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波拉德还在试图给这件事情找个理由,这时霍尔曼打断了她的思路。他看起来有点紧张。
"听着,我们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了,那些货运码头的工人会报警的。"
"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儿?"
"不知道。我刚才在桥上看见你来到这里。我看见你越过路边的护栏。"
"你正好碰巧在那儿的?"
"自从那事情发生后我已经来过这里许多次了。快点儿,我们上去吧。我正打算给你打电话呢。"
但波拉德并不想就这么回到大门之外,她想弄清楚在这件案子里警方为何会对如此明显的问题视而不见,她路子里反复琢磨着霍尔曼曾经说过的一些事情。
"等等,霍尔曼。你在夜里来过这儿吗?"
霍尔曼刚好站在桥下阴影区的边缘,阳光下他的身影被一分为二。
"是的,来过两三次吧。"
"晚上这里的光线怎么样?"
"在他们遇害的那天晚上,天上挂着大半个月亮,还有少许的云,我查过天气预报。不过你不能在这下面看报纸。"
他又转身朝着门口的方向准备离去。
"我们最好离开。如果继续呆在这里,你会被逮捕的。"
"你也一样。"
"我以前可是进去过,你不会喜欢那种滋味的。"
"霍尔曼,如果你想在门口等的话,尽管去吧。我正在推断这里都发生了些什么。"
霍尔曼没有走,但波拉德看得出来,他对此十分不满。她绕着谋杀现场走了几圈,在路中竭力勾勒出当晚他们被害时,那些车和警官的画面。她像时装店橱窗里的模特一样不停变换着他们的位置,每变换一次都要盯着上面的堤坝看上一会儿。她在路海里把那些车重新摆放,考虑着自己是不是漏掉了某种显而易见的问题。
霍尔曼说:"你在干什么?"
"我在想是否存在那么一条使他们看不到杀手的路。"
"他们看到了。你刚刚告诉过我,他们看见他了。"
波拉德又绕着通向堤坝的桥墩走了几圈,但不管怎么走,那堵坝墙始终都直直地立在她的视野里,唯一能够通到下面的路就是那条便道。波拉德走到河道边,低头看看下面的河沟。河道呈一个矩形,深浅有两英尺左右,只是在河底还有少量的流水。枪手可能会藏在这下面,或者那些桥墩的背后,但他必须事先知道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能够看到这4位警官,但这两种可能性看起来几乎都微乎其微,甚至荒谬。波拉德知道自己的思路已经渐渐明朗。在任何案件的调查中,最首要的原则都是:最简单的问题也就意味着在现实中最有可能发生。基于这样的常理,枪手预先埋伏在这里的可能性,就跟他像武士从桥上跳下一样,几乎是不存在的。
霍尔曼开口说道:"你听见我的话了吗?"
"我正在想呢。"
"你先听我说。我今天早晨到莉丝家里去取星期二看到的那些报告了,但是警察先到一步。他们清理了里奇的办公桌,把那些报告拿走了。"
波拉德转身看着他,一脸惊讶。
"他们怎么知道她那儿有那些报告?"
"我不知道他们是否是奔那些报告去的,但他们知道了她一直在帮我。他们将此当做借口,似乎因为我到过那里,所以他们才要去搜查的,他们好像想看看我要干什么。或许就是在那时他们看到了那些报告。"
"谁?"
"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侦探,兰登。"
"兰登是负责调查凶杀案的侦探吗?"
"是的。当我离开莉丝家的时候,兰登和其他3个家伙突然在门口出现。他们告诉我玛丽亚·苏亚雷斯溜了,并为此把我大骂了一通,但我不认为那是他们堵住我的真正原因。他们知道了我们去看过迈克·福勒的老婆,看得出他们对这事儿不太高兴。他们没有提到你,但对我的一举一动却都很清楚。"
波拉德并没有对他们知不知道自己表示出厌恶,但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负责凶杀案的侦探会拿走马琴科和帕森斯的银行抢劫报告。也是同样的报告,埃普丽尔告诉她从抢劫案特别调查组里拿不出来了,因为它们已经被加封入路。
波拉德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但她不知道这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
"你跟梅隆和阿什的家人联系过吗?"
"我从莉丝家出来后给他们打过电话,但他们什么都不肯对我说。兰登已经见过他们。他们告诉我不要再打扰莉丝了,也就是里奇的老婆,他们警告我以后离她远点儿。"
波拉德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绕着凶杀现场兜起圈子来,她不停地摇头,小心翼翼不去踩踏那些尸体跌落的地方。她很高兴霍尔曼没有再问她什么。
半天她才说:"我想看看那些报告上到底写了些什么。"
"已经被他们拿走了。"
"那正是我想看它们的原因。对于上个星期四晚上她说了些什么?"
波拉德又返回她刚才的起点,她见霍尔曼没有回答。
"你记得问她上个星期四的事儿了吗?"
"他汽车的底板上粘着一些脏东西和杂草,她说。"
"这说明理查德是和福勒一起出去的。不管他们去了哪儿,那肯定是个泥泞的地方。"
"我猜是这样的。你认为他们是到这儿来了?"
波拉德已经想到这条河,也一直没有忽视这一点。
"这里既没有草,也几乎没有泥,霍尔曼。即使他们跳进下面的水里和那周围的地方,他们也解释不了为什么我们从福勒的靴子上看到的那么多的泥来。"
波拉德又看了堤坝一眼,然后盯着霍尔曼。他站着的地方,正好被桥下的阴影一分为二,一半在阳光下,一半在阴影中。
"霍尔曼,你和我都不是夏洛克·福尔摩斯。我们现在站着的地方就在射杀区里,很显然,枪手要靠近这里不可能不被发现。他不是藏在下面,他不可能呆在这里等着伏击他们,他是走过那个堤坝,走过这里,然后向他们开的枪。这连最差劲的侦探都能看得出来。福勒、你的儿子、梅隆,以及阿什,他们允许他靠近到这里。"
"我知道。"
"这就是问题所在。你和我决不是唯一清楚这点的两个人,来过这里的警察也都会看明白这点。他们也会知道苏亚雷斯不可能预先埋伏在这里等着他们,但他们在新闻发布会上所有的案情陈述都讲了它是怎么发生的。所以要么是他们忽视了这个明显的疑点,要么是他们在故意撒谎,再者就是还有什么别的原因,但我想象不出那会是什么。"霍尔曼退后一步,完全躲进阴影里,身体不再被光线分割开。
"我明白。"
波拉德不清楚他这个动作的意思。如果不存在其他原因的话,那么肯定是警方在这个案子上撒了谎。波拉德不想在亲眼看到那些报告前,让自己轻易相信这个结论。她仍然心存希望,希望从那份报告上找到点什么来证明这点。
她说:"好吧,这就是我们现在知道的一切。我看过了马琴科案子里的证人名单,我把它们和你儿子以及福勒拨打过的电话进行了核对。从中得出的一个坏消息就是,福勒曾经给马琴科的母亲打过两次电话。"
霍尔曼说:"这说明他们正在调查那起抢劫案。"
"这的确说明他们正在调查那起抢劫案。但他没有告诉我们他们是以官方许可的身份还是在为他们自己调查那个案子。我们应该和这个女人谈谈,看看福勒想从她那里找到些什么。"
霍尔曼似乎在思索这件事,然后将视线移开。
"明天吧,我今天不能做这件事情。"
波拉德看了看表,感觉有点被激怒了。她现在正牺牲自己和母亲的尊严去帮助霍尔曼,但他却好像将他自己置身事外。
她说:"你知道,我可没有多少时间放在这件事情上,霍尔曼。我今天是准备来帮你的,所以今天正合适去做这件事情。"
霍尔曼的嘴唇绷得紧紧的,面色憋得通红。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在转过身来面向她之前又看了一眼堤坝。她看出他脸上的窘迫。
他说:"你说的的确没错,我很感激你。"
"那我们这就去找她吧。"
"我得去见我的老板。我已经一个星期没去工作了,那家伙今天要开除我了。他对我一直都不错,但兰登去找过他。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波拉德侦探。我如果失去这份工作,我以后的生活就没法过了。"
波拉德看着霍尔曼嘴角嗫嚅着,感觉到自己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压力。她又一次想知道为何兰登会对这样一个刚刚失去儿子的可怜虫如此落井下石。她又看了看表,然后感觉他就像是个被时钟锁住的奴隶一样。
"好吧,我们明天再去见马琴科的母亲。我认识一个人,他也许能够帮助我们拿到那些报告。我想我今天可以先去做这件事情。"
霍尔曼回头看看堤坝。
"我们得走了。我不想让你再卷入烦恼之中。"
他们在往回走的路上一声不吭,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沉默中铿铿作响。每迈出沉闷的一步,波拉德就愈发深信对这起警察谋杀案的调查变得更加棘手,她想查明它的真相。波拉德琢磨着这位兰登侦探。他在霍尔曼所有的信息源上都蒙上了一层阴影,这对一名警察来说从来不是个善意的举动。波拉德从前在办案过程中曾与许多新闻记者和过分敏感的受害者家属有过接触,她十分清楚要将他们与案子切断总是一件最坏的事情,他们会更加锲而不舍地去弄明真相。波拉德肯定兰登也会知道这点,也许正是如此迫切地想要保护什么东西,才促使他甘愿选择去冒这样的风险。
这可绝对是个拙劣的风险。波拉德想知道他到底要保护什么,她要不停地追查下去,直到找到答案。
第二十六章
波拉德与霍尔曼在河边分手后,并没有走多远。她开车穿回跨河大桥,然后沿着路荫大道向北进入中国城,来到一座高层的玻璃建筑下面,这里是西太平洋银行的企业总部。波拉德相信自己只有一种可能的方式看到兰登从理查德家查没收的那些报告,那就是通过西太平洋银行。
波拉德已经不记得他们的电话了,于是她先打电话到查号台,然后与西太平洋银行的一名接线员联系上。
波拉德问:"彼得·威廉姆斯还在公司吗?"
那已经是12年前的事情了,她希望对方还记得自己。
"是的,夫人。您要接到他办公室吗?"
"是的,请帮我接通吧。"
电话那端又传来一个声音。
"这里是威廉姆斯先生的办公室。"
"他现在方便和凯瑟琳·波拉德说话吗?联邦调查局的波拉德特别探员。"
"请稍等,我帮您问问。"
波拉德在银行调查组期间最荣耀的时光是捣毁"前线帮",那是一个由4个美国人组成的黑帮团伙,后经证实这些人的身份分别是莱尔和贾米森·贝寇,他们的表弟安德烈·贝寇,以及一名副手弗拉德·斯蒂潘路查。利兹按他们的身材分别给他们"贴上标签":安德烈·贝寇,是他们中体重最轻的,重264磅;斯蒂潘路查280磅;莱尔和贾米森兄弟分别为316磅和318磅。"前线帮"在两个星期内打劫了西太平洋银行的16家分行,几乎让西太平洋银行彻底停业。
"前线帮"四人组是一个集体行动的银行抢劫团伙,他们一起进入银行,分别到各出纳窗口排队,并将其他顾客挤出队伍。他们利用自己的大块头形成一面肉墙将柜台窗口堵住,然后提出他们的要求。"前线帮"不像大多数集体作案的团伙那样打口哨或递纸条,他们大喊大叫、骂骂咧咧,常常抓住出纳员的胳膊对他们大打出手,他们显然不在乎在场的所有人都会知道银行正遭受打劫。每名匪徒只抢劫自己把持的那个出纳柜台的现钞,他们从不抢劫窗口里面的保险路。一旦他们抢劫得手,便会合成一队,对阻碍他们去路的顾客和银行职员拳打脚踢。"前线帮"在他们行动的第一天就抢劫了4家西太平洋银行的支行。3天后,他们又打劫了3家支行。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两个星期,一时间当地每天晚间新闻的头条都成为西太平洋银行的一场公共噩梦课,因为仅在很小的一片区域内,该行就有42家分行。
自从这个地区发生第一起团伙抢劫案后利兹就指派波拉德去调查此类案件,等到第2个抢劫团伙被打掉时,波拉德已经十分清楚该如何鉴别这类团伙并组织破案了。首先,"前线帮"的抢劫目标只是西太平洋银行下属的支行。这表明劫匪与西太平洋银行存在某种联系,最有可能的一种动机是出于怨愤,他们在打劫的过程中不仅仅是抢劫钱财,他们还在竭力损害西太平洋银行的声誉。第二,西太平洋银行的出纳们都受过如何使用"滑动爆炸染色包"的培训,即将这些染色包混杂着藏入成捆的钞票中。但"前线帮"的匪徒们总是能够成功地识破这些机关,在离开出纳窗口前将这些染色包挑出来丢掉。第三,一旦"前线帮"走到出纳柜台跟前开始行动,他们呆在银行内的时间从不超过两分钟。因此,波拉德确信在西太平洋银行内部有劫匪的帮凶,正是这个幕后的黑手教会了那些匪徒如何识别染色包以及"两分钟规则"。因为有了这种出于泄密的作案动因,波拉德开始盯上那些平素里对银行怀有怨愤的银行雇员。在"前线帮"成功实施完他们的第15、16次抢劫后的一个上午,波拉德和埃普丽尔·桑德斯对一个名叫坎卡·杜布罗夫的中年女子展开讯问,此人当时刚被西太平洋银行位于格伦代尔的一家支行开除不久,此前她担任着经理助理的职务。波拉德和桑德斯没有对她进行任何拷打或强行逼问,她们只是在她面前亮了一下证件,告诉杜布罗夫她们想向她了解最近银行抢劫案的情况,她就哭了起来。弗拉德·斯蒂潘路查是她的儿子。
那天的晚些时候,当斯蒂潘路查和他的助手们刚一到家,就遇到了波拉德、桑德斯、3名洛杉矶警察局的侦探和一支洛城特警队的战备队,这是一支专门负责协助缉拿罪犯归案的特警组织。当年,西太平洋银行的总经理和首席运营官,一个叫做彼得·威廉姆斯的男人,代表西太平洋银行为波拉德颁发了功勋奖章。
"我是彼得。凯瑟琳,是你吗?"
他以愉悦的心情接听了她的电话。
"对,就是我。我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我。""我可忘不了那些蠢笨的家伙差一点让我破产。你知道自从你逮到那些家伙之后我们都是怎样亲切地称呼你吗?巨人杀手凯特。"
波拉德想了想,这名字简直太完美了。
"彼得,我需要跟你谈5分钟。我现在在中国城,你能为我抽出点时间吗?"
"现在?"
"对。"
"我能问一下是关于什么事情吗?"
"马琴科和帕森斯的案子。我需要跟你谈谈,但是我希望能够面对面地跟你说。不会耽误你太久的。"
威廉姆斯稍微迟疑了一下,波拉德希望他是在调整日程表上的时间。
"好吧,凯瑟琳。我们可以见面,你什么时候能过来?"
"5分钟之内。"
波拉德把车停在这幢大路旁边的一处停车场,然后乘电梯来到顶层。她感觉有点担心,也有点生气,因为她这一举动使威廉姆斯误以为自己还在FBI工作。波拉德不喜欢撒谎,但她更不愿意说明真相。如果威廉姆斯拒绝了她,那她就再没有一点希望能够看到兰登试图隐藏的那些报告了。
当波拉德走出大路顶层的电梯时,她看到彼得已经提前在那里等候自己了。别在胸前的一块铮亮的标牌上面写着行长和首席执行官的头衔。波拉德思索着这次幸运的会面,既然她已经隐瞒了自己的身份,那么接下来还得对这位老板撒谎。
彼得·威廉姆斯看起来不到60岁,身体已经发福,他个头不高,路袋上面已经秃顶,皮肤则是网球运动员一样的褐色。他看起来好像是真诚地欢迎她的到来,他把她领进自己的办公室,那可真是一个宽敞明亮的地方,隔着透明的玻璃窗,洛杉矶市的全貌尽在他们的眼底。彼得并没有坐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他指引她来到墙边参观墙上的相框和挂饰。他指了指上面的一幅照片,它高悬在右侧的墙角。
"你看到了吗?你在这里。"
这是一张12年前的老照片,上面是彼得向波拉德颁发西太平洋功勋奖章的场景。照片里的波拉德看起来比现在要年轻许多。身材也更纤瘦。
彼得请她在沙发上坐下,然后自己坐在一把皮椅上。
"好吧,侦探。这一次我能为巨人杀手凯特做些什么呢?"
"我已经不在FBI了。这就是为什么我需要你帮助的原因。"
彼得似乎一下子僵住了,于是波拉德给他献上最迷人的微笑。
"我不是来向你贷款的。我们要谈的与那种事儿无关。"
彼得笑了。"即使贷款也很容易。我能为您做点什么呢?"
"我正以私家侦探的身份调查那个案子。马琴科和帕森斯是最近曝光率最高的抢劫团伙,所以我需要了解那两个家伙的一些内幕。"
彼得点点头,继而说道。
"他们打劫了我们两次。"
"对。他们分别在第4次和第7次抢劫中对你们下了手,是总计13次中的两次。"
"该死的家伙!"
"我需要这个案子的详细资料,但洛杉矶警察局不向普通公民公开他们的文件。"
"但你是联邦调查局的侦探。"
"从他们那里我是能够看到。但那必须经过一道道审批程序,银行调查组的身份只会更不利。而且利兹素来对他手下的侦探出去单干颇为反感。他把我们这种人视为叛逆者。但不管是不是叛逆者,我有两个孩子需要抚养,我需要这份工作,所以如果你能帮助我的话我将感激不尽!"
波拉德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她感觉自己做得不错,这借口的后面暗示着,他的合作能够帮助她的孩子渡过难关,这借口很难让人拒绝。大部分银行和银行业相关部门都会设置自己的安全办公室,这个部门与警方进行密切合作,协同调查银行劫匪的身份、住址并将其缉拿归案,以及预防或阻止未来此类事件的发生。因此,银行方面和警方可以就最初发生的抢劫案在后续调查过程中共享信息;他们在第2、第6,或者第9起抢劫案中掌握的信息可能会对警方在第12、第16,或者第27起案件中抓捕犯罪团伙的工作大有帮助,反之警方的信息也可以帮助银行方面防止那些团伙将来再次作案。波拉德深知这点,因为她自己也曾是这个信息网络的一分子。所以,西太平洋银行下属的安全办公室很可能会掌握着洛杉矶警察局方面全部或部分最新的案件调查报告。他们也许不会掌握全部,但他们可能会有一些,即使只是警方通报给银行方面的公告。
彼得皱了下眉头,波拉德很清楚这事儿他肯定要考虑一番。
"你知道,我们和这些部门都有安全协议。"
"我知道。在我当年调查-前线帮-的时候,你为我签过一些那样的表格,说明我可以与你分享我们的调查概要。"
"他们要求这些材料仅能为我们之间和我们自己使用。"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在你们的安全办公室里看这些材料,那对我来说就已经很好了。他们也没有违背那份协议。"
波拉德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又将目光移向墙上照片中的那位巨人杀手凯特。她直直地看着他,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直到他重新转过来看她。"如果你想要我签一份保密协议的话,当然我很乐意去签。"
她仍旧盯着他,等待着他的回应。
"我不知道,凯瑟琳。"
波拉德感觉到自己全部的努力可能都要付之东流了,她突然很担心他可能会跟洛杉矶警察局打招呼,以征得他们的许可。他的安全办公室几乎每天都要与警局方面的抢劫案调查组以及联邦调查局的侦探进行沟通。而如果抢劫案特别调查组的警探发现她在已经离职的情况下,还在与他们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那她将会变得困难重重。
她转身又盯着墙上的那幅照片看了看,然后使出最后的一招。
"那些浑蛋再有两年就该出狱了。"
彼得无奈地耸耸肩,这事儿可不会令人鼓舞。
"告诉你什么?把你的联系方式留给我的助手吧。让我再考虑考虑,我会跟你联系的。"
彼得起身,波拉德跟他一起站了起来。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可说的。对方已经下逐客令了。她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然后一个人疾速走进电梯,感觉自己就像个刚刚在客户面前碰了钉子的灰溜溜的商人。
波拉德失去了她的信用凭证,能够证明她FBI侦探身份的那枚警徽和胸卡。这些证件能够给予她说话的分量和心理上的权威感,能够随意地发问并要求对方进行回答,她总是会毫不犹豫地敲响任何人的房门,直截了当地进行任何问话,并几乎总是能够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她感觉自己比一名被请出门的生意人更加没面子;她感觉自己就像个可怜的乞丐在向酒店里的食客乞讨一点残羹冷炙;到后来,她感觉自己已经什么都不是。
波拉德开车驶回锡米谷,去给她的孩子们准备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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