模样,小时候不觉着特吓人,可如今他只要脸一沉,我就立刻感觉电闪雷鸣。
“小易!”跟条狗一样匍匐过去拽住他胳膊安抚道:“别闹情绪了!你也知道爸妈盼你考上清华光宗耀祖都快望成俩长颈鹿了,你怎能忍心让他们失望呢。再说,你要真去上海,即便不是因为我,他们俩老也得怪我带的坏头,到时还不把我整劈喽?”
他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些,毫无表情地斜眼盯着我,见机我继续大打亲情牌:“小易,为了你姐,你也不能这样啊,难道你真能眼睁睁看着我被活活分尸?”
小易仍旧不吭气,不得已我只好亮出了最后的杀手钳:“那你说吧!要怎样你才答应,随你要什么,你姐我卖血也给你买!”
“真的什么都可以?”他用手撑着头,媚眼嘀溜溜转悠,嘴角微抿要笑不笑地露出一边的酒窝。
哼,你肚皮里有几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瞅着他勾人的桃花样,我一肚子火蹭蹭地向上涌。努力把面皮往两边扯,我满脸堆着谄媚的贱笑:“这时候你就是要星星要月亮,我也得爬楼梯给你摘啊。”
“你说的,”小易诡异地笑着,继续吊我的胃口,“那我可要开口了?”
他一脸窃笑,诡计得逞的奸诈模样,我顿时心里火得像核反应堆。真想操把刀剁了他,可是苦于不能当场表现出来。
吞了口口水,磨了磨牙:“你说吧!”脑海中浮现的是一张张百元大钞从荷包飞走的景象,就像电脑里误按了删除后出现的那幅画面。票票上面有我最最敬爱的毛主席,一想到从此不能再守候着您老人家承欢膝下,我心里的悲伤您可知道?
答案终于来了:“我要……你……”
等啊等了半天,怎么不说下去了?我狐疑地看着小易:“到底要我买什么?你倒是说呀?”按这架势,估计不能是Delete,恐怕直接要把我的荷包给Format了。
“秘密!”他坐到我身边,圈住我的腰将那颗重死了的贼脑袋靠我肩头,吐了吐舌头喃喃地说,“你这么笨,说了你也不明白,以后再告诉你。”
我左看右望哪笨了,不服气地推开他想反驳,却被他一把拉过我的手,变脸似的换上了副小白兔般楚楚可怜的表情:“姐,你反正回来了,就陪人家玩两天吧,好不好么?”
哦,又来了,我又得毛骨悚然半天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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