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说现在的80、90是失梦的一代,他们挣扎在理想与现实的夹缝中不能自拔。
上大学那会儿开得像朵向日葵似的蒋天涯可不这么认为。年少轻狂,聪明不死学,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耍酷,天涯没怎么感受到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惨烈,也没怎么头悬梁锥刺股的玩命学就上了一所“211”重点大学。那时候理想简单,目标清晰,就是老师和家长要的好大学、好成绩,这对聪明的蒋天涯不是什么问题,问题是大学毕业了以后路在何方。
人一过了二十五岁对生活的认识就有了个转折点,天涯本来是“若为自由故,工作爱情皆可抛”的主儿,毕业三年跳了七八次槽,女友一提结婚二字撒腿就跑。后来有一阵子蒋天涯天天看海子的诗,恨不得真找一个小岛“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过一辈子去,话说白了,天涯确实感觉到了自己丧失了对生活进行思考的能力,他想逃避,却又无处可逃;他浑身是劲儿,满脑子想法,就是找不到出口在哪儿。
革命者总是能够找到自己的同盟,蒋天涯的战友就是夏志刚、老鬼、猴子和小猪这几个,这些曾经一起嬉笑怒骂,睡在上下铺的兄弟们,至今也保持着烈火般的友谊。说来也奇怪,这一伙人里数蒋天涯最能折腾,但谁也没想到沉默寡言的夏志刚竟是他们之中最早结婚的人。
按照新娘于小曼的品位,志刚他俩的婚宴现场布置得算是很有小资情调:西式的鲜花拱门,米白色蕾丝的帷幔,不带一点红黄的俗;特意找熟人从南锣鼓巷的酒吧里请的乐队,不太张扬的那种;喜糖都不是什么徐福记的,清一色的金帝巧克力,连闺密文静做伴娘都给租的一套香槟色鱼尾晚礼服。这小曼其实还很不满意,要不是志刚死活拦着,她真想要学明星把婚礼办到东南亚小岛的海滩上去,可是志刚受不了。
夏志刚是山窝窝里飞出的金凤凰,低调内敛、艰苦朴素是他在这座城市混的最基本的优秀品质;小曼是地地道道皇城根儿“哺育”大的,爹妈手心里的太阳,虽然小门小户,但是长这么大也没从北京城下过“地方”半步,看的听的穿的用的都是最潮的,优越感与生俱来。
于是,这婚礼现场就有点儿那么不伦不类,二十来桌宾客一入座,视觉效果就出来了:志刚他爹带队的亲友团一色农民工式的土帽西装或“礼服”,小曼家那边男的西装笔挺,女的时尚优雅,整个一80年代复古装和时下流行服饰对比图。
电音版的婚礼进行曲一响,身着婚纱的小曼款款而来,她手捧一束白色玫瑰,微微含羞,看上去美轮美奂。要不是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就更完美了。
礼台那边儿,志刚站得笔直,紧张又满怀期待地迎接他的新娘。和天涯时下流行的单眼皮日韩范儿不同,他是典型的浓眉大眼,不土不洋。连伴郎蒋天涯在内的一群哥们儿都抱着手臂作壁上观状,对他们而言就是又一个自由快乐的单身男同胞迈入婚姻的小坟墓,只能表示惋惜,深深的惋惜。
“夏志刚,你愿意娶于小曼为妻,照顾她,爱护她,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相爱相敬,不离不弃,永远在一起吗?”司仪烂熟于心的那套话。
“我愿意。”志刚深情地说。
“太俗!直接问‘你愿意为他洗一辈子臭袜子吗?你愿意看见她变成一黄脸婆吗?’不就得啦?”天涯穿着套西装板得浑身不得劲。
“人类为什么要结婚呢?”老鬼感叹。
“为了合法上床吧。”猴子说。
“一对男女结婚的目的就是一起研究人类为什么要结婚。”天涯又来了一句。
文静转过头狠狠地瞪天涯。
“媳妇有何吩咐?”天涯一脸媚笑。
“谁是你媳妇呀?”明显地嗅到了一丝不和谐的气氛。
天涯和志刚,两人的女朋友都是一次爬野长城迷路后的产物。天涯被文静的坚强大气吸引,志刚被小曼的纯真可爱诱惑。用天涯的话说,一次无聊的网上活动,他俩一人“网”了一媳妇。
“爸,妈,我和小曼敬你们,祝你们健康长寿!”志刚很激动,婆家人很兴奋。
“我说呢,你这么精一人儿,怎么没房没车地就把女儿给嫁啦,感情是奉子成婚呀!”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小曼家一女亲戚貌似耳语,实则满屋子人都听得到。
“瞧你这话说的……什么房呀车的,忒俗了!”小曼妈笑得比哭都难看。
“我是怀孕三个月了,怀的也不是别人的,自己老公的,光明正大,碍着谁了?”新娘子大大方方,不卑不亢。
未婚先孕宣言直截了当,全场一时鸦雀无声。
“现在还有多少女孩儿结婚时腰围是正常的呢?是吧?”天涯赶紧救场。
“我提议,所有来宾为新郎新娘‘双喜临门’干一杯!”猴子举起酒瓶。
“我们是奉子成婚的一代!耶!”小猪更加意气风发。
这场景让旁边的长辈们不由得大跌眼镜。
这边大学同学的酒桌上,文静涨红了小脸不顾淑女形象替小曼挡驾,一杯接一杯,来者不拒。
“哎,文静,大学咱班十八个女生,小曼这可是第十五个嫁的,你还是班花儿呢,怎么一不留神成剩女了?”有人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你得问她旁边那个帅哥!”更有嘴欠的。
“今儿是志刚小曼主角,咱别跑题啊!”天涯赶紧打岔。
“剩女就剩女吧!谁愿意跟剩女喝一杯?给点同情先。”情绪反常,话里有话,天涯心里有儿点发毛。
“大事不好了,婆家娘家掐上了!”猴子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村里的发小柱子夸志刚有福,“娶一媳妇还带个崽儿!”
娘家脸上挂不住了,感情拿我们闺女当你们村里的母猪啊,小曼妈不给对方留面子,脸一冷,碗一摔。等志刚他们过来小曼妈和志刚姐姐翠菊吵得正欢。
“这话怎么说的,我家兄弟委屈谁啦?名牌大学毕业,规划局的公务员,什么样的城里姑娘找不着呀?我还觉得我兄弟委屈呢!”
“亲家公,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赶紧给志刚姐姐找个婆家吧,女大不中留,她跟志刚是双胞胎,这岁数在你们乡下算老姑娘了吧?这老姑娘就是脾气暴!”小曼妈说得尖刻,正刺翠菊心窝上。
“我没觉得自己老!不劳你老人家操心!”翠菊要气哭了。
“我不跟你个乡下丫头一般见识,没规矩,没素质的!”
“规矩?要讲规矩这婚礼还该在乡下办呢!瞧瞧,20桌人你们家亲戚朋友就占了19桌半,这算什么呀?倒插门儿呀?”
“什么叫倒插门儿?生了孩子姓夏他就不是倒插门儿!”刚才老爷子还劝架,听这话也急了。
“谁说生了孩子他就一定得姓夏呀?”
志刚爹不干了,抓着志刚,“你听听!这可不是没用的!当着你丈人丈母娘的面儿,咱把话说明白了,你可不是谁家的上门女婿!”说得志刚脸上也是一阵红一阵白的。
市民对农民,谁想劝都难,最后志刚爹磕了磕烟杆儿一甩手:“今儿这酒喝着不对味儿,俺们还是走吧!俺另找个地方摆喜酒请大家伙儿接着喝!”
“这是干嘛哪?做给谁看呀?想拿谁一把还是怎么的?我活了几十岁,没听过儿子的婚礼老子抬脚走人的!今儿我算开了眼了,这乡下人还真不好侍候!”小曼妈也气得脸色发青。
志刚受着夹板气,出了酒店门追过去,死活也没把他爹劝回来。回头一看小曼哭成了个大花脸,文静帮着哄着骗着好不容易把酒都敬完。
新房还是志刚和天涯刚毕业合租的两室一厅,结婚仓促,只是简单布置了一下,显得有些简陋。正是闹洞房的节骨眼,一帮哥们姐们幸灾乐祸半天就等这个,抱着不新鲜不刺激对不起观众的态度,志刚先是撑在小曼上头做了100个俯卧撑,做一个亲一个,最后他大汗淋漓眼冒金星。
“新郎新娘进被窝,扔出18样东东,他们进行正常的生理活动,咱们各自回家困觉!”老鬼的鬼主意。
“你丫够缺德!”志刚和小曼一起骂。
“1”
“2”
……
“18”
终于小曼的文胸和志刚的内裤一起从被窝里飞出来,气氛火暴到高xdx潮,众人狂笑不止,有人乐得趴在地上起不来。天涯跟着嘿嘿乐了半天突然不见了文静,到阳台找了一圈儿也没有,推开自己房门一看,她大模大样地坐在地上,靠着床灌了快小半瓶白酒,身上居然穿着小曼刚脱下来的婚纱,胳膊上露出雪白的肌肤。文静属于标准美女,腰细腿长,身材匀称,喝多了酒眼神不由得娇媚起来。天涯见状一时头像蒸面馒头似的发酵。
“躲我房间喝红星小二?你发神经呀!”
“今儿这酒怎么跟喝水一样!怎么喝它都不醉!”
“被你们班那帮人刺激了?这么脆弱呀!你没见志刚的表情?还没进洞房他就把肠子都悔青了!那两口子这会儿脸上在笑,心里在哭呢!”
“你以为我穿穿婚纱就想嫁呀?我就是从时装的角度喜欢婚纱,跟嫁不嫁一点关系都没有……”嘴里含糊的像塞了块糖。沉默了一会儿,她忽然又自言自语:“我有个姑婆,一辈子没结婚,靠给别人带小孩过活,死的时候只有只猫陪着她……”
刚闹完洞房的人都凑过来,越聚越多,大家听得一头雾水。
“我姑婆下葬后,从她的一件老棉袄里翻出一存折,有三千多块,她攒了一辈子的钱。”继续没头没脑地念叨。
“哈哈哈哈,蒋天涯,我逗你玩儿呢!你以为我怕变成老姑婆呀?我告诉你,我这个‘妇女’要是变成老姑婆,天下的‘劳男’不会答应的!”彻头彻尾的酒后撒疯。
天涯送完文静回家,幽灵似的往那一站,志刚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文静逼婚?”
“喝醉了,也可能是故意喝醉,总之,我捕捉到了强烈的想结婚的信号。”
“好像每回女的一流露结婚的意思,你就会闪!你能和文静在一起差不多一年,就因为她从没提过结婚吧?”
“你说你们家和小曼家在婚礼上差点没打起来,她怎么还惦记结婚呢?脑子进水啊!sorry,我不该往哥们儿你的伤口上撒盐!小曼没跟你闹吧?”
志刚没话了。小曼满心期待的浪漫婚礼瞬间变成城乡战场,人仰马翻,不闹才怪,不过最难受的不是她。
“我个人认为,从今儿起,哥们儿你将会过上水深火热的幸福生活。我得闪了,外边待两天,让文静冷静一下先。”蒋天涯以他一贯面对女人的方式逃走了,哪怕对方冒出一丁点儿结婚的小苗头。
文静第二天醒来看见自己莫名其妙地穿着婚纱裹着被子,昨夜的酒让她头痛欲裂,打天涯电话没人接。又打给小曼,小曼一接电话气得直嚷嚷:“蒋天涯这会儿肯定还挺尸呢!你等等啊。”推开房门竟然没人。
“什么?文静逼婚?不可能!他蒋天涯就这么……不哼不唧地拍屁股走人儿啦?文静跟他在一起时才25,现在她26了,他想走人,赔上青春打折费先!”小曼又跟志刚嚷嚷。
文静电话里听见小曼气急败坏地替自己叫冤,心里一阵发凉。紧跟着姨妈的一个电话彻底把她扔到谷底。
“是老毛病了,肾衰,这回一进来就下了病危,医生说就这两天的事儿啦……还有,你妈她想见见你男朋友,带他一块儿来让你妈看一眼,啊?”
文静赶到医院的时候,文静妈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妈放不下这颗心哪……你一个人怎么办?你跟妈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对象?”
“有!”文静忍着不哭,回答得十分肯定。
“能结婚吗?”
“能!”文静心都碎了。
母亲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生命中至亲的人已经远去,文静愣愣地坐着,任凭姨妈哭喊摇晃着母亲。
“我想跟妈单独待会儿。”她声音平静面无表情,回头锁上了门,安静地坐下,细心地帮母亲修着指甲,仿佛她并没有离开。
蒋天涯是被志刚从小猪修车行的车腹下拽出来的。
从门缝里面看着一滴眼泪都不肯掉的文静,他心里从来没有过的堵,却一时间不知道能为她做些什么。
“你来晚了,我姐她一直在等你,没见到你,她咽不下那口气呀。”文静姨妈看着天涯又哭起来。
突然医院走廊一头,一个男人狂奔而来,文静姨妈脸色骤变,“你来干什么?看她怎么死吗?”
“求你了,就让我看她最后一眼。”
“我姐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你!你走!”
“别这样,我就看她一眼。”男人可怜巴巴的。
文静姨妈顺手操起一个拖把,劈头盖脸地砸过去:“都是你害的她!你还敢来!滚!滚!!”
男人狼狈地走了。天涯心里明白了,为什么文静从来都没有提过她爸爸。
葬礼上,文静面色苍白却始终不悲戚,天涯除了佩服心里更多的是担心,他尽量地忙碌着。
文大成——那个被文静的姨妈赶走的男人被小姨子挡在外面:“你怎么又来啦?你这人儿怎么这么没脸没皮的?我姐清清白白的一个人,你个卖假酒的劳改犯,就别来给她添恶心了行吗?得了,屋里一屋子人呢,我也不想让你难看,你赶紧走吧!”
文大成再三恳求,欣喜却又愧疚地望着站在门口的女儿,目光里满是期待,文静却猛地转身回去,他只好对着遗像深深地鞠了三个躬,准备离开。一转身看见天涯咧着嘴傻呵呵地笑,一把将他搡到楼道的一个角落,一脸凶恶。
“我警告你小子,你要敢欺负我女儿,我给你好看!”
天涯壁虎一样被挤在墙上,又好气又好笑:“刚才装老实,这会儿撒野呀!你‘斧头帮’的还是‘光头党’的呀?我还就不吃这套!”
“他妈的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啊!敢跟我叫板?知道我从哪出来的吗?”
“干什么你?放手!”文静正好撞见。
“算你小子今天命大,不然我撕了你!”文大成不情愿地松手。
“你撕一个我看看?你哪儿来的呀,轮得上你吗?你是不是还没坐够还想进去呀?”
“你恨我,这我知道。可你得明白,我不会害你!你从哪儿找的这小子,一看就是个只会嘴上聒噪成不了气候还吃不起亏的角儿!听爸一句话,赶紧把他蹬了,找个踏实可靠的。”
“他再不可靠也比你强吧?从我七岁你就没管过我,这会儿发什么杂音啊?你听清楚了——我的事轮不上你插嘴!”
一揪起历史文大成就没话了,他愣了愣:“你还好吗?钱够用吗?不够跟我吱一声啊!”
“我宁肯饿死也不花卖假酒的钱!”
文大成像被抽了耳光,半晌,他拿出一张名片:“这上面有我电话,有啥事儿千万别自己硬扛,打电话啊,这小子要是欺负你,你跟我说,我收拾他。”
“说完了?说完走人!”撵走父亲,文静像泄了气的皮球。
天涯心里有疑问:“你爸和你看上去是完全不同的人。”
“我和这个人本来就扯不上任何关系。”
文静扑闪着两只大眼睛,缓缓地说:“我妈跟他结婚就是个错误。妈是中学教语文的,他是厂里的推销员,妈说他一直都不务正业,我刚念小学,他不顾妈的反对辞职去南边做生意,后来从南边回来的亲戚说,他在那边跟一个女的同居了。妈很坚决地离了婚……我考大学那年,他帮人卖假酒被判了7年。”
这是天涯从来都不曾了解过的另一个文静,她是美女,蒋天涯的女朋友从来都是美女,美女让人动心却很难让蒋天涯动情。最初爬野长城相识时,文静被蛇咬了一口,蒋天涯急中生智在她伤口上浇了一泡尿,文静又气又疼龇牙咧嘴就是不肯服输得跟天涯较劲。现在天涯终于知道她那股温柔的倔强劲儿从何而来。嬉笑怒骂,愤世嫉俗的蒋天涯望着漆黑的夜空暗暗地做了个决定。
第二天,他帮文静收拾家里的东西。
“总算收拾好了,妈随身的东西我带一箱走,剩下的姨妈送给乡下亲戚吧。房子姨妈给看着,我想回来可以回来住,也算有个家吧。”
“谢谢你能来。”文静冷不丁地对着天涯冒出一句。
“我要不来,我还是人吗?”
“天涯,我们分手吧……其实我们已经分手了,对吧?”
“我们结婚吧!”
“今天不是愚人节吧?”文静发懵。
“我是认真的!”
“我说过想和你结婚吗?”
“是我想和你结婚。”
“蒋天涯,你以为你是谁呀?我不需要你的安慰,更不需要你的牺牲。”
“但我需要安慰你,我准备好了为你牺牲。”
“可我没准备好你为我牺牲!听明白啦?”
天涯没放弃。临走俩人去文静妈坟前道别,天涯忽然对着照片说起话来:“阿姨,我来晚了,没能见上您。今儿我特意过来就想让您见上一面。我这个人,一身的臭毛病,好吃懒做,好色贪杯,做事儿不靠谱,这山望着那山高,脑子里有太多念想儿,可到现在还没想好这辈子到底要干点儿什么,做您的女婿,您铁定看不上眼!”
文静没想到天涯会突然来这么一篇,也不说话就是听着。
天涯继续:“但有一条,我现在特别想对文静好,我活了26年,从没像今天这样想对一个人好!我这人没心没肺的,这小半辈子没为谁心痛过,可我这两天为文静心痛,真的阿姨!我想跟文静一起过,我不敢在您面前夸口说我能把所有事情都帮她扛,可我特想在她身边陪她,特想对她负责任。”
“说实在的,我还没这么跟人掏心掏肺过,还真有些不适应……阿姨,您要是觉得我这人还行,您就给文静发一信息,让她嫁给我吧!”
文静感动极了,却还握着两只小拳头打天涯:“又来了……我让你贫!让你贫!”
天涯一把搂住她:“你妈都同意了,咱们结婚吧!”
文静伏在天涯的肩上哭:“我妈什么时候同意了?”
“你没看见呀?刚我问你妈时她老人家眨了两下眼睛,明确表示同意来着。”天涯没有笑模样,一本正经。
“蒋天涯你不贫你能死啊?”
天涯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哭吧,放开了哭,这几天你愣憋着没哭出来,你太需要大哭一场了,哭完了咱俩结婚!”
老鬼的酒吧里,老鬼女友荷叶露一看他拿的酒就叫了起来:“哇!轩尼诗XO!你也太大方了!”
老鬼熟练地把东西放好:“天涯买单!”
“早晨九点半约哥们儿上酒吧喝XO,有点诡异啊!”
“他们昨天刚回,文静她妈去世了,想聚聚,冲淡一下悲痛气氛吧。”志刚解释。
天涯和文静这时候手拉着手进来,甜蜜的直掉渣,那叫一个喜庆。
小猪撇嘴:“够悲痛!”
天涯搂着文静的脖子,“啪啪”,两个红本本拍在了众人面前的桌上。
小曼睁大眼睛:“我的妈呀……你俩闪婚了?”
老鬼不相信:“假的吧?”
蒋天涯得意:“新鲜出炉,如假包换,印都还没干呢!”大伙嘴巴都张成O型看着他俩,半天归不了位。
“怎么样老婆?我知道有人会惊到下巴脱臼!喂喂,放松,放松,面瘫了我们不管医药费!”
“文静母亲不是刚去世吗,你们就结婚啊?”志刚先反过味儿来。
“守孝三年呀?她妈的遗愿就是让我俩结婚!她老人家刚给我发了信息,这会儿她正在天堂看着我俩笑呢!”
“蒋天涯,肯定是你乘人之危!”小曼什么时候都向着闺密。
“我俩是干了件特别冲动的事儿,干了就不后悔!”天涯干脆。
“什么时候办?怎么办?在哪儿办?”小曼傻乎乎地开始兴奋。
“这个嘛……还没列上议事日程呢。”文静偷偷瞄了一眼天涯。
“我从网上下载了两个最劲爆的洞房节目,志刚结婚时没舍得用,为你俩留着呢!”小猪伏在女友小卡丫耳边一阵嘀咕,小卡丫羞得“花容失色”,捂住耳朵:“哎哟我的妈呀,太那个了吧?我都听不下去了。”
文静顿时脸红心跳:“不要啊!你们要使坏我们就不办了!”
天涯恍然大悟:“对呀老婆,要不咱来一次环保新主张,叫什么来着?素婚!”
文静面不改色:“好啊,我讨厌婚礼,特别是春晚式的婚礼,想开派对每天都有理由开,除了结婚!”
天涯笑嘻嘻:“老婆,你真是深得我心!深得我心哪!”
小曼翘着兰花指戳文静脑门:“你傻呀!这是你一辈子的大事儿,想清楚再决定,别后悔啊!”
“谁后悔啊?”文静白了她一眼拿起响着的电话出去了。剩下的女人们开始了对男人们关于婚礼问题的教诲。
小曼咬牙:“貌似打幼儿园起,你蒋天涯拍过拖的女人有二十几个之多。”
蒋天涯掰手指头:“二十七个,和我用过的手机数巧合。”
小曼长叹:“浪费呀,还是一点儿不了解女人!”
小卡丫指点迷津:“女人可以不在乎她嫁给谁,但她绝对会在乎她的婚礼。”
荷叶露故作妖娆地摸着老鬼的脸:“亲爱的,你给我一个天下最浪漫的婚礼,我马上嫁你!”
老鬼装酷:“志刚那婚礼够得上浪漫吗?”
小曼最大的能耐就是变废为宝:“我跟志刚五十年金婚时,两亲家打架将成为最浪漫的回忆!”
小卡丫继续:“如果一个女人说办不办婚礼无所谓,不是口是心非才怪。”
天涯半信半疑:“文静她跟你们这些俗人不一样。”
小曼很了解闺密:“是不一样,她比我们这些俗人更在乎这些事儿!”
荷叶露说:“蒋天涯,你落进了一圈套。”
小曼:“你省掉了一时的麻烦,却要用一辈子去还债,她会为此事记你一辈子,怨你一辈子……最后把这个遗憾带进棺材!”
小猪困惑,他问了一般男人都会问的傻话:“那她干嘛不直说她要个婚礼?”
小曼翻白眼:“说出来就没劲了。”
文静打完电话回来面无表情:“我得去趟售楼部,带个老客户看房去。”
天涯献媚:“老婆,那你慢点儿啊,我上我那屋收拾点儿东西,回咱家等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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