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车去丁一的公寓找他,六哥执意陪我。
到了丁一的门口,我狂摁门铃。确如我意料一样,根本就没有人过来开门。他还没有回来。
"林洛,我们先回去吧,明天你再过来找他。"
我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马上转过身去掩饰自己的窘境。
"那我就在这陪你等,等他回来我再回学校。"
我们俩走下楼,在正对着公寓门口的长椅上坐下来。
小风嗖嗖地吹着,让我感到有点儿冷。可是我的心更寒。我都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意图非得今天就在这里等到他把问题给解决了。反正我的身体就好像粘在这个椅子上一样,整个人都不听理性的支配。
我想这个世界上只有圣人能够抱着游戏的态度来谈恋爱。可遗憾的是圣人根本就没有那个闲工夫也没有那个兴致去谈。所以谈恋爱的这些人,无论表面上一副多么不在乎的样子,内心都是一样的。怀疑啊,嫉恨啊,独占啊等等。就好像现在的我,就是一头发了疯的母老虎,倒上树的那种。认准了这个和前任藕断丝连的丁一,并准备和这家伙用把长凳坐穿的精神死磕到底。
可最后,街灯熄灭了,启明星亮起来了,太阳出来了,他却还没有回来。
我终于下定决心站起身拉起一边的六哥一起走出小区,我们在小区门口拦了一辆车回学校去。我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心里却是一片空旷,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怎么样的事情,我也懒得想下去,我轻轻地靠在座位的靠背上,竟然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到校门口,我刚刚下车,手机却响起来,是丁一!我接起电话,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是林洛么?我是何雨,现在丁一在?菖?菖?菖?菖医院……"
……
"六哥,陪我去医院吧。丁一住院了。"刚开始我还很镇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幅血肉模糊的画面,我的眼泪当时就流下来了,"六哥,丁一不会是让人家给卸了吧,连电话都是何雨打的……"
"你别担心,不能出什么大事儿,顶多是被人打一顿伤个皮肉断个骨头的……"
"六哥,有你这么安慰人的么?"我哭唧唧地说。
六哥笑笑,"我这不是逗你玩儿呢么,应该没什么大事儿,你放心吧。"
到了医院,我直奔何雨电话里告诉我的那个病房。病房的门没有关,我却愣愣地站在门口没有走进去,当即被眼前的这副情景震慑住。何雨正在给丁一擦脸,丁一满脸的享受何雨满眼的温柔让这个病房里充满了暧昧的气息。丁一的手轻轻地摸了摸何雨的脸颊的一处伤痕,充满怜惜地问:"还疼么……"
六哥原本说他要在旁边的休息区等我,却看到我只站在门口没有进去。他轻轻地朝我走过来,却也在不远处停住了脚步。他看着我,我看着病房里的丁一和何雨。只有病房里的时间在温情地流走,而病房外的时间却如同高原深处的冰川那样凝固在那里。
我在门口站了有一会儿,何雨才看到我。她稍显窘迫地把我让进去。我走到丁一的床前,看着躺在床上的丁一,他的脸上有大块淤青,他的脖子上扎着绷带,他的一条腿打着石膏被吊了起来。我看着如此的丁一,却没有预想的紧张和着急。我反而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心疼。我的眼泪流下来了,但不是全部为他而流,也是在为我自己而流。我在想,这个人就是刚刚我等了一夜,又担心了一路的人么?他真的值得我为他那么做么?
"林洛,你坐到这里,好么?"丁一说。
我坐到了丁一旁边的椅子上,丁一却抬起了手,轻轻地擦去我流下的泪,"林洛,对不起,我让你生气,让你担心了。"此时他的这句话轻声而且深情,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复杂的情感。而我宁愿相信,此时他的眼中充盈的是爱,而刚才,只是单纯的怜惜而已……不是有句话说么一个好女人在自欺欺人上面的造诣要远远胜过于相夫教子。
我哇的一下哭出来,这次的眼泪里全部是个人的情感,我压抑了一夜的所有伤心所有委屈所有担心都被这句话引爆最终化为泪水宣泄出来。
六哥发短信给我说他先回学校了。而何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了一张字条轻轻地离开,字条上说,让丁一好好休养,等有时间再来看他。
至于丁一为什么裹着绷带躺在医院里,那是这么回事儿……
昨天晚上何雨和丁一上了出租车之后直奔何雨住处。可是等他们下车的时候,何雨的现在男友,也就是在"五月花"里面被丁一打的那个已经安排了人在那里蹲坑,就等着丁一和何雨出现呢。我心想何雨的男朋友也真够狠的,在"五月花"那样的地方人家根本就不动手,什么都搞明白了再找一帮"黑手党"(就是根本都不知道姓名让你抓不住尾巴的小混混们)过来把你做了。这样就知道与何雨现在的男朋友比丁一和我那就是如来佛祖手中的孙猴子,感觉自己到了天边了,实质上还在人家的手心里攥着呢。我现在想起来心里都一阵一阵地紧张,幸亏当时我没有跟去,要是我跟去了,那不得让他们这帮家伙强xx一百遍哪,最后悬梁自尽遗恨人间……
后来我俩事后反思。这事儿其实挺怪丁一的,他自己也承认。
我对他说:"你说人家男女朋友之间的事情,你上去横插一杠,要是一般的陌生人管管闲事调解调解也就过去了,你说你一个人家前男友的身份的人不忙着避嫌不说,上去问都不问就扇人家耳雷子,还差点用啤酒瓶子把人家脑瓜子给开了。你说你这顿打挨得不是活该么。"
丁一也颇感惭愧,在床上一句话也不说。
我又说:"其实我知道可能我说的那些话你也明白,那么大人了,这点道理你能不懂么?可是在那个当下,你明知道这些道理还是不顾一切地往上冲,还拉着已经是别人的女人的她跑出来。挨了一顿打也没有什么怨言,伤筋动骨一百天耽误工作活受罪的你一声不吭就好像度假休养一样。其实你这样也挺好的,人嘛,总得讲个情不是?我不也一样么,这些道理都懂,但还是在一边子想那么多有的没的,没事儿找茬儿也得和你倒腾两句,那都是因为我爱你,我在乎你,要是有一天我看到你拉着任何的女人走都没有反应了,那么咱们两个就完了。"
丁一在一边默不作声,差点被我的通情达理给感动得痛哭流涕。
但是我却有一个阵地一直没有攻下来。丁一坚决否认他去五月花是去看何雨,死活不承认是藕断丝连。他还给我发了毒誓,说只爱我一个人。说如果他真有二心就天打五雷轰,生孩子没屁眼之类。我对他的这些誓言表示相当鄙视,"一看就没有诚意啊,这不就是明摆着糊弄我呢么!我活这么短短二十几年在这么小个范围内活动遇到的发这个毒誓的男人就多了去了,哪个不是花心大萝卜?这誓言要真能应验,估计玉帝那儿雷公的加班儿费就得多出几千个亿,估计有屁眼的小孩儿都得绝种了。不行!得换一个现实点儿的!"
"行行。"丁一自知自己没理,也知道我不好糊弄,好半天没说话,呈冥思苦想状,最后兴奋地手舞足蹈,我估计他这号病人一手舞足蹈也得疼够戗,可他顾不上叫哎哟就开始发誓,可见其诚意堪比日月,他说:"我要是有二心,就让你往我脸上吐一泡狗屎。"
"这次通过,别忘了你自己说过的话!"我当时就如同大将军凯旋一样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训诫他。
可是丁一已经笑到捧着肚皮龇牙咧嘴(一笑浑身发颤,疼的)了。
我吧嗒吧嗒嘴,也感觉不大是味儿,"往他脸上吐一泡狗屎……"这回换作是我龇牙咧嘴了,气的!"丁一,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
闲的时候我也想过这样一个问题。若是张建被欺负的时候被我看见了,我会怎么做呢?
我想我一介女流宁可冒着被人家强xx一百遍的危险,也得借两条腿冲上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