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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在医院里。
但我是在一张床上,不是我自己的床。我比之前干净了些,包扎了,很痛,应该说剧痛。关于我被弄干净了包扎了,我很急切;而痛,是意料中的。至少没有人会在我的伤口上在撒盐了,所以,我觉得这已经很好了。
我的记忆并不完整,我不记得自己怎么从那破房子到这儿来的,我只能记得零碎的片段,还有一些说话的声音,但我没办法把它们拼凑起来。我记得一号人头分尸了,二号被咬了,但愿她跟一号一样死了,但我并不确定。我真的见到Bill了吗?他背后的阴影又是什么?
我听到了Click、Click、Click的声音,微微转过头,是Claudine,正坐在我的床边,织毛衣。
Claudine织毛衣的场景就跟在破房子里见到Bill一样不真实。我想要再次睡过去——虽然这是弱者的行为,虽然并没有人说我是个弱者。
“她会好起来的。”Dr.Ludwig说。她的头刚好高过床一点点,真正医院的床可比这个要高的多,“Sookie,”她说,“药起作用了吗?”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第二次来看我了,或者说我又晕过去了一次,“我现在没那么痛了,”我说,我的声音嘶哑而虚弱,“我觉得有一点麻,呃,还不错。”
她点了点头,“嗯,作为一个人类来说,你已经是很幸运的了。”
真有趣,我觉得比起在破房子里的时候我是好了些,但我并不觉得自己幸运。我也想要谢谢自己的好运气,但就是找不到任何理由。我完全没那心思,就跟我的身体一样,我的情绪也是一团糟。
“不,”我试着摇了摇头,但止痛药也无法消去我脖子的酸痛,这让我着实的呛了一下。
“你还没死。”她直接的指出这一点。
但也差不多了,又或者说去天堂转了一圈又回来了。那是一跟最最及时的救命稻草,如果我那时还清醒的话,我会一直大笑着来到这个超自然医院的,或者其他什么地方。但是,我那时看起来肯定都快死了——都已经能看到那些失去亲人的脸了——我真的经历了太多了。这次,我可没那么容易恢复了。
我的身心都被折磨到一种很疲倦很难熬的地步,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回到被绑架之前的那种平稳状态。我把我想的简单的跟Dr.Ludwig说了。
“他们都死了,告诉你,让你好过点。”她说。
是的,真真切切的,这真的让我好过了点。我一直希望我没有想要他们死,我还曾经害怕他们的死只是我的美好幻想。
“你的曾曾祖父把Lochalan的头给砍了,”她说,那是一号,“而Bill掐断了Neave的脖子。”那是二号。
“那Niall现在在哪儿?”
“在战场上,”她冷冷的说,“没什么好商量的了,只有杀戮。”
“Bill?”
“他伤得很严重,”她说,“她在临死前撞到了他,还咬了他,她的刀是银制的,她的牙齿也被银包裹着,这些都深深的进入到了他的内部。”
“他会好起来的。”我说。
她耸了耸肩。
我的心沉了下去,或许会穿过我的胸腔,甚至沉到床底,我不敢面对这难以承受的痛苦。
我试着想一些除了Bill以外的事,“Tray呢?他在这里吗?”
她沉默的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是的。”她最终开口了。
“我要去看他,还有Bill。”
“不,你现在不能动。Bill现在在休息,现在是白天。今晚Eric会过来,或者说几个小时之后,他会带上另一个Vampire,那会有用的。而那个Were,他伤的太严重了,你不应该去打扰他。”
我没听懂,不过我的头脑渐渐清晰了,“有人通知Sam了吗?”我昏过去多久了?我没上班多久了?
她耸了耸肩,“不知道,应该有人跟他说了吧,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嗯,很好,”我试着换个姿势,这让我很辛苦,“我想要去一下卫生间。”
“Claudine。”她叫道。
Claudine把毛衣放到一边,从摇椅上站起来。我才发现,好像有人要把我这美丽的精灵教母推到割木机里似的,她全身都是伤疤,她的脸也很糟,她对我笑了笑,但却是那么的痛苦的笑容。
“对不起,”我说,“我能走的,我知道。”
“想都别想,”她说,“看,我们已经到了。”
上完洗手间,她又把我扶回到床上。
“你怎么了?”我问,Dr.Ludwig一声不吭的走了。
“我被伏击了,”她的声音还是那么甜,“几个白痴和一个叫Lee的精灵。”
“他们是Breandan那边的?”
她点了点头,又开始织她的毛衣,那好像是一件小小的衣服,那是给小精灵的吗?“是的,”她说,“不过他们现在只是一堆白骨了。”她听起来很欣慰。
这样的话Claudine永远都不能变成天使了。我不知道具体流程是什么,但这绝对会影响的。“很好,”我说,越多Breandan的人死掉,越好,“你见过Bill了吗?”
“没有。”Claudine说,很明显没什么兴趣。
“Claude呢?他还安全吗?”我问。
“他跟祖父在一起,”她说,这一次,她听起来有点担心,“他们在找Breandan。祖父在想,擒贼先擒王,只要除掉Breandan,那他的追随者也会倒戈的。”
“噢,”我说,“那你怎么……”
“我要保护你,”她很简单的说,“可能你会觉得我的任务比较简单,但实际上Breandan正冲着这里来呢。他肯定都要气疯了。他从来没来过人类世界,他是多么的痛恨这里,现在他的杀手死了,他很爱Neave和Lochlan的,他们跟了他好几个世纪了,都是他的lovers。”
“恶心,”我打从心里这么觉得,“恶心死了。”我甚至都不想去想他们之间那都是什么“爱”,那些我不屑于称之为爱的爱,“我从没认为你挑了什么好差事,”我恶心完之后说道,“着整个世界都太危险了,”Claudine很严肃的看着我,“Breandan是什么族的?”我看着她迅速的织着,我不知道那绒绒的小绿色毛衣是怎么织出来的,但它看起来真的不错。
“他是爱尔兰裔的,”她说,“世界上大部分最古老的族类都是爱尔兰裔的。我和Claude也曾经有过爱尔兰的名字。我觉得那太愚蠢了,我们干嘛不对自己好一点呢?没人能叫对我们的名字。我之前的名字的听起来就像是小猫被绒球呛到了。”
我们安安静静的做了几分钟。
“这小毛衣是给谁的?有什么喜事吗?”我嘶哑的声音说道,本来我是想开个玩笑的,但我听起来很让人毛骨悚然。
“是的,”她说,抬头看着我,她的眼睛闪耀着光芒,“我要有一个孩子了,一个纯血的精灵。”
我吓了一跳,不过我还是给了她一个尽可能灿烂的笑容,“噢,那太好了!”我说,我在想如果问她孩子的爸爸是谁会不会有点尴尬,可能会的。
“嗯”她很郑重其事的说,“那真的太好了,我们的生育率一直不太好,世界上金属的增多大大降低了我们的生育率。我们的数量每个世纪都在下降,我是很幸运的了。可能是我从来没跟人类上过床的原因,尽管我想过千千万万次。他们真的很诱人,至少有几个是这样,但我不想在人类身上浪费时间。”
我一直以为她想要的是要成为天使,好让Claude结束跟他的仰慕者乱搞的生活,“所以说,爸爸也是个精灵,你跟他在一起多久了?”
Claudine大笑起来,“我知道我到了生育的年龄了,而他也是;我们不是很亲近,不过我们双方都很渴望结合。”
“他会帮你养小孩吗?”
“嗯,在她幼儿期他都会在她身边的。”
“我能见他吗?”我问,我很替Claudine的幸福高兴。
“当然——如果我们赢了这场仗的话,他经常在我们的世界里,”Claudine说,“他不是很喜欢跟人类一起。”她说得好像是他对人类过敏一样,“如果Breandan赢了,我们的世界就会被封锁起来,我们在这个世界所建造的一切都会消失。而人类发明的那一切奇妙的东西,还有我们利用它们所得的钱,所有一切都会消失。跟人们在一起那是多麽美好的一件事,他们是那么的有活力,那么诱人。他们真的……很有趣。”
这个新话题是个分心的好工具,不过我的喉咙很痛,当我没法回应之后,Claudine也就没兴趣说下去了。尽管她又开始织她的毛衣了,但几分钟之后,她忽然变得警觉起来,我察觉到了。Claudine起身,到门口瞄了一眼,当她第三次这么做的时候,她把门关上,还锁上了,我问她在等什么。
“麻烦,”她说,“还有Eric。”
一直都是这样,我想,“还有别的病人在这吗?这跟医院是一样的吗?”
“嗯,”她说,“不过Ludwig正在疏散那些还能走的病人。”
我还以为我能控制住自己的恐惧,但是当她的紧张也掺进来之后,我觉得我要疯了。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她抬起头,“Eric来了,”她说,“我要把你留下跟他在一起,我可不能像祖父那样掩盖住自己的气味。”她起身把门打开。
Eric悄悄地进来了,我上一秒看到他进来,下一秒他就关上了。
Claudine把她的东西都收拾走了,尽可能的远离Eric的走出了这个房间。很明显,他闻到了她甜美的味道。当她走了之后,他来到了我的床边,低头看着我。我没有一丝开心或者满足,我觉得我们之间的bond可能暂时失效了。我的脸在转换表情的时候很痛,我知道那上面肯定都满是伤。我的左眼充满了泪水,完全模糊了我的视线。我不要镜子来告诉我,我现在看起来有多糟,那一刻,我不在乎了。
Eric试着把他的怒火压制住,不表露在脸上,不过根本没用。
“F***ing精灵.”他咒骂道。
我不记得他上次这么气是什么时候了。
“现在已经死了。”我喃喃道,把我的声音压到最低。
“是,但这么快就让他们死掉,太便宜他们了。”
我点了点头,由衷的赞成。事实上,我更想让他们活过来,然后在慢慢的将他们折磨致死。“我想要看看你的伤口。”Eric说,他不想要吓到我。
“嗯,”我还是很小声,我知道我的伤一定很壮观。当我上洗手间的时候,看到的地方都伤的那么恐怖,我都不敢再看自己别的地方了。
很轻很轻的,Eric拉起我身上的被子。我穿着一件病人服,裤子卷到了膝盖上面。我的脚上全是被啃咬的痕迹,很深很深的伤疤,有的地方还缺了一些,看着我的脚,让我想起了探索里面的鲨鱼节目。
Ludwig已经把那些最严重的都包扎起来了,我肯定那些最严重的肯定都被藏在白纱底下。
Eric僵直的站在我旁边很久,“把衣服拉起来,”他说,当他发现我并没有那个力气的时候,他自己动手了。
他们很享受软的地方,所以这真的真的很恶心。我扫了一眼之后就不敢看了,我紧紧的闭上了眼,就像小孩不敢看恐怖片一样。伤是真的很严重,我知道我永远不可能跟以前一样了,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许久之后,Eric又把我盖好,“我马上回来。”我听见他离开了房间,然后又很快的回来了,手里拿着几瓶TB,把它们放在床边的地上。
“过去一点,”他说,我抬头很疑惑的看着他,“过去一点。”他很不耐烦的说。他意识到我根本做不到,他一手搭过我的肩,一手抱着我的腿,把我挪到了床的另一边。我很庆幸这张床比一般医院的床大些,我不用给他挤位置。
Eric说,“我要喂你。”
“什么?”
“我要喂你我的血,否则好几个星期你都好不起来。我们没那个时间。”
他好像就是在单纯的陈述着事实,我觉得我放松了点,我都不知道我刚才有多紧张。Eric在他的手腕上咬了一口,放到我嘴巴前面。“这里。”他说,毫无疑问我会喝的样子。
他另外一只手扶着我的脖子,让我抬头。这一点都不有趣,跟在havesex的时候轻轻的尝一口一点都不一样。有那么一小会儿我还在犹豫,不过他说我们没什么时间,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我也知道我没那个精力再纠缠下去问清楚了。
我张开嘴,咽了一口。我全身都很痛,我被身上的伤所带给我的痛苦吓到了,我意识到做这件事是多麽的明智。我知道Vampire的血见效很明显。他的手腕又复原了,他又咬开了。
“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吗?”我问他,我的喉咙又开始痛了,我不想完整的说完这句话。
“是的,”他说,“我知道多少是过了,我来这里之前已经填饱了肚子。你起码要能够动。”他开始有点实际了,我很开心。
“动?”那让我紧张起来。
“嗯,任何一刻,Breandan都有可能找到这儿来。他们现在可以跟踪你的气味了。你身上是伤害过你的精灵的味道。他们知道Niall很爱你,杀了你就跟杀了他的族人是一样的。把你置之死地,会让他们开心死的。”
当我想到了那些麻烦的时候,我住口,哭了起来。Eric的手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脸,“别这样,你要坚强。我很为你骄傲,听见了吗?”
“为什么?”我又开始喝了起来。
“你还是完整的,你还是一个人。Lochlan和Neave从来都是把人类和精灵撕成碎片的,而你活下来了,你的人格,你的灵魂还是完好无缺的。”
“我获救了。”我深深的吸了口气,继续吮吸着他的手腕。
“你会更好一点的。”Eric俯身拿起了一瓶TB,他很快的喝了下去。
“我不想,”我又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喉咙还是很痛,不过没那么厉害了,“那时我根本不想活了……”
他吻了吻我的额头,“但是你活下来了,而他们死了。你是我的,你永远都是我的,他们是不可能得到你的。”
“你真的觉得他们会找到这里吗?”
“是的,Breandan残存的手下或者他自己总会找到这里来的,他所剩无几,他豁出去了。我怕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来。Ludwig疏散了她大部分的病人,”他转过去一点,就好像在听什么声音一样,“嗯,大部分都走了。”
“还有谁在这?”
“Bill在隔壁,他正在喝Clancy的血。”
“你会喂他你的吗?”
“如果你还不好的话,不,我就任由他烂掉。”
“为什么?”我问,“他真的来救我了。你干嘛生他的气?你当时在哪儿?”我火都上来了。
Eric缩了一下,在他这个年龄的Vampire中,这是一个很大的反应了。他别过头去,我不敢相信我说了这些话。
“你并没有来找我,”我说,“我一直苦苦期盼着——我希望你会来,我祈祷你会来,我一次又一次的想,你会听见……”
“你快要杀死我了,”他说,“你快要杀死我了,”他在我身后发抖,好像他根本承受不住我刚刚所说的话,“我会解释的,”他缓缓的说,“我会的,你会理解的,但是现在,我们不够时间了,你好些了吗?”
我想了想,我觉得比之前好多了。感觉身上的伤在以几乎不能承受的速度在愈合,“我觉得我可能随时都会好起来,噢,Tray还在这里?”
他很严肃的看着我,“嗯,他还在这儿。”
“为什么?为什么Dr.Ludwig不带他走?”
“如果他被转移了,他会死的。”
“不。”我感到很震惊。
“Bill跟我说了他喝过VampireBlood的事。他们想要让他发疯,好借刀杀人,但他并没有那么做。Lochlan和Neave被耽搁了,Niall的手下发现了他们,袭击了他们,他们必须要反击。后来,他们打算在你的房子旁埋伏,确定Tray不回来帮你们。Bill打给我告诉我和你会去Tray那儿找他,而那个时候Tray已经被他们抓住了。他们在抓到你之前正在玩弄Tray……”
“Tray伤的也很严重吗?Vampire的血对他的影响已经没有了吧?”我不敢想象,一个这么强壮的Were受到了他们的凌辱。
“那只是他们的毒药,我猜他们从来没在Were身上试验过,他们在Tray身上做了实验。你能起来吗?”
我试了试,“可能还不行。”
“我来抱你。”
“去哪儿?”
“Bill想要跟你谈,你要勇敢些。”
“我的包,”我说,“我要拿点东西。”
他二话没说把那个脏兮兮的包拿到床边给我,我很努力的把包打开了。Eric看到我从包里拿出的东西,他的眉毛动了动,但他听到了一些声音让他警觉了起来。他站起来,我就好像意大利面一样轻而易举的被他抱了起来。在门口那儿,他停了,我竭力把锁开了,他用脚把门踢开,然后我们到了走廊。
我们到了走廊尽头的房间,又一次,我来负责转门把手,这次容易多了。
房间里有两张床。
Bill在右手边,Clancy坐在一张椅子上,用和Eric喂我的方式喂着Bill。Bill的皮肤灰灰的,他的脸颊深深地陷了下去,看起来就像死了。
Tray在他旁边的床上,如果Bill看起来像死了,那他看起来就是已经死了。他的脸紫紫的,他的耳朵被咬掉了,他的眼睛重了,脸上满是血。这还只是在他脸上的伤,他的手露在外面,其它都被被子盖着。
Eric把我放到Bill的床边,Bill睁开了眼睛,至少这还是一样的,还是深棕色的。他停了下来,但他并没有好转的迹象。
“银已经进入了他的体内,”Clancy静静的说,“它的毒素已经遍布他的全身,他需要很多很多的血来把它们排出体外。”
我想要说,他会好起来吗?但我说不出口,不能当着Bill的面说着句话。Clancy起来跟Eric悄悄地说了什么,看的出来说的话并不愉快,如果把Eric的表情看做一种暗示的话。
Bill说,“你怎么样?你会好起来吗?”他的声音颤抖着。
“这是我要问你的。”我说,我们两个都没有那个力气去继续我们的谈话。
“你会活下来的,”他说,很满足的样子,“我能闻得到Eric喂了你他的血。你总会好起来的,不过这对你的伤口会有很大帮助。我很抱歉我没早点到。”
“你救了我一命。”
“我看见他们带走你了。”他说。
“什么?”
“我看见他们带走你了。”
“你……”我想要说,你干嘛不阻止他们?但是这听起来好像太过分了。
“我知道我不可能同时打败他们两个,”他很简单的说,“如果我当时试着阻止他们,他们会杀了我,你就会死掉。我不是很了解精灵,但是我听说过他们两个。”这几句话差不多耗尽了Bill的力气,他试着转过头来看着我说话,但他只能微微的动一下。他的头发很毛糙,他的皮肤失去了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的那种光芒。
“所以你打给Niall了?”
“嗯,”他说,他的嘴唇好像根本没动,“或者至少,我打给Eric了,告诉他我所见到的一切,叫他打给Niall。”
“在这的北边,”他说,“追踪你还花了点时间。如果他们是用车……但他们选择通过精灵世界,但靠着我的嗅觉还有Niall的魔法,我们还是找到了你,至少你的命我们保住了。但我觉得对那个Were来说有点晚了。”
我根本不知道Tray在那儿,虽然我就是知道也没用,不过至少没那么孤独。
当然,那两个精灵可能根本就不想让我看到他,我敢说这世界上没什么虐待人的把戏是Neave和Lochlan不知道的。
“你肯定他……”
“你自己看看,Sweetheart。”
“我还没死。”Tray艰难的说。
我试着站起来,想到他那儿去,但我还办不到,所以我转过身去,看着他。
“Tray,”我说,“我真的很抱歉。”
他什么都没说,摇了摇头。“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知道……那个在林子里的女人……不太对头……”
“你已经尽力了,如果你反抗的话,可能你早就死了。”
“现在也差不多了,”他说,他强迫自己睁开眼睛,“是我自己的错。”他说。
我哭得根本停不下来,他又昏过去了,我又转过来面对Bill,他脸色好些了。
“我不会,哪怕是付出任何代价,让他们再伤害你的,”他说,“她的匕首是银的,她的牙齿还有银包裹着……我已经掐断她的脖子了,但她还没死……她做了垂死的挣扎。”
“Clancy给了你血,你会好起来的。”
“可能吧,”他说,他的声音跟他平时一样平静和冰冷,“我现在感觉有点力气了,我会继续战斗的,还有时间。”
我震惊到无法说话。
“Bill,”我很急切的说,我有那么多话想对他说,他闭上了眼睛,但又睁开看着我。
“他们来了。”Eric说,到了嘴边的话,我又咽回去了。
“Breandan的人?”我说。
“嗯,”Clancy说,“他们闻到了你的味道。”
Eric从他腰间的鞘里拔出一把长长的刀,“金属。”他说,微笑着。
Bill也笑了,但并不是一个开心的笑容,“尽可能杀多几个,”他的声音增强了些,“Clancy,扶我起来。”
“不。”我说。
“Sweetheart,”Bill说,很正经的,“我一直都爱着你,我很乐意为你而死。如果我真的死了,要到教堂里给我祈祷。”
Clancy过来把Bill扶起来,还狠狠的瞪了我一眼。Bill站了起来,就跟一个普通人一样虚弱。他把长袍脱掉,只剩下裤子。
我也不想穿着这件长袍死掉。
“Eric,还有刀给我的吗?”Bill问道。Eric丢了把跟他那把很像不过短很多的刀给Bill。Clancy也拿着武器。
没有人关心过Tray,我看了他一眼,我觉得他可能已经死了。
Eric的手机响了,吓了我一跳。他迅速的接起了电话,“喂?”他听完了直接挂了电话,我都要笑出来了,这些超自然生物用手机沟通的样子真的很搞笑。但是当我看着Bill,脸色灰灰的,靠在墙边,我觉得这世界上任何的事都不会再有趣起来了。
“Niall和他的手下正在路上,”Eric很平稳的告诉我们,就好像是在读故事一样,“Breandan把精灵世界的其他出口都封死了,现在只剩下一个了,我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及时赶到。”
“如果我能活下来,”Clancy说,“我希望你能让我走,Eric,我会另外找一个主人。我觉得为了保护一个人类女人而冒生命危险太愚蠢了,不管她跟你的关系是怎样的。”
“如果你死了的话,”Eric说,“你死了是以为我,你的主人,命令你参战。这个理由够了吧?”
Clancy点了点头,“是,主人。”
“不过如果你活下来了,我会让你走的。”
“谢谢你,Eric。”
天啊,我希望他们达成协议之后会好过点。
Bill摇摇晃晃的站着,但是Eric和Clancy都没有帮他他,只是任由他这样。
我听不到他们所听到的声音,但是房间里的紧张已经到了无法承受的状态。
我看着Bill,等待着死亡降临到他身上,我忽然想起了认识他以来的一切:他是我第一个见到的Vampire,是跟我第一个上床的男人,是我第一个爱上的男人,所有的一切都闪过我的眼前,但是,我知道,我又爱上他了。
门忽然被撞开了,我看到了一把斧头,我听到了别的精灵鼓动那把斧头再大力点的叫喊声。
我没有企图站起来,我更乐意盘腿坐到床上。至少我还有勇气,可能是因为我喝了Eric的血,我感受到了他对战斗的热血,没什么能比一场激战更能点燃Eric了。我还是试着站起来,我发现我能走,至少是几步。
主动总好过被动,我握紧了我提前准备好的武器。
事情发展的快到我无法用言语表达清楚。
门终于被撞开了,精灵们疯了似地闯进来。Eric和Clancy合力跟一个绿眼睛的精灵打了起来。
我紧紧地靠在墙边,一手拿着一样武器。Bill跟我紧紧地挨着,但他慢慢的,一点点的挪到了我前面。Bill把刀飞了出去,正中门口的一个精灵的喉咙。他又伸过手来接过我的小铲子。
一个男人从门口进来了,他刚好站在那具尸体的前面,我知道那是Breandan,他把手中的沾满血迹的剑直指Eric。
Eric高一点,但是Breandan的剑比较长。Breandan身上带着伤,衣服的一侧沾染着血迹。我看到了他肩膀上那一点点闪着光的东西,是毛线针,我知道他剑上的血是Claudine的。一阵怒火袭上心头,这也是支撑着我不倒下的力量。
Breandan跳开了,尽管Eric一直缠着他,这是,一个很高的女人站到了Breandan的身旁,把手中的权杖,还好是权杖,向Eric挥去。Eric一俯身,不幸的是,权杖打中了Clancy的头,他的红发被血染的更红了,他像沙包一样倒下了。Breandan跳过Clancy面向Bill,他的剑砍掉了Clancy的头。他脸上的笑更狰狞了,“你就是那个,”他说,“那个杀掉Neave的人。”
“我掐断了她的喉咙。”Bill说,他的声音跟平时一样坚定,但他还是有点遥遥晃晃的。
“你也差不多死在她手下,”Breandan说,笑了,他的防卫有一点点放松,“我是那个唯一的让你意识到这件事的人。”
他身后,被遗忘在角落的Tray,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抓住他的衣服,Breandan转身一剑刺到Tray的身上,当他再次把剑拔出来时,那上面布满了鲜红的血。与此同时,Bill把我的小铲子插到Breandan举着的手上。Breandan回过头来,他的表情很震惊。他低头看着伤口,好像不相信这怎么会发生一样,血从他的嘴角缓缓流下。
Bill倒下了。
所有的一切都凝固了,但只是在我看来是这样而已。我面前什么都没有,那个跟Eric缠斗的女人放弃了大都,一跃到了她的王子的尸体面前。她尖叫着,长久而刺耳的。Bill倒下了,所以她把剑指向了我。
我用手中的水枪向她射柠檬汁。
他又开始尖叫了,不过这次是因为疼痛。汁液洒在了她的胸前和手臂上,凡是碰到柠檬汁的地方都开始冒烟。有一滴甚至溅到了她的眼睛,她用另一只手揉搓着那只眼睛。Eric趁这时把剑刺杀了她。
这一刻,Niall出现在了门口。我的眼睛看到他,有点刺痛。他跟往常我见到他完全不一样,他穿着一身白衣,闪耀着,除了那些沾了血的地方。
久久的无言。该死的都死光了。
我跌坐到地上,脚很软。我面对着Bill瘫倒在墙边。我不知道他是死了还是活着。我震惊到无法哭泣,恐惧到无法尖叫。我的伤口又裂开了,血的味道还有精灵的气味都诱惑Eric,战斗的激动充斥着他的身体。Niall碰到我之前,Eric跪在我身旁,舔着我脸颊上流淌的血,我不介意;他给了我他的,他需要恢复。
“不可以,Vampire。”Niall轻柔的说。
Eric仰起了头,他很享受的闭上了眼睛,全身都抖了一下,接着他蜷缩到我身旁,看着Clancy的尸体,所有的兴奋都消失了,一滴红色的眼泪滑过他的脸颊。
“Bill还活着吗?”我问。
“我不知道。”他说,他低头看着他的手臂。他也受伤了,他的左前臂有一道很严重的伤。我根本没留意到他什么时候受的伤。透过那破掉的衣服,我看到他的伤口正在愈合。
我的曾曾祖父蹲在我面前。
“Niall,”我努力的说着,“Niall,你并没有及时赶到。”
实话实说,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在说什么或者是在指责什么。第一次,我觉得经历这次的麻烦活下来是那么的艰难。
他抱着我,“你现在安全了,”他说,“我现在是唯一还活着的王子了,没有人可以取代我了。我所有的敌人都几乎死光了。”
“你看看,”我说,尽管我靠在他的肩上,“Niall,你看看所付出的代价。”
Tray的血还流着,Bill倒在我面前。我的曾曾祖父把我抱得更紧,抚摸着我的头发,我越过他的手臂,看到了Bill。他活了那么多年,一次又一次的幸免于难,而他却甘愿为我而死。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无论是人类、精灵还是Vampire——不为之感动,我想起了我们共度的夜晚,我们在床上一起说话的时候,我哭了,尽管我累到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该回家了。”他说。
“Claudine呢?”
“她在Summerland。”
我无法在承受更多的坏消息了。
“精灵,我把这留给你清理了,”Eric说,“你的曾曾孙女是我的女人,是我的而且只是我的,我会把她带回家的。”
Niall瞪着Eric,“这里的尸体并不都是精灵,”Niall看了看Clancy,“还有,我们要怎么处理那个?”他指Tray。
“他要回他自己家去,”我说,“他一定要风光大葬,他不可以就这样白白死去。”我不知道Tray想要怎样的葬礼,但我不能任由精灵们随便把他丢到什么地方,他应该得到更好的。还有,Amelia要通知。噢,天啊。
我试着勉强站起来,但我痛的叫出声来。
我又跌坐到地上,我看到Bill的手指动了一下。
“他还活着,Eric,”我说,尽管我很痛,但我还是笑了,“Bill还活着。”
“那很好,”Eric说,尽管他听起来还是很平静。他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Pam,Sookie还活着,Bill也是,你把车开来吧。”
我又昏过去了一小会儿,不过最终Pam开车到了。我朦胧中听到了Pam和车上的另一个VampireMaxwell的对话。
“如果他们死了,我会很伤心的,”Pam说,“我很爱他们,他们太容易失去了。”
Maxwell说,“我从来没拥有过精灵。”
“美味……”Pam说,这是我听过的最流利的“美味”。
“安静点。”Eric说,他们两个都闭嘴了。
Bill的手指勾住了我的。
“Clancy还活着,在Bill体内。”Eric跟他们说。
他们沉默的听着。
“就跟你活在Sookie体内一样。”Pam很平静的说。
两天后,我的曾曾祖父来看我。Amelia给他开的门,她跑上楼又哭了起来。她知道事实,当然,尽管其他人对入室杀人的解释很震惊。
Eric没有再给我血让我快点恢复。
一来在这过去的几天他已经给我两次血了,忽略掉我们在ml的时候的那些,他说我们已经到了一种未知的极限;二来Eric也需要复原,还喝了一点Pam的。我只能慢慢恢复了,等着VampireBlood帮我恢复腿上被要掉的组织。
我对我的伤的解释是被车撞了,Sam肯定没接受这个解释。
Niall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我床边,握着我的手。尽管他看上去老了一点点,还带着一点哀伤,但他看起来仍然很美……我知道他的族人会怎么样了,他看起来有点恐怖。
“你知道Lochlan和Neave杀了我的父母吗?”我问。
“我怀疑过,”他说,“当你跟我说你父母是被淹死的,我曾经觉得那是有可能的。Breandan的人跟水都有亲密的联系。”
“我真高兴他们已经死了。”
“我也是,”他说,“大部分Breandan的追随者都死了,我还留了两个女的,因为我们很需要她们,尽管当中有一个是Breandan的孩子的妈妈,但我还是留了她活口。”
他好像等着我的赞扬,“那孩子呢?”
Niall摇了摇头。
他爱我,但他来自一个比我的世界更野蛮更凶残的地方。
就好像他听到了我的想法,他说,“我打算把剩下的入口都封起来。”
“但是战争不是已经结束了,”我说,“这不是Breandan想要的吗?”
“我在想可能他是对的,尽管他的理由不对。不是精灵要防范人类,而是人类需要防范精灵。”
“那是什么意思?那会有什么后果?”
“那些跟人类生活的精灵可以选择。”
“就像Claude。”
“对,他可以选择跟我们的秘密世界断掉联系,如果他想留在这里的话。”
“那剩下的呢?精灵世界里的精灵呢?”
“我们不会再来了。”他脸上的悲伤很明显。
“我不会再见到你了?”
“不,亲爱的,最好不要再见。”
Niall并没有找到Dermot,他在通道关闭之前都会竭力搜寻他的踪迹。
Jason进来了,Niall立刻站了起来,不过一会儿之后,他又放松了。
“你一定是Jason。”他说。
我哥茫然的看着他,他还没从Mel的死中恢复过来。
“是的,我是Jason,你是我的曾曾祖父?”
Niall点了点头,“对,我是来跟你妹说再见的。”
“不是我?我还不够好。”
“你看起来真的很像Dermot。”
“呃,”他坐在床尾,“Dermot对我并没有那么坏,至少他来警告过我Mel的事,让我知道我的妻子是他杀死的。”
“嗯,”他说,“我猜你应该知道他也有份杀你们父母吧?”
我们两个都盯着他。
“是的,追随Breandan的水精灵把车拖到了漩涡里,据我听说到的,但他只是打开了车门,把你父母拉出来而已,是其它精灵把他们一直缠在水底的。”
我浑身颤抖了起来。
“我很高兴你要走了,”Jason说,“我希望你们永远都不要再来,任何一个都不要。”
Niall的脸满是痛苦,“我不能控制你的情绪,”他说,“我只是想认识我的曾曾孙女,但是我除了带给Sookie痛苦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试着反驳,但我意识到他说的是事实,尽管并不是全部的事实。
“你让我重新意识到还有家人爱着我,”我说,“你让Claudine救了我的命,而她也做到了,还不止一次。我会想你的,Niall。”
“那个Vampire不是坏人,他爱你。Niall说,起身,“再见。”他俯身亲了亲我的脸颊。他触碰到我的那一刹那,我觉得好多了。在Jason拒绝之前,Niall亲了他的额头,他一直紧绷的肩膀放松了。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他指的是哪个Vampire,他就走了。
Chapter18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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