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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会把车开到游泳池里?天啊,这是我认识你到现在,发生在你身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因为刚刚看到了海市蜃楼,很美……
五年后。米亚市西番街十三号。冬季的阳光照进Queen甜品小屋的窗户,射下千丝万缕纯净而忧伤的光线,视线中那片光雾恍惚如一匹最盛大最华丽的丝绸,令人惊艳无比。
光雾中,俊朗的司森正专注地做着草莓芝士蛋糕。他身上洁白精致的上衣透着柔和珍珠白的光,令人目眩不已。
他用低沉的声音问我:"爱妮,你知道奶酪是怎么来的吗?"
我耸耸肩,表示不知道。
现在我比较关心的是草莓芝士蛋糕的做法,而不是奶酪的来历。看着诱人的蛋糕,我深呼吸了一下,鼻翼间满是香醇的气味。
"传说一位游牧人为了寻找在沙漠中的妻子,带上新鲜的牛奶开始了寻妻之旅。他几天几夜坚不喝一点牛奶,因为她知道妻子现在非常需要这点东西。在他终于快支撑不下去的时候,他看到了一片绿洲,他的妻子昏倒在湖边。游牧人唤醒了妻子,但是虚弱的两人只能在绝望地等待死亡。这时候,他想起了皮囊中的牛奶,决定和妻子最后一次分享,却发现牛奶已经凝结成块,变成了奶酪。游牧人和他的妻子因为这块奶酪重新拥有了力气和体力,终于走出了沙漠……"
司森说完之后直起身认真地看着我,琥珀般眸色变深,眼瞳波光潋滟。他正欲启口,空中"咻咻"飞来一道凛冽白光打断了他。
司森头一偏,一只黑色飞镖就越过他的耳际插在了后面橱柜的面板上。而射飞镖的人淡淡扬扬眉,有些遗憾地叹道:"又失手了,哎"
"苑莉香,我的头是标靶吗?"司森顿时失去了所有的风度怒吼着。
"我只是不想听到你又在编无聊故事骗'无、知'的小女生。"苑莉香踩着红色高跟鞋慢慢走在橱柜面前,纤纤手指略施力道抽出黑色飞镖。
不经意间她有些敌意地瞟了我一眼,眼光流转之后定在了司森愤怒的面容上。
"那是,对于你这位大妈来说,爱妮当然是青春可人的小女生。"司森冷笑了一下。
"臭司森,你这个花心萝卜,总有一天我要将你碎尸万段。"似乎踩到了苑莉香的痛处,她的眼神似飞刀般射向司森。
"我又没对你花心,莉香大妈……"
"Shit!大妈我今天一定要跟你干一架。"
……
顿时,不大的空间内硝烟弥漫,我一开草莓芝士蛋糕自动远离战场。
苑莉香是Queen甜品小屋的老板,三十岁的未婚女人,身材妖娆。敢爱敢恨的个性让她成为客人口中非常有传奇色彩的人。听说她懂十几国的语言,去过的地方相当于半个地球。而司森是点心界的一级点心师,同时也是Queen甜品小屋的点心师傅,个性随意,有些花心,但是每每遇到苑莉香,无敌帅哥的气质总会一扫而光。形容他们的一句话很经典——不是冤家不聚头。
我浅尝了一口蛋糕上的奶酪。嗯,除了入口的那份香醇甜美,还有一份令人心动的味道。可是为什么同样的步骤,我做出的蛋糕味道仍然差了很多呢?
到底是哪里不对?
脑海里满是司森刚刚做蛋糕的画面,我并没有错漏一个环节啊?
这时,司森和苑莉香的争斗已经暂停下来,两人靠着墙角大口喘着气。
"是不是……觉得还是我做的好吃,哈哈……"司森注意到我的表情,有些得意地说。
我正准备回答,苑莉香抢先说:"切,你做的东西只不过是稍微能让人吃一点罢了,不然我干吗话那么多钱养你这个四肢发达的家伙。"
"苑莉香,如果不是爱妮还在这里受你虐待,我早就卷铺盖不甩你了。"
"咻——"
这次向司森脑门逼近的是一把寒光闪闪的水果刀。
战争即将再次爆发。
我头痛地低吼一声:"够了!"
差点又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顿时石化。
来这里工作半年多,这种堪比世界大战的戏码时常上演。如果只是两个人的斗争倒还可以由着他们,可是有一次,一位上门的顾客不幸被一把飞刀吓晕,从那以后,我不得不时常在关键时刻终止战争。
苑莉香涂着口红的嘴唇抿紧,修饰得精致的眉斜挑。
她很美。慵懒至极。
却美得很张扬,不容忍忽视。
"我们吵架关你什么事,话说你的蛋糕怎么老是做不好,浪费我这么多食材……"苑莉香瞬间将枪口对准我,司森瞄着情况不对,连忙走到我跟前,打断她:"很有进步了,不过做得像我这么好,需要秘方哦。呵呵,要不要我告诉你?或者哪天请我去你家吃饭,看看你爸爸,然后我就把这个秘方告诉你。哈哈。"
司森露出一口白牙。在他的笑声中,我的眼神黯淡下来。
"你去啊,估计她爸爸一看到你欠揍的样子,就会把你轰出来!"苑莉香狠狠地瞪着司森。
……
仿佛又吵了起来,而我却突然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世界在视线里成为一场幻影。半响,我淡淡地勾了勾嘴角,声音略沉:"我爸爸……去世了"
他们顿时安静下来,尴尬地看着我。特别是司森,他有些不安地盯着我说:"那个……那个……不见爸爸也可以,不是不是……见鬼,我到底要说什么?"
"白痴!"苑莉香瞥了他一眼,"很闲是吧,马上把这里收拾一下。做个蛋糕而已,你们谁把这里弄得这么乱?"
"是你!"我冷冷地丢下答案,转身走开。
店内瞬间又响起了莉香愤怒的吼声:"啊,气死我啦……"
阳光渐渐偏斜。
变得苍白而脆弱。
我整理完一切,泡上一杯红茶,随手拿来一份今天的报纸,在靠窗的玻璃桌旁坐下。
报纸首页上,一张熟悉的脸正肆无忌惮地笑着。
明亮炫目。像是从明艳萱草花田里走出的妖精,能蛊惑人心。
黑色加粗的标题写着"天才钢琴家重现米娅"。
三年前,千叶的手指奇迹一般地恢复,仿佛为了证明这神迹般的事实,他再次弹出的琴音更是上升到了另一个高度,仿佛……天籁之音。
很多人千方百计都想听千叶弹奏一曲,于是千叶就像巨星一般变得万众瞩目。
对于旁人来说仿佛神话一般的人五年来一直陪在我身边,这事实瞬间让我有些失神。随便翻动报纸,视线落在一则招聘启事上。
"招聘管家?唯一的要求是会做甜品,薪酬相当优厚?爱妮,你需要工作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司森站在了我的身后。
"没有,我随便看看。"我淡淡地说,看看时间,已经可以下班了。
"要回家了吗?我送你吧。"司森帮我拿来包包。
"你确定不要送莉香姐吗?"虽然苑莉香每一次都要略微生气地强调"请不要叫我莉香姐,ok?"
但是我还是比较倾向这个称呼。
一提到莉香,司森一脸避之唯恐不及的神情:"倒!她每次都把我当司机一样驱使!长工一样压榨!我才不想送那个恶女回家,不然会破坏我接下去所有时间的心情。
店外,一辆蓝色的劳斯莱斯渐渐驶来,停在不远的路边。
我对司森淡淡地笑着:"小心莉香姐会听到哦,呵呵。不用你送了,有人来接我,再见。"
说完,我走出店门,朝路边走去。而那辆蓝色的劳斯莱斯内走出一个人,看到我时,嘴角轻扬出美妙的弧度,顿时笑容比此刻的阳光还耀眼炫目。
精致无比的眉间,却隐隐流露出一种高贵的悲伤。
谜一样唯美矛盾的艺术气质,让人无法抗拒。
远方的天幕飞起一群白鸽,就像被剪碎的云朵游走在米娅的上空。
冬日里清冷的风在我身边兜兜转转,不肯离去。
对着那个脸上洋溢着温暖笑意的人,我轻唤:“千叶。”
然后走到他身边,自然地握住了他朝我伸出的右手。掌心微贴着千叶手心的那条疤痕,微微发热。他紧握我的手,轻抬至艳丽如花瓣的嘴边,落下羽毛般轻盈的一吻。
顿时温暖的感觉从我身上那一块微热的肌肤蔓延至全身,向心脏传达出一种安定的温柔。
“有人伤心了?”他温柔地笑着,意指我身后的司森,“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会喜欢上你冷冷的表情呢。”
“是啊,你确实很没有眼光。”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金色的阳光照在千叶的头发上,流淌着一种奢华的光晕。
而他整个人也如他弹奏的琴音般华丽,完美的让人觉得不真实。
这种恍惚的错觉,一下子让我回到了五年前……
空莲跆拳道社。
“你们想干什么?”
千叶激动地看着从一排车内走出的白袍医生,还有四五个虎背熊腰的黑衣人。
我紧紧抓住他的手,虽然同样不知所措,但是希望能安抚他的不安。
见事态不妙,夏乐萱冲上前阻止到:“喂喂喂,这里不欢迎你们,快点出去。”
可是她刚要接触到一个黑衣人,就立马被大力推倒在地。
黑衣人恭敬地排成两列,千叶的妈妈在队列尽头出现。她缓缓走上前,声音冷漠不容拒绝:“也许还是要照以前比你离开拉图的做法,让这些医生马上给你注射一针安眠剂,然后等你醒来的时候你会发现你已经身在加拿大。”
她轻抬下巴,做了个无声的指令。黑衣人迅速向前将千叶包围,而旁边的医生立刻打开医药箱,准备注射针筒。
头顶的天空中,暗黑的云朵渐渐压近。
几只飞鸟扑闪着翅膀盘旋不去。
“爱妮,我答应过你不会走的,上次没有遵守,这次我一定行。你……相信我吗?”
“……嗯,我相信你,千叶。”
说完这句话,千叶就和黑衣人动起手来,而我刚想上去帮忙,就被两个黑衣人抓住了手臂,被禁锢得难以动弹。
天空终于下起了雨,千叶湿漉漉的头发不羁地遮住了前额,黑亮的眼瞳里闪烁着不顾一切的光。潇洒的身手虽然在雨中渐渐变得缓滞,但是他仍然没有放弃。
一分钟过去。
又一分钟。
又一分钟……
“千叶,小心!”我看见一个黑衣人瞬间移动到千叶身后,连忙发出警告。
可是——
砰!
巨大的摔落声传来,千叶还是被黑衣人摔倒在地。他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挣扎着想爬起来,但是试了还几次都没有成功。
“千叶……千叶,不要跟他们打了,这样只会伤害到你自己。”雨水打在脸上刺刺地痛,我的心也是如此。
他们没有给千叶任何喘息的机会,两个护士禁锢住他的手臂,医生拿着注射筒慢慢走向他。
“你们给我走开,走开!”千叶愤怒地想甩开钳制。
“放开我,你们不能那么做,不能!”尽管双臂被禁锢得发痛,但是我仍然想大力甩开。
几次都是徒劳后,我朝千叶妈妈低吼:“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你对他有一丁点儿的爱吗?你阻止这一切吧,不然千叶会恨你,永远地恨你。”
我看不清伞下千叶妈妈的眼瞳,但是她的面容依旧像雨水般冰冷。
低沉的天空持续的哭泣,似乎要把整个世界疯狂地淹没。
“啊——”
装有安眠剂的针筒扎进千叶的臂膀,也许是因为痛,千叶发出悲伤的哀鸣。
也许是感染到了这种悲意,时空都仿佛静止了一般。
医生惊讶地提早抽出针筒,护士不忍地松开千叶,往旁边站过去。
“我曾经说过你的挣扎都是徒劳无用的。为什么还要弄得如此狼狈呢?”千叶妈妈的声音有着冬日般的冷清。
大雨中,千叶摇晃着站起来,苍白的脸,眼中溢满了比雨水还要多的悲伤:“因为你没有深深地爱过一个人,爱到连心脏都要为之撕裂……”
“深深地爱一个人,想到不能在一起,心脏就像被撕裂一般痛苦……”
“深深地爱一个人,全世界只需要她的存在,没有她,心脏会像被撕裂一般痛苦……”
“没有她,我会失去活下去的理由……”
……
我的心被狠狠地戳着,眼泪不受控制地刷刷流了下来。
从来没有正视过千叶对我的心意……
从来不知道我对他来说是一份唯一……
从来不知道我对他如此重要……
在疯狂的雨中,我和千叶的视线相接。
他笑了笑,如初见时从萱草花田里走出的绝美妖精。
什么意思,以后不会害我担心吗?
“千叶……”我不安地猜测着,突然看见他的嘴角流出蔷薇色的血液,眨眼间被雨水冲刷掉,“千叶!你在干什么?”
该死!
一定是安眠剂发生作用,而他为了让自己清醒,咬破了舌头!
千叶对我温柔地笑着,仿佛有一朵花在他的眼瞳里绽放,这场雨都被他的笑意所软化,变得不再冰冷。
很快,他眼瞳里的花便绽放到极致,然后渐渐枯萎。
在花即将掉落的顺间,千叶倒了下去。
“千叶!千叶,你怎么了?千叶……你们放开,放开我!”我声嘶力竭地喊着,喉咙火辣辣地疼痛。也许是身体突然生出一股强大的力量,我挣脱了束缚,跑到千叶身边。
他嘴角的血越来越多,怎么也止不住。
他的身边绽放着一朵朵暗红的蔷薇,悲伤得绚丽。
“千叶,千叶,千叶……”我一下子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不停地叫唤着他的名字。
周围的一切离我而去,我的眼里只剩下倒在我怀里的千叶.
耳边变得安静异常,即使是车子的引擎声都似乎离我有一个世纪之远的距离。
“爱妮,爱妮,放开千叶,让护士把它抬到房间里,听到了没有?千叶不会死,不会死的!”夏乐萱反复的声音冲进乐我的耳膜,半响,我触电般松开了千叶。
护士迅速地将千叶抬进房间。
我转身对夏乐萱说:“真的会没事吗?”
“恩。”夏乐萱沉默了片刻,对我点点头
后来,千叶妈妈确定千叶没事后,就离开了,再也没有出现。
而千叶咬破了舌头,差点令他以后都不能说话。等他恢复后,我问他,为什么他妈妈没有再逼他回去。他总是笑笑地说:“被感动了啊。”
“想什么呢?”
“没有只是在想为什么冬天了还不下雪。”我望向远处有些压抑的天空。
“呵呵,我会和你一起等待的。”千叶说完,拉开车们,“上车吧,想去哪里吃饭?”
“好冷啊,不如去吃火锅吧。”我提议道。
车子渐渐开动,从后视镜里我看到司森还僵直的站在原地。
失落从他的眼底蔓延开来,幻化成暗淡的白雾。
渐渐淹没了四周。
“不用看了,佳人早有约了。我想不用我出现,你接下来所有的时间的心情被狠狠地破坏掉了吧。”苑莉香出现在司森身后,凉凉的说。
“也许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司森才不会给机会让你给他落井下石。
“是,怎么看都很普通,我这么说,你心里好过一点没?”苑莉香嘲弄地笑。
“苑莉香!”司森低吼道。
“怎么?去,把车开过来。”苑莉香丢给他一把钥匙。
司森愤怒地瞪着她,手仿佛有意识般颤抖着,是一种忍不住要掐死她的冲动。
什么?去?
呼呼……
“苑莉香,我是小狗吗?”
“不是,是供我驱使的‘司机’,供我压榨的‘长工’而已。”苑莉香眉一挑,顿时生出一种魅惑的妩媚来。这是一种被时光雕琢的妩媚。
司森汗了一下,难道刚刚和安妮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他还是摸摸鼻子,自觉地向停车道走去。
苑莉香看着他的背影,绽放出笑容:“傻瓜,这样不是忘记慕爱妮那丫头了。”
“冷吗?”千叶边开着车,边放了一首古典的钢琴音乐,“冷的话要喝点红酒吗?”
“不用。”我摇摇头,车内已经很暖和了。
“今天工作累吗?如果觉得辛苦,我可以帮你开一家点心店。”
“千叶!”我厉声表示拒绝。
“啊,太令人伤心了,又被拒绝。真不知道我脆弱的心是怎么承受这一次又一次的打击的,我真是可怜。”千叶凑过来,说:“你看,因为打击我憔悴了很多。”
没有给他再办可怜的机会,我一掌劈了过去:“我想拥有一家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点心店,不希望你帮我。”
虽然现在手中资金离开一家点心店还很远,但是我不会依靠别人的帮助。
“忽然之间,天昏地暗,世界可以忽然什么都没有,我想起了你……”
手机铃声响起。
“喂。”我接通电话,
“爱妮,我是夏乐萱啦,哈哈。我要回来了,高不高兴啊?”
“终于舍得回来了吗?难道你认为你的大象腿,青蛙手臂在国外比较受欢迎吗?”
“爱妮……真想念你说的这些难听的话,因为我知道你旁边有人会说得更难听。”
旁边的千叶勾了勾嘴角:“爱妮,叫她不要回来了,因为我们看到他也会不认识她。”
“是千叶,你说甚么?限你明天十点整准时出现在机场,出现在本小姐我的面前,否则要你好看!”手机那边夏乐萱大声怒吼着。
啪!
我适时挂掉手机,以免有人害我耳膜受伤。
“天啊,爱妮。你挂她电话,明天一定有我们受的了。”千叶想想有些害怕。每次夏乐萱发起脾气来总是不顾场合,不顾天气,不顾旁人,一定会让你尴尬地备受瞩目,然后泪流满面,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放心,明天她第一个见到的人是你,不是我。”我淡淡地回答。
“不会吧,你不去接她吗?”
“我有事,所以……你保重!”
3
第二天,我拿着报纸来到一栋别墅前。
“A区……”应该是这里吧,
我再一次确认了昨天在报纸上看到的招聘管家的地址,然后按了门铃。
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如果我能得到这份工作,那么我就能更快的实践开一家点心店的愿望了。而开点心店的心愿,也许是为了回味小时候妈妈在的那段日子里从厨房里飘出的食物香气,为了寻觅那段隐藏在记忆最深处的幸福吧……
进入别墅,我见到了艾达。
“你来应聘就应该知道我这里唯一的要求是会做点心。”我看到艾达毫不含糊的眼睛,就知道她一定是一个很精明的人。她身着浅灰色的套装,显得非常有气魄。
“所以我带来了一份我做的提拉米苏,你可以尝尝。”尽量不说废话,我从礼品袋里拿出一份点心。
浓郁芬香的提拉米苏,上面点缀着鲜红娇嫩的草莓,外面用白色巧克力装点,相当精致好看。
艾达只是抬了下眉,是用我准备的银叉尝了下。
“嗯,OK!你随便看看,自己觉得没什么问题的话,明天就可以来这里上班。”
我有些惊讶于艾达的爽快,但还是尽量表现得毫不在乎地逛起这栋别墅来。
别墅是典型的欧式风格,整个家居色调偏向蓝色,高达华丽的屋顶让整个客厅看起来像是一座城堡。从二楼走廊的窗户可以遥望很远的天空。
冬日的天空,总是带着一种忧伤的鸽子灰。
阳光如丝绸的丝线,纤细而透明。
突然,我被反射的光晃到了眼睛,微微眯眼,疑惑地朝下看。原来下面一楼的设计了一个巨大的游泳池,碧绿的水面在阳光下反射出华丽冷寂的光。
让人忍不住想从二楼跳下去直接融入那片水中。
曾经似乎也这样做过……
脑中的记忆像一本被风吹起的书,呼啦啦迅速翻动,记忆就像被定格时……
“慕爱妮。”艾达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微微一惊,转头看见她站在旁边。
“游泳池漂亮吗?”她轻声问,眼睛静静地望向那碧绿的池水。
“嗯,很漂亮,就像人记忆里的一刻绿宝石。”
存放在记忆里的绿宝石,华丽冷漠但是拥有一种引人深究的旖旎……
“很奇怪的比喻,这个游泳池是Edward,哦,也就是我的上司,你的雇主在整个别墅设计中唯一的要求。相比之下,他这个要求也很特别,”艾达耸耸肩。
这是,从庭院那头驶来了一辆黑色加长版的宾利。我好奇地望过去,想知道这位雇主的模样,但是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但仅仅是这样,他的存在就让整个宾利产出一种逼人的冷意和高贵。而整栋别墅的一切似乎顿时鲜活起来,仿佛书上所画的城堡立刻屹立在了现实世界里。
“Edward刚从法国回来。他奶奶是法国人,所以有四分之一的法国血统,但是他的父母都是本国人,所以你们不会有沟通困难。不过,我想他今天一定很累了,不方便和你见面,那麻烦你两天后再来一次好吗?”
当艾达说起Edward的时候,眼瞳里有一种温柔一闪而逝。
我颔首道:“好,那我先走了。”
我走在庭院里,和那两黑色宾利的车尾擦身而过。
一种莫名的感觉让我回头张望,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要看什么。
黑色宾利里,弥漫一种若有若无的香味,崔希澈微微有些愣怔,他想那一定是错觉,不然刚刚怎么会在二楼窗口看到梦牵魂绕的身影。
就像记忆力被困在城堡里的公主,凝望着远方,盼望着勇士的营救。可她却迟迟不放下自己长长的黑发,让勇士上楼,只是高贵冷漠地看着每一个人,每一方土地,直到天荒地老。
楼下游泳池生出一种旖旎的波光,华丽得虚幻。刚刚出现的窗台上的影像也许就是镜中花,无边沙漠中出现的海市蜃楼。
都说在沙漠中看到海市蜃楼是一种光学幻境。
那他呢?
车子慢慢驶离车道,朝楼下的游泳池驶去。
“小心。”二楼上有人示警。
崔希澈沉寂已久的心突然有一种期待,仿佛那一瞬间春暖花开,他抬起头看上去。
是艾达……
终究不是她,不是她……
明知道海市蜃楼是一种幻境,他却还是忍不住抬头,心里的伤疤又开始破开,流出浓浓的蔷薇色血液,疼痛到窒息。
视线回到车前,却发现已经在游泳池的边缘。
嘟嘟嘟——
刹车怎么也踩不及,他慌忙之中按响了喇叭,然后“砰”的一声巨响。他连车带人一起掉进了游泳池里。
碧绿色的水哗啦啦地涌进车内,失控了一般,朝他席卷而去。
崔希澈打开车门,游到车外。
水里光影交错,美丽非常,也许海的女儿都会眷恋这里流连不去。寒冷彻骨的水就像兵刃一般裹着他的全身,每一下游动都有危险地疼痛。
哗啦啦——
他浮出了水面,在看到阳光的那一瞬间,他被那光线迷晃住眼睛。
海市蜃楼,也可以这样出现……
五年前。
一辆豪华轿车疯狂地在路上行驶着,车内,崔希澈眼神冰冷的看着前方,视线里有无数影像交织,一下子是路。一下子是妈妈冷漠高贵的脸容;一下子实在拉图时的爱妮,一下子又变成那么决绝地说着从来没有喜欢过他的爱妮……
不会的,不会的!她是因为她妹妹,才故意说不喜欢他不在乎他。
如果她就像他妈妈所说的一样,很快就会忘记他,然后开心的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那该怎么办?
一股逼人的寒气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他的心里有一个不安的声音在舌燥地鼓动——杀了她!杀了她!然后无论天堂还是地狱一起陪着她!
他不由自主地就来了慕爱妮家门口,两辆警车停在那里,本顶红蓝的光交换着闪烁,他的心不安地一跳。
出什么事情了?怎么会有警车呢?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爱妮家,之间郭风正在和警察在交代些什么,而爱妮背对着他正在敲一间房间的门。
崔希澈急忙走上前,想问她发生了什么?
但是爱妮走进了那间房,他跟到门口,忽然听到了她说话的声音……
“……我请求你……对我进行一次催眠,就像……帮我抹掉一段记忆……”
抹掉记忆?她想要抹掉什么记忆?
是要……忘记他吗?
想到这里,崔希澈的脑中响起一道惊雷,把他痛苦挣扎的灵魂炸得粉碎。
他的手颤抖了一下,脸色苍白,身体里的血液仿佛一瞬间被冰冷的寒意冻结。
慕爱妮,慕爱妮。你的心是铁铸的吗?
心里这样念着她的名字,结果伤痛流血的仍然是自己。原本先喜欢上一个人,真的会输掉整个世界。那么他还凭什么高调,认为她会像自己一样生死不渝?
不!
我不会这么失败!
不!
我不会这么放过她,不会!
第二天,崔希澈随着慕爱妮来到了一栋高层商业大楼的十八层。电梯门打开,已经不见爱妮的踪影,入眼墙壁上有一块长方形的金色招牌上写着“心理研究工作室”
“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推开工作室的玻璃门,一位笑得很亲切得前台接待员问他。
“刚刚有位带着凤凰水钻耳钉的女生来过吗?”
亲切的少女脸上有些疑虑:“对不起,我们这里不方便透露客人的资料。”
崔希澈淡淡的笑了笑,本来高贵的让人卑微的笑容此刻更是让人无法直视。当即使是笑,他的身上仍然散发出一种冷得让人无法接近的气息。
亲切的少女一下子羞红了双颊,目光含着一种娇俏的祛意。
“因为她是我的女朋友,跟我吵了架,所以我才跟着她到了这里,想找机会与她和解。”
“啊……”亲切的少女恍然大悟的同时也有淡淡的失落,她不由自主就说,“难怪看她脸色不太好,她去了Dr.Mu工作室。”
崔希澈听到后没有丝毫的犹豫就朝里走了进去。身后的少女对着他的背影发着愣,鼻息间似乎还残留着刚刚这位美少年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好闻的香味。
真是比明星还帅呢?
我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捡到这样的男朋友呢?
少女看着崔希澈高大的背影,不仅对他的女朋友生出一种莫名的羡慕和嫉妒。
崔希澈一步一步走着,步伐之间辐射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寒意。
慕爱妮,她来找心理医生做什么?
Dr.Mu?
难道……慕爱妮的爸爸就是这里的慕医生?崔希澈停下脚步转身:“请问这里能帮人抹掉记忆吗?”
少女愣了愣,红着脸回答:“啊……哦。我们工作室的慕医师正在研究这个课题,希望在不久的将来可以让人自由的选择记忆,删除如噩梦般的过去或者增加美好的新记忆……”
帅帅的少年眼神一下子变得暗沉而骇人,他不等她说完就转身朝里面奔去。
扔下少女一个人在原地不安地猜测:“抹掉记忆,难道他女朋友要……忘记他!”
“爸爸,开始吧。”崔希澈刚走到门边就听到了爱妮的声音。
仿佛有一道惊雷劈到了他的头上,他感觉整个世界都要塌掉了。
慕爱妮,慕爱妮……
这名字在他的心头百转千回,如刀刃一般割碎了心脏。他的眼前的视线有一瞬间陷入了一片漆黑,只剩下一张就算去了地狱也不会忘记的脸,冷酷而陌生的眼神看着他,说:
“你是谁?”
这句话就像是他而上闪烁着美丽的光的凤凰水钻,冰冷而无情。
“你是谁?”
“你是谁?”
……
崔希澈大力撞开门,肩膀上传来锥心般的疼痛。房间内,慕爱妮看向他的表情有些惊讶有些忧伤。
不!
不要因为她这样的表情而心软!
这样警告着自己,崔希澈内心的喜欢,不敢置信、疲倦……全部化作愤怒排山倒海般涌来。
他的声音那么冷那么冷,仿佛来自严寒的极地……
“如果你敢,我会杀了你——”
杀了她,无论地狱还是天堂,他都会追随……
“Edward,Edward,你没事吧?Edward?”艾达匆忙跑下来,一脸的担心,
崔希澈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眼光很刺眼,有一瞬间他几乎分不清哪里是真实的世界哪里是幻境?
他转过头,当视线渐渐清晰,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艾达?”
“快上来,水里很冷。你怎么会把车开到游泳池里?天啊,这是我认识你到现在,发生在你身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崔希澈爬上岸,一手接过艾达递过的干毛巾。
他抬眼,眼瞳是天空的蓝色。
高贵而疏离。
“因为刚刚看到了海市蜃楼,很美……”
是的……
很美,却如这游泳池的水般寒彻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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