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11月13日,星期五
一位圣拉斐尔的笔迹学家分析了十二宫的笔迹。她猜测说:“他应该有5英尺11.5英寸高,敏锐但不具有创造性,他头发很少,有时戴假发或假胡须,偶尔戴眼镜,可能有点畸形或缺陷,例如右手手指可能有损伤。他有意识或无意识地自我催眠,并且事实上知道这一点。他总是相信自己正在被淹没,深陷感情漩涡,或实际溺水,或被无法预料的环境搞得不知所措。可能有船或者船屋。很可能水肺潜水过。脑损伤。出生时或之后的缺氧造成组织损伤……”十二宫曾写道:“请救救我,我快被淹死了。”
秋天,艾伦已经开始在位于罗内特帕克市的索诺马州立大学就读,并且在圣罗莎为他的拖车租了一块地方。11月13日星期五,艾伦在从萨克拉门托返回的途中出了摩托车车祸,而头一天,有人在萨克拉门托杀害了圣罗莎居民凯罗•贝丝•希尔本。人们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位于西议会大道的一间叫“十二宫”的夜间俱乐部,摩托车族经常光顾那里。她是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在萨克拉门托遇害的第三名年轻貌美的女士。人们在城市北部德里克利克附近一片非常偏僻的区域发现了她那被打得惨不忍睹的赤裸尸体。一辆车曾把她脸朝上地拖进地里。然后凶手割开她的喉咙,残忍地殴打她,以致尸体都无法辨认了。
那天下午,保罗•艾弗利和警官大卫•波奈要求舍伍德•莫里尔将十二宫的笔迹样本和贝茨案中收到的河?县文本进行比对。
1970年11月15日,星期日
多年来,一辆白色的雪佛兰羚羊曾多次出现在关于十二宫的案件里。一名受害人的保姆曾在华莱士街上看到一个圆脸男人在一辆“美国造的、有大挡风玻璃的、挂外州牌照的白色轿车里”窥视。刺杀案案发当日,3名妇女曾在伯耶萨湖看到一名可疑的男人坐在一辆雪佛兰车里,“颜色是银蓝色或者冰蓝色的,是1966年造的双门大轿车,很安静很保守的那种,挂的是加州的牌照”。1970年11月15日羚羊车又曾在圣罗莎出现。凌晨4点钟,一名女驾驶员发现“一辆1962至1963年间产的白色雪佛兰”从圣罗莎的一处邮?开始跟着她。之后不久,一辆“1964年的白色雪佛兰羚羊轿车”在门多西诺大道和卡纳特路的交叉处开始跟踪第二名妇女。凌晨5点10分,正在尾随一名妇女的一辆“1963至1964年间产的白色雪佛兰”被警察拦了下来,还试图加速逃逸。驾驶员是一名25岁的瓦列霍人,他声称自己迷路了,正在寻找出城的路。警察护送他出了城。次日,十二宫案件有了一点突破。
1970年11月16日,星期一
莫里尔发现了一个匹配之处,将十二宫的文本和3封“贝茨必须要死”的信件以及在河岸县城市大学发现的一首歪歪扭扭的印刷体字母的诗联系了起来。十二宫曾用一支蓝?的圆珠笔在一张书桌的胶合板桌面上刻了一首可怕的诗。这首诗最早很可能在1967年1月就写好了,那时这书桌还储藏在一个学校闲置的地下室里。“厌倦了生活……”这首诗是这样开头的。这首带着血腥气的诗歌下面用小写字母写着“rh”。莫里尔查看了超过6000份的笔迹样本,想要寻找拥有这个名字缩写的杀手。他告诉我:“这些样本绝大多数来自于河岸县城市大学和军事基地,它们被拍在微缩胶片上,然后再放大,我用放大镜一份一份地核对。案件中的薄弱环节之一就是——有一些登记卡是打字机打的(不是手写的)。”克罗斯局长很受鼓舞。“好了,看起来我们开始行动了。”他说。对十二宫的追捕现在成了全州范围内的事情。
11月16日晚上早些时候,艾伦站在他拖车的门道里舔舐着自己的伤口,包括身体和感情上的、过去和现在的。他倾听着。圣罗莎大道上来往车辆的声响充斥着他的头脑。他戴上他的白色帽子,把拖车的门锁上。他一瘸一拐地走到他的车那里,开始发动这辆满是灰尘的老爷车。
夜幕开始降临。
下午6点钟,离圣罗莎大约8英里的洛斯•圭卢科斯女校,一名雇员购物归来。她在皮西恩路和双车道的索诺马高速公路拐角处慢下来,等着迎面而来的车流驶过。路边的灌木丛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车门把手,一张脸在灌木丛中瞪视着她。这张脸看上去很熟悉,面部特征和十二宫通缉告示上的相似,但头并不是秃的。她回忆说:“他穿着一件海军蓝的夹克,我判断他大约35岁左右,戴着黑框眼镜。”她用力一踩油门,来了一个很大的左拐弯,然后飞驰1/4英里回到了她的公寓楼。她说:“我觉得,灌木丛里冒出的那个人和通缉告示上画的人是同一个人。”
1970年11月19日,星期四
河岸县警察局就十二宫案件举行了一次秘密会议。阿姆斯特朗留守,托斯奇、纳洛和尼?拉都飞到南边来参加了。托斯奇说:“有时候我们会分头行动,‘你想做这个吗?’阿姆斯特朗会问我,然后我们会轮流做事,以便能在同一时间完成不同的任务。”托斯奇震惊地发现艾弗利也在飞往河岸县的同一架飞机上。“我们一眼就看到他了。他把他的名字印在手提行李的背面。纳洛和尼古拉都看着我,我说:‘嘿,我什么也不知道啊!’他们以为比尔或者我向艾弗利走漏了消息。我问艾弗利:‘保罗,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到那边去?你必须告诉我,这些伙计认为我是告密者。’艾弗利说:‘是克罗斯局长告诉我的。’着陆以后,我们等着租的车过来,艾弗利?然问能否搭我们的车去警察局总部。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事实上我喜欢艾弗利,在许多人都认为他行为有一点诡秘的案子上,我能相信他。他在我面前从来不那样。”
独自驾车去开会的途中,艾弗利回想起3天前在伯克利电信大道上发生的一件事情。一名“年纪大约在25岁到45岁之间”的粗壮的陌生人曾接近两名女孩,主动提出让她们搭他的车,但遭到了拒绝。她们在一家小吃店吃了东西,40分钟以后返回停车的地方,发现她们的车没法启动了。突然,同一个陌生人再次出现,主动提供帮助。一名路人注意到这个男人帮着一名年轻女孩推一辆大众轿车,另一名女孩坐在驾驶座上。当这名路人提出帮忙时,粗壮男人似乎对他的干涉很恼火,接着便溜掉了。第二名好心人检查了发动机。“分流器中间的线被扯掉了。”他后来告诉艾弗利。“女孩们向当地警察局报告了,她们的报告里也许包含这名陌生人的车牌号码。”这名路人补充说。12个小时后,《纪事报》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这个声音说道:“本地新闻部,别再忙着改文章了,我是十二宫,这将是我最后一次打电话了。”艾弗利很奇怪十二宫怎么知道报业的行话。伯克利的警察查看了他们的档案,但是未能发现牌照号码。
艾弗利实际上在发抖。压力无比巨大,他愈加被十二宫24天前对他的威胁给吓住了。10天前他来河岸县的时候,曾请求本地新闻部,如果他离开期间有任何信件的话,一定要给他打电话。
艾弗利在一份备忘录里写道:“Zode——我是这样称呼他的,有点像越南民族解放阵线的士兵。(艾弗利曾作为战地记者在越南待了3年。)你不知道他是谁,他在哪里,或者在何时何地他会再一次发起攻击。我一直试图一只眼盯着前方,另一只眼不停回头看,为此几乎变成斗鸡眼了。我很怀疑他是否真的打算来攻击我,但是我想应该小心为上。”
托斯奇告诉我:“我并不满意河岸县之行,会议开始时?努力想表现友好。我们在他们的办公室里待了一整天,吃了午饭。我们以为我们会得到更多的信息,但其实只得到了一丁点儿。除了总是和我们一条阵线的探员巴德•凯利以外,我们从未从河岸县警察局得到更多的合作。这些河岸县的家伙们没有告诉我们太多东西。很明显他们想把一切都留给自己,就好像我们是来这里抢钱包似的。可事实并不是那样。我们是来这里分享信息的。
“他们没收了河岸县的那张书桌,把它保留在警察局总部的一间特别证据室里。那张书桌真的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上面的文字明显是十二宫刻的。后来,在我们获得有关艾伦的线索以后,河岸县从未查过他是否曾在这一地区待过——我问:‘你们知道阿瑟•利•艾伦吗?’‘你逮捕他了吗?’‘他曾在这一地区被传讯过吗?’‘我们能把他和河岸县城市大学联系起来吗?’他们不太赞同河岸县案件的罪犯可能是我们的凶手十二宫这一事实。从那一刻起,他们对任何其他嫌疑人都有了偏见。河岸县的警察们认为他们知道是谁谋杀了贝茨。”
警察局的欧文•克罗斯局长说:“我们不排除凶手也许是本地青年的可能性。”
在旧金山这边,《纪事报》收到了一封打字机打的匿名信,里面写道:
“让我既愤?又惊讶的是,像十二宫这样一个肆意妄为的凶手居然长时间逍遥法外。我个人认为十二宫曾经在某种机构待过一段时间——监狱或者精神病院……十二宫不会结婚。他无法保持与女人的正常关系,无论是性还是感情方面……追捕十二宫杀手的行动一直是充满错误的‘悲惨’的喜剧……但有一点我知道:所有‘大规模杀手’之类的人开始肮脏勾当时的每一恐怖行为都有一个起点,这一起点是由我们通常称为动机的东西激发的。他们心中的兽性大多数时候静静蛰伏,然后某样东西会激发它,把它放了出来。在十二宫的案例里,我猜测是这样的:第一次谋杀时他生活中的?一插曲,对于人们称为十二宫的人是创伤性的,但是对别人而言也许并非如此。他好像真的很恨警察,很喜欢用警察无法抓到他这一点来刺激他们。可能是在那一特定时间和警察曾有过遭遇。我个人不相信他按照某种星相时间表来实施谋杀。我认为他在节日或者周末杀人只不过是因为这些时间里他不工作。他可能有一份一周40小时、连续5天的工作……我将保持匿名。我希望你们不要停止追捕这个恶魔的努力。祝你们身体健康、工作愉快。签名:扶手椅。”
在这封不同寻常的信里,“扶手椅”提及他从未听说过母亲射杀已经成年的孩子。他得出结论说:“我想我可能太过多疑了,但多疑不止一次地救了我。?扶手椅不仅用了十二宫的词汇:“刺激”、“扳机”、“猎捕”、“打猎”,而且在贝茨被杀时曾住在河岸县,并在信里引用了他在那里读过的事件和新闻。我一直未能找到他。
1970年12月18日,星期五
在阿瑟•利•艾伦生日的那天,某个夜盗闯进了一名妇女的家。夜盗很努力地掩藏自己的身份——手指上都贴了胶布,一块白色的手帕绑在脸的下部。正在睡觉的主人惊醒了,发现一个男人站在她的面前,拿着一根棒球棍。她从床下抓出一支来复枪,开了一枪,子弹擦过他的胳膊。这个男人推开她的来复枪,用棒球棍砸破了她的前额。被打斗柳惊醒的主人女儿瞥见了这名闯入者跑过客厅。她说:“他穿着深色的尼龙滑雪衫、深色裤子,戴着海军蓝编织帽、焊接护目镜,但是在我能够仔细看清楚前,他关掉灯消失了。”他在墙上留下了一个血手印,但是没有指纹。他在房子里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话。康特拉科斯塔县治安官办公室发布了寻找这个人的全城通告,他们认为这个人可能是十二宫。
1972年2月4日,星期五
自从那个炎热的8月早晨阿姆斯特朗和托斯奇询问利•艾伦以来,漫长的7个月已经过去了。据他们所知,他仍然在索诺马州立大学参加春秋两季的课程。在那段时间里,可能有近百名新嫌疑人的名字送到过他们的办公桌上。艾伦的名字在那一堆名字的最下面某个地方。线索仍然源源不断地涌进来。托斯奇告诉我:“很多人想要提供帮助,给你送来这样或那样的信息,但你在心底觉得他们是来向你提问题的。一种感觉在不停地提醒你本案是一个‘圆脖子’。圆脖子指的是办公室里的垃圾桶,意思是该案将进入未破案件的卷宗里。我们的确无法处理所有的线索电话。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对我们越来越不满。‘嘿,伙计们,我们没有写信啊,’我们告诉他们,‘我们只是接电话而已。如果我们拒绝某个人,因为挂了电话而将重要的线索拒之门外——我们将没法破这个案子,而我们必须破案啊。请不要挂任何人的电话。’”
他们跟进了最有希望的线索,但是时间对十二宫更为有利。再过两个星期,加州最高法院就将规定死刑是违宪的。因此,即使十二宫被抓到了,也不会再被判处死刑。证人和侥幸逃生的受害人,因为害怕十二宫都躲了起来,或者搬到别的地方去了。物证或者遗失,或者被毁坏了。在这期间,探员们却只能猜测这位“密码杀手”到底在做什么。
在圣罗莎,下午4点钟,莫林•李•斯特林和伊凡妮•韦伯离开了位于斯蒂勒道的“红木溜冰馆”。两个女孩开始走路回家,走走停停。?特林留着中分的棕色长发,身着蓝色牛仔裤、紫色的套头衫和红色带帽子的T恤衫,脚上穿着棕色的羊皮鞋。韦伯的衣着类似:蓝色牛仔裤、淡紫和白色的花呢套头衫、黑色天鹅绒外套和棕色羊皮靴子。和她的同伴一样,韦伯有着蓝色的眼睛,金色的长发从中间往两边梳开。两个女孩本来是想搭便车,可是在路上,她们失踪了。
利•艾伦下午4点钟从炼油厂下班,然后立即离开以避开下班高峰。他从皮诺尔沿37号高速公路往西到达圣拉斐尔,在圣拉斐尔37号高速公路和101号高速公路驶上往北的路。然后艾伦会经过诺瓦托、佩塔卢马、索诺马,最后到达?塔蒂。5点钟之前,他应该会经过这两个女孩走的路。
1972年3月4日,星期六
春分16天以前,下午5点钟,金•温蒂•艾伦从位于拉克斯珀的一家叫“天然食物”的健康食品店下班。20分钟以后,有人在贝尔大道高速公路入口看到了这位19岁的圣罗莎初等学院学生。她在101号高速公路往北的路上试图搭乘,身上背着一只橘红色的背包,手提一个草编的袋子。她穿着一件淡棕色的长大衣抵御寒风。和溜冰场的女孩一样,她也有着蓝色的眼睛和中分的淡棕色长发。和她们一样,她也失踪了。次日,两个男人在离伯奈特谷路3英里的一条河床里发现?她的裸尸。她被一条白色中空的晾衣绳勒死了。她身上的痕迹显示,她曾在某个地方被绑成过“大”字。她的胸部有浅的割伤。凶手保留了她的白色绣花宽松衬衫、剪边蓝色牛仔裤、绿色棉围巾和一只金耳环。他还拿走了一条24英寸长的很特别的由浮木、海藻、贝壳、种子和桉树果串成的项链。她死前可能被强xx了。那当然和十二宫的作案手法不一致。但是,她是在离企业路20英尺的一片水洼里被发现的,而十二宫有一次曾在一封信的末尾签名“企业”。
1972年4月25日,星期二
另一名20岁的圣罗莎初等学院学生珍妮特•卡玛赫拉也曾在101号高速公路靠近科塔蒂的入口匝道处往北方向试图搭车,然后她就消失了。她的目的地本来是圣罗莎,而利•艾伦自从1970年以来一直有部拖车在那儿。
1972年5月5日,星期五
艾伦正怒不可遏——他刚刚被皮诺尔炼油厂解雇了。尽管警察对他的询问发生在10个月以前,但他仍认为被终止劳动关系?警察的打探和含沙射影所造成的直接后果。艾伦被解聘给阿姆斯特朗和托斯奇增加了额外的困难。首要嫌疑人现在成了索诺马州立大学一名研修科学和艺术的全职学生,开始每周大部分时间都住在他在圣罗莎的拖车里。将来任何严肃的搜查都要求他们在圣罗莎或瓦列霍之间选择——两个城市都不在他们的管辖权范围内。更为糟糕的是,艾伦并不是他们唯一的嫌疑人。其他一两个人至少在开始的时候看上去也很可能。
不久以前,在纽约警察局干了两年的警察拉里•弗莱德曼给托斯奇打电话。他们在一间咖啡店里碰了面。弗莱德曼说:“我认为你会对这个感兴趣,一名克罗克公民银行的雇员在保罗•斯泰恩被杀时就住在离案发现场一个街区远的地方。”托斯奇已经知道了这点。“在旧金山有一两个人坚持认为十二宫是本地的一个银行老板。所有的间接证据都很有说服力。在贝茨被杀时,那个老板原本住在南加州。他在伯耶萨湖附近拥有房产,并且常去蒙大拿打猎,而十二宫说他曾活跃于蒙大拿地区,在那儿很容易买到没法追踪的枪支。他们的信息听上去如此可信,以至于我们不得不审查一下他们的嫌疑人。但是基于此人的指纹和斯泰恩出租车上的指纹完全不符,我们完全排除了他。”联邦调查局更进一步,分?了一名抢劫犯递给某位克罗克公民银行出纳的一张纸条,想看看上面的笔迹是否和十二宫的相似。另一名嫌疑人看起来像一头熊,一头长着一头红发、戴着深色眼镜的熊。“熊人”有点吓人,托斯奇告诉我,“钢丝绒似的头发,大幅度甩动的长胳膊。他收集枪支和弹药:有一支卡宾枪,但是没有0.22英寸或9毫米口径的枪。他是一名剧院的看门人,住在猎人街上”。警察分析说十二宫不仅是一名猎人,而且可能名叫猎人或者具有野兽的一些特征。“斯泰恩被杀3个星期以后,我们让‘熊人’进行了测谎仪实验。我让这个自己承认双手都能写字的嫌疑人写了几个字。他?笔迹和十二宫的不相符。尽管他总的来说对伯耶萨湖还比较熟悉,但他并不知道那些小路,也不熟悉瓦列霍。我没有发现本地有任何针对该嫌疑人的通缉令或逮捕令,他也没有被逮捕过。
“十二宫也许像斯泰恩一样是出租车司机。我检查了出租车管理局1963年以来的记录。如果嫌疑人曾在这个城市开过出租车,他作为申请人一定被取过指纹、拍过照片——我在记录里没有发现‘熊人’这个人。如果他开过出租车的话,那一定用的是别的名字。我再次和位于萨克拉门托的车辆管理局接洽,他们没有此人过去或现在的驾驶执照记录。但是,他们每隔七年就会清?一次记录。我给拉斯维加斯发了电报,要求查看是否有此人的驾照和照片,并为此等了7到10天。而这只是案件早期的一名嫌疑人。”
和斯泰恩一样,一名更早的十二宫凶杀案被害人也是在耳朵上部近距离中枪。尽管警察通常对将1968年12月20日赫曼湖路双重谋杀归咎于十二宫持保留态度,但一处相似的接触伤将它们和斯泰恩案联系了起来。越过起伏的山峦、宁静的草地和凹凸不平的采石场,在赫曼湖路上曾有奇怪的事情发生。三年半以前,在那条漆黑偏僻的路上,十二宫杀害了两名初次约会的年轻人,贝蒂•卢•詹森和大卫•法拉第。两?都是好孩子:贝蒂•卢是荣誉学生,而大卫是童子军雄鹰级别成员,并曾荣膺“上帝与国家奖”。
案发当夜,位于2号高速公路旁的加塞牧场的罗伯特•康利和弗兰克•加塞在赫曼湖猎捕浣熊。晚上9点钟,他们驾驶一辆红色福特小货车刚好经过通向赫曼湖泵站的10号门。他们把小货车停在马歇尔牧场的一块田地往里约25英尺的地方,就在水泵房附近。10号门在赫曼湖木屋东边约0.25英里处。当大门往里打开时,一辆无法辨认身份的卡车开了出去。猎人们看到一辆白色四门的1959年或1960年造的雪佛兰羚羊停在卡车经过的路旁。身着猎装的加塞打开一把手电筒,朝羚羊车走了过去。出于好奇心,他朝车子前后座看了看。车子里没人。“也许车主就在附近一带巡猎呢。”他想。
一个小时以后,亨伯石油公司旁边的老博格斯牧场的工人宾格•威塞在9号门伯尼夏泵站东边开始照料羊群。因为加塞和康利的小货车的木头挡板和鲜艳的颜色,他注意到了它,他也看到了羚羊车停在南边栅栏入口附近。他无法辨认羚羊车里是否有人。一辆“镀铬已经掉得差不多的深色的车”曾被人注意到,另外在晚上9点30分到10点钟之间,两个男人驾驶的一辆蓝色克莱斯勒“英勇”车沿着赫曼湖路高速追赶过另一对?妇。另一名证人曾在这一带看到一辆“1961至1963年间造的白色雪佛兰羚羊轿车”。
其他两名证人在10点15分经过泵房入口,看到一辆1960年的四门旅行车朝着门停着。这辆双色(深褐色和浅褐色相间)“漫步者”旅行车是受害人的车。15分钟以后证人返回。旅行车这时背对着门停着。夜间11点钟,康利和加塞结束打猎返回,看到羚羊车已经走了。漫步者停在同一地方,朝着西南方向,停车的地点和警察一小时以后发现的地点不一样。一名亨伯石油公司的工人夜班下班后从伯尼夏开车回家,看到两辆车停在泵房入口附近。他说:“停得离路最近的是一辆1955年或1956年造的旅行车,方形的,中性的颜色。另一辆停在旅行车的右边。两辆车之间距离约10英尺。我无法描述另一辆车的型号或颜色。”
当索拉诺县治安官办公室的警官莱斯•朗德布莱德于零点过5分到达现场时,漫步者旅行车的发动机还是热的。车钥匙还插着,但是发动机是关着的。两个年轻人曾用过加热器。这辆停在入口的1961年的四门漫步者旅行车的车头现在朝着东面。车子的右边前门敞开着,其他3个门和后挡板仍然锁着,但是右边的后窗已经被敲碎了。女孩的白色毛皮大衣和手袋被扔在驾驶座一侧的后座上。尽管泵房后面有个很深的鞋后跟印,但是碎石路面上并没有留下其他可识别的脚印,冻住的路面也未留下任何肉眼可见的轮胎印。验尸官丹•霍兰,拜伦•桑福德博士,丹尼尔•皮塔警长,威廉姆•T.华纳警官、沃特曼警官和巴特巴赫警官以及一位《费尔菲尔德共和日报》的记者托马斯•D.鲍默已经到达了现场。给两具尸体拍了照片的伯尼夏警官皮埃尔•比窦和中尉警官乔治•利托也加入了忙乱不堪的现场。十二宫仰仗不同警力之间的竞争关系来阻碍调查的顺利进行。
华纳用粉笔在大卫的尸体周围画了一个轮廓。霍兰宣布贝蒂•卢当场死亡,并且在利托从尽可能多的角度拍了尽可能多的照片以后,命令将她的尸体送到太平间。坎宁安警官派副警官J.R.威尔逊到瓦列霍总医院去给大卫拍照,但是当威尔逊到达的时候,他得知男孩已经抢救无效死亡。这期间,朗德布莱德警官确认有一颗子弹曾射中漫步者旅行车的顶部,在车顶上留下了一处弹痕。另一颗子弹把后窗打碎了。漫步者旅行车的右边地板上扔着凶手枪里射出的一枚0.22英寸口径的子弹壳。地上还有另外9个用过的子弹壳,距离大约在右边20英尺、14英尺、8英尺2英寸、4英尺1.5英寸、3英尺、2英尺3英寸、1英尺11英寸和1英尺1.5英寸处。它们显示了在男孩往外走的时候是如何被击中的,以及凶手是如何追赶过女孩。杀死詹森和法拉第的致命子弹一开始被认为是从一支高标准101型号的手枪里射出来的。伯尼夏的警察沿着公路找到了一支高标准H-P军用0.22英寸口径的自动手枪,上面的系列号已经被擦掉了。这枪之前已经被某人拆卸过,撞针也被改动过了。他们检查测试子弹发现了6条右旋膛线,从受害人身上取下的子弹也是如此。本案牵涉不同的枪支。没有人可以解释凶手怎能在黑暗中如此准确地射击,除非他的枪管上有某种照明装置。
一颗从男孩的左耳垂前方取出的(他右耳前方上部被击中)特别平整?子弹,以及从女孩身上取出的子弹被进行了分析。所有的子弹都是温切斯特-韦斯顿生产的0.22英寸口径铜覆膜长管来复枪子弹,具有6条右旋膛线的特征。它们只可能是从0.22英寸口径的J.C.希金斯80型自动手枪里射出来的。贝蒂•卢的背上被打了5枪,各枪之间“距离出奇的近”。其中3颗子弹从她的胸前钻了出来。贝蒂•卢的衣服前胸正中有一个枪眼,周围没有烟尘或者火药。她背部右上方的5个枪眼附近也没有类似的残留物。但是,在她背部最高处的枪眼发现了唯一的一点火药。那意味着击中她背部的所有子弹,只有一颗是在很近的距离内射出,其他的至少是从几英尺之外射出的。射出的10颗子弹中有两颗一直没有找到,丢失在了附近的田野里。
朗德布莱德开始估算当晚事件发生的时间。他首先驱车前往在路边发现尸体的女士斯黛拉•博格斯家里。她的牧场距离案发现场大约2.7英里远,开车需要大约3分钟。从案发现场到位于伯尼夏东二街的昂可加油站大约3.4英里远,在那里她示意警察停了下来。按照博格斯女士所谓的“安全高速”,朗德布莱德花了大约5分钟到达那里。朗德布莱德写道:“从赫曼湖路和路德吉布森高速公路的交叉路口到案发现场的距离为2.1英里,大约3分钟的车程。”他后来?按不同的车速测试了两名被害人的家和案发现场之间的距离。朗德布莱德得知曾有个人在贝蒂家四周徘徊。通向她家房子的侧门有好几次都被发现是开着的。
这两起未破的谋杀案永远像阴影一样笼罩在这一地区。在那条偏僻的路上,某个男人开着一辆白色的雪佛兰车在满月的天空下晃悠。当地居民开始称他为?科迪利亚的幽灵”。也有人看到一个大个男人在这一带步行游荡,蹑手蹑脚地在一条通向老泵房的碎石路上搜寻猎物、练习射击,并且在采石场和有水的地带中间移动,在有水的地方他可以像一个幽灵一样跳水。这个大个子也在瓦列霍其他偏僻的地方移动,好像要寻找什么似的在瓦列霍郊外有水的地方逡巡。有人认为3个水象星座——天蝎座、双鱼座和巨蟹座——决定着十二宫发起攻击的时间。为了证明这一点,占星家自信地指出,十二宫蓝岩泉双重谋杀发生时的星座是巨蟹座,月亮位于双鱼座。
斯黛拉•博格斯女士的牧场就在游乐场路背后,紧挨着?国大峡谷路上的史雅岩采石场。牧场东边是博格斯顶水库,北边是一条整年水流不断的小溪。那个大个子在冷水里游泳,像个幽灵似的站在她的大门前。作为赫曼湖谋杀重要证人的博格斯女士本人曾看到过他在那里。1968年12月20日深夜11点15分,她沿着赫曼湖路出发到伯尼夏。她的车灯照到了路边两个青少年变形的尸体。心跳加快的博格斯女士飞车到了伯尼夏,拦下了一位巡逻的警察。不知为何这个陌生人总让她想起那创伤性的一刻。
她的侄子阿尔伯特在谋杀案发生一年后也注意到了这些奇怪的事情。他告诉我:“我们在博格斯牧场长大,这些年来阿姨?黛拉看到过很多奇怪的事情,我也是。这里一辈子都是她的家。1969年11月,我正在部队,某个周末的假期。我搭的车大约在晚上10点把我放在休息区。我弟弟和他的女朋友沿着赫曼湖路到休息区来等我。他知道这条路以及头一年圣诞节的十二宫事件。我们都熟悉。
“我们沿着赫曼湖路回去时,我弟弟的车里有一支手枪。在赫曼湖大门不远处,有人在路中间放了一根巨大的木头,大约90英尺长。我们没法绕过去,于是停了下来。我感觉很不安,四处看了看,然后我告诉我弟弟倒退,绕路去了瓦列霍。在瓦列霍,我们给警察局打了电话,报告了此事。后来,?南边查博特湖旁边树木丛生的丹弗利公园里玩气弹枪的几个年轻人注意到远处有个大个男人在看着他们。他一直等到他们走的时候才离开。许多人都看到了这个跟踪者。
“70年代早期,我们常去采石场边练习瞄准射击。很多年来我们一直这么做。我的表兄弟们告诉我一个大个男人也会来,用他车里的各种武器练习射击:军队类型的武器、0.45英寸口径的柯尔特,M-16和类似的武器。他穿着军队迷彩服、包覆式战靴等。有一天我在那里射击的时候,这个人也在那里。当他看到我的时候,立即走了过来,挑衅地问我:‘你在这儿干吗?’
“这个人是一?枪迷,打了一盒又一盒的子弹。他戴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大约6英尺1英寸高,像我一样身材高大,肌肉发达。但是我却觉得处于劣势,心里非常不安。因为这个人的眼神很奇怪,当他质问我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甚至在我告诉他,我是牧场所有者的家人时,他的眼睛仍旧没有离开。次日我驾车到了赫曼湖畔,在我阿姨发现那两个被害人的门口停了下来,我突然感觉不寒而栗,就好像那事件刚刚发生过似的。我心想,要是一辆破旧的雪佛兰羚羊突然停下来……然后逃之夭夭,那会怎样呢?
“我得出结论,十二宫很可能曾在海军部队里待过,或者至?曾在马岛造船所工作过。瓦列霍警察局过去曾经把事情搞糟过,我想会不会这个人和警察的关系比我们想象的要近。我个人相信,十二宫在蓝岩泉谋杀了那对情侣之后,的确曾驾车沿着赫曼湖路逃窜。由于他是一个非常仔细的人,很可能有一个警车上装的那种收音机,这样便可以及时了解警察们交换的各种信息。”
博格斯的侄子并不是唯一一个在瓦列霍郊区注意到怪事发生的人。1969年7月4日十二宫谋杀当晚,一名奥克兰人的儿子曾在蓝岩泉一带看到了一个很像利•艾伦的人。这位父亲解释说:“他们沿着哥伦布大道骑摩托车,突然遇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我儿子本来想提议让他搭车,但是他个头实在太大,而摩托车非常小,所以他想算了。而且,他说,天色已晚,这个人看起来有点恐怖。无论如何,他似乎是从停在路的另一头更远处的一辆车那儿走过来的。我儿子描述说那是一辆1950年的黑色普利茅斯,虽然车牌号看不清楚,但他确定里面有一个X。他也能确定车子的类型和颜色。那时候我儿子17岁,我相信他没有把他看到的告诉警察,特别是当他听说了随后有一起谋杀发生。他很可能被吓得够呛。”
十二宫是一名观察者——这点毋庸置疑,孤独的人总是这样的。
1972年7月15日,星期六
卡洛琳•纳丁•戴维斯留着长长的金发,从中间梳开,有着蓝灰色的眼睛,她是一名从沙斯塔县离家出走的15岁少女,刚刚离开位于加伯维尔的祖母家。她的兜里揣着一张从瑞丁飞往旧金山的单程机票。下午1点50分,路似乎还非常远。她摇晃着手上的绿色印花布手袋,不停瞄着路上经过的车子。她的手袋里有一张假的身份证,上面写着她是“卡洛琳•库克”。她来到入口匝道,开始朝着101号高速公路往南的方向前进,准备搭便车,这是人们最后一次看到活着的她。其他失踪的女性都曾朝着往北的方向搭便车。如果艾伦应该对这些失踪负责的话,这种方向从北往南的变化就可以解释了。他已经不在皮诺尔工作了,所以也不再每天晚上往北朝着回家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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