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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妻警部乘着凤仙警部的轿车,来到蓝天美饭店。
“好容易和您认识,我很想听听新加坡警察的轶事,能陪我喝一杯吗?”
“呵!想立即施展巴黎练就的风流手腕吗?”凤仙警部莞尔一笑开起玩笑。
“哪里!没那种事儿。在巴黎,通常晚上,我也就是教那里的警官们练习柔道,是个大老粗,并无风流可言。3年中,塞纳河倒去观赏过。可是,巴黎女郎的美貌却未曾仔细看过。”
“不要过分自夸。好吧,这家饭店的顶层有木槿花旋转观景厅,木槿花香馥宜人。我陪您去那儿吧。”
10分钟后,大妻警部同凤仙警部在木槿花掩映下的餐桌前斟酒举杯。
“多有冒昧。请问,凤仙警部芳龄几何?我今年30有2。”
“不说您也能猜到,在日本短大2年、女大4年,归国后任警察有4个春秋,单这些就是10年哪!”
“何时去的日本?”
“第19个春天。”
“那么说……”
“29岁,在新加坡,30岁还没结婚的女人,人们就要把她当老太婆喽!”
“我看您最多二十五六岁。”
“真不槐巴黎受训的老手,您真会说话,……在新加坡,夜总会、酒肆茶坊的女侍一般都是十多岁的少女。”30多岁的女侍、艺妓,在日本据说还是年青的。“东南亚人早熟,象我这样可以说是老姑娘啦,在凶杀刑侦科工作,与一个女人不相称,最终失掉青春活力,茕茕孑立。”
“哪里哪里。我可真得感激上级的命令呢!不直接返回东京,而取道新加坡,因而遇上了您这样的一位淑女。”
“淑女?我对这词儿可不习惯。”
观景厅每一小时旋转一周,每隔半小时,两人一组的艺人即兴演奏气氛乐曲。
“那是安德森大桥,附近的红色灯光辉映下的建筑是皇后大娱乐场。”
桥上,车流如梭。白色的车前灯和红色的尾灯宛如一串串提灯。
轿车组成了一条光的彩带。在皇后大娱乐场前面的弧型大街上来回穿梭。空中群星闪烁,新加坡的山川碧翠,瑶池琼浆,如坠入梦境。
“我真高兴!单身住在公寓里,实在是孤寂无聊,毫无乐趣。”
“您怎么还没有结婚?”
“我喜欢日本人。”
“不!是真的。我在女子大学时曾有过男朋友。”
“他是日本人?”
“不,菲律宾人。不过,也不知什么时候他偷走我的半年学费,就无影无踪了。我本想无论如何也要抓住他,伹终于没有找到。”
“那个菲律宾人也是留学生吗?”
“不,他是乐队鼓手,当年,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呀。”
大妻警部悄然无语地颌首。他在警视厅三科任职时,对这类事情可谓司空见愤,菲律宾乐队里,那类品质恶劣的小人物相当多。
“似乎您的运气不太好。”
“我投诉过警察,当时,负责处理的警官躬亲侦办,甚至还关怀过问我的生活呢!我想警察工作还真高尚。”
“这就是加入警察队伍的动机?”
“能说动机吗?碰巧返回新加坡时,正赶上招募女警官,随便报了名,却考试合格了。如果当时名落孙山,说不定现在正给日本人当观光向导呢。”
“我很幸运,今夜能与您情趣盎然地用日语聊天,度过偷快的新加坡之夜。”
大妻警部举杯品尝着白兰地,只见一个侍者拿着电话机向他走来。
“是大妻先生吗?”
大妻警部回话后,取过电话,贴在身旁。
“大妻君吗?我是小野寺。”
曼谷机场之后,相隔十多小时,耳内又听到了那熟悉的话音。
“传真照片的情况搞清了吗?”
“他就是在新加坡的被害人吗?”
“是的。我正有事情想报告,请问那人的名字和身份查明了码?”
“搞清了。名宇叫山名三郎,住在千代田区饭田桥附近;曾有三次偷盗、两次恐吓的前科。今年46岁。”
“原来是这样。山名三郎!?噢,我想起来了,他曾被我逮住一回,是个小的盗窃案。”
“噢——这个这个,怎么说好呢?奇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首吧。他现在是称为黑龙党的极右翼团体成员,常常以爱国者的面目出现,不知为什么去了新加坡。”
“现在可是牵连些麻烦事儿。我们搜査了山名住过的房间,发现500张100元面额的美元纸币,象是假钞。”
“100元打拉?!是美国的美元吧?”
“不是港币,也不是新加坡元,是美元。”
“在什么地方伪造的呢?”
“此事正想请科长调查。如果仅是日本人在新加坡被杀,也许应该案发地警察总部查办。可是,被杀的日本人有大量假钞票,情况不同了。他和曾经发生过的伪造旅行支票一祥,山名三郎在来新加坡旅行之际,不知在何处使用了几张假钞栗呢?”
“旅行支票事件时,记载的伪造金额一张为2万日元,这次一张100美元,按兑现折算也是2万日元。但是,仅仅新加坡就发现了500张,不只香港、曼谷!还有台北、马尼拉等地用了几十张。当然,也可能一张都没有用呢。”
“的确如此。但是,山名携带的500张,决不能断定是伪造的全部假钞票吧?伪造假钞,一个人干不成,肯定有同案犯。那些同伙如果各自分到几百乃至几千张的话,那可成大问题啦。”
“当然,如果真是日本人伪造的话?”
“那还用说,可是,现在明摆着山名三郎是日本人。”
“可是,尚无证据证明,是山名把日本伪造的假钞带到新加坡。而且,不也可以假设,是他在新加坡买来的这些假钞吗?”
“您说得对,关于此事,当地的警察正在尽快搞纸样鉴定,我想很快会掌握什么线索的。”
“但愿不是在日本伪造的。”
“我的心情同您一样。”
“好吧,搞清楚后,立即与我联系。”
大妻挂上电话,只见凤仙警部眼珠滴溜溜地瞅着自己。
“遇难者身份清楚了,是日本人吧?”
大妻警部肯定地点了点头。
“请同张部长联系一下,受害人真名叫山名三郎,年龄46岁,曾有偷盗、恐吓等次前科。最近加入了东京某个右翼集团。”
“这与眼前轻松气氛很不和谐。山名这个人是军国主义者吗?”
“不,不会是有根基的家伙。我看,那只是职业性的右冀团伙,靠卖弄爱国言词吃饭的家伙。”
“这种人哪里都有。”
“新加坡也有?”
“有啊,以提高印血统市民地为宗旨的集团,主张争取马来西亚人权利的团体,新加坡混有众多的民族,素有小亚洲之称,在人人都能得到自由、权利、保障的共和国里,竞有人宜传,中国血统市民有绝对优势的权力。我也是中国血统,当然,身上也流着法国人的血,但却没有把我同一般的中国血统市民区别对待。”
“果然是欧亚血统,怪不得出落得身姿窈窕,天仙一般。”
“又说那种奉承话,我可不会受骗呀!”
凤仙警部说笑着,把大妻警部面前的电话挪近身旁,拨动号码盘,稍后,她用大妻听不懂的广东话说了二三分钟,挂上了电话。
“纸币的科学鉴定测出来了。”
“结果如何?”
“有点复杂,张部长要亲自来作说明呢。”
“噢……”
大妻警部不由长叹一声。
“真不愿让假美钞搅散难得的愉快气氛。”
“可是,刚才不是你和东京讲的话吗?这是桩大事呀!”
“我是遗憾破坏了和你在一起的愉快情绪。”
“我俩又不是今夜分手,只要你在新加坡,明天、后天都能再会面呀。”
“真的?能来相会吗?”
“我说了,能再见面。”
“私人约会呀,不是作为警官,而是大妻和凤仙之间呀。”
“请你过来一下。”
凤仙娴静地站起身,慢慢地朝休息室繁枝掩映的木槿花丛走去。
“您怎么啦?”
大妻跟在后面问。
“给你一个私人相会的证明呀。”
“什么证明?”
“双手搂住我的腰……”
“这样?”
大妻警官伸手搂着凤仙警部被中式服装裹着的纤细柳腰,凤仙那赤裸的胳膊勾着大妻肩膀,向他的脸部挨去……
“紧紧地搂着……吻我,……”
两人亲昵地,忘情地亲吻着。
眼前,新加坡的夜景在缓缓潜移,然而,大妻警部仿佛坠入梦幻之境。他在凤仙那柔和的嘴唇上不停地狂吻。
“怎么样?”
凤仙警部嫣然微笑着,推开大妻的肩膀,仰脸问道。
“太美了”
“仅仅如此?”
“非常甜蜜!”
“我想要你永远属于我。”
“当真!”
“决不撒谎,我失去了父母,唯有一个妹妹。问题的关键在你。”
“我双亲都健在,父亲是总理府的官员,我还有兄弟。我同什么人结婚都不会发生家庭问题。”
“可是,我是日本人,你是新加坡人哪!”
“父亲是让女儿去日本留学6年的亲日派,而且,我自己也曾一再说喜爱日本人吗!走,回餐桌去干一杯。
大妻警部回到餐桌,将白兰地斜人两人的酒杯。
“为我们俩……”
大妻警部刚举起杯,凤仙也紧接着把酒杯高高地端起道:
“为日本和新加坡。”
两人把盏碰杯。此刻,张部长匆匆赶到了旋转餐厅,“果然是地地道道的假钞票。”
入座后,张部长神情严峻地注视着大妻警部,甜蜜欢快的气氛一下烟消云散。
“到底是日本伪造的,还是在新加坡?”
“在日本印刷的假钞票。”
张部长断然回答。
“我们和大学科研人员协作,利用特殊的电子检测仪、对纸币作了鉴定。首先从纸币中查到含有20%左右的黄瑞香物质。”
“什么?‘黄瑞香’是什么物质?”
“这是一种植物学名。”凤仙警部在一旁接口说:“日本称为三桠的那种植物。”
“噢,日本纸的原料之一……”
“您说得很对。”张部长连连点头。
日本的千元和万元纸币分别含有20%或30%的这类黄瑞香。就是说,日本的纸币均很柔软。与此相反,美钞却完全没有这种物质,美元的纸币是由80%的针叶树、20%的阔叶树纸浆制成的。所以称为西洋纸,它较硬挺。
“有那种快速检测仪吗?”
“有啊!是英国制的检测仪,连纸的空气密度也可以测定。”
“空气密度?……”
“简单地说,嘴贴着纸张吹口气,空气通过了纸张。纸是有空隙的,这种密度,无论是日本的纸币、美钞、新加坡元都大相径庭。其次,印刷油墨也是日本的,从光谱分析观察,与其说它的色彩和真美元有异,毋宁讲光谱上出现了接近日本1万日元纸币的色谱。就是说,那张假美钞是用日本纸,和日本生产的油墨印制而成。我认为这一事实必须立即向巴黎国际刑警组织报告,您有不同看法吗?”
“可是,假美钞的使用范围与程度尚不清楚!”
“等全搞清楚则太迟了,日本纸币中有特殊的水印,纸张大小各异,要伪造很困难,可是美元的纸币却大小如一,又没有水印,因而比较容易伪造。然而,即便讲伪造美钞不太难,却是必须有相当水平的技术人员和印刷机桁。因为伪造美钞要逼真,否则,很快被发现是假的,那就不合算啦!这次发现的假美钞,印刷制版极为高超,十分逼真,几乎达到了同真的完全一样,也就是说不会轻易被人们识破的。我看伪造分子能够抛出相当的数量,将擭取很大利益。”
“可是,这次的情况是,这所大学的研究人员却凭硬度就看出了破绽啊。”
“那应该说是偶然的巧合。1976年在意大利破获的里拉假钞。10万里拉的有734张,5万里拉有的11931张,1万里拉的有15897张,共计28562张,金额达82892万里拉之巨。这会导致里拉的信誉大毁。还有,去年8月,在西德科隆逮捕的使用假钞的人,他用2000张100马克的纸币,交换7200万里拉。致使德国发生假马克事件的大骚乱。这一次,一张假钞就100美元,这与里拉,马克相比金额悬殊,是一桩骇人听闻的假美钞案!这样的大事件,应当立即与国际刑警组织取得密切联系,必须彻底追査,究竟是何人、何地、采用何种技术印刷如此精致的假美钞,并且要迅速缉拿罪犯,没收扣留全部假美钞。”
张部长的弦外之意,显然暗示伪造罪犯系日本人,在日本印刷伪造的,理应追究日本的责任。大妻警部对此无言以对。因为,纸币确定是冒名大田次郎的山名三郎下榻的饭店房间里搜出来的。
山名三郎究竟居心何在?他5万元假美钞携入新加坡有何企图?为何被杀?种种疑团,无法解释。然而,即便为维护日本的国际刑警侦察官的名誉,也必须把该案澄清,使悬疑冰释,水落石出。
10分钟前,大妻和凤仙那情意缠绵的喃喃细语,顿时成为像醒的梦。事情发展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不管怎样,我明天回东京,请借五六张假钞,日本科技检测的手段也是相当先进的。”
“这点我知道,我曾经参观过东京的科学警察研究所和警视厅的科学检验所。我对日本科学警察十分钦佩。我们可以满足你的需要,请带上假美钞回东京吧。”
“非常感谢!”
凤仙警部目不转睛地望着与张部长紧紧握手的大妻警部,她那含情脉脉的眼神,似乎在勉励他——努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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